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

　　意大利，某一街道窄巷。

　　将行李寄存在居住的旅馆之后，萤又带着切原赤也千辛万苦地找到那家被用雾属性火焰隐藏起来的武器铸造店。

　　那是一家隐藏于街道后巷的地下小店，因为老板铸造武器与指环的手段高明、但却相当挑客人的关系，他的好几所旧店已经被不同黑手党所捣乱了。

　　一搬再搬，最后就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而见到这回来拜访的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唯川萤，就是切原的面孔陌生，老板还是半点刁难都没有就让那个小伙子走到柜台面前，佝偻着背就从抽屉里头翻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并且放在切原的手掌心。

　　至于切原，从萤破解幻术到走进传奇小店里头开始都是一脸惊奇的，就是手上被塞了一块石头，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询问：“唯川前辈，这里难不成是哈利哔特电影里头的那种魔法小店啊！店里的商品都很奇怪！”

　　“别分心。”萤交抱着手懒得搭理切原卖萌，又伸出手扣住他的下巴，把少年那张写满兴奋的脸转而对向他手中那块特别的矿石：“……给我好好看着你手中的原石。”

　　而切原被少女忽而扣下巴俨然是有些紧张的，就忙地乖巧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石头上。

　　那是灰灰黑黑的一整块东西，乍眼看去其貌不扬，但在某些角落上，却有一些红的橙的晶石……就像是相当原始未经琢磨的原石一般，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

　　对，他光把东西拿在手掌心上，就几乎能感觉到那份不可思议了。

　　“唯川前辈，你说这是原石，意思是……”

　　“对，这块石头是从过去流传到今天的高纯度指环石，就算是新手也能利用他引出火焰……”萤交抱着手背靠着柜台，垂眸望着切原手上拿着的石头：“所以这能用来试验你身上拥有的火焰的属性。”

　　“新手都能引出火焰吗？”切原双眼一亮，一脸不可思议。

　　“对，新手可以，但废柴和傻逼是引不出来的。”萤一本正经地蹙起眉头：“所以，接下来你不听我说的话或许就点燃不了。”

　　切原赤也顿时浑身一颤，脸色一虚。

　　假若点燃不了怕不是会被唯川前辈嫌弃！还会被当成废柴逼迫他退居二线！

　　他可不要！他可是要拼命跟随唯川前辈的！

　　切原少年顿时出了一额的冷汗，望着萤的眼神写满了哀求——而萤看他终于认真起来了，又平静地靠近他，直至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

　　然后，她又用相当平静温和的声音下达指示：“首先，切原你应该先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块原石，然后在脑海里尝试回想属于你的‘觉悟’。”

　　“我的觉悟？”切原闭着眼睛询问，又因为萤突然的指示而精神紧绷。

　　“对，觉悟。这可以是你保护家人的决心，达成某种愿望的意志，那些都是你的觉悟。什么都可以，你只管幻想，你的意志就会直接反映在这块石头之上。”

　　少女的声音相当冷静理性，而切原赤也闭着眼睛平静地回想，许多不同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掠过——有他家人的模样、朋友的样子、网球、现在工作的财团、他旁边的上司拼死处理工作的样子、以及在涉谷和武装侦探社外时，她像女战神一般骁勇善战的美丽姿态——

　　渴望。

　　羡慕。

　　憧憬。

　　……

　　…

　　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强烈的情感随着那些画面纷至迭来，逐渐又汇聚成为一个简单的愿望——他希望追随少女耀眼的身姿与脚步，希望变得更强，成为一个像她那样能够保护所有人的男人——

　　各种复杂转为单一，思绪成为觉悟，而觉悟化为火焰——

　　一撮赤红色的火焰在石头上冒出、熄灭、然后，又在下一个瞬间“轰”的一声再次燃烧起来把整块石头包裹住！

　　而一点也不觉得烫手却隐约感觉到火焰的存在的切原马上睁开眼眸，待注意到原石上那壮观的火焰，又马上用欣喜的眼神投向唯川萤。

　　“前辈快看！我成功了！”

　　而萤交抱着手注视着原石上显示的岚属性火焰，赤红的颜色染上她银白的发丝，而她碧绿的瞳眸仰起与切原赤也对视，留意到他那像是小狗一般写满惊喜的傻气表情，好一会儿，又对着他勾起一个温和又无奈的弧度。

　　“……嗯，你做得很好。”

