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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雪

肉肉喵 18139字 2023-03-05

  [古装迷情] 《江山不夜》作者:沈璎璎【完结】

  内容简介:

  皇城远陌苍山覆雪,彻骨寒风袭进宫闱。悠长入天的鹤鸣,惊醒劫后余生的琴太微,淡红的腮边晕开的清泪,已不知为何而流?

  家族一夜之间倾覆的悲慨?身陷皇宫命如蝼蚁的愤恨?青梅竹马至亲远去的凄凉?枕畔爱人难解难猜的心事……

  梦中的杨楝,欲念陈杂,高呼着太微的名字,今生若择爱你,倾世的皇权真能一旦抛却吗?还有那惊天的隐秘,该怎样向你和盘托出?

  叔侄的王权争斗,朝堂的党锢之乱,难掩太微与杨楝之间忱挚爱情的光芒。

  楔子

  东方天际透出鱼白色。潮水退去之后,海面上有云气流淌。从潦海上吹来的风,咸腥浓烈更甚于别处,有如腐尸横陈的修罗场。开国三百余年来,东南海疆征战不绝,不知多少水师将士丧身鱼腹,眼前这片青铅色的冰凉海水之下,不知掩藏了多少热血、忠骨与精魂,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譬如刚刚那一只宝船,九桅十二帆,巍峨如山,坚固如城,乃是国朝水师旗舰。这样的宝船,在海中只略微一顿,片刻功夫就被涡流吞噬。冰冷肮脏的海水灌入船舱,水手们嘶喊争夺,来不及抢上舢板,身躯已被碎裂的木桨洞穿,将军手持长剑,端坐如钟,一任海水没过斑白的发顶……

  海天空阔,浪静云垂。肌肉烂作淤泥,齿骨碾作白砂,缕缕游魂化为冰冷无知的鱼群,一腔碧血沉于深渊,化作一丛丛红如玛瑙、白如明玉的珊瑚树。或许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就在潜藏在海流深处,层层累累都是无限的冤孽,无限的悲苦。

  牵马的老内官等候太久,忍不住劝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那人似乎摇了摇头。大帽遮蔽下的清秀面孔尚有几分稚气。这张脸因被冷风吹了许久,僵得如同覆了一层薄冰,看不出任何表情。

  “再不走,只恐忠靖府的人发现了。”内官催促道。

  少年终于转身,慢慢踱出凉亭,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归去来?”他轻声道。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这山崖间荒弃的凉亭上,居然还挂着一块牌匾,年深日久,色漆剥落,字迹模糊,隐隐可辨出“归去来”几个字,笔力犹显遒劲不凡。此地崖高路险、人迹罕至,视野倒是极好,当年修筑此亭大约是充作巡边瞭望之用。海上风波难测,亭子取名“归去来”,应是为出征将士祝祷平安之意。

  “归去来。”他反复念着牌匾,声音极轻极细,“可是琴先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内官正欲劝解,忽见他眼神一冷。

  远远的水天相接处,不知何时浮出一团暗影,似楼船却翠色葱茏,似远山而有灯火闪烁,朦胧不清。

  少年惊呆了,以为沉没的宝船再度浮出海面。他扶着亭柱,摇摇晃晃几乎晕倒。

  “是海市。”老内官连声道,“只是海市现形而已。殿下你看,那不是船,是山影。听这边的渔民说,海市里的山,就是神仙们住的蓬莱山。殿下这是看见仙山了,这是好兆头。”

  血色慢慢爬回了白玉似的面颊,少年的情绪平复下来,又想起那人已超出红尘之外,不觉喟然长叹。

  展眼再看,天际处的幻影渐渐消散,蓬莱岛杳无踪迹。面前是茫茫潦海,水天一色;身后是万里江山,锦绣铺排。

  第一章 初雪

  国朝神锡六年,帝京的第一场瑞雪降得格外早。甫过立冬,户部刚刚筹措了这一年的岁暮雪寒钱,天公就跟着凑趣,刮风扯絮地舞弄开来。皇城的金瓦丹楹、雕梁画栋、碧海曲池皆傅上浓浓粉妆,宛如琼宫阆苑。紧接着大内又传出一个大好消息:咸阳宫的宁嫔谢氏有喜了。皇帝喜不自胜,等不得皇儿出生,立刻就将谢氏晋升为淑妃。宫中的大小妃嫔、老少女官们亦不惧雪寒风冷,鱼贯着前往咸阳宫道喜。咸阳宫御道上,一时环佩风鸣,衣香缭绕,半尺的积雪都被往来的朱靴素履碾成了泥浆。

