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喜房
吴夫人还不知怎么在外头“可怜”裴三夫人,儿媳妇年轻轻的生了重病,成婚多年她膝下连个孙子孙女都没有。
只要想到这个,阿宝便觉得裴三夫人如今再高兴那也是应该的,就该多高兴!
“她当真这么说?”裴观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各处都歇下了,下人们轮班放假,阿宝也终于闲下来,拿了个海棠碟,装上糖果子,歪在榻上。
“可不,她说的真不少呢。”阿宝想了想吴夫人说了什么刺耳的话,“她时常给娘送些生子秘方来,还给娘请过一尊观音像,说是在什么娘娘庙里请来的。”
还曾当着阿宝的面说:“看模样是个好生养的,怎么偏偏就没子运?要不要找相人看看?”
裴三夫人心里虽也着急,可她从没把那些个什么生子秘方,送子观音拿到阿宝眼前来。
“这些东西,都没用。”她自己试过,急得上火时还曾喝过香符灰,可依旧不管用。她吃过的苦头,何必让儿媳妇再吃一次。
裴观听住了,他望住阿宝,就见她舒舒服服窝在罗汉榻上。
榻上两侧都叠着软枕,她脚翘起来搁在罗汉榻的扶手上,嚼着甜蜜枣说:“回回见了我,也总要惋惜几句。”
这些话,撼不动她分毫。
可后来阿宝病了,不能出门,就只有裴三夫人在外头听难听话,再默默忍耐下来。
裴观面含霜色:“这些,怎么你不说,母亲也从未说。”母亲和阿宝在外面,竟还受了这种委屈。
其实他也不是全不知情,只是如今再听,跟原来听时,心中滋味大不相同。
裴观凑过去,坐到阿宝身边,从攒盒中挑出她爱吃的糖浇核桃,放到碟子里。又替她剥了橘子,把上头的白络挑得干干净净,送到她口中。
阿宝吃了半个,把另半个塞到裴观嘴里去。
裴观满口橘汁,全咽下去才道:“开春,咱们办宴。”
“办宴?”这可少有,裴观不喜欢热闹,梦里就没办过宴。
“办宴。”把那些人全请来,贺他升官也好,贺妹妹出嫁也好,贺母亲回乡省亲也好,叫京城中那些长舌的人都来瞧一瞧!
瞧一瞧母亲和阿宝的日子过得多好!
接下去几日,裴观得了闲就往上房去,陪母亲说话,替阿宝分担家中琐事。
裴三夫人虽觉得奇怪,这锯嘴的葫芦又长上嘴了,可她很是高兴了两日。
可也只两日,两天过后,她便觉得着烦了:“你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去,我这儿事多,你一来就坐半天,我还忙着呢!”
裴观就这么被母亲赶了出来,他又跟在阿宝身边打转,阿宝她一样嫌他。
“你要是真闲的没事儿干了,不如写写春帖?”
裴观仔细想了两日,等到年三十夜里,各房守岁过新春时,他铺开洒金红笺,招来阿宝。
“来,我握着你的手,咱们一块写。”
日有熹,月有光。
富且昌,寿而康。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第195章 喜房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家年后要办宴的事既定下来了, 帖子便得一家家先送出去。
裴三夫人双掌一拍:“是该办宴!家里这许多的喜事,得请一请亲戚朋友们。”
裴观升官,裴珠定亲, 这两桩事都得有个正式的场合报喜。
再来嘛, 便是她回娘家省亲的事,自裴三爷过世之后, 这四年她哪曾有过这么舒心快意的日子。
“该叫我吐吐气, 扬扬眉!”
因是新年, 裴三夫人房中全换了颜色喜庆的新枕新帐新锦毯子, 她是寡居的儿媳妇,虽孝期未满, 也无人苛责她。
家中小辈们,也逐渐换下素衣。
阿宝因为裴观的缘故,还不好立时就穿红戴金,但裴珠已然换上浅红浅金色的衣衫。
这会儿她便一身荔枝红点金梅花小袄坐在裴三夫人身边, 裴三夫人握着她的手:“我知道珠儿是自来喜欢素色的, 平日里也就罢了,这段日子可不许她再穿得这么素。”
怕年轻轻的姑娘家常穿素色兆头不好,亲事一定,就先让竹月先把裴珠常穿的月白色莲白色的衣裳收一收, 换上华丽吉庆的。
连屋里的也都换过铺陈。
“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 不兴再这么素。”
裴珠低头应声:“是。”
裴三夫人又看向阿宝:“倒是阿宝,得再委屈一阵。”
要不是因着观哥儿刚调职,这两个月也能松一松,就怕外头许多双眼睛盯着裴观, 这才一丝都不敢松懈。
阿宝喝着用蜜枣红枣煮的甜糖水, 嚼着枣子, 吐出个核儿来:“这有什么委屈的。”
裴三夫人看着她便笑,又与陈妈妈互换了眼色。
年前给裴珠办嫁妆时,她也给儿子儿媳妇新订了百子千孙帐,鸳鸯并蒂枕。
“喜房就摆了三天,就全给撤下了,论理儿该摆一个月的。”裴三夫人想想都替阿宝委屈,外头又传这么多难听话,她得把这个给阿宝补上。
“原来喜帐喜被放了一年了,拿出来就是新的,那也旧了。”干脆就全给他们换新,除了龙凤红烛不能再点,旁的都给阿宝再摆上。
这事儿裴三夫人瞒着阿宝悄悄办,镜子上的双喜红镜罩,椅子上的百年好合引枕桌布,连点心盒子也全是新造。
样样新打新做,这一个月里好事儿连连,裴三夫人喜气盈盈对陈妈妈道:“先不告诉他们,等咱们收拾好了,再把他们领到新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