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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肉肉喵 18114字 2023-02-27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她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唐璨也不由得屏息静气,安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醒了以后,想去个洗手间,于是打开了灯,准备下床。灯的开关就在我床头边,我开灯以后,还没来得及下床,就看见靠近门边的地上有一滩血,已经有点干了,腥味非常刺鼻,而且是从门缝下流进来的。”

  “我当时很害怕,也许是人本身的直觉,我感觉外面一定死了人。”

  这可怕的直觉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它带起的念头一直盘桓在心头,让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陈莳萝感到异常恐慌。

  “我觉得我应该去开门,因为外面很安静,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危险,但我不可能在房间里待到天亮,我必须要看看门外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她颤抖着一步步挪到门前,双手握住把手,把门用力往外推——

  没有推开。

  “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我感觉它很僵硬,而且轮廓长得非常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重物,不是凳子、箱子之类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门外是什么,但她不太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于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像今天下午撞开化妆间的门一样,用尽力气把房间的门撞开了。

  ——“砰”地一声悍然震响,门扇向外撞开,她没站稳,踉跄着跌了出来,双手撑在地上,摸到了一地黏湿腥臭的液体。

  “那是血,是人的血,流了很多很多,在地上堆了一大滩,像小说里描述的‘血泊’。”

  ——她看见了自己的保姆。

  她原本是侧靠在门上的,此时被门扇掀倒在地,瘫倒的尸首已经开始趋于僵冷,脖颈上一道深深的裂口,像是被人用刀割开的,深得能看见骨头,鲜血溅得满地都是,连墙上也喷上了血迹,呈四散的喷溅状,像一幅荒诞而诡异的画。

  “她睡衣的衣领上,还别了一朵玫瑰花——赖真死了以后,她的衣领上,也有一朵玫瑰花。”

  “当时我家的花园里就种了玫瑰花,我事后让园丁去看过,有一丛玫瑰少了一朵,应该是被人摘走的。”

  玫瑰花——

  唐璨心中一凛,低沉的吟诵浮现在耳畔,不断旋绕盘桓。

  “爱丽丝,你的花园生得怎么样?”

  那声音停顿片刻,忽然变得轻柔而和缓,像是童谣里的主角在轻声回答一样:

  “公主被困在象牙塔里,玫瑰花在半夜才会开放。”

  “女仆抱着礼物睡在门口,月光爬上了阶梯,照在她的窗台上。”

  陈莳萝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在回忆中:“然后我下了楼,先去洗手,然后用客厅的座机电话报警了,警察来之前,我是在别墅外面等他们的。”

  当晚很冷,她也只披了一件不算厚实的外套,寒风穿透了衣衫,浸染了每一寸皮肤,寒意渗进了骨血,但她不想回去,不想跟那具尸体待在一起。一具尸体就够让人害怕了,更何况那个人是她朝夕相处的保姆,就在她临睡前,对方还催着她吃掉一碗汤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警察来了,他们把我带到了警局,然后通知了我妈。”

  她还记得那半个小时是怎么过的,那真是人生中最煎熬的半个小时:寒风萧瑟,她冻得不断发颤,天边的烟花一直在燃,一声接一声地炸响,振聋发聩,像是一记记重锤般敲击在她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抹眼泪,泪水断线一样滑下来,她不得不用衣袖去擦,惊恐、悲伤,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后面的事情就这样了,我有一周没去学校,一直在警局接受调查,他们无休无止地询问我当晚的情况,问我知不知道朱阿姨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有没有人有杀她的动机。”

  “我知道我应该回答,可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陈莳萝木然地说,“警察没找到凶手,案件封存,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她的家人把她的骨灰领走了,我也搬了新家。”

  她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迟疑着摇头:“不对,其实没过去,朱阿姨死了以后,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了凶手寄来的快递。”

  唐璨眸光一凝。

  “我没再请保姆,一直一个人住。当时快递还不发达,东西是平邮寄来的,投在我家的信箱里。我有每天订报纸的习惯,报纸都会放在信箱里。有一天早上上学前,我打开信箱,看见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明信片,很常见的款式,图样是一幅静物画。画上一张圆桌,桌上摆一只插了玫瑰花的花瓶,一个斜靠着墙的果篮,几只苹果倾斜着滚出来,散在桌上。

  明信片背面是一首童谣,很工整的手写字体,落款是“连城椰海街十八号记忆旅馆”,最底下还有一句话,是一句有些诙谐的问候:“陈小姐,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后来我去看过,那家店是个书店,里面卖明信片,还附带投递和代写的业务,只要客户提供内容和酬劳,店员就可以代写明信片,然后代为投递——也就是说,凶手只需要去买一张明信片,然后提供内容,后续的事情就完全不需要他操心。而且负责这种业务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内容都见过,他给一首童谣,一句问候语,算是很正常的了,也不会有人对此起疑心。”

