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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hapter 63

南山鹿 19088字 2023-02-26

  小旅馆隔音差,景念北在喧嚣吵嚷的哭喊与谩骂声中提着椅子上了二楼。

  阮佩父母所处的那间房,门虚掩着,三五个住客正聚在走廊上趴着门缝看热闹,神色精彩纷呈。

  一人说:“我的乖乖,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只怕要打出脑震荡来。看到没,见血了都!”

  另一人附和:“这是有多大的仇,骑在人身上打。”

  “要不要报警,会死人的吧?”

  “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屋里不还有一个人吗,要报警也是她来报。”

  ……

  听到这些,景念北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下意识加快步子。男人面色不虞,横眉竖眼的,手上还拿着个“兵器”,他眸子随意一扫,看热闹几人立即吓得缩回了自己屋里。

  ——景念北真不耐烦掺和这些破事,也很多年都没自己动手了,可既然答应了陆晚要把阮佩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就不能食言。

  猛地一脚踹开房门,等景念北看清里面的景象,呆了。

  房间里,阮佩正骑坐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双手抓着他不算长的头发,借力将人的头疯了一样重重往地上磕。

  咚,咚,咚,她每一下动作都专注而癫狂,吃了兴/奋/剂一样,细瘦的胳膊爆发出异样大的力量。阮佩脸颊上有一大片红肿,头发纷乱,五官扭曲,衣服又皱又乱,只一双眼睛着了火似的亮。

  那是压抑了近二十年的愤怒、痛苦与不屈。

  正挨着打的男人估摸已经被撞晕了,血糊了一脸,嘴里语不成句地嗷嗷乱叫,手脚还胡乱地挥舞着,可惜,没起到半点反抗作用,看起反而很是滑稽。

  屋里另一侧地板上,有个中年女人坐在那里。她似乎被眼前的状况吓傻了,正缩在墙角凄厉地哭着,喊着,声音尖细,面白如纸。

  “佩佩啊,你这是要打死你叔叔吗?!救命,救命!劳改犯杀人了!要死人了啊!”

  原来,楼下听到的哭声不是阮佩发出的,挨打的也不是她,景念北手里的椅子,看来也用不上了。

  情况危急,景念北见那男人快要被撞得彻底失去意识,担心事态无法收拾,上前三两下就将阮佩从人身上拎了起来。阮佩激动异常,在人怀里不停地扭动着,手脚并用,看样子还想继续,她边折腾,还边入了魔似的重复:

  “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欺负我,都欺负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都杀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

  景念北将阮佩拖到了房门外,双手箍住肩膀将她强行架了起来,高度正好与自己对视:“坐了一次牢还不够,在里边待上瘾了吗?!”

  阮佩被景念北这一嗓子给吼蒙了,她没再乱动,一双眼空洞洞的,身上的力气随之卸了一半下去,又变回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可怜女人。

  景念北声线稍微放平了些:“你才20多岁,后面起码还有四五十年好活,为了他们这种,这种……犯不着,也不值得。好好想想,这笔账你能算清楚的。”

  犯不着,不值得。

  眼睛里恢复了些神采,阮佩终于平静了下来。

  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眼下这个人只能是景念北。

  阮佩继父的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吓人,心理创伤兴许比生理上的更大——毕竟,稀里糊涂地就被常年处于弱势的继女给骑着揍了一顿,换谁都有点接受不了。

  被送到医院后,他歇了会儿就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床边凶神恶煞的景念北,还有这人不知哪儿招来的几个“小弟”,他气势一泄到底,整个蔫儿了:

  和解?好说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吵个架而已,难不成还去告警察去啊。

  治疗?要的要的,头还晕着呢,床都下不了,只怕得静养十天半个月。

  至于五万块钱,如果可以的话……头上裹着纱布的狼狈男人呵呵一笑:不急不急。过了会儿,他又在景念北不怒自威的注视下改了口,说不要了不要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出院了再慢慢想办法。

