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绵羊
复又怜惜地瞧向他手臂,叹道:“你伤得太严重了,回去我叫府上的药师父开些接筋续骨的膏药来,保管药到病除。”
沈舟颐哑然失笑,近来给他送药的人还真不少。
赵鸣琴打量着他秀净的外形,估计他是个书呆子。读书人都研习四书五经,自然不可能会医术。自己若送良药给他,助他排忧解难,想必他对自己的好感也会大大增加。
两人观赏着月色,时辰已过戌时。如今赵鸣琴寄住在魏王府,实不能归家太晚,只得握着莲花佩依依不舍地道别。
问及下次见面是何时,沈舟颐告诉她:“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赵鸣琴好生落寞,“远门?何处?能不去么?”
沈舟颐道,“怕不能。”
赵鸣琴只得眼睁睁与他分别,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归来,他亦未能知晓。赵鸣琴遗憾不已,心头莫名浮上那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沈舟颐若真对她毫无情分,又为何漏夜与她相会呢?
德贵仍把沈舟颐送到来时那个酒楼,赵鸣琴特意下马车送他,后者礼数周全地与她作别后,身影才消失在夜色中。
赵鸣琴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他忽冷忽热,究竟是什么人,又打着什么企图呢……?”
表姑娘有心事,德贵却也有心事。他方才被沈舟颐那番话搅得左右难安,赵鸣琴明艳的面庞就在眼前,却只可远观不能亵渎。
细想沈舟颐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他虽现在卑贱,难保将来不会飞黄腾达。他爱慕表姑娘乃是人之常情,不必觉得羞耻。
第11章 绵羊
回到魏王府,府上灯火通明,魏王爷和魏王妃还未就寝。
赵鸣琴老远就听见凄厉的哭泣声,满屋子的血腥味,原来魏王妃刚刚杖毙了一个试图爬晋惕床的侍女。魏王府家教严,在晋惕娶正室之前,魏王妃不允许任何乱七-八糟的女人接近晋惕,此番算是杀一儆百了。
晋惕伫立在旁边,冰块似的面容上尽是淡漠,对此惨状熟视无睹。赵鸣琴小心翼翼地踱进来,魏王妃连忙叫人将那血淋淋的侍女拖下去,言道叫她见笑了。
赵鸣琴暗中啧啧,知魏王妃这是刻意做给她看的,企图叫她不退婚。不过为时晚矣,晋惕轻辱她,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她对晋惕的心早就冷了。
只是魏王妃如此严厉,连从小服侍晋惕到大的侍女都能杖毙,那么晋惕的那位心上人、贺家的小姐,恐怕更为王妃容不下。他日若晋惕想娶贺家美娇娘进门,定然少挨不了苦吃。
她幸灾乐祸,对这场好戏持旁观态度。
晋惕厌恶赵鸣琴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不愿与她共处一室,便独自回书房办公文。
书房,顾时卿正侯着,闻晋惕驾临,恭恭敬敬地低头拜见。
晋惕冷淡睥睨顾时卿,抿着杯中茶,“叫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世子,都办妥了。如您所愿,那沈舟颐已自愿退出,收拾收拾,三日后就往外地去。”
晋惕嗯声,叫顾时卿退下。总算拔除了一根心头刺,下-面就是如何把戋戋哄回来的事了。他辗转思量好几日,觉得戋戋对他避而不见肯定不是真的绝情,可能因为他要娶别人,她吃酸味,所以故意和沈舟颐搞在一起。
他是决意要和赵鸣琴退婚的,也决意此生只要她一个女人。若是把这消息告诉她,想来她必然会高兴。
如此打算着,晋惕敲敲桌面,唤来手下罗呈。
他授意罗呈再去贺家威胁戋戋一番,不过不要吓着她,把她哄出来见自己就好。若她敢不来,就把她的表兄沈舟颐下大狱。
想起她又害怕又可爱的冰雪面容,晋惕不由自主地现出宠溺的笑容,心下急切,盼着快快将她揽到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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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惕给沈舟颐的期限是三日,命他三日之内离开临稽,去哪都好,只要远离戋戋的视线。其实即便无此勒令,沈舟颐在临稽也停留不久。
邱济楚看中了一批蝉形夜明玉石,为北方民族柔羌所特产,近来常被豪贵高价收藏。若沈舟颐的手臂未受伤,两人原本打算启程奔柔羌的。
如今沈舟颐虽骨伤未痊,却也得照旧往柔羌去。魏世子动动手腕,临稽几乎已无他的容身之地。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贺家考虑,暂时出去避避风头都是唯一的良策。
戋戋为沈舟颐绣了一双毛护膝,柔羌远在风雪凛冽的北地,不比临稽水暖鸭肥,护膝是大大有用处的。
“舟颐哥哥此去,何时才能回来?”
沈舟颐正自套马,回头见少女甜净的脸蛋,问:“戋戋盼着我回来么?”
戋戋深深点头,近身过来,替他整理整理披风和斗篷。
“都是我不好,否则哥哥也不用被逼着去北地了。”
她鬓角叮当作响的流苏垂在他斗篷上,眸中有薄薄的湿雾,尽是真诚之意,“我很对不起哥哥,哥哥一定要早些回来。否则我出嫁了,都见不到哥哥最后一面。”
沈舟颐微有所感,忽然握住她兰花似的嫩手,低声道:“戋戋妹妹能否答应我,不要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出嫁?”
戋戋迟疑道,“祖母正在四处给我寻婚事,怕不是我能做主的。若舟颐哥哥走太久,恐怕……”
沈舟颐打断道:“咱们不是约好,我亲自给你送嫁么。你不等我,我如何为你添嫁妆?”
戋戋似喜非喜,娇靥点点,“那好,我尽量等着舟颐哥哥回来。只盼哥哥别在北地遇上什么新的佳人,忘怀戋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