  唐璨心下了然:她曾经收到凶手的玫瑰花,不久前又收到了音乐盒,而陈莳萝曾收到过明信片,假如这是同一个人送的,那也就解释得通了。

  她没有透露这些信息,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他杀了你的保姆,还给你寄明信片?”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陈莳萝说,“十年前,他杀了我的保姆,给我寄明信片,十年以后,我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可是他又杀了赖真——我觉得那就是同一个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往尸体的衣领上别玫瑰花了。”

  赖真死时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刻意回放当年的场景:玫瑰花,靠着门的尸体,包括她从梦中醒来,开门出去,然后发现尸体的情况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陈莳萝重复道,“这绝对不是。”

  她曾经以为保姆的死是她惹上了仇家,但在收到明信片以后,她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在赖真死了以后,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这个人相隔十年之久,还要把这件事翻出来,给她复制一个同样的场景,好像想提醒她——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Chapter.36

  陈莳萝有好一会没说话,唐璨也沉默着,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平复心情。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电话铃声,陈莳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方玉虹打来的。

  她不是很想在这时候接方玉虹的电话,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对唐璨解释:“我接个电话,我妈的。”

  电话还在响,她划开屏幕接通了,说:“喂?有什么事吗?”

  “萝萝,你怎么回事?”方玉虹显然很焦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吗,”陈莳萝冷冷道,“方女士,你还真是手眼通天,是秦业告诉你的吧?”

  刚刚目睹了赖真的死,十年前的旧事又被翻了个底朝天,她心情不太好,不想费心费力去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和亲近,方玉虹也听出来了,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只好想办法安抚她:“我早说过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别,千万别,”陈莳萝面无表情地讥诮道,“我还没出事,你也不需要关心我,我挺好的,行吗?”

  唐璨本无意窥探她的通话内容,但陈莳萝没有刻意避讳,话筒音量也没调小,即使她没有刻意去听,陈莳萝和电话对面的人的谈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耳朵里。

  听到这里,她眼梢微动,视线注视着手边的一片落叶,余光慢慢地、悄悄地瞥过去。

  陈莳萝面沉如水,眉头微蹙,手指不耐烦地勾着衣角,像是在发脾气。

  这倒是非常罕见的,毕竟陈莳萝在大众视野中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和善、积极向。不管是粉丝,还是在剧组或者综艺节目里认识的明星,人人都评价她待人温和,思虑周全,只是综艺节目里相处更多的嘉宾们一般都会加上一句:“不熟悉的时候虽然也很好相处,但很有距离感”。

  她不红,是非也少,一直低调又佛系,出道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在公众视野下摆过冷脸,温和的好脾气一直被粉丝们不断称赞。

  但是人都有喜怒哀乐,她在大众眼前的温柔和善,大部分来源于她本身的教养,小部分来源于她的忍让和宽容,这也相当于她小小的伪装——毕竟作为公众人物,在公开的视野下表露真实情感,有时候是不太妥当的。

  通话还在进行,方玉虹好声好气地说:“萝萝,你也别生气,我没有窥探或者控制你生活的意思。如果你不乐意,那我以后不说了,但是如果再碰见什么危险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陈莳萝淡淡地说,“你少找人打探我,不管是兰姐还是秦业,我有自己的生活。”

  她把电话挂了,手机倒扣在手中,显然还在生闷气,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她也是会生气的。”唐璨无声地想。

  陈莳萝很快就平静下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刚刚在唐璨面前发了脾气。

  “对不起,”她对唐璨道歉,“不应该在你面前接电话的。”

  “没什么不对的,”唐璨宽容地说,“如果你不接这个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是会生气的。”

  陈莳萝说:“当然会,我也是人。但我肯定不能在粉丝面前或者镜头前生气啊,所以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不用装,也不怕招黑或者掉粉。”

  她瞥了唐璨一眼:“你有没有发现,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越来越不像个粉丝了。”

  “那是因为情境不一样,”唐璨说,“如果我是在机场或者你下班路上见到你,还有很多粉丝一起在场,时间很匆忙,是不可能有机会跟你这样说话的。可是你如果站在这里,那就是另一个身份、另一个情境了,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也一样可以不把你当小偶像来看待。”

  陈莳萝唇角微微扬起,手指勾着衣角不断旋绕,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烫,灼得她坐立不安。

  “我要不要把另一个秘密告诉她?”她无声地思索起来,“算了,现在说太早了吧,还是再瞒她一段时间。”

  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秦业打来的。他好像有点匆忙,等陈莳萝一接通就直奔主题:“大小姐,赖真的家人来了,一会就到连城东站,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陈莳萝脸色一沉,刚刚绽开的笑意又被压制回去,她回了句:“行,我一会开车去接他们。”

  挂了电话,她向唐璨解释:“赖真的家人来了,我得去见一见。”

  赖真是陈莳萝的助理,又是在工作时间出的事,她没理由不去见一赖真的家人一面,哪怕做不了太多,只是安抚几句,都是对死者无声的慰问。

  但唐璨显然很担心她:“你可以吗?”

