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75
李唯双眼瞪大,胸口不住地起伏。
可下一瞬,李钰吐出的几句话却让他如陷冰窖:“你只是给他下了药,而我顺势推波助澜,给他下了蛊。”
“你!”李唯愣愣地瞪着他,那些字眼一个个砸到他脸上,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胸骨抽痛。
眼前的人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似乎和平常不同了,往常躲躲闪闪的眼睛此刻只有无尽的冷光泛滥,他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自己,嘴角是讥讽的笑。
李唯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原来自己是被这个看起来窝囊废物的皇弟给设计了,甚至在最后都没能撕破他的伪装。
那日四皇子惨死的状况还历历在目,李唯红着眼直直朝他脖子掐去。
手还未触到,一把冰凉的剑柄抢先将他的手打掉。
旋即是散着灵光的法诀,反射在黑黢黢的墙面上如铁链子般迅速将他手脚铐住,令其不得动弹。
他长发散在半空,手脚被紧紧束缚着,面部狰狞冲他大声嘶吼着:“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这般迫害!”
黑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长长的斗篷边角如刀锋般划过脸颊,裹挟着冷风闪在李钰身旁。
修长的身形在李唯跟前立住,来人收起长剑,将盖在头顶的兜帽拉下来。
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映入眼帘,玄色斗篷衬得他肤白如瓷,剑眉斜飞入鬓,高高绑着的马尾显得少年气十足,眉眼间总是染着一股讥讽的意味。
李唯眼眸煽动,神色遽然变化。
这样耀眼的少年他并不认识,若是见过也绝不会忘记,所以他敢肯定他们未曾谋面,但不知为何,隐隐约约中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现在动不了,要直接了却他吗?”郁起云没注意他的视线,只偏头对李钰道。
“不必。”李钰摆摆手,“他现在还不能死。”
李唯狭长的眼睛眯起,朝他冷哼一声。
李钰走上前,将饭盒置于地面,伸手捏住他的脖颈,眼底流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你适才说???*的很好,但有句话说错了。”他顿了顿,“我们并非无冤无仇。”
“你们仗着家族权势将我们狠狠踩在脚下,甚至连母亲死后我连去看望的资格都没有。”
李钰眼中的寒光愈显愈烈,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却没有半点热度,只有透骨的令人犯怵的冰凉。
此言一出,李唯眉头不可未查地动了动,他不自觉地将手紧握住,双唇抿成一条线,警惕地盯着面前看起来分外陌生的人。
他模样不曾有较大的变化,只是神色不再恹恹,眼底逐渐清明,但也带上了李唯以前从未见过的情愫。
似乎,夹杂着仇恨和嘲讽。
李唯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他甩头将遮挡住自己视线的碎发移开,再次望去时李钰已偏过眼神:“走吧,待久了怕是会令人生疑。”
郁起云点头又揽过兜帽带上,虚虚遮住了他的发梢眉头,跟着他离开了地牢。
身后那道蓝光逐渐淡去,“砰”地一声李唯从半空坠落,满头散发瘫在地上,看起来有如丧家之犬。
“之后什么打算?”郁起云整理帽檐,抖了抖斗篷内里沾染上的灰尘。
李钰敛了眼神,沉思片刻道:“昨晚戚珩来找我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说,想去见圣上一面。”
李钰缓缓地走着,脸上逐渐变得深沉复杂。
脚步声越靠越近,转角处迎面而来的是一名头顶配有玉冠的青年,同样全身深色华服,鬓发一丝不苟。
看着约莫有三十来岁,模样俊美但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时的眼神令人很是发怵。
“瑞亲王。”李钰朝他拱手行礼。
这位是当今圣上唯一尚存的弟弟,虽是同母异父,但二人情感深厚,从夺嫡之时开始他便坚定地选择了陛下,也因此现今地位尊崇。
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
也因此,瑞亲王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能略微点头示意便已是最大的礼节了。
他视线如蜻蜓点水般飞速掠过,有些随意地漫过身旁被遮住半边脸的黑衣少年,瞳孔微缩蓦地僵住视线。
擦肩而过的片刻,郁起云抬头对他对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
郁起云压下帽沿,阴影投下彻底将眉眼遮住。
很快,地牢里又是满天阴森的气息席卷。
——
“瑞亲王见过我?”郁起云一撩衣摆,翘起腿坐在椅子上,手有搭没搭地叩着身旁的案几。
李钰给他沏上茶,轻轻拂去上空氤氲的水雾,这才跪坐于席上,端起自己的那盏茶杯啜了一口。
他拿起茶盖在玉骨杯上轻轻刮过,有些漫不经心:“也许,不过也不一定是本人亲自见过。”
瑞亲王手里的那批组织他们是知晓的,或许是任务之时恰巧碰上啦也说不定。
郁起云觉得倒也不是不可能,便没有多想。他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问时,徒然被门外几声不轻不重的叩门音打断。
来人正是前几日不告而别的戚珩。
“戚公子?”李钰站起身,正要给他也沏上茶时,被戚珩委婉拒绝了。
他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成“川”字,略微朝这二人拱手行礼后急匆匆道:“殿下,来前您曾对我许诺可以竭尽所能满足我一个心愿,现如今戚珩斗胆前来兑现,还请您带我去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