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这算是喜欢吗？

　　这是高一的暑假，韦棋觉得要让她两个月都在家里，每天都按照放假前雄心勃勃建立的严密的学习计划来认真的学习是不可能的，与其在家闲着，不如出门找点事情干。

　　想着去做暑期工，韦棋暗自想了半天，做什么好呢？有想过做奶茶小妹，也有想过去酒楼端盘子，就差没有在工厂流水线工作过，最后找到了一份在家附近的超市做促销的工作。

　　工作的第一天，韦棋已经熟门熟路地讲要注意的事情记下来，每天要在超市开门，就在人流来到之前，要先把堆头摆好，并用价签机一下一下地在物品上面印下价格，旁边经过的芬姐，一看就知道韦棋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只有没有做过的人才会对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觉得好玩。

　　韦棋不以为然，又一头栽进那个对她而言陌生又神奇的世界。

　　超市大门在8点准时开门，鱼贯而入的顾客很快分道扬镳，散布于货架、冰柜、陈列台分隔出来的大道与小径上。

　　接下来的一天，韦棋一整天要站在必经的要道旁以试吃品招揽客人。

　　要有精神地笑，勤快，清晰地出商品的促销信息，于是她每次上厕所的时候就趁机对着镜子练习如何笑，8颗牙齿，刚刚好，她对着镜子比了一个V字手。

　　韦棋头上戴着百香果的帽子，脖子上面挂着一串由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百香果的模型组成的项链。

　　现在的客人还不多，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旁边的摊子是芬姐的，她戴的是喜羊羊的装饰帽，正在卖力地促销士力架的，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两个孩子的妈，已经经历过生活的磨难，磨掉了脾气，剩下了市侩。

　　韦棋她看着芬姐拿着两个玩具手掌在那里拍，好像有人开始看过这边来，所以她依葫芦画瓢，也跟着拿起两个玩具手掌在那里拍。

　　一个穿着黑色的连帽T恤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垂在胸前的两条帽绳随着他的步伐前后摆动，衣服上写着“谦虚”两个字，一如第一次见他一样，其实男生的衣服来来回回就是几个颜色，黑白灰蓝，再来就是条纹和格子，但是就是这样单调而平淡的颜色搭配，还是让她一时移不开眼睛。

　　“这位帅哥，来条士力架吧。”芬姐殷勤地说。

　　那人对士力架不感兴趣，转头看见韦棋在旁边卖力地吆喝，时令饮品――百香果汁。

　　那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韦棋的一瞬间，内心的欣喜若狂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人见到免费品尝的食物，也没有心动，摆摆手：“太甜了，吃不下。”

　　话音刚落，就看到熟悉的眼光看过韦棋那边。

　　那人朝着韦棋走了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还以为暑假里会见不到你了。”

　　韦棋想不到在这里遇到黎逢，刚想跟他打招呼，恰巧这时候经理经过，她只好目不斜视，专注卖力地拍手掌。

　　她等经理走过去以后，确定他不会转头又回来以后，才说：“我在这里打暑期工。”

　　她朝着旁边的士力架看去，“你以前也买了不少给我。”

　　黎逢说：“那是我妈买给我，我实在也吃不下的。”

　　芬姐诡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正当两人想继续聊下去的时候，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她的购物车轮子不好使，一直朝着韦棋这边拐，最后来到韦棋的摊子面前，这是她今天第一个客人，是时候要开张了。

　　两人只好结束谈话。

　　她才想起她在推销，她马上指着盒子向面前的顾客巴结地介绍，并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位大姐你今天真好运气，买一送一，平时没有这个价钱的，你今天买到真的很划算。”

　　中年顾客听到她的推销，要求喝了一杯试饮，韦棋麻利地倒了一杯递过去，“味道如何？”

　　中年顾客不置可否。

　　韦棋只好继续吆喝，大家快点过来看一下，喝完的杯子麻烦大家喝完把杯子丢到垃圾桶。

　　中年顾客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心动，但是心动并没有立即转化成行动。

　　她拿了这瓶又放下，拿起那瓶又不满意，始终定不了主意，看包装，两个产品都那么好看，看分量，两瓶饮料的毫升数目都是那么多。

　　于是中年妇女确定从她最关心的价格入手。

　　指着蓝色瓶装：“这个怎么卖？”

　　韦棋如实回答：“这个是第二件半价，相当于每件7点5折。”

