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兄长不良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章 痞子与高僧
众人诧异,火光中神色各异。
花娘接过蛮秋递过来的帕子,漫不经心地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道:“怎么?你也想尝尝花蛇的味道?”
夏鱼木然抬头,玉蔻一脸紧张。
白雅软糯而无辜道:“花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夏荷被脱光了衣物再扔进去,可惜了些。”
“可惜?”花娘看向白雅的目光莫名危险。
“夏荷乃处子之身,又将送人,若在桶子里身无一物,贞操……何不给她加件衣物?”
花娘一愣,突然想起昨晚与白雅说到的一件内宅阴私事,说的是某妇人为了治理一个得宠的小妾,设计让自己的夫君看到小妾与蛇“交欢”。只是以往也不是没有处子用过,均无甚大碍。
见花娘神色不显,白雅无所适从,小心道:“莫非我说错了?我……我只是想起花娘昨日给我授的课,心里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确实,若真着了万一,可就亏大了。
想明白后,不悦倏减,花娘笑了笑:“不错,倒是差点儿就错怪你了,果真一点就通,不枉我平日一番苦心。”随后又唤了一个婆子前来,冷声吩咐:“让蛇房的人给夏荷留身薄衣,扔下去之前将裤子绑紧了,免得便宜了那群畜生!”
正打算看戏的小娘子们听了不由得面红耳赤,再瞧白雅的目光则带了鄙夷。
心道莫怪花娘如此偏爱,尽会想些下作肮脏之事。
白雅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有身衣服总比光溜溜地强,且通过此举,花娘将以为自己是个可塑之才,甚至“委以重任”,如此她能触摸的真相只会更多。
白雅倒是料事如神,因着南大人好稚女,白雅本就被“委以重任”,经过今日一事,花娘更是打算下一番苦工,势要将白雅往红颜祸水方向培养。
谭瑞曾道桃花村企图通过皮肉交易贿赂官商,至于被贿赂者具体有谁,仍在细查。越过花娘的肩膀,她看到了一脸担忧的玉蔻,忍不住回对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是扎在男人堆里的谭瑞,许是络腮过于茂密,哪怕有火把,她着实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夏荷的事完了,然后便是夏鱼。夏鱼对她的仇视毫不掩饰,惹得花娘看她的眼神也带了怀疑。
花娘涂着丹蔻的手指一挑,俯身道:“来,告诉花娘,你与她有何仇怨?好让花娘给你做主。”
夏鱼啐了一口,眼底似藏了毒。
“她知道我们要逃跑。”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地看向白雅。
“你胡说!”玉蔻想也没想为白雅辩护,花娘扫了她一眼,玉蔻提着一股气儿,敢怒不敢言。
白雅敛眉不语,夏鱼这话似是而非,用的是“知道”这个词。
花娘果然误会了,笑得阴狠:“怎么?你们逃跑还知会过她,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一路的?”
夏鱼不比夏荷,一点儿也勾不起她的怜悯。可惜夏鱼不知道桃花村暗中藏了人,平常花房外的异举尽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
白雅神色惴惴地解释:“睡前我看到窗前草丛涌动,只以为是老鼠,未敢理会,如今细想,怕是她们的藏身之处,夏鱼许是以为我告的密,还请花娘明察。”
她说的是实话,不怕花娘与暗人对峙。
然而夏鱼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只出了白雅开窗一个岔子,又如何相信不是她告的密,且她们之所以逃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白雅的到来,当即骂道:“呸,假仁假义的贱|人!”
夏鱼曾将希望寄托于南庄,遂将尸体私运,不料白雅是个没用的,竟被花娘弄到了桃花村,还与夏荷争夫君。夏荷被排挤得只能送给一个年老丑陋的王老爷,她如何不恨?
