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梨殇之雁门飞雪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1章 大战匈奴
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开。四月了,雁门的春天才徐徐而至,葵菜终于冒出了芽,梨花也总算吐了蕊。
李牧遣李戈回来说:营中有事,晚归。阿梨吃了饭,跟冬儿,春芽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聊到胖妞冬儿止不住地打哈欠,阿梨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人定了。知道等不到李牧,她也只能洗洗睡了。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儿,没跟李牧成亲以前,她自己一个人不也睡的好好的,现在李牧不在旁边,她老觉得那榻上空落落的,心里老大不踏实。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阿梨觉得脖子上一阵痒痒,她缩了缩肩膀,嗯哼了一声,习惯性地转身平躺,来迎接他的热情。一阵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阿梨皱了皱眉,口齿不清地问道:“喝酒了?”李牧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许是酒精作祟,今夜的他尤为急切,急切的似乎要把阿梨吞噬, 急切得忘了要怜香惜玉。
李牧把脸埋进阿梨的颈窝里,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梨,对不起……”
阿梨从枕下抽出梨花帕子,一点一点吸掉李牧额上的汗珠。李牧气息平复,翻身从后面揽住阿梨。良久,突然开口:“阿梨!”
“嗯!“阿梨回应。
一时间屋里又静了下来。阿梨知道一定有事发生,可李牧不说,她也不会问,她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李牧又唤了声:“阿梨!”
阿梨依旧只嗯了声。
李牧拍拍阿梨的背,道:“睡吧!”
“嗯!”阿梨闭上眼。
大概过了一柱香那么久,李牧突然又出声:“阿梨!”
“嗯!”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一呼一吸,息息相通,今夜,他们都睡不着。
“今日,收到兄长书函,母亲病重,催我速回柏人。”李牧道。
阿梨回头,然而夜太黑,她看不清李牧的脸,“夫君不必太担心,姑氏也许只是念子心切,说不定,见到夫君就好了。”阿梨道。
“嗯!”李牧把下巴卡进阿梨的肩窝里。
“何时出发?”阿梨问。
“兄长已经提前替我向大王告了假,明日一早就走。”李牧答道。
“阿梨去为夫君准备些干粮?”阿梨说着就要起身,可是李牧的胳膊把她圈得太紧,她动弹不得。
“别动!”李牧道:“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去保福县城,不许去营地,不许上山,乖乖的呆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不许上山?那后山梨园呢?”阿梨明知故问。
李牧从身后捏阿梨的鼻子,道:“你说呢?明知故问!”
“万一阿梨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夫君还是会原谅阿梨的,对不对?”
让她一直呆在府里,她觉得不大容易。
“不原谅!”李牧斩钉截铁。。
“不公平!夫君无论做错了什么,阿梨都会原谅夫君的!”阿梨转身面对李牧。
李牧定定地盯着阿梨,须臾,问:“无论什么吗?”
阿梨慷慨承诺:“无论什么!”末了又补充:“除非…..”
“除非什么?“李牧忙问。
“除非夫君除了阿梨外,还有其他的女人!”阿梨调皮地拉了拉李牧的脸,道:“不过,阿梨相信夫君一定不会做对不起阿梨的事的。”
李牧沉默,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鸡鸣。自打阿梨回来,这将军幕府就成了个农家小院,梨园菜地,鸡舍茅篱,前不久,阿梨还抓了两只野兔回来养着。要不是在雁门山上,水利不足,阿梨可能还会挖个池塘出来养鱼,不过她可不是文人雅士,无心赏玩;她是为着吃,随手拣来,吃啥取啥。李牧抬头看看窗外,道:“我该起床了!”
“阿梨为夫君收拾些行装。”阿梨还没撑起头,又被李牧按了回去,“不必了,你睡吧!”
