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优质睡眠会让他老人家贪睡丧志？

　　直到秦漠抬头，那墨色的瞳仁旁满是红血丝，唐念才明白——

　　哦，没睡好。

　　看来治病的不是床，而是医院。

　　不是唐念看不起秦漠，她是真的觉得秦漠不可能把三甲医院买下来。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惨了。

　　他会不会让自己陪她继续睡医院？

　　为了自己的睡眠着想，唐念小心翼翼的提了个意见：“秦总，我觉得您这个情况，要不适当服用一些安眠药吧？”

　　之前何姨说过，秦漠虽然睡眠不好，为了不对药品产生依赖性，一直拒绝服安眠药。

　　这么多年一直硬扛着。

　　何姨毕竟只是个佣人，秦漠的睡眠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她也不清楚。

　　秦漠昨晚一直到早晨七点多才稍微眯了一会，这会精神状态可以说差到爆炸。

　　这会听见唐念的提议也没吭声，只是用右手揉着太阳穴往下走。

　　到了一楼连发饭都没吃，直接就出门了。

　　男人离开，何姨和唐念都一脸担忧。

　　何姨担忧的是秦漠没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以及总是睡不好会生病。

　　而唐念担忧的是秦漠很可能会强行带她去医院，陪他睡觉……

　　-

　　秦漠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和江安一起去高氏，跟高博言谈上次合同后续的事情。

　　之前他们已经视频会议谈过一次，秦漠和江安的态度都很明显，合同既然双方签字就生效，不管当初是什么情况，只要不是他们强迫高博言签的，就是有效的。

　　当时秦漠的助理来了后也拍了视频。

　　足以证明当时这个合同是高博言要签的。

　　高博言自知理亏，那次视频会议后，不但自己打电话骚扰秦漠和江安，还让自己的人去两人公司门口闹事。

　　秦漠这边当时直接报了警。

　　不过说到底，这个合同继续，还是要高博言配合。

　　所以这两个人今天才去了高氏。

　　三个人坐下来要重新谈一谈。

　　两人进了高氏的会议室，发现这次出了高博言，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这个人虽然年纪很大，但头发都染过，没有一根白发。

　　加上笔挺的西装包裹，精神看上去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多少。

　　不用问，这就是上次酒桌上，高博言最看不上的老古董：高氏原高层。

　　人到齐，简单地自我介绍后，助理就把合同复印件拿上来。

　　四人开始谈。

　　这位长者叫高权，是老高总的左膀右臂。

　　秦漠早就听说，前阵子高博言上台后，直接给高权办了退休的，高权也是赌气，直接就走了。

　　现在出事了，又把高权给请了回来。

　　这次高博言几乎都没发言，全部是高权在和秦江二人谈。

　　秦漠眼光准，做事狠，谈判桌上从不尊老爱幼。

　　江安则是老狐狸一只，圆滑会变通，且不吃亏。

　　三个人谈下来，基本没谈出什么结果。

　　高权一怒之下，“我们这边拒绝交出专利，不行的话，就法庭上见吧。”

　　这一招，秦漠和江安早就想到了。

　　现在东西在对方手里，他们不交，秦江二人也没什么办法。

　　江安不急，拿起桌上高氏助理复印的合同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高总真的是不太高明的一个人啊。”

　　高博言坐在旁边，看着江安犯合同那会就有些发憷。

　　这会江安一说这话，整个人突然炸毛，“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被你们骗了！”

　　江安将合同合上，将侧面摆成小扇形，露出合同的骑缝章，指了指其中一个说：“这一页骑缝章好像不太对啊？”

　　骑缝章是保证一个合同是不是同一份的最重要保证。

　　这话一说，高权脸色就变了。

　　他刚才底气这么硬，是因为这合同把赔偿写的比较低。

　　算是高氏可以接受的赔偿范围。

　　高权当时想的是，大不了就赔钱，也不能让秦漠江安这两个人小人占便宜！

　　结果，刚才江安一说，高权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他把合同拿过去，翻开看了看骑缝章有问题的那一页，果然就是写赔偿的那一页。

　　高博言的汗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

　　高权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秦漠和江安看这情况，就先站了起来。

　　江安道：“二位先解决家事，我们下次再约。”

　　说完，直接就走了。

　　门口，两人带来的十几个保镖都候着，见二人出来，才跟着离开。

　　几人前脚离开，高权就站了起来，把合同一扔：“我不管了。”

　　说完，直接就出了会议室。

　　高博言坐在椅子上，气的双眼发红，他一把拿起面前的合同复印件撕个粉碎！冲着屋里的助理大骂：“滚出去！”

　　助理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等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高博言才拿起手机，咬牙切齿的冲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给我查查，秦漠和江安家人的情况！”