瞧夏鱼的表情,花娘心里明镜似的,随手一挥,让冯肆等人将把夏鱼拖下去,不忘叮嘱:“悠着些,可别再把人弄死了,三日后便要送出去。”
周老爷子是个眼瞎不中用的,处子不处子什么的并不看重。他喜欢虐打女人,越是刚烈越欢喜。夏鱼这把贱骨头,磨磨愈显“斗志”,最适宜不过。
冯肆等人咧着嘴一脸猴急地把夏鱼拖下去。谢翠嫦之后他们就没开过荤了,数一数竟有十日之久,被磨得俨然饥不择食。
折腾了一宿,天已将晓,浓雾愈笼愈多,携了零散的细雨,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地罩在头顶。
当白雅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毫无睡意。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现代了,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曾处于一个法治且尚算平等的年代。
第二天,因昨晚一事,许是没有睡好,许是花娘的震慑,小娘子明显比以往安静,待夏荷满是污秽的身子被抬到众人面前,小娘子们更是鹌鹑似的,连目光也是闪躲的。
白雅昨晚的异举让花娘十分满意,亲自授课的时间从半个时辰延长至一个时辰,课程将结束的时候,她听到了婆子倒水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而奇怪的芬芳。
花娘把白雅带到偏房,乳白色的“热汤”冒着骇人的白烟,她悄然垂首,银白色的手镯内侧漆黑一片。
白雅弯了弯唇,让自己的声音镇定如常还带了点好奇:“花娘,热汤里面可是加了什么?怪香的。”
花娘边领着她绕过屏风边道:“这是宫廷滋身养阴的秘药,为的是让皮肤嫩白,那处紧致如稚子。你是众娘子中容貌最好的,又聪明得紧,前途一片敞亮,我甚是欢喜,便琢磨着给你更好的,只是日后你飞上枝头,可别忘了我的好。”
“来,该脱衣服了。”敦敦细语宛若亲母,动作却不容抗拒。
白雅将外衫脱去,白烟似在翻滚。
“花娘的大恩大德,白雅没齿难忘,只是这水似乎烫得紧,不若晾一晾。”
花娘皱了皱眉头,没敢伸手往里探,想着以往那些小娘子都是直接下水的,同样的配方,一般的水温,也没在意,遂强势道:“眼下天凉,热雾瞧着多了些,实则不烫,快些下去吧。”
花娘俨然是人精,白雅虽瞧着乖巧,却是个有主意的。只要不碍着她的大业,她乐得知而不破,甚至为她的聪慧心感欣喜。
白雅乖巧应声,底下在挪步脑袋却在飞快运转,以往沐浴都是婆子伺候,今儿却亲自动手,这毒汤究竟什么来头?
门外守着两人,郭尉近日不见踪影,她没有武功,自然察觉不到暗中有没有人护着自己。谭瑞说,那些藏匿在桃花村的江湖人士主要集中的村口和门外树梢,若无人掩护的情况下她把人打晕,脱身的几率十分渺茫。
然而,毒汤碰不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惜命得紧。
在花娘的监管下,她的手已伸向里衣。白雅放缓呼吸,暗中捏了把拳头,余光瞥见不远处放着一炳木勺,心中有了大概。
“花娘,那是何物?”
趁花娘低头的一瞬,她飞快转身,双手握着木勺,正准备敲下去的时候,竟看到对方径自倒下,花娘即将碰地之时,突然冒出一双修长的大手。
白雅错愕地看向手的主人,琉璃大眼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中。
“谭……公子?”白雅一脸惊愕,未免麻烦,她唤的是公子。
“白小姐英勇。”谭瑞看着白雅手中的木勺,眼中泛着笑意,只是不知怎的,笑着笑着耳尖、脖子竟开始冒红。
“谭公子谬赞。”白雅低头不紧不慢地整理里衣,把不小心露出来的粉红肚兜挡住。
古人保守,其实这种程度在现代连吊带都不如。
况且,白雅扫了眼自己的小身板,一脸郁闷,十二岁的年纪,似乎没什么身材可言,她以往的玲珑有致就这么飞了。
跨过倒在地上被点了昏穴的花娘,白雅转身走向木桶。
谭瑞一个箭步,握住她刚探出的手腕。
“有毒!”里衣薄如蝉翼,他似乎能感觉手指上跳动的脉搏,微弱而滚烫。
“谢谢。”白雅礼貌微笑,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对方的手,轻声问:“只是不知是何毒。”鼻子耸了耸,味道浓郁,只惜她虽出身医药世家却不是医生。
“西蛮红石散,能通过皮肤渗入血液,或经……亲密之举让人产生依赖,是损人意志的毒物。”其实是让与之交欢之人上瘾。
白雅诧异,所以这是想让自己染毒再传染给别人?她神色微凝:“莫非这里的小娘子都是毒美人?”
