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西山桃花林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6章 内鬼
乐队换了首曲子,略显轻快的,舞池中间,大家的舞步也都快了些,好在都是些会跳舞的,应付起来也不难。
“宁伯渊,这游艇要花不少钱吧?”古今今日踩着高跟鞋,比平常高了许多,她可以将头放在宁伯渊的肩膀上。
“你开心吗?”宁伯渊见她尝试着将头凑过来,只怕又在测量两人之间的身高,他一抬手,将她的头硬按在他的肩膀上。古今见这样可以省去点力气,便也没有拒绝。
“开心的。”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西装上,突然想到今日擦了粉,怕把他的西装弄脏,又急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这钱砸得值。”宁伯渊低头正好看见她的脸,他语气十分认真,比对待他的兵器要认真百倍。
洪柳刚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岳平故意将她往这边带,估计也是这个意思。让她听见宁伯渊真实的想法,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死心。
她看了眼古今,只见她那白得耀眼的肩膀发着光,几乎快刺痛她的眼。她心中嫉妒又羡慕,嫉妒她生得这样美,一举一动都震人心魂,尤其是她窈窕的身姿,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心生涟漪。同时又羡慕她,敢无视众人的指点,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人人心头是豁了开道口子,流入了许多新潮的想法,但真正能接受女子穿得如此清凉入世的并不多,更何况今晚还有许多太太,她们年纪略大,与年轻人不同,本就保守些,见到她这样,怕是唾沫星子都要淹死她。但洪柳心中是羡慕的,她何尝不想将最美的一面显露出来,可是她没有这个勇气,没有勇气接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她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宁伯渊和古今,又拉着岳平往远处跳去。
“你应该了解他。”岳平声音稳重,像是在声带上安装了重力石,说起话来显得不慌不忙。
“他只不过喜欢潮流的女子,我也可以。”洪柳不甘示弱,心中决定慢慢往古今的路线走。
“你别忘了进组织是干嘛的,不要胡思乱想,你身上是有任务的。”岳平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语气凶狠下来。
“我知道,我本来也就是拿来与男人调笑的,别不承认,你们拿我当堂子里的女人一样看待。”
“洪柳!”岳平彻底冷了语气,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这样定位自己。这不仅是对她自己的轻蔑,也是对组织的侮辱。
“岳大哥,我敬重您,不会与您争吵,但我也希望您尊重我,我喜欢他,与别人公平竞争有何不可。据我所知,那女子也不甚爱他,那他这样付出有什么意义。”洪柳将头往一侧撇了撇,又道:“我是真心待他的,希望您别阻拦,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
“你抢不来,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岳平虽然没有与古今正式结交过,但从宁伯渊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爱她,深沉又执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洪柳偏不信,她不信自己的魅力会打动不了他。
岳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但也提前结束了舞,回到座位上来。
过了几分钟,一支舞结束,古今要离开,宁伯渊搂住了她的腰。
“再陪我跳一支。”宁伯渊几乎全搂着她,丝毫不顾及跳舞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别人议论的目光,他的手碰到她,就再也挪不开了。
“也好。”古今今晚吃得有点多,正好跳支舞消消食,“今儿个你生日,就让你开心一下。”
“古今也知道你可以让我开心吗?”
古今停住舞步,抬头看着他。这种感觉又来了,让她心慌,不断地想逃。
“你干嘛总是跟我说这种话?”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古今挣脱了他的手,突然就不想与他跳了,“像以前那样多好。”
以前,他们彼此独立,彼此信任,无话不谈,也任由她装聋作哑。她闯了祸,他给她收拾烂摊子,他做兵器遇到瓶颈,她可以几夜不睡陪着他想图案和设计。但是现在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也能感觉到,宁伯渊的坚决与执着,他不会回头,她也不敢转身。
宁伯渊掰过她的头,让她再次直视他,“窗户纸捅破了怎么可能再粘回去?”
