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逢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非常尴尬。

　　其实在他自己的记忆中, 他的家是没有这么乱的。

　　因为一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他没太注意自己周围的环境，只记得自己最近都没收拾，应该确实很乱。

　　……没想到糟糕成这样。

　　程逢摸了摸鼻子, 不大好意思地：“算了吧, 我们去……”

　　“不，你等等。”秋风拿出手机, 打开万能的某团。

　　程逢：？

　　秋风输入了“保洁”二字，搜索出一大堆保洁公司。

　　其中第一家公司, 有2小时家庭日常保洁、3小时办公室日常保洁……以及4小时家政开荒保洁。

　　4小时。

　　开荒保洁。

　　……简直就是为程逢的家量身定制。

　　这种团购还可以叠加, 秋风干脆一下子买了两份“开荒保洁”。

　　“你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秋风一边付款一边道, “我找了保洁，马上上门帮你打扫, 可以吗？”

　　程逢：“……多少钱？”

　　“不必在意。”秋风说，“学费罢了。”

　　程逢：“……”

　　这种情况，他也确实不好意思说，自己可以打扫屋子。

　　程逢回到房间里，把他的宝贝电脑们收回书房，锁好书房的门。

　　他会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制造垃圾，唯独不会污染自己的书房。

　　一旦有空，就会为书房里的机器们除尘。

　　非常勤快。

　　程逢把书房锁好之后, 就背着试卷出来, 带秋风去了小区门口的书店。

　　这家书店一楼是卖教辅和文具的, 来往学生很多, 比较热闹。

　　而书店二楼，一大半都是儿童读物，另外一小半则是比较小众的书籍，各种类型的都有。

　　在这两者中间，夹杂着一些青少年读物。

　　比如某些都市青春小说、穿越言情小说、玄幻修真小说……等等。

　　花花绿绿的一大片，吸引着无数初高中同学的目光。

　　从小学生，到中学生，再到中老年人。

　　年龄段分得非常明确。

　　书店的桌椅就设置在“中老年人”区域。

　　“这里很安静。”程逢小声说，“适合……做题。”

　　秋风左右看看，也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教我吗？”

　　程逢摇摇头：“做题就可以。”

　　他拿出了自己的书包，轻轻放在桌子上。

　　即使程逢的动作非常缓慢，秋风也看出了他的书包有多重。

　　这人平时上学都不会背这么重的书包吧！

　　他打开书包拉链，一下子从里面抽出了厚厚的三套试卷。

　　非常厚。

　　比英语试卷还要厚。

　　秋风目瞪口呆。

　　程逢打开其中一套，目光略过，像是雄鹰锁定猎物一样，快速地锁定了其中几条题目。

　　他一一圈出题目的编号。

　　不出三分钟，一整套巨厚的试卷就这么被他翻完了。

　　“这里做完。”程逢说，“前两个单元应该没有问题。”

　　秋风：“……”

　　他还记得月考的事情。

　　因为这次月考，化学确实只考前两个单元。

　　程逢又拿出剩下的试卷，“做完再做这里的。”

　　秋风：“……谢谢？”

　　程逢：“不客气。”

　　秋风：“……”

　　大清都亡了。

　　这个男人还是没学会撩妹。

　　学霸给人讲题的时候是很帅的啊！

　　秋风默默低下头，翻开他划好题目的试卷。

　　……开始认真做题。

　　莫得办法，不做真的来不及，后天就要上阵杀敌。

　　今天怎么也得把枪磨一磨。

　　秋风做题的时候，程逢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很厚实的一台电脑，看着像是游戏本。

　　程逢打开电脑，拿出鼠标点了几下，打开一个页面。

　　秋风顿时非常好奇。

　　“在玩什么呀？”秋风朝着他的方向偏了偏脑袋，但没直接去看他的屏幕，“我可以看看吗？”

　　程逢点点头，示意她随便看。

　　秋风高兴地看向屏幕——

　　高等数学。

　　网络课程。

　　秋风：“…………你在学高数？”

　　“看看而已。”程逢插上耳机，“做题吧。”

　　秋风：“……”

　　不是，你高三月考的年级第一都要保不住了！

　　还看什么高等数学啊！

　　秋风拽了下他的衣角，小声说：“你，高中数学学好了吗？”

　　程逢：“……还可以。”

　　秋风：“能拿第一吗？”

　　程逢：“……能。”

　　她的目光里充满着期待和信赖，这让程逢说不出半个“不”字。

　　秋风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化学题。

　　她做好其中一份书卷之后，程逢会拿过去，给她改错，标注出需要注意的地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和谐。

　　一直维持到书店关门。

　　第二天一早，秋风刚刚踏进教室。

　　就听赵添在那儿哀嚎——

　　“我真的服了！”他说，“我的好友被清三次了，神经病吧？就我一个人这样吗？”

　　秋风：“……”

　　她没猜错的话，这事情应该是程逢做的。

　　可程逢没在她面前露出半点马脚，唯一跟普通高中生不同的只是他在学高数……

　　黑客要学高数吗？

　　秋风对这个领域完全不了解。

　　“建个小号吧。”有人笑着对赵添说，“你是不是惹什么人了啊？”