“是,也不是。此毒珍稀,若非姿色上乘或大有用处,这里的人轻易不会用。桃花村现存的小娘子二十八人,用了此药的唯有八人,那八人已被送予平央城的官员或商贾。”
白雅突然抬头:“敢问谭公子,玉蔻情况如何?”玉蔻容貌清丽,亦是重培对象。
“花娘打算明日给她用药,届时我自会制止。”
白雅实诚道:“多谢谭公子。”
玉蔻没有能测毒的银镯,性子又单纯得紧,难免受哄骗。
浓郁的药香在房里翻滚,白雅挪了挪步子,也不知道这西蛮红石散会不会通过蒸汽渗入皮肤。
“此药需连泡三天方能真正成毒,白小姐不必担心。”
白雅笑了笑,走到卧室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对方。
谭瑞顺着她细白的小手看去。白衣下肌骨晶莹,青丝俱散,精致的小脸似梨花初绽,空中弥漫着红石散的味道,他却分明从其中嗅到了似有若无的香甜。
“谭公子上次说万事俱备,只差一味,不知这差的是什么?”
“证据。”
白雅不解:“背后之人作恶多端,桃花村里的小娘子便是证据,还不够?”
谭瑞摇头道:“涉及之人身份贵重,只皮肉买卖难动其根本。”
罪轻重罚难免让某些人心寒,况且皇上存了连根拔起的心思,这罪名只能往重的地方安放。
白雅神色微紧:“卖身契乃强买强卖,官商、官贼勾结莫非也不足以撼动那人?”
谭瑞眼底流光微闪:“若是平常官商,足矣,只是暗中之人……乃皇族。”
白雅诧异,阳安城是平王的封地,平王是文澜国至今现存的唯一一个享有封地的亲王,据闻其性子淳厚,没什么头脑,他的封地还是先帝在时亲封的。
若谭瑞所言不虚,平王此举怕大有文章。
今日的秘药不难看出他们的目的直指富商权贵,先不说谭瑞等人查到多少,不过她可以肯定,他该是得了密令,要将平王一锅端。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如此机密告知自己,却知道她等不及了。
郭尉已将玉兰等人的信拦截了下来,但她的继母萧惠仪迟早会发现异样。从阳安城到南庄,估摸有半个月的路程,若萧惠仪是害她被卖的推手,她必然会以某种借口派人亲临南庄视察,然后假装发现此事,或将她被掳一事宣扬出去,无论她能否脱险,都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哪怕后面她拿到了大理寺的口供,证明此事乃萧惠仪一手策划,已损的名声已传了出去,不过两败俱伤。
白雅抿了抿唇,她以为要解决桃花村一案不会很久,显然轻看了此事的重要性,也怪她自己没问清楚。
迎着白雅宛若看透的目光,谭瑞情不自禁握拳轻咳,疑似心虚。
“敢问谭公子,我们还需多久方能脱身?”
谭瑞咳声一顿,直言道:“准确的时间无法估测,只是……怕要月余。”
果然,白雅有些心灰意冷。过了半晌,晶亮的眼眸突然抬起。
“谭公子……”
她在犹豫。
谭瑞突然有些介怀,说不上为什么,自打昨晚她面不改色地和花娘“提议”,然后端着一脸小心为自己开脱,他总觉得自己不能以平常看十二岁小娘子的目光看她。
平王一案牵扯甚大,他原是不打算说的。
因为是她。
“花娘何时醒来?”
谭瑞一愣,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回道:“此药需浸泡一个时辰,现……”谭瑞看了眼沙漏:“只过了一刻。”
白雅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想来她们时间还是挺充足的,那便……死马当活马医吧。
“教习我的师太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谭公子可有时间一听?”
