第五章学姐（4）

　　“道歉！”苏柚沉声道。

　　苏柚在别人的接触中向来是一个温柔的人，像是今天这样不留情面的样子倒是第一次。

　　王明月被苏柚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瑟缩了一下，但是之后更多的是被人驳了面子之后的恼羞成怒:“我道什么歉呀。今天我们聚会的时候，学长学姐都是这么说的，你信你的学姐，我信我的学姐不行吗？”

　　今天的舒瑶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光是在慕名饭馆外的短短几步路，就能让她成为众人口中的话题焦点，将身边精心打扮的所有人人都给比了下去，学弟学妹们既好奇又羡慕，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嫉妒，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人想知道这个光芒四射的学姐，自然也就凑在一起聊了一些不知真假的掺杂了个人情绪的“八卦”。

　　“在别人背后说别人坏话就是不行。”

　　“你……”

　　“哎呀好啦好啦，”陈佳佳眼见寝室的气氛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在别人背后说别人坏话确实不好，而且我们也还是新生，听到一点八卦就当真的话不就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了吗，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算了算了。”

　　王明月还想再说，瞬间被陈佳佳凶起来的眼神给“喝止”了，陈佳佳本就跟苏柚关系好，现在出来说话也是为了以后不那么尴尬，王明月要是继续较真，那她也不是软柿子。

　　王明月及时住了嘴，但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那东西的时候故意重重地抬起放下，就是要弄些声响惹得苏柚不快。

　　苏柚脑中的神经也被王明月弄得一抽一抽的，她从抽屉里又翻了一包猫粮出来，连着包里早上柠檬没吃完的半包一起拿着出了寝室。

　　陈佳佳的电话立马追了出来，苏柚接起来，就听陈佳佳压低声音说道:“柚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柚说道，“我就是出去喂喂学校的大黄小花它们，顺便散散心，对了，今天晚上谢谢你啦。”

　　“我没做什么，就是打了个圆场，你要是真的气，回来我们再挑起来，吵得痛痛快快的怎么样？”

　　陈佳佳跟苏柚同仇敌忾，苏柚被这么可爱的陈佳佳给逗笑了，心情也确实放松了不少，苏柚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值当。”

　　“对嘛，我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不是一类人就不要硬融嘛。”陈佳佳听苏柚的情绪放下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你去吧，早去早回，我窝到床上看综艺了。”

　　“好。”

　　苏柚放好了手机，拿着猫粮去她平常喂大黄小花这些校园流浪猫咪的地方，其实有些道理她都知道，遇到这些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做个哈哈小姐就够了，但是她总是有些——不甘心。

　　苏柚想起一直都以笑示人的舒瑶学姐和她背后空洞的情绪，有些心疼，苏柚摸了摸低头吃着猫粮的大黄小花，认识了它们来蹭吃的新伙，苏柚看着吃得正欢的小猫们，想着再晚一些的时候要带它们去做个绝.育。

　　小花作为动物的本能心中一凛，它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但是它又有些懵懂，不懂其中意味，大黄和新来的小伙伴倒是心大，眼中只有粮。

　　等到苏柚的情绪散得差不多了，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寝室，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晃了晃，苏柚细看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

　　苏柚和王明月倒是过了几天相敬如“冰”的日子，两个人大多数的课都是错开的，就算是上同一堂课，王明月和苏柚也会默契地坐得远远的，不再给对方任何一个眼神，许是王明月有跟其他人抱怨过苏柚，所以在课前或者课间王明月和那些好友相互打闹的时候，那些人总是朝着苏柚看，然后笑得很大声，生怕苏柚发现不了似的。

　　苏柚接收到那群人高傲、优越感的情绪的时候大多都是置之不理，她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课堂上，不再给她们任何眼神。

　　“小学妹！”舒瑶学姐的电话在一节课间的时候打过来了，苏柚有些惊讶，但是听到舒瑶的声音她还是觉得开心的，苏柚乖乖软软地应道：“学姐。”

　　“你等会儿有课吗，有空的话来经一楼一趟吧，我这儿有事找你。”舒瑶笑着说道。

　　“等会儿没课，我这边走过去大概还要十分钟，学姐等我一会儿。”

　　“好的，我让你林学长去楼下接你。”

　　“好。”

　　……

　　林文斌奉命站在经一楼的门口等苏柚，他是天生的娃娃脸，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路过上课的都是经济学院的学生，自然也或多或少听说过林文斌的事迹，作为年级绩点第一又拿了国家奖学金的林文斌，吸引了非常多女生的视线。