  今上即位之后,虽然皇后贤淑,宫壸肃清,三宫六院之间却总不大听得见婴儿哭声。周德妃生了个哥儿,却是个死胎,孙丽嫔倒生了个活物,却是个公主。到头来宫中只两位皇子,还是今上登基之前养下的。长子杨檀为皇后所出,可惜体弱多病,长到十六岁尚不能出阁读书;而次子杨樗还算康健,却一直为皇帝所不喜。如今谢氏有喜,不啻于寂寂雪天中炸响一颗惊雷。

  如此细论起来,当今皇上还是淑妃的表叔。当日这位谢家嫡长女容止出众,性情乖巧,颇得徐太后垂青,时常奉召入坤宁宫伴驾。后来新皇杨治甫登基,看中了这个刚及笄的表外甥女,执意纳入后宫。因为乱了辈分,一度各方都颇觉尴尬,那些刻板的御史,含酸的妃嫔,背后说什么的都有。最初几年里,谢迤逦受了不少闲话。只因太后有意回护,皇帝宠眷不绝,谢迤逦本人亦是小心稳妥,上下周旋,才渐渐不大有人提起这些话。这回若有幸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子,谢迤逦在宫中,便除了皇后与贤妃之外无人可与比肩了。

  虽是寒风愁云的雪后天气,咸阳宫却暖意融融。朱牖紧闭,青帷低垂,雪球似的猫儿正偎在熏笼边上做着好梦。金貎吐出一缕清甜,如香蜜入水,在小巧的暖阁内缠绵不绝。

  玉稠细细检点众人的贺礼,多是些衣料、荷包、头面、钏环之类,偶有特别用心的人,送来些宋徽宗的花鸟、倪云林的山水、赵孟頫的书法,特投了淑妃的雅好。玉稠一边誊写礼单,一边拣些要紧东西,呈给淑妃过目。

  淑妃正伏在一张鸂鶒木嵌大理石画案上,捏了一支筇管小纯毫,细细地勾着神女的眉眼。她神思专注,眼皮子也抬不起一下,任由玉稠将东西一一地收在格子里。

  “一张画儿弄了三四天。娘娘有身子的人了,还不将息着些。”玉稠原是陪嫁入宫的随身侍女,与淑妃乃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如今入宫六年,仍旧只管把娘娘当小姐来数落。“我看太后老娘娘赏下的那一轴《慈航真人渡海图》就好,还是林待诏的手笔,何不就挂上?”

  “老娘娘的赏赐要张挂起来,自己的画儿也要画好了。”淑妃说。

  “那可是呢,”珠秾连忙凑趣笑道,“皇上都说过,凭他是画院的谁,也比不过咱们娘娘的丹青出众。”

  淑妃微笑着摇头:“不可这么说。林待诏是本朝国手,我还要称他一声老师呢。那《慈航真人渡海图》泥金填墨,气象不凡,挂在明堂中正合适。我只想把小书房里的《平安富贵图》换一换,画个仿顾恺之画意的《洛神图》。待到年下,南省送来的水仙花也开了,选一盆来供着神女,岂不雅致?”

  珠秾却是才刚提上来顶替一个病殁宫人的,比不得玉稠从小服侍,故而并不晓得淑妃和林待诏的渊源。听淑妃随口点拨,连忙点头称是。淑妃立久身乏,遂搁下笔叫珠秾收拾了,自己慢慢地踱到炕上坐着。早有人捧上燕窝粥来,才吃了两口,又想起方才玉稠清点的书画,顺手从格子上抽了一个册子翻玩,却是青山古庙、高士牧童之类,不大有趣。

  “那是沈美人送来的,请娘娘闲时翻着解闷儿的。”玉稠立在一旁说。

  “难为她费心。”淑妃撂下册子,又抽了一卷仿宋院的折枝花卉,甚觉娴雅悦目,于是细细看起来。

  玉稠笑道:“这是魏惠妃送的。长乐伯家的好东西就是多。”

  “可知道皇上几时来?”淑妃忽问。

  “刚才乾清宫有人递话过来,说今天有一百来个奏疏等着批红。晚膳都传在书房里了。”

  那就是说,大约不过来了。淑妃搁下册子,探身望了望天色,说:“给我换大衣服。”

  珠秾忙开了衣柜,翻出一件大红妆花云鹤绒长袄,一件豆青色剪绒獬豸披风,笑道:“娘娘又要去看皇上啦?”