古今彻底慌了,她推开他,逃离了舞池。
晚宴结束后,客人们都不舍得离开游艇,即使已经晚上九点钟,他们也神采奕奕,丝毫不感觉疲惫,甚至还觉得时间太短,想要重来一回。
饭后,宁伯渊找个机会通知了组织人员待会儿的计划,大家都很惊喜,就连冷冰冰的阿猜都露出了笑脸,终于到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了。可是人群中,有个人的脸色却被自己极力地掩盖住了,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九点一刻,甲板上响起了号角的声音,大家都挤着跑出来,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眼神,看着无边无际的深海。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有些人的脚尖虚浮在地上,快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只觉得被许多人架着,轻飘飘的。
宁伯渊早就站好了位置,不过,就算他混在人群中间,也没人敢挤他。他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古今,她在人群中像只掉队的燕子,因找不到队伍而慌张起来,生怕迷失了回南方的路。
宁伯渊克制自己不把她搂过来,他眯着眼,想看古今到底能不能离开他。
古今今晚穿得性感魅惑,早有些男人在看见白纱幔落在她头上的时候就心痒难耐,只不过碍于她跟三少爷的关系,不好明面儿上动手动脚。可现在人山人海,谁都顾不得谁,于是就有些人趁着乱,手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肩头。她的肌肤很光滑,但凡碰过她皮肤的男人,都不由得捏了捏手指,想再次感受一下指尖的滑软。
古今从小就混在男人堆里,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不过今晚她鞋跟太高,在方才的拥挤中找不到重心,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此时她站稳了,在有人再次朝她伸手时,她迅速地捏住那根手指,毫不留情地往后一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受伤的手猛地收了回去。
“我肩膀上有刺,当点儿心。”古今倒是毫不收敛她的风情万种,她的眼神柔柔的,像一张蜘蛛网,粘住了别人的心,可是她的声音却十分凶狠,像是在告诉别人,如果胆敢再碰她,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心生念头的男人此刻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倒不是怕自己真的对付不了古今,而是他们都看见了三少爷泛着杀气的眼神。
席仲良见地方不够,又怕儿子看不见待会儿的表演,便将儿子抱了起来。此时在他儿子左摇右晃之间,他看见三少爷的眼皮由长变宽,将杀气都聚集在一起,不禁纳闷起来,三少爷是出了名的喜爱玩乐,不愿沾惹刀枪,可早已混成老油子的席仲良却觉得奇怪,早年他走南闯北的时候,见惯了山匪的凶恶狠毒,可他们都不使他畏惧。可今晚,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颤抖,突然间,他有个可怕的想法,三少爷会不会不如他表现得这般无害?又或者,他真实的身份并不止局限于“梦幻巴黎”的老板。
想到这里,席仲良再次看了看三少爷,只见他与方才的表情完全不同,他收敛了眼中的杀意,正踏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席仲良见到了,就再也忘不掉那个眼神,他觉得三少爷一定不止这么简单,可一时间,他又猜不准他的真实身份。
席生今年八岁,生得圆头圆脑,他饭量很大,足足比他邻居的同龄人重十斤。此时席仲良抱着他儿子,渐渐觉得胳膊酸痛起来。
“你别动了。”见儿子又扭来扭去,席仲良厉声制止。
“阿爹,海腾表演快开始了,我看不见。”席生见前面挡了一堆人,不禁想再往上蹿一蹿。虽然他阿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可最终只站到第三排,他哪里甘心,蹬着小腿,硬将头往上探。
“什么海腾,那是海豚表演。”席仲良虽然胳膊酸痛,但到底不愿拂了儿子的意,又将他往上凑了凑。
今年宁伯渊宴请客人,范围十分广泛,大到政府高官,小到个体商户,可席家作为上京最大的酒商没有收到邀请函,他不禁觉得脸上无光,便硬着头皮要来一份请柬。最终,他也不知道三少爷请客到底归个什么标准。