　　她难得地对他展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温柔和包容的笑容，而那笑意为少女那张总是不带波澜的俏丽面孔添加一丝温度，又大大地温暖了切原的心窝。

　　而首次得到前辈的笑容的切原，先是不由得为前辈送他的笑意紧张得心头一紧，继而又耳廓发烫、整张脸蹿红了起来。

　　毕竟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心中的那份感动已经传递到唯川前辈的心中了。而她也有在好好看着他，认可他——这一点实在让他欣喜若狂。

　　他这样思考着，而无意识的强烈想法，又让手中的原石再次烧得旺盛了一些。

　　“哇哦，作为初心者，你的觉悟还挺强的啊。”萤从旁观察，望着切原那个初次接触就点燃起这种程度火焰的能力，感叹之余，又留意到铸造店的老板满脸无奈地笑着摇头。

　　他眉眼带笑，睿智的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就连切原也在那个语言不通的瞬间，察觉到老板或许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但铁汉萤自然是不明白的。

　　“欸老板，怎么了吗？难得看见你会笑成这个样子。”她眨巴着清凉的眼睛询问。

　　“啊没事！没事！”切原慌忙挥手示意，又对老板双手合十，虽然不晓得怎么用英语好好说，但就是用眼神表达他的求救讯号——啊啊啊老板你别说出来！我求你了！

　　……什么的。

　　而铸造店的老板嗤笑一声，看着海带头少年如此哀求，先是相当少有地抬手用尺子巴了下切原的脑袋，就转过身去，决定根据少年的可能性，为他铸造更好的指环。

　　……

　　如是者，经过一轮叫切原相当深刻的试炼，他也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指环。

　　萤没有过问他点燃指环的觉悟来自什么，反过来，是在吃过晚饭之后，同这个少年开始解释起他们这次要寻找的境界指环相关事故。

　　“我想你也已经接受自己的工作单位有点特殊了。”

　　……是黑手党什么的。

　　萤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显，但此时切原看着她，眼神也是显然和一个月前不一样了。

　　“是的。”切原回答得飞快，但眼神却是认真的。

　　这个刚入职的少年眸中多了几分使命感，总是带着几分傻气的脸……虽然没变，但气质上是让萤觉得更可靠了一些。

　　或许是当他把那枚镶嵌着岚属性原石、铭刻着彭格列家族成员证明的指环套上手指的时候，心中多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吧。

　　萤望着那个还在把玩指环的切原，想了想，干脆就跟他解释起之后的调查方向：“关于境界指环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讲了，接下来，我打算再跟你说说之前被指环选中的人大多有什么特征。毕竟，虽然说指环与火焰是黑手党战斗的武器，但是境界指环挑选的主人，却不全是来自黑手党的人……”

　　萤碧绿的瞳眸在月色底下清亮澄澈，她相当耐心地把三岛由冴透过异能力得到的情报告诉切原：“……比如第二个主人也只是一个居住在岛国的少女。某天指环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少女戴上之后，那特别的火焰把她整个人包裹住……然后，少女就和指环一同消失了。”

　　“消失？”切原眼神恍惚，似是无法理解消失的说法。但萤却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往下说：“三天后，少女在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发现。那之后她的精神陷入混乱状态、口中念念有词，反复重复着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萤的步伐不疾不徐：“不过指环并没在她身上发现，指环把少女送走之后又回来，之后自己消失并出现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发生了七次。”

　　她把每一个三岛由冴经由异能特务科得到的资料和情报一一解释，考虑到切原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她就把调查过程的逻辑和思维说得更加仔细，好让少年学习和发问。

　　这是个月色清明的夜晚，就在一高一矮的少年少女两人在低声交谈的时候，神经敏锐的萤又忽而发现，他们两人貌似被人跟踪了。

　　她说话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停止，眼帘半垂，不管切原一脸的傻愣、开始屏息感受起追踪者的方向来。

　　她甚至就那样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待注意到那些追踪者与他们两人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肯定过她和切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之后，萤又忽而勾起嘴角，作出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只见她眼神自信地转过身去，望着那表面上空无一人的街道，又相当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手指虎认认真真地套上，再缓缓把身体坐下作出一个攻击的姿势……

　　“前辈？你在做什么？”切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望着那个银发少女侧脸写着的认真，他又下意识地确认自己手上的指环，并且伸手探到后背准备从背包里头翻出球拍与网球……

