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鹅（5）

　　“人命？！”本来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舒瑶一瞬间就被吓了个激灵，她倒是不会去怀疑林文斌跟她说的这些话的可信度，只是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能摊上人命的事都不是小事，秦三现在越来越拎不清了，更何况他每次带人来，带来的不是双赢，也不是合作，而是希望他们这群人单方面的扶贫。

　　“人命不是小事，你让大家不要趟这趟浑水了，秦三脑子不清醒，以后聚会也别通知了吧，闹心。”

　　舒瑶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糟心，只听林文斌继续道:“刚刚社长让人查了一下，说那人是因为抑郁症所以才去世的，只是恰好死在她舞社里而已……”

　　“这些话谁都会说，真的是抑郁症的话她让我们压什么，让警察公事公办，自然能还她一个清白。”舒瑶摇了摇头，知道大家因为看在秦三的面子上有些动摇，“坚定些——”

　　“学姐说的没错。”苏柚点了点头，第一次插嘴道，“这个舞社确实有些蹊跷，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看到过跟这个风格差不多的视频，视频之中有几个画面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苏柚将陈佳佳发给她的视频拿出来给舒瑶和林文斌两人看了看，其中拧脖子的那个视频看起来着实恐怖非常，逼真得很，舒瑶也被吓了一跳，更可怕的是，当几个人将苏柚手上的视频与自己手上的视频相互对比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中间那个诡异的惨白的脖颈，其他的舞蹈编排以及剧情编排都相同——

　　林文斌手上中间的那段已经变成了长长的天鹅颈，只能听见一些声音，并没具体的场面，也就看不到原本高贵优雅的天鹅颈在黑暗中面临着怎样的扭曲与破坏。

　　舒瑶和林文斌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舒瑶当机立断地拉着苏柚回到了别墅里，几个人看见林雨涵正靠在沙发上，轻轻地咬着已经有些醉了的吴用的耳朵，楼下已经再见不到秦三的踪迹，不知道是被哄到哪个客房休息了。

　　吴用其实对待朋友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只是他对男女之事不是特别避讳，几乎就是来者不拒，如果真的开心了，倒也是会从自己的指缝之间洒出一点东西来，这些只是他不经意地漏出的东西，却已经能够让别有用心地接近他的人受用很久。

　　所以大家都说他是敞亮人。

　　吴用和林雨涵本来以为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便在客厅陷入了荷.尔.蒙的推拉之中，林雨涵柔软的手也已经轻轻地搭在了吴用的身上，只听舒瑶刚走进去就重重地咳了一声，吓得吴用一激灵。

　　“谁啊——舒、舒瑶姐？”吴用在沙发上一咕噜之后看到是舒瑶连忙乖巧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子还有一些晃荡，加上脸上明显醉醺醺的面容，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还拎着一根弦，“我的好姐姐，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林雨涵在一旁垂手站着，她看了一眼舒瑶，眼底藏着的令人不适的情绪让苏柚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找你有事情，哦，对了，这位林小姐。”舒瑶眼里的轻视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就连已经做好准备的林雨涵都还是被真正地刺痛了，她努力昂起自己的头，想装作自己本来就是圈子里的白天鹅一般，毫不怯懦地直视着舒瑶。

　　舒瑶也好久没有碰到这样的硬茬子了，她勾唇一笑，眼神中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之色，她缓缓地说道：“天色已晚，林小姐，等会儿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的，我们几个姐妹兄弟要在一起说会儿话，闲杂人等还是快点退下比较好。”

　　“舒瑶小姐。”林雨涵的手已经紧紧地攥在一起了，她任由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掌心凹陷下去，但是在场的目标男士又太多，她也做不到跟舒瑶撕破脸皮地去争去闹，林雨涵在转念之中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她的眼底带着坚忍，面上又附着着柔弱和楚楚可怜，她含着泪看着舒瑶，一字一句地说道，“莫欺少年穷。”

　　“呵。”舒瑶笑了，苏柚察觉得到林雨涵内心建立的高墙在摇摇欲坠，无论她怎么掩饰、怎么辩驳，她从根基上就已经比舒瑶弱了十分了，因为林雨涵要借势才能起东风，而舒瑶本身，就是堂堂正正的势。

　　在场的男士并没有那种怜香惜玉的打算，反而对于哭哭啼啼的女人感到无比的厌烦，吴用被听到楼下声响的老冯揪着出去吹了一会儿冷风，回来看见眼中含泪的林雨涵，忍不住不正经地吹了一下口哨——