  将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地的朋友们善后,景念北去急诊科另一头看阮佩的情况。

  刚才的“争执”中,阮佩被母亲和继父相继打了几巴掌,左侧面部软组织挫伤,看起来有点严重。

  景念北过去时,阮佩仰着头,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给她看诊的男医生。那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眉眼清淡,肤色匀白,长相比一般人好些,也只是好一些而已,就是举手投足间书生气挺重的,气质不错。

  为了更好地查看伤势,男医生捏住阮佩的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沉静而专注。

  放开手,他说:“你的情况不需要特别处理,有条件回去先冰敷、再热敷,没条件的话放着不管也没大事,不会破相的。”

  慢条斯理讲完,男医生有些疑惑地问眼神定在自己脸上的阮佩:“是我哪里没说明白吗?”

  阮佩慌忙收回眼神,讷讷说听懂了,又多余地解释说,自己曾是护士,不来看医生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表现得挺反常的。

  对方只轻轻地哦了声,冷淡疏离地客套了句:“原来是同行啊。”没再多话。

  等看到走过来的景念北,他礼貌地点点头,立即忙别的去了。

  要了个冰袋贴脸上,阮佩拿手捂住了,落后景念北几步走着,满脸魂不守舍。

  “看上人家了?今天这时机可不算太好。”景念北说。

  阮佩一怔,目光复杂地闪动了几下,继续埋头走路,她脚步很浮,有气无力的,神色黯淡非常。

  景念北没多想,转头问:“找地方先坐会儿?”他总觉得以阮佩现在这副状态,下一秒就会载地上去。

  阮佩点头。

  五分钟后,景念北开始后悔自己这个提议了。

  医院挂号大厅放了几排椅子,两人寻了空位并肩坐着,没一会儿,阮佩突然无预兆地开始哭了起来。起先她只是呜咽着,没多久便发展成了类似于嚎啕的状态,唯一庆幸的是她依旧没发出什么大声响,只有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景念北看了眼,脑仁子瞬间疼了起来,他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拨打防汛抗洪办的电话还来不来得及。

  从眉心到后脑勺一条线连下来,直发胀,景念北满脸莫名:“刚才那一架你不是打赢了吗?打赢了还哭个什么?”

  不予理睬,阮佩专心致志地哭着,时不时还咳个几声,脸涨得通红,其状凄惨至极。

  他叹:女人啊女人,果然无法沟通。

  正好有电话进来,景念北走出几步接听,再回来,阮佩居然还在哭,一抽一抽,上气不接下气。景念北相信,如果放任阮佩这么哭下去,她能把自己给憋到断气。

  他换各种角度询问了半天,好言好语也劝了几轮,见没起到什么大效果,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还讲不讲道理了?你的时间不值钱,我可不是!有什么问题摊开说,在这儿耗着有用吗?”

  景念北这一声嚷出来,周围坐着的几人纷纷投来目光,那目光里有疑惑有好奇有探究,以及……一点点鄙视。

  只怕是把他当成坏脾气的渣男了。

  连问三遍能不能先到车上去,没得到回答,景念北估摸着阮佩当下就是在纯发泄,听不进人话的,不到点儿也停不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得脱了自己外套罩在了阮佩头上,袖子左右一缠,把她的头完全包在了自己衣服里,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儿哭,哭够哭舒服了再走!”