  淑妃瞧着她拿出来的衣裳,微微皱眉:“咱们去清宁宫,上午刚送回来那身月白的就好,太后可不喜欢大红大绿的。”

  珠秾吐了吐舌头,赶忙去拿。这边玉稠端出了妆匣,替淑妃篦头发:“路上还滑着呢,何必急在这时去?”

  “昨天清宁宫赏了那一盘子金银锞子下来,我就该去磕头的,只是皇上过来才耽搁住了。挨到今天才去谢恩,已是有些迟了呢。”清宁宫可不比坤宁宫,礼数上一点儿也怠慢不得。淑妃从匣子里拣了一根羊脂玉仙人满池娇挑心,插在金丝梁冠上。镜子的银光悠悠转转,映出一张雪白莹润的鹅蛋脸,正与白玉挑心遥相呼应,愈发显得清艳无俦。淑妃谢迤逦正是双十年华,韶光盛极。

  淑妃把时辰算得很准,恰在徐太后午睡方醒时到了清宁宫门口,不料竟瞧见宫门口已经停了两架暖轿,心中微微诧异,便有清宁宫管事太监张纯过来低声说:“是杜娘娘和二哥儿在里面……”淑妃暗自舒了一口气,粲然一笑:“许久不见他们母子,这可真巧。想必母后也很高兴吧?”

  张纯眯眼笑着点点头:“太后老娘娘今日心情大好。”

  万安二十三年,忠靖王长女嫁庆王杨治为妃,翌年即传喜讯。彼时杜鸿波原是王妃的陪嫁侍女,于主母安胎时偶被临幸。于是世子杨檀出生后一年,杨治又得了一个庶子,起名杨樗。只是杜氏虽薄有几分姿色,才情却十分平庸。杨治对这母子不甚垂顾,登基后只给了个嫔位。直到前年,杜氏的生父在军中立下大功,皇帝才给她升了个贤妃。

  除了自家的外甥女皇后和从小养大的淑妃,徐太后是不怎么搭理皇帝的三宫六院的。贤妃除按例定省之外,也不曾有过机会奉召入清宁宫伴驾,今日却是来得蹊跷。

  淑妃入内,先拜过徐太后,又与贤妃行了平礼。太后果然心情甚好,正倚在罗汉榻上揉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儿,待她们行礼完毕,便招淑妃坐在她榻边,牵了手细细打量一回。徐太后问了些日常起居的话,吃的什么补品,夜里可加餐,请了哪几个医婆照看等。看见玉稠和珠秾两个,又各自打赏了两个金锞子,叮嘱她们好生伺候:“有什么事情都立刻来回,不可有半点差池。”

  “母后可放心,她们最是小心勤谨的。”淑妃笑道。

  “好不容易又盼来一个孙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太后看着她含笑道,“当初你从我这宫里抱走的那只猫儿,名叫瑟瑟的,可还养着?”

  “一直养在我阁中的。如今三岁了,生得十分健壮,极像它的娘亲呢。”

  “好极。”太后笑道,“你如今有身子了,不如把猫抱回来吧。这些活物儿原不甚干净,也怕它惊扰了你。雪丫头老了,整日躲在熏笼上睡觉,想也活不了多久了。让瑟瑟回来住着,她们母女团聚——只怕你舍不得。”

  淑妃当然舍不得。徐太后平生爱猫如命,宫中有专门的猫儿房,各地所进的狮子猫、波斯、琉璃眼儿,团团成群。三四个近侍内官专饲猫,每日梳毛修爪,都以哥儿、姐儿称之,宛然皇子公主。谢迤逦在徐太后身边随侍,侍弄猫儿亦得心应手,太后一时高兴就赏了她一只名种波斯。

  “舍不得是自然的,不过母后说得对,回头我就让人把瑟瑟送过来。”淑妃笑道,“我们年轻,这些事情都不懂。多亏母后教导。”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为太后捶着腿。这原是她从小做惯的事,徐太后摆了摆手,笑道:“罢了,如今不敢劳动你,你给我安静坐着。”

  淑妃应承了一回,眼光朝室内一转,看见皇次子杨樗静静地坐在墙角,盯着自己的袍子上的飞鱼纹发呆。

  杨樗已是十四岁的少年,这一两年个头憨长,比贤妃杜氏还高了寸许;脸上眉目混沌,犹是一团稚气,倒好似上元节里的一只纸糊的狮子灯。淑妃笑着问他,书堂里都教了些什么,讲读师父是严厉还是和蔼?杨樗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一向不大有机会出来见世面,此时见这个天人似的妃子拉着他说话,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期期艾艾应了几句,便接不下话茬儿来。