　　“我操，我能惹谁啊！”赵添说，“严大师算吗！”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哈哈笑了一阵子，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下课时，姚梦冬悄悄问秋风：“那个……赵添的事情。”

　　秋风：“嗯？”

　　“其实我认识一个人，这方面还挺厉害的。”姚梦冬说，“你说我要不要找人帮帮他呀？”

　　秋风笑了：“谁呀，许曜吗？”

　　姚梦冬没想到秋风认识许曜。

　　她顿时噤声，还差点儿咬了舌头。

　　秋风：“是不是呀？”

　　姚梦冬羞红了脸，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对互联网这方面感兴趣，所以和许曜聊过两句。

　　聊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许曜非常高兴和认真。

　　像是会发光。

　　跟那个拎块搬砖就出去打架的混混完全不一样。

　　秋风想了想，道：“还是别吧，明天都要月考了。看看考完试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情况吧。”

　　姚梦冬一听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要是许曜这种时候来帮忙，不就提前了跟程逢的battle吗？

　　这方面秋风不懂，也不确定程逢会不会赢，只好提前中止它。

　　反正他就是个弟弟，给男主做陪衬的，输了也挺正常。

　　秋风叹口气，觉得自己操的心太多，头都要秃了。

　　她和姚梦冬聊完以后，趁着上课时间，偷摸着给程逢传纸条。

　　秋风：[赵添的事情，你听说了没？]

　　程逢皱了皱眉头，回复两个字：[知道。]

　　秋风快速写了句话：[你能帮帮他把好友找回来吗？起码让他别再被人清空好友列表了……]

　　程逢这次过了很久才回复：[你想让我帮他？]

　　秋风：[……不行吗？]

　　她的字偏圆，非常可爱，好像字里行间都能听见她商量的语气。

　　他不知道他算不算特别的那个。

　　反正秋风，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别人说话。

　　程逢勾起唇，偏头看向秋风，对她点了点头。

　　秋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看的见他翘起的唇角——似乎非常得意的样子。

　　明明坏事也是他做的。

　　幼稚死了。

　　秋风掩唇笑起来。

　　阳光洒进来，刚好照在她的侧脸上。

　　秋风笑得太开心，锐利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显得温和又好看，程逢看的愣了好几秒。

　　同样看呆了的还有另一个正在发呆的男生。

　　他坐在秋风的斜后方，刚好看见秋风迎着光的半边侧脸。

　　还有线条好看的下颚，修长白皙的脖颈。

　　当天晚上，秋风终于有机会问程逢和姚梦冬：能不能大家一起搞一个学习小组？

　　这种一心向学习的精神震撼了两位年纪第一。

　　姚梦冬非常感动，同时又有点儿为难。

　　因为她的小组里已经有一个混世大魔王了。

　　混世魔王本人要是知道他们的二人时光被另外两个人霸占，肯定要气得厉害，说不定又要出去跟人打架撒气。

　　“我们今天试一下？”秋风说，“要是不行，大家好聚好散呗。”

　　程逢：“……”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了。

　　四人学习小组。

　　他也想跟混世魔王一起出去打架撒气。

　　姚梦冬非常期待，又有些迟疑。

　　程逢敢怒不敢言。

　　许曜全然不知。

　　唯独秋风一个人兴高采烈。

　　——四人学习小组，就在这样的气氛当中，圆满成立。

　　许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叼着笔等姚梦冬过来。

　　他们教室请假早退的人多，就算好好上课的，也早就收拾好了书包，一打下课铃就能溜个没影。

　　别的教室还在问作业做题目收拾东西。

　　他们这儿已经完全清场了。

　　许曜做了两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烦躁。

　　他“啧”了一声，随手把用完的那页草稿纸揉成团，抬手做了个标准的投篮动作，把纸团朝着门口的垃圾桶扔过去——

　　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而教室的门就在此时被人推开。

　　许曜心知这种时候除了姚梦冬应该没人会来，眼看着纸团要砸中进来的人，许曜只能干瞪眼。

　　然而那只纸团刚刚落下一些。

　　就被伸过来的手拦住。

　　程逢的手就拦在秋风的脑门上面一点，手里握着那只纸团，不大高兴地看向坐在教室中央的人。

　　虽然他的视线被遮盖着，没人看出他有多不高兴。

　　也没人指望许曜能跟人道歉，哪怕是一句象征性的“不好意思”。

　　“找谁？”他挑眉道。

　　秋风眨了眨眼，姚梦冬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许曜。”姚梦冬笑容灿烂道，“这是秋风，这是程逢。他们都是我的同学，今天开始我们要一起学习。”

　　许曜：“……”

　　“他们的成绩很好，都可以给你很大帮助的。”姚梦冬说，“你高兴吗？”

　　许曜：“呵呵，挺高兴的。”

　　高兴你妈。

　　跟许曜一个想法的程逢同学抬手一抛，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