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日子过得很快， 盛于璟处理好了学校这边的事，就回了S市实习。

　　头一周， 江萌还有些不适应，周末的时候，习惯性想去盛于璟公寓，又恍然想起，盛于璟已经不在长临市了。

　　说不落寞是假的，过去几个月， 几乎每天都会和他待在一起，习惯了每天见一面，现在只能每天在手机里聊天， 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但也好在现在通讯发达，江萌每天晚上和他视频聊天， 倒也没有觉得很难受。

　　反倒是乔熙然，这几日格外安静， 没有以前的咋咋呼呼了，好像比她这个刚和男朋友异地的人还要忧郁。

　　江萌悄悄问了徐霜， 徐霜依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发大财， 没有注意乔熙然的情况。

　　江萌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乔熙然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把纠结和担心都写在了脸上。

　　最后惹得乔熙然实在受不住，反过来问她：“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看我的眼神跟看个癌症患者似的？”

　　江萌“呸呸”两声， “说什么呢。”

　　她下意识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担心你。”

　　“废话，失恋了心情能好吗？”

　　乔熙然给了她一个白眼。

　　江萌露出惊愕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你谈恋爱了？”

　　“……单方面失恋行了吧？”

　　乔熙然无语地补了一句，又说：“我真的怀疑你不是来安慰我的，是来给我补刀的。”

　　江萌闻言，问：“你对唐意表白了？他拒绝你了？”

　　“好的不用怀疑了，你就是来给我补刀的。”

　　乔熙然顿了顿，又说：“我没表白，他也没拒绝我。”

　　江萌有些懵，这段时间，她被自己这边的事情折腾得鸡飞狗跳，没怎么见到唐意，平时也没听到乔熙然提起什么。

　　乔熙然是个喜欢就会一点都不遮掩地表现出来的人，对什么都一样。刚认识唐意那会儿，几乎三句话不离他，江萌之前还挺嫌弃，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但是回想起这段时间，江萌后知后觉地发现，乔熙然好像真的没再怎么说起唐意了。

　　乔熙然说：“是我不喜欢他了。”

　　江萌疑惑：“突然就不喜欢了？”

　　“也不算突然吧，”乔熙然很没所谓地说：“就是慢慢发现，他和我想的不一样。”

　　“喜欢就好比一场投资，我觉得这笔投资会亏，所以我及时止损了。”

　　江萌问：“可是你为什么还难过？”

　　乔熙然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啊，她也想知道。

　　她既没有告白，也没有被拒绝，明明是她自己先决定放弃的，可是现在难受的人却还是她。

　　乔熙然说：“可能是前期投入的精力太多，现在没有得到结果就收了手，心里觉得很亏吧。”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故作轻松道：“帅哥又不止他唐意一个，这笔股亏了，我再投下一笔就是了。”

　　这时也快到饭点，乔熙然揉了揉肚子，转移话题道：“今天去吃串串吧？前阵子天天吃甜食，都快把我腻死了，吃点辣解解腻。”

　　江萌看着她佯装精神的模样，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到了学校外的美食街。

　　正当是人流量多的中午，原本生意就很好的串串店更是门庭若市。

　　乔熙然让江萌先去店里占个位置，她要先去药店买点胃药，怕到时候吃太辣吃坏肚子。

　　这波格外有“先见之明”的举动，让江萌忍不住想吐槽。

　　江萌独自进了店，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隔壁桌坐着三个女生，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传到她这边来。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有心机，原来你们也发现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要搞个小组作业，我就想反正我们和她是一个大班的，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做，她说她已经和她们班的人组好队了。后来她还不是和我们班学委组的队？还拿了个优秀。”

　　“就是觉得我们成绩没她好，配不上她呗。”

　　“呵呵，和我们这群学渣住在一起，真是委屈她了。”

　　“话说她为什么要换宿舍？”

　　“具体情况不清楚，听说上学期她室友和她撕逼了，还打起来了，反正闹得挺大的。”

　　……

　　越听越觉得那些描述很耳熟，江萌忍不住看过去，却在无意间瞥见门口女生的身影。

　　对方也看到了她，与她对视上。

　　自从去年年底的那件事，叶蓉就申请换了宿舍。

　　这个学期，江萌都没怎么看见她，就连平日里上课，对方也是坐得离她很远，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江萌只听乔熙然提起过一次，说叶蓉现在和新室友们相处得很好，在路上碰见几次都看见她们手挽手有说有笑。