　　-

　　8月20号是个周六。

　　唐念早上跟秦漠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工作室，把网购的摄像头和麦克都摆好。

　　虽然都调整好了好了，但是摄像头并没有开。

　　她这张脸，就算露脸了，也很可能被说是美颜怪。

　　等一切都搞定，在微博上做了预告：晚上7点就开始直播。

　　陆栖怕唐念搞不好，专门来免费加班陪着她。

　　晚上7点，唐念开播。

　　直播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空空荡荡的在线列表，唐念突然有点自闭。

　　唉，有的人表面微博几千粉，结果连一个愿意看她直播画画的人都没有……

　　不过生活还是要继续。

　　除了这条路，她恐怕很难找到半年赚百万的方法。

　　唐念没吭声，开始画画。

　　没过几分钟，在线列表里多出了几个游客，就是那种没有登陆的号。

　　虽然游客不能发言，唐念还是打起精神，开麦说了句：“你们好呀，欢迎来我的直播间。”

　　对话框里一片静悄悄。

　　气氛无比尴尬。

　　又过了几分钟，对话框里终于有了第一条弹幕：【新主播吗？关注了关注了。】

　　话音刚落，唐念房间的关注数从0变成了1。

　　这可把唐念激动坏了，先感谢了那个人，又关了麦对陆栖说：“有人关注我了。”

　　下一秒，被陆栖一碰冷水泼过来：“那是我。”

　　唐念：……

　　在陆栖承认那个人是他之后，很快又进来了几个会员。

　　屏幕上又多了一条弹幕：【NN大大你好！我记得我吗？我是第一个转发你画的那个人！】

　　唐念热泪盈眶，马上开了麦回道：“记得记得，我记得你！”

　　那人马上回道：【哇！NN大大原来是女孩子，声音好好听啊！直播间好冷清，我去喊同学来看！】

　　唐念真的激动的快哭了，一边画画一边回他：“谢谢！”

　　很快，直播间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会员，大部分似乎都是那个人的同学。

　　几个人在直播间里聊得火热，虽然大部分内容和唐念画画无关，但整个直播间也显得热闹了起来。

　　第一天，唐念从7点播到12点，并且口头表示，不出意外，周六到周四都会直播。

　　【为什么周五不播？】

　　唐念：“周五有事……”

　　生死大事。

　　下播后，直播软件弹出了今天直播的数据，最高在线差不多有五百多人，也拿了几个小礼物，直播间关注数涨到了30多个。

　　唐念也不知道这成绩算好算坏，不过下播后，她就在后台点了【申请签约】。

　　一般未签约的主播，礼物分成是五五分，签约后则是三七分。

　　虽然她今天只收到几块钱的礼物，但万一以后火了呢？

　　就算是个小透明，也要做个有梦想的小透明。

　　唐念的签约申请，周一就收到了回复。

　　唐念和对方签约人员聊了聊，又把自己的微博名称发给了对方。

　　唐念表示想做驻站主播时，对方也没有马上拒绝，并且表示：【从你声音的条件来看还是不错的，不过开播时间太短，而且你的微博和画我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色，可以先拨个半年看看效果，如果可以，再谈。】

　　半年……

　　唐念算了算，她现在离过生日只剩下五个月了。

　　不过，如果半年后，能拿个好年薪也可以，万一不行的话……

　　保险起见，唐念还是发消息问了对方：【半年后，您觉得我大概能拿多少签约金？】

　　很快，对方就给出了答案：【如果一个月能播100小时的话，预计我们可以给到一年6万，但是具体还要看你的数据。】

　　六万……

　　完了。

　　对话结束，唐念独自坐在位置上自闭。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直播了两天，平均在线也就两三百人，直播间关注数还没过百。

　　她这人气，如果对方给她两百万签约金，那这直播平台也开不到今天，怕是早就黄了。

　　唐念也不好意思问签约人“如何能拿到两百万签约金”这个问题，她怕被人当智障拉黑。

　　无奈，只能向漫画群里的小伙伴们咨询直播技巧。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和她一样，是个矜矜业业的漫画作者，很少有涉及插画或者直播领域的。