  淑妃想起自己的胞弟谢迁,那是帝京有名的神童,今秋刚满十七岁,即在秋闱中一举夺下解元。腹有诗书,应对雍容,方是书香清贵子弟该有的格调。贤妃终究是贱役出身,养出来的孩子也不甚伶俐,漫说去比谢迁,便是比一般读书士子亦不及。难怪皇帝一向不待见。也不知太后看了杨樗这副样子,又是个什么心肠。

  虽是肚子里这么想,淑妃仍旧笑笑地引着他对答,只说些《论语》上的浅显句子,一点儿也不给他为难,反而连称二哥儿聪慧多才。贤妃原是不识字的,在一边听着倒有些讪讪,闲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要告辞。

  “楝哥哥为什么不在?”杨樗忽道,“他不是每天都来给祖母问安的吗?我想等他回来。”

  此话一出,太后和淑妃都是一怔,齐齐收了声。

  徵王杨楝是皇帝的侄儿,因少年失怙,被徐太后收养。杨楝原本封临安郡王,十四岁上纳了太后娘家忠靖王府的小姐徐安澜为妃,长住在杭州。今春潦海战事又起,忠靖王府事务繁多,太后颇不放心这嫡孙留在南边。徐安澜两年前病故,太后遂以安排续弦为名召杨楝回京,还说服皇帝破例给他晋了亲王,暂住在皇城西苑的清馥殿里。

  “你等他做什么?”徐太后摇着猫儿尾巴轻笑道。

  “方才淑妃娘娘问的这些话,我都不甚明白。”杨樗道,“楝哥哥书读得好,我要问问他去。”

  饶是淑妃镇定,此时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下头喝茶。

  徐太后不觉笑了:“他成日懒懒散散的,又能把书读得多好?皇帝给你请的那几位大儒难道不好?你却非要问他——他去了阳台山,今日是回不来的。明日他来了,我让人去接你过来和他说话。”

  杨樗显然有些失望,四处看了看,仿佛不太相信太后的话。贤妃忙说:“明日再来也不耽误什么。这孩子偏是喜欢粘着徵王。”

  徐太后淡淡道:“是这宫里孩子太少,长哥儿又弱,可怜阿樗从小连个玩伴也没有。”

  贤妃瞧瞧淑妃,笑着说:“等谢娘娘生下孩子来,就该有伴儿了。”

  徐太后瞥了淑妃一眼,正要说什么,忽听杨樗又问:“祖母,楝哥哥是不是明年就要回杭州去了?”

  淑妃和贤妃听见这话,俱是一惊,不觉朝徐太后看去。太后脸上似有一层烟雾罩着,她瞧着杨樗,含笑道:“他在杭州有自己的王府,如今不过是暂回京中陪我几天,将来续娶了王妃,当然还要回去的。只是他什么时候走,要由你父皇决定。”

  杨樗显然有些失望。

  徐太后缓缓道:“明年或者后年,你也会加冠,紧接着就是册封、纳妃、之藩。祖母想把你们留在身边,可是你们一个个都会走的。”

  杨樗虽懵懂,也听出祖母话语里的伤感,连忙说:“阿樗不走,永远陪着祖母。”

  只有太子才能永远留在宫中,其余皇子成年之后都必须远远地离开皇城。本朝皇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后养下的嫡长子不堪造就,庶长子杨樗距离太子之位确有一段不近却也不远的微妙距离。此话一出,贤妃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去看淑妃。淑妃神色自若,只含笑瞧着太后。太后淡淡道:“这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

  贤妃心知这个话题碰不得,忙劝慰了几句,拉着杨樗出去了。

  杨樗若成为太子,则淑妃腹中这个孩子即使平安降生,也只是庶次子,将来必定要远离帝京。淑妃暗自琢磨着刚才的话,心中凉凉的不知是何滋味。忽然听见太后唤她名字,连忙应声。

  徐太后先问了问皇帝的起居,淑妃一一回明,又说皇帝最近忙碌,不常在咸阳宫留宿。“不留也好,”徐太后微笑道,“免得你的宫人也被他拐跑了。”

  淑妃疑惑起来——今日徐太后分明抬举了贤妃母子,此刻此言,总该不是讥讽贤妃旧事之意。莫非太后是在敲打自己,不许将身边宫人荐给皇帝以图固宠?

  “既有了身子,不妨请你的家人入宫探视,”徐太后转了话锋,缓缓道,“这是喜事,大家一同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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