　　这些事，江萌听听就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了她，还是在这种情形下。

　　叶蓉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攥着的拳，泄露了她此时的窘迫和尴尬。

　　很明显，刚刚那几个女生说了什么，她应该都听到了。

　　店内的布局和视野缘故，隔壁桌的几个女生都没有看到门口的叶蓉，但口中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其它八卦，语气夸张地说起学校最近的虐猫怪闻。

　　不知是她们提起的虐猫事件，还是因为其他，江萌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她站起身，拿着包和手机，往门口走去。

　　叶蓉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在江萌路过她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很开心？”

　　江萌脚步一顿，没有理她，出了店门。

　　明显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叶蓉却跟上来了，跟着她走到路边，在她身后叫住她：“和我聊聊吧。”

　　江萌转身看向她。

　　叶蓉自顾自说：“小组作业的事，我并不是嫌弃她们成绩不好才不和她们组队。”

　　“一开始，我就和我们班的几个女生组好了队，分工都分好了，但是后面她们忽然跟我说，还有个男生要加进来，人数超标了，就把我挤出去了。”

　　“那时候她们宿舍也已经找好了合适的人，没了我的位置。后来，是她们班学委主动找上我，他问我要不要一起组队，我才加入的。”

　　“对了，”叶蓉补充道：“她们班学委在追我，里面那个短发，喜欢学委。”

　　江萌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叶蓉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们宿舍的关系也挺复杂的，经常是互相在背后吐槽对方，我和她们几个相处得也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好。”

　　“她们一起在背后说我，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说破而已。”

　　说完这些，她看向江萌：“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突然拉着你说这些话？”

　　江萌直言不讳：“是。”

　　叶蓉竟也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撇开脸，虚无地看向某处，“其实我真的挺嫉妒你的。”

　　“你很容易就招来一群朋友，乔熙然真心对你，成然喜欢你，孟祥止处处护你，盛学长也格外照顾你。”

　　“还记得乔熙然过生日那次吗？我说你虚伪，其实也是因为我嫉妒你。”

　　“我很早就发现了，盛学长对你很不一样，他喜欢你，你却什么都不懂，把他当仇人一样，天天在宿舍骂他。”

　　“每次你和我抱怨他怎么怎么可恶，我都特别嫉妒，我嫉妒他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叶蓉轻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喜欢他……”

　　“不，你不是喜欢他。”

　　江萌忽然出声，脸上也终于不是平静的表情，语气也有些燥：“你喜欢的是他的外表，他的光环，就像你当初对孟祥止一见钟情一样，你只是短暂地被这些东西迷住。”

　　“如果出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生，你也会像舍弃孟祥止一样，对他移情别恋。”

　　叶蓉侧过头看向她：“那你呢，你就那么保证，你以后不会喜欢上更优秀的人？”

　　“是，我保证不了。”

　　江萌坦然承认。

　　叶蓉反而因为她直白的话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女生微弯着唇，温柔却不可动摇：“但我喜欢的，是没有任何前缀的盛于璟。”

　　帅气也好，优秀也好，在真正的喜欢面前，只是一个单薄的形容词前缀。

　　真的喜欢，是连他没睡醒时过于呆板的迟钝，都会觉得可爱。

　　她保证不了，在遥远的未来会不会喜欢上一个更优秀的人。

　　但她相信，她喜欢的这个男生，会越来越优秀。

　　对她而言，更优秀的人，是未来的盛于璟。

　　叶蓉看着她，忽然笑了。

　　“行吧，算我输了。”

　　她笑得有些惨淡：“说起来也真是讽刺，以前和你们住在一起，我对你们耍了许多小心思，现在到了其他宿舍，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别人耍心思设计。”

　　江萌：“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吧。”

　　“你——”

　　叶蓉被她的直白噎了一下，被她气笑了：“你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点情面都不留。”

　　江萌扯出一抹笑，无意间瞥见不远处药店门口的乔熙然。

　　乔熙然似乎已经站了有些时间，远远看着这边，看到江萌往那边看，乔熙然朝她招了招手，却并没有走过来。

　　江萌知道她是故意给自己和叶蓉留出空间，了然地笑了一下，对叶蓉说：“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她又顿住脚步，回头说：“其实我并不觉得开心，因为没有意义。”

　　说完，就朝乔熙然小跑过去。

　　叶蓉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

　　看着女生跑到同伴面前，两人手挽着手，打打闹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看着那一幕，叶蓉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她捂住嘴，眼里泛起一层水雾。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并不觉得开心。因为我没把你当敌人。

　　你过得好不好，对我没有意义。因为你只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