　　“切原，从你拿出武器的动作看来……你已经约莫猜到了嘛。”唯川萤对着他抿唇一笑，眼神带光：“你还记得我中午教你，用指环战斗的方法吗？”

　　“记…记得是记得，但我不是还没掌握好嘛！”少年欲哭无泪。

　　“抱歉，假若要和我一同出任务的话，可不存在退缩的选项。”少女眉眼弯弯地打断海带头的哀求，反过来，她又把视线再一次放回前方，确认着那些在逐步靠近的跟踪者的方位……

　　七十米……

　　六十五米……

　　六十米……

　　她认真算着，又在察觉到切原的慌张之后，垂眸微笑：“但你走运了，今天我还不打算让你参与实战。”

　　“欸？”切原似懂非懂。

　　“反之，我想教会你另外一件事。”萤垂眸看了眼手指虎上闪烁的银光，数秒后，她再把谜底掀开：“那就是作为云之守护者的下属，作为少爷的下属……我们从不能畏战！”

　　少女声音坚定。

　　下一瞬间，早已把身体坐下蓄力许久的她就飞身跃起，翠绿雷的火焰把她的左手完整包覆，滋滋的雷电声凭空发出，又见少女用非一般的速度往无人的大街笔直冲去，忽然，又原地跃起把拳头毫不犹豫地挥向空气——！

　　她到底在攻击什么？切原目瞪口呆，就在他以为少女的拳头就要随着她身体下坠的趋势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她的手却像是击中了什么一般，整个身体在空中凝住了！

　　哐——！

　　一声奇怪又不合时宜的钢铁互碰声凭空响起，叫切原怔了怔。

　　但他没想到，下一秒见到的景象会更加冲击他的常识！

　　只见，就在萤滋滋的拳头落下的瞬间，她面前的空气居然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漆黑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在空中出现，下一秒，一阵浓雾涌现又散去，在空气裂缝逐渐消退之后，许多的黑衣人居然就凭空出现在街头！

　　就像刚才他们只是被隐形斗篷盖住、而唯川萤刚才一击是把隐形斗篷打飞那般！

　　浓雾散去，所有的黑衣人无所遁形，他们惊愕地望着面前把他们一切遮掩撕破的少女，领头被萤将武器打坏的施术者又咒骂一声：“艹！请报上不是说唯川萤不擅长幻术的吗！”

　　他这样咒骂，而萤怔了怔，先是身手敏捷地往后一跃拉远距离，旋即又眉眼弯弯地笑着解释：“……对呢，要说起我的弱点的话，那确实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幻术。毕竟我性格太直了，对擅长障眼法之类的雾属性幻术师完全没撤呢。”

　　“不过你得注意，我也仅是对幻术掩眼法不擅长而已。”她的笑意带着轻蔑：“除此之外，我对于辨认敌意或杀意，可是敏锐得叫你们这些不入流的黑手党难以想象的。”

　　萤熄灭了拳头上的雷属性火焰，下一秒，又无缝切换成晴属性的金黄火焰。

　　眼神淡定自若之余，语气还带着嘲笑。

　　“所以假若你们在前进的时候有某个瞬间一不小心漏了气息……我可是会瞬间警惕起来的哦。”她偏了偏脑袋，银白的发丝在夜色底下像是闪烁着月一般柔和的光芒：“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她下垂着的拳头忽而并发出比切原中午接触原石的时候更多更旺盛的火焰，那金黄的颜色几近要把少女整个人覆盖，她站在金色之中、银发随风飘荡，整个人耀眼得就像是置身于太阳之中般——

　　“讨伐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的下属，我必定会让你们为此支付代价！”

　　语毕，她再次飞身跃起——

　　……

　　理所当然。

　　当萤作出这样的宣告，她也毫无疑问的会让那些人真真正正的付出代价。

　　只见她娇小的身影跃入人群之中，不需要三分钟就把所有人全都打趴在地上——并且，毫不犹豫的就从其中一个意识清醒的人口中盘问出他们来找茬的原因。

　　原来就是惯性的向彭格列家族所有入境成员发起的寻仇行为罢了——毕竟他们搞不起总部的人、搞不起门外顾问或巴利安，就总想从落单的外访成员身上占便宜。

　　如意算盘是打得响，但却丝毫不实际。

　　萤感觉无趣地把最后一个人揍晕，下一秒，在感觉到意大利的员警或许快要发现这场打斗的时候，就马上回头，拉上切原赤也的手腕领着他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