　　“哟，小白莲——爷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碰到过了。”吴用嘴里还说着醉话，老冯一把捂住了吴用的嘴，倒是林雨涵觉得吴用在讽刺她，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

　　只是吴用这么一插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滑稽了起来，林雨涵昂着头，拿着自己的包走出了客厅，舒瑶瞥向客厅的沙发，皱了皱眉。

　　“以后有事去楼上客房，别用我沙发。”舒瑶顿了顿，说道，“这个沙发可以拿去扔了，不，卖了也行，吴用，我想你一定很希望能够买回家吧？”

　　“唉，舒瑶姐说得对。”吴用苦着脸接手了舒瑶刚刚淘汰掉的沙发，舒瑶让林文斌将楼上休息的人都叫了下来，大家重新回到了之前吃饭的餐桌上，脸色都比较难看，秦三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林雨涵已经被舒瑶赶出了别墅，他的脸上带出了有些迁怒的表情，对舒瑶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

　　舒瑶也不理他，兀自坐着，跟苏柚分享今天厨房做的茶。

　　*

　　“这么晚把大家叫起来，真是不太好意思，但是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一件事。”舒瑶将陈佳佳给苏柚的那个视频发到了大家的聊天群里，她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林雨涵来的目的和初衷，“林雨涵女士如果只是简单地想做一些事情，为什么要挤到我们的圈子里来呢，只要攀上秦三——”舒瑶看了一眼秦三安抚道，“秦三看起来一脸精明，但是最是单纯，林雨涵要投资或者是简单的开路，秦三也能给，但是想必林女士要了更多的东西吧？三儿？”

　　“她不像是以前的那些人那样不堪。”秦三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她很单纯，也很善良，只是有些命运不济，她一个女生辛辛苦苦地筹钱创办舞社，每天努力地挣钱，我给她的东西她虽然礼貌地收下，但是都会回赠我等价的礼物，如果是她负担不起的，她就不会收，她真的、真的很单纯。”

　　“……”

　　众人听了秦三的话一同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舒瑶出来说道：“她不接收你的小钱，你怎么直到她所贪图的并不是这么一点点‘小恩小惠’，而是更大的东西呢？”

　　“我说了她真的很单纯，你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去揣摩她！”秦三忍不住低声呵斥舒瑶，“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她的学员有抑郁症，在她的舞社上吊自杀了，我能量没有那么大，并不能压下全部，所以才来问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帮帮我们，我们毕竟是一起的，不是么？”

　　“她的学员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为什么要隐瞒？”舒瑶问。

　　“当然是怕影响她的生意，她不像是我们，一生下来什么都有了，她只有这个舞社了，之前她从来没有向我求过什么东西，这一次求我，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我、我……”可能是因为晚上喝的酒开始生起了后劲，秦三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大家对秦三的表演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可是，她已经有了你呀。”舒瑶轻轻地笑了，“她有了你，自然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冒险搭上吴用，搭上许墨言呢？——承认吧秦三，她不像是你想像的那个好女孩，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有着更大野心的人。”

　　舒瑶将视线从秦三身上转移开来，看向其他人：“这个姑娘可不简单，现在学校里似乎已经开始流行这样暗黑系题材的视频了，大学生们尤其是新生的心理防线到底还是比较薄弱的，我也不需要大家做什么善事，只希望大家不要趟这趟浑水——

　　当然了，如果秦三依旧这么执迷不悟的话……”

　　舒瑶有一些未竟之意都已经包裹在了自己的态度之中，大家都不是傻子，聚在一起刚开始也只是因为利益最大方牵头，后来渐渐有了一些交情，也开始称兄道弟了，这其中舒瑶和许墨言的年纪都比较小，但是因为他们背靠着许家，所以才得到了一些戏说的“尊称”，大家叫起来也舒坦，所有的兄弟情其实也都是站在坚如磐石的利益堡垒上的，我们可以允许你犯错，但是却不能允许你一错再错，更不能威胁到其他人的人生安全——

　　跟人命挂钩的事情，谁都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摆平，就算压下来了，这些东西也会成为日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是做不得亏心事的，不然迟早会反噬。

　　秦三被舒瑶看得一激灵，他面上沉着了下来，但是暗地里对于舒瑶还是有怨言的，既然他在这个圈子里找不到支持者，那么就像是舒瑶说的，他自己出来支持林雨涵，也未尝不可。

　　秦三对于舒瑶的敌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使得苏柚忍不住看了他好几次，散会之后苏柚悄悄地拉了拉舒瑶的袖子，舒瑶侧过身来的时候，苏柚轻声说：“学姐，小心……秦三，他的情绪，很奇怪。”

　　“好。”舒瑶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