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前身是明章书院,创办于乾隆年间。明中每年固定输送相当数量的清北生,实验班的一本过线率同样十分可观。52
夏漓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让晏斯时稍等,她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
拨通那一瞬,又一阵风灌进来,她伸手盖住了另一侧耳朵,怕听不清。
而晏斯时往窗台方向靠近一步,熄灭了那燃了没多久的烟,又顺手关上了窗。这窗不常开关,发出钝涩的吱呀声。
风声隔绝,夏漓在突然的安静里,听见自己声音微微颤抖。
她跟老庄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晚点去上晚自习。
有先前批请假条的铺垫,老庄没怀疑什么,叫她好好休息。
文科班女生多,作为班主任,类似原因请假老庄见得多了,一般都会准允。
挂断电话,夏漓看向晏斯时,“……我们走吧。”
晏斯时点头。
两人离开钟楼,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夏漓方才出校门时,拿的是让老庄签了字的请假条。
那时候门口人来人往,保安查得不甚仔细,看过以后就放了行,没有收了请假条,夏漓就将其随手揣回了校服口袋。
谁能想到,还能再度发挥作用。
至于晏斯时,国际班的出入证颜色与其他班级不同,一眼就能识别。
离开得如此顺利,超出夏漓想象。
她深深呼吸,校门外的空气泵入肺里,新鲜又凛冽。
她下定决心今晚就暂且将罪恶感抛诸脑后。
等从这回去,再做回那个悬梁刺股的乖学生、乖女儿。
没人问要喝点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地一道往天星街方向走去。
夏漓两手抄在校服外套口袋里,因为寒风而稍稍缩着脖子,她在风声里辨认他们的脚步声,稍轻的是自己,稍重的是晏斯时。
走过了校门口亮灯的文具店,夏漓出声:“你们是不是要开始申请国外的学校了。”
“嗯。”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offer.”
“三月或者六月之前。”
“有确定要去哪所学校么?”夏漓问这句话时只盯着脚下,不敢去看晏斯时。她斟酌过语气,尽量使其听起来只是普通同学或是朋友间的寒暄。
“申了好几所,哪所录取了就去哪所。要是都没录上,就参加高考。”
夏漓笑,“你一定没问题的,还是不要跟我们抢这几个可怜巴巴的过独木桥的名额了。”
她说完这句话时,不合时宜地想,如果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靠近晏斯时又何尝不是呢。
晏斯时说:“借你吉言。”
夏漓在昏黄的路灯光里瞥一眼晏斯时,恰好没有漏过他也随之淡笑的一瞬。
她心脏不安分跳动,带几分痒,像风吹散一朵蒲公英。
在前方路口拐弯时,风穿堂而来,汹涌扑面。
夏漓没忍住,别过头去,捂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冷吗?”
夏漓还没回答,下一瞬,晏斯时已脱了外套递过来。
她不接,忙说“:我不冷……”
晏斯时径直地将外套往她头顶上一扔。
秋款的灰色运动外套,料子有些沉,落下那瞬间她条件反射闭眼,嗅到清冷如冬日般的气息,去年运动会的记忆重演。
再看晏斯时,他身上剩一件白色连帽卫衣。
“外套给我你不会冷吗?”夏漓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才终于能够出声。
晏斯时摇头,“你穿着吧,别感冒了。”
“……谢谢。”她于是不再扭捏,穿上了外套。
哪怕是套在校服外套之外,也大了好多,整个将她笼住。
她两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那里面似还残留晏斯时的体温,手指摸到了打火机的轮廓,她收拢手指,捏紧。
右转,经过一座天桥,天星街路口近在咫尺。
夜市开起来了,卖便宜的衣服、零散的小玩意儿,小摊上挂几串彩色小灯泡,一亮起来,使街道有种不同于白天的流光溢彩。
在这闹嚷中,他们没再说话,一直走到了奶茶店门口。
“喝什么?”晏斯时抬眼看招牌。
夏漓沉吟后说:“红豆奶茶吧。”
走了一路,她并不觉得冷,反而因为多穿一件外套而发热。
但心情低落时,需要又热又甜的东西。
晏斯时则仍然点了一杯冻柠七。
两人拿上饮料,顺着天星街继续往下走,到了前面路口处,拐弯,进了条小巷,依然是步行街,但狭窄得多,卖的东西也更五花八门。人流较少,有种闹中取静感。
这时经过了一家音像店。
夏漓脚步一顿,突然想到的话题,转头去问晏斯时,“最近刚出的《2012》,你看了吗?”
“王琛看的时候我跟着看了两眼。”
“你相信2012年会是世界末日吗?”
晏斯时沉默。
夏漓抬眼去看,音像店霓虹招牌闪烁浮蓝的光,落在他脸上,他双目低垂,目光隐于一片淡淡阴翳中,却是深晦不明的。
“我希望是。”晏斯时说。
那语气淡得叫她品出一丝厌倦感。
我希望是。
这是什么回答。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骤然像是被揉成一团的打湿的纸巾,又皱又潮湿。
好像,这众人眼中,像光一样存在的天之骄子,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那样值得羡慕。
夏漓觉得自己似乎起了一个很糟糕的话题。
她吸了一口红豆奶茶,那温热黏腻的甜,巴在了嗓子眼里,都有些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