谭瑞神色一顿,道:“谭某洗耳恭听。”
她眼底的洞悉让他莫名期待。
白雅久久不语,实际脑子在组织语言,谭瑞也不催促,俨然绅士。
“很久以前某县城来一个痞子,痞子发了一笔横财后花钱买官当上了该县的县长。”
谭瑞眼眸微动,对面之人面容沉静,宛若一汪清谭,便连声音也清冷。
“痞子好赌好色还嗜财,迫于他的身份,赌场苦不堪言,姑娘贞洁难保。行事如强盗,判案只观钱色,县民敢怒不敢言。”
“几年后一高僧路过。高僧慈悲,听闻此事后私下将县民召集,让孔武有力的男子把痞子以及他所谓的同僚绑起,让妇孺拿起扁担、瓜果、锅碗围殴痞子等人。”
“然后呢?”黑眸划过一道异光。
“痞子等人无力反抗,最后死于妇孺之手。”
“杀人偿命,知府问责,岂非得不偿失?”
痞子等不过几人,百姓却几十甚至上百。
“一根扁担、几篮瓜果、几口锅碗,每个人的所为都不足以致命,以何问责?问的又是何责?”所谓杀人偿命,然而谁是打死痞子等人的最后凶手?这个问题就像哪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县民足够团结,知府无从查探。况且明君在世,没有哪一个官员敢如此大规模草菅人命。
然而这只是现代透明政治的思维,古代政治封建且等级分明,她不是政治家,仅提供一个思路,只望谭瑞是个聪明人。
“白雅不才,读过几本薄书,记得上面有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谭公子以为呢?”
圣贤大智,一言蔽之。
氤氲的烛光忽明忽暗,谭瑞看着白雅清浅的眼眸,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流,直达头顶,那是茅塞顿开的感觉。
胡子为他脸皮上的激动作掩护,他悄咽了一口口水,将喉咙里的惊叹忍下。
“故事的背景很像平央城,不是吗?”她眨了眨眼,眼底带了抹刻意的纯真。
络腮下薄唇轻弯,为她故作的孩子气,她以为他是花娘?
“像也不像。”
故事漏洞百出,却高明得让人惊艳。
平王乃皇族血脉,与花钱买官的痞子不同。文澜等级森严,若百姓越级伤人,处理不当容易被皇帝疑心藐视皇权,而他也难逃操纵百姓以下犯上甚至扰乱朝纲的罪名。
“敢问事后知府如何处置?”谭瑞忍不住求证。
白雅摇了摇头,最后的结局她忘了,故事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发展中国家,主题非贪官污吏,而是妇女维权,只记得书上说那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看白雅这次的表情不似作假,也无深谈之意,谭瑞深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他有些迫不及待找同僚商议,起身拱手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白小姐了,谭某告辞。”
白雅起身,轻声询问:“不知花娘与守门之人如何处理?”
“稍后自会有人给他们喂下药丸,他们只以为自己累极睡着了,届时白小姐装作刚沐浴完即可。”以她的才智,要不惹人怀疑不是难事。
“我走后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白小姐,若情势危急,只需大声呼救。”那暗中之人自然是郭尉的人,对方再聪明也不过十二岁,谭瑞只以为她在害怕。
“告辞。”
谭瑞刚转身,不料又被唤住。他并没有不耐,反而有些好笑,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倒像足了同龄的小娘子,别扭而有趣,谭瑞将心底的急切放边,难得一脸轻松:“白小姐但说无妨。”
“谭公子能否带我出去?现在……或晚点?”
谭瑞面露惭愧,虽然不大看得出来:“请白小姐再忍耐几日。”
带她离开不难,但会打草惊蛇。
对方似乎误会了,白雅一脸尴尬。
“我只想出去,找个地方……沐浴。”
虽然她知道对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很失礼,但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昨晚才在泥地上看了一场闹剧,傍晚又看见了从蛇房出来的夏荷。她浑身不适,本以为今晚可以“解脱”了,不想等来的却是毒汤。
听闻那毒汤要连泡三天,也就是说未来三天她都没办法洗澡。白雅直觉,若今晚不洗,蛇房里的花蛇估计会频繁出现在梦中,想想都可怕,她平生最怕软趴趴的动物!
“……”
“不可以吗?”
对方沉默不语,白雅神色一紧。
“咳……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是耳尖热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谭瑞:哎呀我的妈呀,宝宝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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