宴会开始之后,他就听说当晚会有一场极其壮观的海豚表演,他之前闯荡过,也听得许多奇闻逸事,这训练陆地上的动物他见过,可还从未见过海里的,不禁更觉得稀奇起来,内心也加深了对三少爷的崇拜,觉得他无所不能,竟比只会提枪打仗的少帅要更加威风。
“阿爹,我想到新娘子那边去。”席生指着古今,摇了摇自己的胖手指。
“胡说,哪有什么新娘子。”席仲良抱歉地看了眼古今,可后者被三少爷牵着走到最前面去,随即他又用眼神警告了席生。
席生此时被海风吹得兴奋着,才不管父亲的警告,又大声说:“就是新娘子,是他的新娘子。”
宁伯渊带着古今往最前面走去,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的人们这时却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宁伯渊闻言回头,见席生又指了指自己,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模样,而是淡淡地看了眼古今,她似乎从来不会主动找他,即使自己身临险境,她也会靠自己的力量化险为夷。
他们之间,主动的人一直是他。
她没有给过他确切的回应,是因为他没有说出那句彻底打破关系的话,但是以她种种行为表明,他若真说了出来,她必定会逃得更远。
海风轻轻吹着,即使清凉,宁伯渊也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号角,嘴里含着口哨走了过来,见到他,所有人更加兴奋,尤其是席生,他拼命探着身子往前挤,席仲良有些支撑不住他的左摇右晃,在人群中也打了几个趔趄,但由于人多,他晃来晃去又被挤了回来,没少遭别人白眼。
西装男人没有说话,只使劲吹了几下哨子,人群中立刻安静下来,席生脸带崇拜地看着他,乖乖地呆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
西装男人有模有样地挥舞着手,他面朝大海,身上沾染了海水的神秘,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过了两分钟,男人还是不停地挥舞着手,可是海面上风平浪静,身后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下来吧,这根本就是唬人的,没什么海豚表演。”席仲良胳膊像被人使劲扭了几下似的,酸酸胀胀,又见那男人在那边装神弄鬼,心里不禁来了火气,他说着要将席生放下,可席生拼命挣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死死地勾住他的腰,死活不愿意下来。
“阿爹,会有海腾的,一定会有!”
话音刚落,前面就发出了一阵惊呼,海面随即发出了巨大的海浪声。口哨声有条不紊地从西装男人的口中吐出来,十分有节奏。每个哨音都像事先排练好的,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指引着海豚有顺序地跳动。
“真有海豚?”宁夫人一开始觉得这只是噱头,并不信以为真,所以就约了几个富太太在一楼打牌。听秀玲来说之后,她才随几个太太起身观看。
“哎哟,这真是生平第一次见!”
“是啊是啊,宁夫人您好福气啊,三少爷竟然能想出这等出神的事情来。”
“哪里啊,您见笑了,他就是爱瞎折腾,仗着手里有几个钱,专挑新奇的玩意儿玩。”宁夫人和几个太太见人太多,不愿意去挤,但靠在里面的玻璃窗看过去倒也真觉得壮观。
宁骞今晚喝得有点多,他一边观看着海豚,一边搂着圆珠的腰,不停地亲着她,气得一旁的古玉牙痒痒。
宁朗平常严谨,但此时眼中也充满了惊讶,他虽知道现如今西学东渐,许多新奇的玩意儿都流传了进来,可这人训海里的庞然大物,他倒是头一次见,心里感兴趣,便多看了两眼那个西装男人。
宁朗见那人正聚精会神地指挥海豚,心里不禁犯疑,他总觉得他很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时,群众的呼喊一阵高过一阵,他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多虑了,一定是平常见过的人太多,产生了幻觉。
他收回眼神,在人群中搜寻一抹身影,可又想到她不爱凑热闹,便失落地转过头来,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海豚的表演。
四十分钟之后,表演结束,海豚有规有矩地朝四面八方分散而去。夜幕低垂,迷雾渐起,人们的眼睛像是蒙上层纱,渐渐模糊起来。
“阿爹,我怎么觉得这海腾不像是真的。”席生虽然没见过真的海豚,但却收到过姑妈从美国寄来的海豚模型,跟海里的一样,冷冰冰的,像木头一样。
席仲良见他又乱说话,慌忙捂着了他的嘴,生怕别人听见听这不识抬举的话。好在周围都乱糟糟的,表演结束之后,大家就像是被抽掉了魂,都无精打采的,此时正急着回家呢!