　　苏柚感受到林文斌的周围溢满了粉红色的泡泡，她也感受到了那种少女怀春的心情，情绪或多或少变得有些热烈。

　　苏柚的脸似乎有着微醺的红晕，她倒是不敢这么快过去了，等到人.流都进到教学楼教室之后，苏柚才走到林文斌面前。

　　“走吧。”林文斌朝着苏柚笑了笑，在前面引路，苏柚跟在林文斌的身后。

　　其实林文斌早就看到了苏柚，但是他也知道避嫌，免得传出什么绯闻，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空教室里发现，舒瑶学姐和王明月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教室里。

　　王明月看到苏柚来了，顿时有些畏缩，舒瑶学姐扬起明媚的笑脸招呼着苏柚，说道：“小学妹，你来啦。”

　　舒瑶学姐今天穿的是加大码的衣服，站在那里显得人又瘦又挺拔，她笑着招呼苏柚过去，王明月的脸上一阵青白。

　　“学姐……”苏柚走到学姐身边，感受到了王明月和另外一个人又羞又恼的情绪，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好不容易站到学姐身边能得到一些清净，自然要珍惜，苏柚自然地挽上了学姐的手，问道，“怎么了？”

　　舒瑶自然也喜欢苏柚的亲昵，只是挽着手不适合她接下来的发挥，她抽出手臂来将姿.势改成揽着苏柚，凉凉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听说了一些人说的传言，说我也就罢了，还提到了你，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苏柚心里了然，是王明月和她的争吵传到了舒瑶学姐的耳朵里，她有些疑惑是谁告诉舒瑶学姐的，就听舒瑶学姐继续说道：“说来也凑巧，这位同学公共课的时候说什么‘不就是说了几句舒瑶的坏话吗，结果苏柚就不依不饶的，我看呀，这两个就是一路货色’，这些话呢都被我朋友听到了，还录了下来，什么‘绿茶’啊，骗财骗色啊，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你们倒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王明月早就吓破了胆，被说坏话的人在自己面前亲自跟自己对峙，王明月活到这么大都还没遇见过，她缩着脖子站在自己的学姐身边，那个学姐倒是没舒瑶学姐那么大的气场，她假笑了两声，缓和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明月错了，明月，跟舒瑶学姐道歉。”

　　“对、对不起。”昨天嘴硬的王明月今天一见到舒瑶学姐就被吓怕了，软趴趴地道歉。

　　舒瑶看着王明月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就觉得无趣，她笑道：“跟我道歉就够了吗，别一副委屈的样子弄得好像是我们欺负你一样，小学妹心肠好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可不一样。难道你真的以为造谣零成本，我也不会追究吗？我家的律师团队可不是吃素的。”

　　舒瑶的话掷地有声，而王明月的脸色更是惨败，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些话…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同学，我这儿有录音。”舒瑶像是有了一些兴趣，但是朱明月身边的学姐却是脸色煞白，她终于知道舒瑶叫她来是为了哪一出了，舒瑶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让她带着小学妹来道歉，而是为了让她道歉。

　　“冤有头债有主，”舒瑶说，“你说吧，你从谁那儿知道的。”

　　王明月本就只是一个新生，对学姐有着天然的信任和畏惧，再加上舒瑶气场强大，她的学姐也没有办法给她撑腰，舒瑶说的律师函是压垮王明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泪糊了自己一脸，哭着说:“是……是学姐，学姐在社团聚餐的时候说的，我、我就鬼迷心窍地传了……对、对不起。”

　　王明月的学姐脸色大变，这时候她是真的连面上都绷不住了，在舒瑶的注视下灰溜溜地说了句“抱歉”，最后两人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歉后，舒瑶看了一眼苏柚，确定小学妹没事之后放两个人走了。

　　等到那两人的声音真的听不见了，舒瑶和苏柚两人才相视一笑。

　　“小学妹，你看，这些人并不可怕，她们要是真的再这么没眼色，你可以来告诉我，不用一个人撑着。”舒瑶还是给那两人留了余地的，苏柚作为她的小朋友，就是她罩着的人，自然是不能被那些人欺负，“我是你的骑士噢。”

　　“谢谢学姐。”苏柚乖巧地弯了弯眉眼，但是她还是有几分困惑，“学姐……既然现在可以在源头打击谣言对象，为什么之前……”

　　“为什么之前不管是吧？”舒瑶偏了偏头，眼神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去，她轻声说，“因为，我也在等我的骑士呀——

　　可是好像没等到我的骑士，倒是等来了一位小公主。”

　　“那个骑士……”

　　“那个骑士呀，他回不来了。”舒瑶说道，“他连同飞机的残骸，掉进了太平洋里。”

　　只给我留了一封信，和他的全部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