　　唐念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等这个话题过去差不多七八个小时。

　　晚上8点多时，唐念QQ弹出一个好友添加请求。

　　唐念看了一眼，是来自【咕咕咕】群一个马甲叫【咕咕教大祭司】的人加她。

　　这【咕咕咕】群就是唐念那个同行沙雕网友集中群的群名。

　　唐念的记忆力没有这个人，去群里翻了翻在，这个人上次说话居然是一年前了。

　　想了想，还是用手机先把人加了。

　　这会唐念正在直播，她也没主动打招呼。

　　很快，手机上跳出一条QQ信息：【在直播？】

　　唐念顺手回了个：【是】

　　没有三秒，就收到了新信息：【直播间发我。】

　　唐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直播间地址分享到了QQ聊天框里。

　　她没有这个【咕咕教大祭司】的记忆，不过她的记忆里，这个群大部分人和自己都是认识的。

　　唐念给了直播间地址，就继续直播画画了。

　　她连续直播了三天，每天都会有几个固定的小可爱来看她的直播，和她聊天，偶尔也会刷刷几毛钱的小礼物。

　　钱不多，唐念还挺高兴的。

　　如果画画没有金钱的压力，她宁愿每天都这样直播。

　　没过几分钟，直播间里突然出现了个金灿灿的横幅，提示：【画师悟空进入直播间】。

　　这每个像素都散发着金钱气息的特效，直接闪瞎唐念的双眼，她还没来得及用手机进入直播间去看这个【画师悟空】的资料时，弹幕已经炸开了。

　　【悟空？！！！我没看错吧！】

　　【滴，大师球。】

　　【妈呀，居然是活得巨神！】

　　【空空什么时候直播呀，我想去看！】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我空。】

　　……

　　一时间，唐念看见屏幕右边的弹幕框疯狂的刷。

　　她开播三天了，播一晚上弹幕的总数，恐怕也没这几分钟刷的多。

　　这位画师悟空到底是什么巨佬……

　　唐念怕说自己不认识巨佬会被人鄙视，只能开口说：“欢迎欢迎，也不知道什么风，把大佬给吹过来了。”

　　弹幕在刷，唐念紧紧盯着又变得屏幕，半天也没有看见【画师悟空】发言。

　　算了，也许大佬就是路过吧。

　　唐念正常直播，不知道是不是悟空存在的原因，10点多的时候，观看人数已经两千多人了。

　　弹幕大部分都是刷【画师悟空】的。

　　而这个悟空连一句话都没说。

　　唐念一边画画一边总结了一下弹幕的信息，这个画师悟空应该是奶茶直播的远古巨佬，曾经直播时应该人气爆表，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一直没有播。

　　12点，唐念下播了。

　　直播软件弹出了今天直播的数据信息。

　　最高在线人数2900多人，平均在线人数1200多人。

　　除了她刚开播那几百人，自从这个画师悟空进她直播间后，就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流量。

　　这画师悟空到底是谁……

　　唐念打算去查，【咕咕教大祭司】发来信息：【直播我看了，很一般，你这样别说两百万了，能赚两万都是因为声音加分。】

　　唐念：？？？

　　她点开消息，打开对话框，发现这个【咕咕教大祭祀】的头像是一个桃子。

　　再点开资料……

　　昵称：悟空。

　　备注：咕咕教大祭司。

　　备注名是加好友时自动备注的。

　　唐念：巨佬出没？

　　这记忆怎么回事，群里隐藏了这么个巨佬她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是新加进来的？

　　唐念返回群里看了看，这悟空比她加群还早！

　　唐念赶紧切回去，发了个抱住大佬大腿的表情包：【大佬，教教我！】

　　悟空：【这么晚了，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找你。】

　　唐念：【好的大佬！没问题大佬！】

　　跟大佬约好后，唐念先跑去搜了一下这个画师悟空的微博。

　　最新一条微博是前天发的，也是一张摸鱼图。

　　看见的第一眼，唐念在心里已经给这位巨佬跪下了。

　　唐念内心：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刷微博。

　　画师悟空的绘画风格是厚涂，画风有浓浓的重金属感，高级灰用得是出神入化。

　　光是画中对材质表现的把控，是唐念这辈子都到不了这高度。

　　巨佬之所以称之为巨佬，也是有原因的。

　　唐念默默抹了把眼泪的，收拾东西回家。

　　顺便安慰自己：一切还不算太差。

　　至少还有个巨佬能让她问一问。

　　唐念骑车回家，刚到楼下，就听见脑袋上有人说话：“怎么回来这么晚？”

　　是秦漠的声音。

　　因为是晚上，即使他的声音并不大，唐念也听的格外清楚。

　　秦漠又站在阳台上抽烟。

　　唐念抬头时，正好看见男人把烟蒂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在黯淡的浅光中飘散开来。

　　配上这夜色，平添几分神秘感。

　　唐念看了眼表，快1点了。

　　她平时经常这个点回来，只是并不是每次都会被秦漠撞见。

　　唐念只是看了男人一眼，就开门进屋了。

　　换鞋上楼，主卧的门开着。

　　秦漠一边的胳膊靠在门框上，看见女人经过，开口道：“我八月三十日要去出差，九月五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