  他把人脸遮严实、绝了周围人看热闹的心,这才重重地坐回椅子,抱臂沉思,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景念北感觉身边人没再发出声音了,于是伸手将自己的外套掀了起来,边掀边说:“你还挺有规律,每回不哭足时间就不行——”

  他动作停了下来。

  阮佩居然睡着了。

  她脖子稍稍后仰,头歪到一侧,呼吸匀净,尚完好的那侧脸颊也许是被衣服捂得久了,红彤彤的,这种不自然的红晕,使得女人比满脸蜡黄的时候多了点看头。

  出狱后阮佩就没留过长发了,齐耳的微卷发梢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懵懂无辜,脆弱茫然,一碰就碎。

  冰袋不知何时已从阮佩手中掉在了膝盖上,水渍一路蔓延至小腿,十来度的天气,哪怕室内开了空调也能察觉到凉意,她一条腿湿透了,竟无知无觉。

  想来是刚才打人打得太凶,透支了体力。

  景念北推了推阮佩的肩膀,干巴巴地喂了两声,没把人叫醒,旁边一大爷说:“你把她平放着呗,小姑娘可怜见的,能睡一会儿也好。”

  她怎么就可怜了?

  景念北还觉得自己可怜呢,大老远跑上海来,说是帮忙接人回帝都,好几小时过去了还在原地打转,一大堆公事放着不能处理,对着个哭包打不得骂不得吼不得的,还得帮忙处理她家里的破事,头都要炸了。

  “要睡也不是在这儿睡。”

  景念北无可奈何地嘟囔了声,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阮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副驾座位被人放平,她得已侧过去蜷缩着,身上还盖了件男士外套。空调温度开得高,风口正对着阮佩的膝盖,暖风将她浑身烘得热乎乎的,很是舒服,只是有点口渴。

  她一开始有些没回过神,腾地就坐了起来,紧张惊惶,等看清楚开车的是谁,又浅浅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问:

  “我怎么到车上来了,咳咳,是你——”

  猛地将车歇在路边,景念北拉开门下了去。

  再回来,他手里多了瓶矿泉水,冷着脸扬手就朝副驾驶扔了过去。要不是阮佩躲得快,八成得砸脸上。

  她倒没什么反应,既不生气也不恼,弯腰捡起脚边的矿泉水,拧开,抿了几小口,秀气的脸庞上愁云惨淡。

  “谢谢你。”阮佩双手捏住瓶子,“我刚才是不是失态了?”

  岂止一点。先是骑在人身上打,打完莫名其妙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景念北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予置评。

  阮佩自说自话:“给我看诊的那个男医生,是我的……相亲对象。”

  确切地说,他是阮佩入狱前的最后一个相亲对象。那天,她就是去跟这个男医生相亲,当时气氛不错,阮佩主动喝了些酒,导致回医院后没办法用自己的血样跟继父调换,最后不得已用了陆晚的。

  一切环环相扣,避无可避。

  那时的阮佩,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要有些起色了。

  第一次相亲就碰到心仪的类型,对方温和有礼,说话轻声细气的,人也细心,家庭条件不算很好,却足够。他见阮佩因为紧张一直盯着眼前的一盘菜吃,自然地重新给人布了盘子,又帮她盛汤,殷勤得恰到好处。

  除了陆晚,还没人这么对待过阮佩。

  他满足了她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他像一条静谧的河,不疾不徐地流淌着,柔软水波将人包裹,让从小在暴力中长大的阮佩觉得平静有安全感。

  饭吃完,男医生主动找阮佩留了联系方式,听说她有急事要赶回医院,他开车把人送到目的地,临走时又问她,目光殷切:

  “我明年可能会调去上海,父母在那边。你想不想过去发展?”

  阮佩心里说好,嘴上说会考虑。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只是,阮佩当晚就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不仅把自己送进了监狱里,也亲手葬送了一切美好的构想。

  听她平静地叙述完,景念北没多评价,只迅速发动汽车:“我们也没开出去多远,现在调头,你回去找他还来得及。不过不能多待,话说明白就——”

  “别!”阮佩慌乱地按住景念北在挂挡的右手,待指尖与对方手背皮肤相触后又觉得不妥,很快撤开,说:

  “他已经结婚了,没必要了。”

  医生上班时不让戴戒指,可她还是看见,对方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发白的压痕。

  一切尽在不言中。

  慢了小半拍,景念北故作镇定地收回自己的右手。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有些不满:“确实没必要了,才过了多久,他居然没认出你来。”

