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厨房里,聂父抓紧时间烫了青菜,用前一晚没动过的鸡汤给一家三口简单下了挂面。
围桌而坐时,聂斐然却一点胃口也提不起来,垂着脖颈,一张脸灰黯无光,透着几分憔悴,手中的筷子在面条汤里挑来挑去,戳着漂浮的油花,就是不下口。
"然然,方便的话今晚叫小陆来吃晚饭吧,"聂父对儿子的自暴自弃勉强视而不见,轻声道:"就我们一家人说说话。"
听完父亲的话,聂斐然怔了怔,抬头,发觉父母的状态其实并不比他强多少。
叫陆郡来的话,无非逢场作戏装作恩爱情侣。父母已经差不多把陆郡当做半子对待,他露面,最终话题还是要回到欠债还钱,不然他们心里不踏实,而那又是怎样的推拉场面,聂斐然不敢多做联想。
这个时间点,聂斐然只愿一切尽可能地慢下来,尽可能简化这些盘根错节的情感联系,他有些害怕,不想让陆郡再抓住可以借机发散的把柄,也不想再让父母再有任何其他可能被无故牵连到他一摊烂的婚姻琐事里。
开了头的戏,除了硬着头皮演下去,别无选择。如今的他从里到外只剩说不出的疲惫压抑,也早已在这种左右互搏的消耗里被抽净了那股爱憎分明的冲动。
其实有的事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也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面条被泡得烂糊,筷子一捻就断,他捞了半天,勉强吃了一口,半晌才蔫蔫地回答:"他出差呢爸,我下午先回家,改天吧。"
他一直不回家父母担心,但父母其实也还没从伤心和震惊里缓过来,甚至硬要说的话,提出要见陆郡多少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太过分的俗世欲望,除了房屋按揭,没有管银行之外的人借过债,更别提借债不还,还还不起。
欠钱的人总会气短几分,即使对面是儿子的合法伴侣也一样,因为在乎,因为社会地位的悬殊,所以更为窘促。
这会儿聂斐然痛快说要回去,聂母暗暗松口气,忙不迭交代他不要把情绪带回家,别因为这件事产生误会,也要适度体谅陆郡。
体谅,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尤其令聂斐然反感,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嘴。
最后,躲不过的,该说的话必须说,该做的事也没法逃避,聂父从上衣内袋摸出一个信封,纠结片刻后,郑重地交到他手里。
聂斐然当然明白这是什么。
父亲的表情怀着几分歉疚,眼神却饱含真挚情感:"然然,卖房的事是爸爸觉得非做不可,衔华那边最新进展已经冻结了他公司联合账户,办案人通知我们继续等,但最后赔了罚款,能拿回多少还是未知数。"
"我知道……"
"决定都是我们做的,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总之钱都在这里,还有一些零碎的,凑了个整,今早银行一营业大伯和我就去办了,现在就拜托你替我们转交给小陆,如果——"
如果小陆着急。
如果小陆嫌少。
如果小陆要对衔华追责。
……
聂斐然默默听完了那一串"应对预案",无奈地发现,原来父母比他想象中的眼里还揉不得沙。
当然,他也做了该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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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开年事太多了写得断断续续
先看这章过渡,晚点写完还会再更一章。
再次给宝们道歉_(:зゝ∠)_
第75章 75
聂斐然没告知陆郡自己归期,家里司机倒是一开机就发来许多消息,表示有事随时吩咐,换做以前没什么,但现在一品,很难不滋生出其他联想。
他不想回那个家,又不得不回。
他选择乘出租车,抵达后,站在大门口,电动门自动识别人脸后缓缓打开,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僵硬而机械,等他走进院子,身后的门重新关上,他突然感到沉闷,仿佛与世隔绝,而这个家给他的新鲜空气也有限。
像被一种避无可避的无力感挟裹住了。
站在门口瞎戳密码,连那串含义深刻的数字都让他无比烦躁。
门一开,佣人立在五步外,挂着职业微笑迎上来,贴心地告知了陆郡的去向,尽管当下他根本没打算问,也全然不想了解。
聂斐然拖着沉重的身子上楼,进了卧室后坐了几分钟,拿起手机,又想到陆郡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回家,就没主动联系。
其间阿姨上来给他送了一次水果,顺便把他带回来的脏衣服都收走了,他有些茫然,隔几分钟就伸手摸摸口袋里那个信封,最后掏出来,小心地锁进了抽屉。
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不知道陆郡还回不回来,他坐着坐着,突然困意来袭,大概再排斥,这里依然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实在讽刺。
他慢吞吞地洗了个热水澡,激进的想法和身体的本能互相矛盾而撕裂,不停在大脑中轮换,最终他屈服于后者,出来后头发还湿着,却连窗帘都懒得拉严实,不管不顾地一头栽到枕头上,疲惫地睡着了。
离家五天,仿佛大梦一场。
想要什么都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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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傍晚,天擦黑。
聂斐然通常侧睡,几年间养成了习惯,不管躺下时什么姿势,醒来总是面向陆郡的方向,所以一睁眼,发现陆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靠坐在床头一侧,手上拿着一块阅读器,电子屏萤色的光投到他下巴二分之一处,是房间里唯一的一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