李牧出门那会儿,阿梨还是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睡一会儿吗?”李牧走向阿梨。
阿梨只是浅浅强笑,伸出双臂环住李牧的腰板儿,头靠在李牧胸口。李牧不是第一次离家,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不安。
身边的人早已习惯将军夫妇的恩爱,此刻早已各寻各事,不见人影了。
“怎么了?”以前每一次出门,阿梨总是会絮絮叨叨,跟他撒娇撒痴说上一大堆,今日如此安静,李牧反而不习惯了。
阿梨摇头。
李牧抱着阿梨,轻轻道:“记得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何事,我李牧的这颗心里,从把你从滹沱河边带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只有你,以后,也只会有你。”
阿梨听了,抬起头来看着李牧,亲了一下他的嘴,道:“李将军一直都是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李牧也亲一下阿梨,对她耳语:“只对我的心肝美人。”
阿梨张大嘴,呆滞了。这么多年来,李将军连美人二字都说不出口,今日竟然冒出这么肉麻的话来,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紧紧抱住阿梨,道一句:“我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独留阿梨一人呆立原地。
姑氏身体欠安,阿梨料想李牧此行少说也得二十几日,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半月不到就已经回来了。阿梨问及姑氏状况,李牧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悉心照料,多加调养。阿梨寻思,她如今已经是李牧的孺人,按理该回去探望照顾,可李牧不提,她实在也不大好开口,毕竟,说得不好听,无媒无聘,他们算是私相授受,李牧的母亲未必承认她。阿梨思虑片刻,试探道:“若是有机会,阿梨是不是也该回柏人去探望她老人家?”
“不必!”李牧想都没想。
“哦!”阿梨低头咬唇。
李牧看阿梨脸色不对,解释道:“母亲有大嫂照顾,不必担心。”
阿梨点点头。
李牧凝视阿梨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拉着阿梨坐到他的大腿上,道:“我不想你回去,难道你狠心把我一个人留在雁门吗?”
听来好似也有理,阿梨若是回到李府,没理由只是探望,她势必要留下,尽儿媳的责任,好好侍奉姑氏。可中原礼仪不是更讲究孝字为先吗?“夫君不孝!”
“你自认可以照顾好我母亲吗?”李牧反问。
“我会做饭!”阿梨答。
“还会什么?”李牧又问。
“……”阿梨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还会骑射,舞刀弄枪,偶尔,还会闯点祸。阿梨气馁地叹了一口长气,心道还是算了,只怕孝心没尽到,还会把姑氏气出一身病来,毕竟,这里是中原,以中原人的标准,她大概连女子都算不上。
武阳的兵器陆陆续续送到,李牧让司马尚,雁门的上、中、下三军国尉挑出战车一千三百乘,精良战马一万三千匹,把这些年来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百金之士五万人,擅拉强弓劲弩的彀者十万人一起组织起来,分别在代、雁两地日夜习战。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组织这么大规模,高强度的演习训练,边疆将士,特别是那些得了赏赐的百金之士,早就觉得技痒,都摩拳擦掌,愿与匈奴真真正正地干一场。
去年冬天一连几场暴风雪,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冻死,很多部族早已断粮,仅靠狩猎和野菜根本无法维持,边塞十里内,不时能见到饿死的流民,曝露荒野。游牧各部王族也已掣襟肘见,开始节口缩食。
青黄不接的时候,以匈奴人为主的各游牧部族如约而至。往年这个时候,百姓都不敢大肆去塞外放牧,即便是出去,也只在边关附近,一旦发现有胡人近关,驻关守军虽然不能把他们赶走,至少也会帮着收拾物资,退进关内,免受损失。可去冬的大雪,不仅影响胡地,近关百姓的生活也不好过,关内草场已见泥底,唯边塞三十里外的草地还算茂盛,好在今年将军开恩,派了三千人驻守塞外草场,让中原牧民得以在那儿畜牧。
听闻边境最近似有中原百姓大批畜牧,各族蠢蠢欲动. 然而,匈奴不动,其他部族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的匈奴单于是胡的二王子,去年初,胡跟襜褴一战, 襜褴王重伤不治,胡太子战死。后来襜褴跟东胡联手,胡大败,老单于伤极攻心,不久也撒手人寰,二王子继位为王。这胡的二王子据说是个可与东胡太子铎烈相提并论的角色,不到一年的时间,胡的兵力已达二十几万,是他父王在位时的一倍有多。
匈奴单于不是鲁莽之人,中原人在此时大纵畜牧,会不会是陷阱?等了几日,眼见百姓饿死,东胡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谁都懂,匈奴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扑向牧场。那里远离关塞,匈奴人到得突然,驻军不敌,也来不及全力撤退,三千士卒只逃出一半,剩下的人连同百姓成了俘虏,牛羊也一并成了匈奴的战利品。匈奴单于高兴不已,想这李牧果然是无用的鼠辈,他们拿下代地势不可缓。
中原边境这边,百姓怨声载道:早知道这李将军不是可靠之人,他们真是信错了他!若不是李将军同意人们去塞外放牧,他们的家人不会被俘,牛羊也不会损失。
雁门跟代地营区里,这几日气氛颇为奇特,老兵们都道,过去十几年都没试过如此紧张的演练。外面对李牧的传言,阿梨多少也听说了些,只是,她从不过问军务,一则她是襜褴人,需避嫌;二来,李牧是何等之人,别人不信他,她却从未怀疑过。
更深月半,北斗阑干。李牧缓步轻声踏入房内,阿梨一向睡得浅,一点点声音都能把她吵醒,可最近她似乎睡意颇浓,李牧上了榻把她搂在怀里,她也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累,还是哪里不舒服,他请刘医师给她看了,刘医师说没事,他才放下了心。
“阿梨!”李牧轻唤。
没有回应。
李牧亲吻她的脸颊,再次唤道:“阿梨!”