  阮佩从被捕到入狱前后不过一年多,这男医生就已经和别人结了婚,所谓的好感估计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青萍,风吹过就散了,当不得真。

  “也不怪他,我们就见了一面,以我现在这个样子,认不出来正常。”

  阮佩给自己找台阶下。

  景念北话里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不然也不会失态大哭了。

  倒不是对人情根深种,只是这种美好当场碎裂在自己眼前,只剩一地狼藉的场面太惨烈也太直观了,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本就不堪一击的她。

  不知该说什么好,景念北等阮佩又喝了几口水,干脆换了话题。他问她想好没有,想好的话,晚上就有趟航班能走。

  阮佩起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我不想去帝都,但是我确实有话要对陆晚说,能跟她打个电话吗?”

  “恐怕不行,她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景念北想起了陆晚被监听那件事。

  阮佩心里一沉:“晚晚怎么了?”

  “她……”

  景念北用余光瞟了眼身旁的女人,委顿,消瘦,一身狼狈,他不认为现在的阮佩可以承受很多现实——就比如陆晚居然嫁给了庄恪的事。

  还是缓缓吧。

  于是景念北绕了个弯子,反问:“你到底要带什么话给陆晚?事情急不急?”

  阮佩垂下眼帘,旋即又抬眼与身边这人对视:“我能信你吗?”

  “不信也得信。”景念北手指轻点,给车门落了锁,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往上,因着气质太冷硬,哪怕笑起来也并不亲切:

  “你人在我车上,命在我手里,可没有别的选择。”

  他以为自己这架势又该把人吓成什么样了,谁知,阮佩只是微顿几秒,很自然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信你一回。”

  随后的十来分钟里,她长话短说,将陆晚、祁陆阳和庄恪的那段往事告诉了景念北。

  “庄恪心理不正常,晚晚现在人又在帝都,我真怕她被这人钻了空子、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阮佩双手搅在一起,“电话不能打的话,你受累帮我把这件事讲给陆晚听吧?告诉陆阳也是一样,我就不跟着去了。”

  景念北有些震惊于三人之间的这段过往,同时,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也明朗化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把事情跟陆晚和祁陆阳讲明白。

  景念北拿出手机准备给祁陆阳拨过去。也是巧,对方默契地打了电话进来。

  这通电话很短,前后不过一分多钟,景念北全程只是嗯了几声,没多说一个字,可等电话挂了,阮佩能很明显低察觉到,他心情变得极差。

  车厢里气压陡然增强。

  “怎么了?”她讷讷地问。

  景念北手紧紧捏住反向盘,过了会儿才回答:“祁陆阳那边有点状况,不能分心。你跟我去帝都,找机会和陆晚见个面,这也是她的原话,她原本就想要你过去。”

  阮佩很坚持:“我不能去。”

  景念北已经显出些不耐烦来:“为什么不能去?实在挂念工作的话,请个长假,等事情了结了再回来上班不也可以?”

  “我……”阮佩颓然地往后一靠,“庄恪在监视我,不论我是辞了工作,还是乘坐飞机高铁离开本地,他都能知道。一旦我擅自行动,我家里人就会有危险。我走不了,”

  今天第二次,景念北骂了声草,他咬牙边点头边说:“还真像他的风格,够阴。”

  没躲耽误功夫,他说完拨了几通电话出去,听意思,是在托朋友安排人手将阮佩的家人保护起来。

  处理好这一波,景念北又让阮佩联系自己的院长:

  “你不说那个院长是好人么,如果庄恪的人去打听,你让她帮你兜一阵子,对外只说你是生病了,或者调岗,借口只要想找,多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陆晚不会放心的。”

  阮佩没动:“可是,我该怎么去帝都呢?”

  冷着脸发动引擎,景念北目视前方:“坐车去,我给你当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起,每章评论区前十都有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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