  “我没事的,”陈莳萝站起来,走了几步权当活动筋骨,“当年朱阿姨死了以后,我一直没见她的家人,甚至连去她坟上烧柱香都不敢。”

  她顿了顿,笑道:“我出道以前,我妈担心我会走不下去、会受人欺负,但是担心和逃避又有什么用呢?他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也不能躲着吧?”

  她拒绝了唐璨陪她回家取车的建议,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又开了自己的车出来,到连城东站接赖真的家人。

  轿车汇入川流不息的车辆之中,陈莳萝在亮了红灯的斑马线前踩了刹车,从包里翻了面小镜子出来,粗略地扫了一眼。

  还好,她下午没什么情绪起伏,更重要的是没哭,妆虽然掉了一点,但基本上还在,出门见人没问题。

  她把镜子对准自己的眼睛,长睫微垂,停顿片刻复又掀开。

  十年前的元宵节,她一个人坐在别墅门口,在罗网般的悲痛和恐惧之中痛哭不止,警察来了以后,花了很长时间也没把她哄住。

  她被门外的尸体彻彻底底地吓到了,在警局几乎哭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时才抽抽噎噎地平静下来。

  也许人的情绪真的是极其古怪、反复无常的存在,她捧着装了热水的茶杯,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眼泪的时候,听见身边的女警察在叹气。

  女警察一直在试着哄她,最后发现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坐在旁边陪她,时不时出去问一句:“这个女孩子的家人怎么还不来?”

  那一声叹息很轻,但警局的接待室很安静,她从自己的情绪中稍稍平复以后,这声音就像蛇一样钻进了耳朵,然后又变成一根针,从耳畔掉到心头,狠狠地刺了她一下。

  她突然就清醒了,望着满桌的纸巾,又看看手中的茶杯,怎么看怎么觉得荒谬:她在这一直哭,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朱阿姨活不过来了,这场噩梦不可能从记忆里消失,她只能换来女警察的一声叹息,或者其他人怜悯的眼神。

  其实很多时候,情绪或思想上的转变也不过一瞬间而已,当她觉得这不值得,认知和行为不再平衡,自然就会去想方设法地协调。

  于是她擦掉最后一滴眼泪,放下尚有余温的茶杯,说:“我不想等我妈了,可以回家吗?”

  ======

  陈莳萝开着车驶入连城东站,在停车场转了一圈,刚好碰见一辆车出来,连忙开过去停了,占掉了这个车位。

  车站人很多,她先到出站大厅,然后打秦业的电话。

  一辆列车刚进站不久,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涌出,她费了好大劲才在角落里找到秦业,对方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五分钟,他们的车应该到了。”

  “来的是赖真的父母,她是独生女,家里没什么关系很近的亲戚,也就只有父母了。”

  “……好,”陈莳萝低声说,“我订好餐厅了,一会请他们吃顿饭吧。”

  “你也别有压力。”秦业宽慰她,“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要是算起来,错更大的是我。要是他们不讲理,我帮你挡着。”

  “要是这么算下去,谁都有错,责任推卸起来,无穷无尽的,谁都是罪人。”陈莳萝说完这一句,登时恍惚了一下:这是她曾经用来宽慰赖真的话,没想到在她死了以后,又用到了秦业身上。

  秦业显然也想起来了,脸色微沉,眼圈稍稍红了一点。半晌,他叹了口气,说:“他们应该到了,去出站口看看吧。”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流,接到了赖真的父母。

  他们都来得很匆忙,赖真的父亲还穿着上班开会的西服,手中拎着一个行李包,母亲应该是潦草地换了套衣服,上衣和裙子显然不是一套,头发也扎歪了。

  秦业走上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接过赖真父亲手中的行李包。陈莳萝紧跟着过去,先向他们鞠了一躬,然后说:“先吃饭吧,我订了餐厅,这顿饭我请。”

  她早做好了被人撒泼打骂的准备,但赖真的父母都很宽容,只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不再言语。

  这顿饭也吃得很沉默,没有人有心情维持礼节上的客套。赖真的父母时不时低语几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秦业一直低着头,表现得最平静的陈莳萝心里也不太好受,碗里的饭根本没动几口,更别说一桌子的菜了。

  于是,这桌菜从色泽鲜亮、香气扑鼻放到彻底凉透,都没有动过几次。

  吃完饭以后,陈莳萝开车送他们去警局。

  下车之后,赖真的父亲犹豫了一下,说:“陈小姐,很感谢你对我们赖真的照顾,当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她也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起。”

  赖真的母亲走了几步,又回来拉了拉丈夫的手:“走吧,别说这些没用的。”

  她还是没忍住,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悲痛和嫌恶,像是在斥责陈莳萝和秦业给自己女儿带来了厄运。赖真的父亲低声说了她一句,向陈莳萝道了歉,才拉着她的母亲进了警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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