还是没反应。
“阿梨,醒醒!”李牧轻摇阿梨的臂膀。
“嗯……“阿梨转了个身,继续睡。
李牧黠笑,嘀咕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只懒猪了!”
“你才是懒猪!”怀里的人睁开了眼。
“装睡?该罚!”说着,已经在阿梨颈间落下数吻,阿梨缩起脖子,咯咯笑着躲到一边。
“阿梨!”
“夫君!”
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又是同时。两人都笑,阿梨又道:“夫君先说。”
李牧把阿梨揽入怀中,道:“明日一早,我就要出远门了。”
“嗯?”阿梨睁大眼睛询问似地看着李牧。
“牧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见阿梨点头,李牧继续道:“这场战,终归是要来的。”
阿梨怔愣。
李牧轻抚阿梨的脸颊,却也不知说什么,十年隐忍,总算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毫无疑问,那定会是一场苦战。
阿梨沉默半响,道:“夫君一定要回来!”
“我答应你!”李牧盯着阿梨的眼睛承诺。
“你要跟我说什么?”李牧问。
“没什么,只是夫君连日晚归,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阿梨回道。
李牧看着阿梨,低头亲吻。
阿梨制止道:“大战在即,将军需养精蓄锐!”
李牧像讨不着糖吃的孩子似的,一脸不悦。
阿梨凑过去,哄道:“待打了胜仗回来,梨儿给阿兕一个大大的奖励。”
李牧立刻亮了眼,确认道:“真的?”
阿梨抿笑点头。
“那……”李牧转身撑起头,道:“我要去年寿辰那样的。”
“比那个更好!”阿梨肯定地道。
“嘿嘿……“李牧总算满意了。
寅正,三军列阵。
距离上次与游牧族大战,已经过了六年。这六年里,将士们月月习战,日日练兵,得到奖赏无数,却从未真正上场跟敌人真刀实枪地干过一次。这一天终于来了!
李将军站立在高高的夯土台上,目光如炬。“六年前,更准确地说,十一年前,就在这个高台上,我宣布要坚持“急入收保,坚壁清野”之政,中军国尉!”
“在!”中军国尉抱拳行礼。
“告诉我,为何?”李牧问。
“因为彼时我们还不够强大,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国尉扬声答。
李牧点头,道: “距离上次战败,已经过了六年,将士们,告诉我,你们变强了吗?”
“变强了!”三军齐答。
“有必胜的信心吗!”李牧又问。
“有!”洪声如雷。
“好!我曾经说过,战争非儿戏,它关乎我全军将士的性命,关乎民生,关乎国之存亡!我们必须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将敌人一举歼灭。十年磨一剑,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将士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军声嘹亮!
“准备好了吗?”李将军再问。
“准备好了!”声震山谷。
“准备好了吗?”李将军又问。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声浪穿山裂石,响遏行云。
行军的队伍拉了几里长,阿梨立在李牧身侧,难得的乖顺。
三军将士前,李牧不好意思太过亲热,只是拍拍阿梨的背,道:“回去吧!”
阿梨微笑点头。
“我走了!”李牧又道。
“等等!”阿梨拉住李牧,踮起脚跟,双手合拢,凑在李牧耳边说悄悄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李牧的脸微微泛红,一只手不经意地摸了摸耳朵,上马提缰而去。
队伍渐行渐远,阿梨一直保持着大方的微笑,直到彻底不见李牧的身影,忽而黯淡了娇容,担忧之色了然于目。
这一天,终于来了!
越过常山,代地近在眼前。
大凡征伐交战,必先用间,间探探明敌之众寡、虚实、动静,然后才可兴师。过去十年里,李牧在各大部族都有安插内线,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谁是间探,间探也只听令于他一人,所以李牧虽然人在中原,可对于草原上发生的事儿,探却了如指掌。日前,李牧收到消息,三日后,月圆之夜,胡将举行祭祀占卜。不出意料的话,翌日,胡就会挥军南下,直指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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