　　那个中年妇女又指着粉红色瓶装：“那个怎么卖？”

　　“那个更划算，买两件，送一件，相当于6点7折。”

　　中年大姐依然犹豫不决，拿起又放下。

　　旁边的黎逢一直想凑上前说话，心明手快说了一句：“那么好，赶紧给我三瓶。”

　　韦棋心领神会地的把三瓶百香果汁递上去，这句话正中中年妇女的下怀，那中年大姐被他们一刺激，看到旁边的黎逢拿了三瓶，自己不拿好像会吃亏一样，她才毫不犹豫地将三瓶粉红色瓶装饮料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

　　等顾客走远了以后，韦棋在面前品种繁多的试吃品里面，指着其中一样说，“你快点试试，这种最好吃，别人我还不告诉呢？”

　　黎逢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忍不住欢喜，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我跟别人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要不然等开学前我们都没机会见面了。”

　　韦棋对他的问题猝不及防，“我是小时工，每天在上下午人流最多的两个小时里面上班，按小时算工钱，12点下班。”

　　他没有听到拒绝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我12点回到这里地方找你。”

　　广播里传来欢快的音乐，让不喜欢逛超市的男生变得没有那么无聊。

　　货架前正在促销玉米，一早来抢购的妇女坚决要把每个的外皮都剥去，看过优劣，称心如意地把挑好的玉米装袋，才肯上称。

　　为了让青菜看起来更鲜，喷雾机左右摇摆把水雾洒在它们身上，即使这样，顾客们也是自动自觉地把菜头菜尾去掉了才上称。

　　剩下的是已经无人欣赏，却被挑地支离破碎的歪瓜裂枣。

　　那些看不上的不够完美的玉米就留在原地，或者顾客从来没有考虑过玉米被掰开以后，却还是要直面没有人要它的窘境。

　　顾客称心如意，那管剩下的暗自神伤。

　　黎逢在旁边看着都心痛，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好扭头走到旁边的生鲜区，看到花甲一只只百无聊赖的玩着喷水，你方唱罢我登台，好不热闹。

　　超市很大，算着时间把超市的每一个角落都逛完了，终于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韦棋休息。

　　韦棋已经在顾客休息区那里等待他，她已经解开了那顶帽子，从发际线到两边脸颊上还留着一圈圆圆的头套印子。

　　韦棋递给他一份热乎乎的盒饭，

　　黎逢不好意思地接过，“怎么好意思要你破费。”

　　“你等我那么久，所以就请你吃饭��。”

　　看着黎逢衣服不知所措的样子，韦棋才说出实话：“其实没什么，这些都是昨天销量不太好的肉类今天就变成了我们的午餐。”

　　黎逢突然间被正在吃的鸡腿噎着了。

　　韦棋赶紧把饮料递过去：“喝口百香果汁。”

　　黎逢顺了一下，说：“你们超市真懂得节约。”

　　韦棋都觉得很正常：“那家超市不是这样。”

　　说着说着，他们把话题扯到各自暑假的趣事，俞洋在假期里面去培训，严丁则和妈妈去裕城探望自己的“叔叔”，看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黎逢用手中的勺子离开饭盒，在空中比划着。

　　两人一起吃饭的快乐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韦棋已经合上饭盒，站了起来，“我要去戴大项链了。”

　　黎逢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韦棋已经把固定头套的两条绳子刚好又贴着刚才的两条额头到双颊的那条印子上。

　　你的暑假有什么打算,想想还是算了，这几个字再一次咽回了肚子里。

　　“这次真的要开学见了，”但他对韦棋的那点小心思又热血复活了。依依不舍地走出了超市。

　　等黎逢走后，旁边你促销摊的芬姐凑过来问：“这个人是谁啊？”

　　韦棋如实回答：“高中同学。”

　　芬姐冷不丁地来一句：“他喜欢你吧。”

　　韦棋被她劈头一问，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芬姐摇头，“你是当局者迷，凭我在地球活了30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是事实。”

　　被芬姐这么一说，她开始想捋顺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在她生病耽学习的时候主动抄好笔记给她，帮着她把嘲笑他的人骂回去，

　　大冬天给她一些所谓“他不爱吃”的零食，陪她上山割草喂蚊子。

　　她询问芬姐：“他对我的好，这些算吗？”

　　芬姐耸耸肩：“大家都很忙，如果这些不算，我不知道怎么才叫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