席仲良见这里摩肩接踵,倒也好奇地朝海里看了一眼,只见那些海豚跳跃着朝黑暗中游去,不一会儿就不见身影。
席仲良也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便将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
有时候,孩子会将见到的最真实的一幕说出来,可大人却在经历了万般沧桑后,将真实答案在心里裹了几圈,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海豚表演结束后,宁伯渊来到二楼的一间小房子里,组织的人都在,并没有人出去。他看了眼岳平,后者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宁伯渊坐下,等了十分钟,人大约都走出去,他起身看了眼门外,林黄和柯栉鳞已在这里等候。
宁伯渊与林黄交换了衣服和车钥匙,又交代他照顾好古今后,便领着一群人往下面走,林黄和柯栉鳞则朝三楼走,白秦今晚喝多了,宴会结束就被佣人带了回去。
宁伯渊带着一行人绕着底下的小道走到游艇的另一侧,那里停着林黄的车子。这是一辆商务用车,可坐七个人,所有人都上去之后,发现位置少了一个,岳平便跟阿猜挤了挤。
“三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青能语气有些着急,事实上,在他听见宁伯渊说起今晚的计划时,神情就有些不对。
岳平看了他一眼,心中大概有了数。
“挖东西。”宁伯渊早就有预感,青能对他心有不专,所以便出此计策,套一套他的真实情绪。
可是,这内鬼究竟是不是他,也还未可知。
今晚,算是彻底打通了上京与津州的水下通道,想到这里,宁伯渊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前不久,金川贵到上京的“海上训练团”应聘,因他在上京脸生,又在德国呆了多年,谁也不知道他是津州的军官。训练团的总指挥见他态度诚恳,便收了他。
宁伯渊知道,如果以元帅的身份提前去训练团预定,他们肯定会派一个德高众望的人过来,所以他在今天早上才告诉母亲,让她去找父亲帮忙到训练团找个驯兽师。
那时,经金川贵的传信,主要的驯兽师都已被预定,只有他这个初学者还有余空,所以他早上说这件事,即使他母亲立即去做,也只能预定金川贵。
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告诉别人,这场“海豚表演”纯粹属于个人娱乐,如果他自己出面,反而会被别人怀疑别有用心,可他大张旗鼓地叫了这么多人,又让自己的父母参与进来,在外人看,不过是元帅夫妇宠溺三子,而他这个三少爷依旧不务正业,只知道贪图享乐。
这种方法很奏效,他在游艇上听见不止一人这样讨论他。
金川贵虽然在训练团呆了几日,但终归学不到精髓,还是他向训练团保证,而宁伯渊也首肯之后,他们才愿意让他登场。金川贵嘴里的口哨经过特殊的技术改造,成为一种可以传递微信息的载体。当然这海豚也并非实物,而是宁伯渊用香樟木做的海豚模型。他将香樟木刻成海豚的模样,又用画笔在上面画出海豚的图案,接着在外壳上面打蜡上油,避免海水渗漏进去。他采用的是德国的树心油,这种油非常牢固,他在德国曾见过裂成两半的小帆船,用这种油漆过之后,又可重新下水,且速度与之前无异。
海豚里面藏着的是金川贵军队里的精英,为了避免他们在海豚模型里因缺氧问题导致生命危险,宁伯渊特地从德国调了十瓶氧气罐,又怕罐子太沉,会减少海豚模型的浮力,他便在密封的袋子里注满了氧气,再分散到各个模型里。这样一来,精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水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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