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获丰收！

　　林家栋和林家军两个人把自己的网收上来后点了点，总共数出来十几条的鱼，两个人捕到的数量还正好一样。

　　林家军满脸兴奋地把鱼拿出来，还递到李映红眼前看，直说这里的鱼果然长得好，一个顶村头那小溪里的两个！

　　林家栋显然也玩得很开心，边把鱼往笼子里装边说：“家军，可以啊！行，这就是我输了。”

　　林家军不解道：“哥，咱这网里的鱼都一样多，咋就你输了？”

　　“你比我矮一个头，劲儿也比我小，咱俩比赛的前提条件就不一样，当然是你赢了。”

　　“哪有矮一个头！我顶多就比哥你矮半个头！”林家军急吼吼地说，“而且捕鱼也得看质量啊，我看哥你捕到的鱼就比我这边的大！”

　　李映红看他俩一扫之前争夺“鱼老大”名号的硝烟味儿，竟然兄友弟恭起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可她自己站在河里，半天也没看到鱼的影子，依旧是摸不着要领。

　　“你俩比得起劲儿，好歹来一个教教妈啊！”

　　“来了来了！”

　　林家军连着跳了几个石头墩子，到了李映红身边。林家栋看他过去了，就留在原地继续装鱼和整理东西。

　　“妈，你那边不行，到这边来，这里浅。你就拿着兜子站着，先别动，我给你布一个阵！”

　　李映红就乖乖站着，好奇地看着林家军到河岸上找来几块大些的石头，分别以微妙的摆法布局在自己周围一米左右的位置。

　　“这阵能吸引鱼吗？”

　　林家栋理好东西也站在石头上朝他们这边看：“不能吸引，但能堵住鱼离开的路。”

　　三个人屏住呼吸，一齐看着清澈的溪流。

　　终于！一条落单的大鱼游着游着就到了李映红这边，一头钻进了林家军布置的石头阵中。李映红从水面上看到了黑色影子，兴奋地准备扑过去。

　　扑过去之前她猛地停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两个儿子，两个人都是做出再等等的意思。

　　李映红也就忍了忍，继续等待时机。

　　大鱼就悠闲地游啊游，仿佛进入了什么游乐场所，石头不是阻碍反而是游戏。李映红睁大眼睛盯着它都迷惑了一秒，到底自己在抓鱼，还是鱼在拿她开涮。

　　在三人的虎视眈眈下，大鱼可算是到了石头阵的死角。

　　林家栋和林家军激动地看着李映红，后者这回没有看他们的眼色，因为就连她都看出时机可算是到了她这边，手上已经做好了发力的准备。

　　一兜子下去！

　　鱼可算是逮到了！

　　李映红开心地把兜子提起来，看着两个儿子为自己开心的模样，决定也别明天后天了，今晚就给孩子们做个鱼汤补一补！

　　母子三人都收获颇丰，歇下来的时候把带来的绿豆汤喝了。

　　林家军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妈，这绿豆汤真好喝！赶明儿您再做的时候，我叫二春来咱们家喝吧！”

　　李映红笑道：“你和二春最近玩儿得不错啊。”

　　“不打不相识嘛，现在是真的不错了，以前打的时候也是真用力气！”

　　“行，你们现在玩儿的好就好，二春想什么时候来咱们家都行，家里没有绿豆汤我就现给他做！”

　　林家军喝完最后一口，想了想又说：“二春还说，城里一碗绿豆汤至少卖5毛钱。”

　　林家栋已经在一旁点鱼：“咱们今天把鱼送去供销社，也能赚不少。”

　　李映红：“这鱼放家里吧，咱家要吃，也给你们燕姨家送几条。”

　　“那也不用全留吧？”

　　李映红眨眨眼：“家栋，家军，妈问你们一个事儿。”

　　两兄弟对视一眼：“妈，你说。”

　　“你们会捕鱼，捕的还很好，妈今天都看到了。但你们会抓虾还有抓螃蟹吗”

　　“虾和螃蟹？”

　　林家栋想了想：“抓螃蟹和抓鱼倒是没太大区别，弄点海藻和死鱼挂在网里，一样的捕。虾子的话，得另外做个捕虾笼子，跟鱼笼有点像，里面也要挂着诱饵，诱饵还得另做呢。”

　　“那你们拿这鱼去试试，捕些螃蟹回来。”

　　林家军：“妈，你要煮螃蟹吗？我听二春说，他家大人在北京听人说螃蟹做的好就很好吃，他家大人回来还试着做了！特别腥气！样子还怪吓人的！”

　　正是因为国内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怎么吃螃蟹，李映红才想试着做做。

　　但这肯定没法子在村里普及，大家哪有那么多钱呢。

　　“你们试着抓吧，主要是螃蟹。鱼这里已经有了，怎么做诱饵，又该做多少，都凭你们自由发挥！”

　　*

　　“映红啊，去哪儿呢？”

　　“去供销社买东西，婶子你也刚回来呐？”

　　“俺也刚从供销社回来呢！”

　　程招娣往门口一探，正好看到李映红的背影。

　　黑亮的大辫子甩啊甩，甚至有几个男的跟她擦肩而过，还刻意地回头望一眼。

　　呸！狐媚东西！

　　不对，她刚才说的啥？咋就要去供销社了呢？

　　程招娣越想越急，一跺脚进了屋里，朱二勤叼着烟正在屋里给小女儿扎辫子。虽然他想要儿子的心从来没掩饰过，但对女儿也没有怎样偏颇。可能有的重男轻女的人就是这样，心里始终觉得没有儿子是个遗憾。

　　“当家的，我那工作帮我问到了吗？”

　　程招娣坐在长凳上，犹豫着开口。

　　朱二勤看她一眼：“问了，说是妥了。”

　　“妥了？妥了为啥李映红要去供销社！”

　　“李映红去供销社干啥？”

　　程招娣看他也不知道详情的样子，顿时就急了：“这谁知道啊！我刚在门口，就听到她跟路过的那个二婶说要去供销社！”

　　朱二勤狐疑地说：“你听清楚了没，去供销社后面的话呢？人家要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招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那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她得瑟那个样儿！那村长会不会可怜她，让她做售货员啊？正好他媳妇儿和李映红走得近，不是很有可能吗。”

　　“你不知道你瞎唧唧歪歪的？”朱二勤看了看小女儿的辫子，确定没毛病了就让孩子到外屋玩儿去。

　　“供销社要是没人去了那才叫有问题呢！李映红去跟别人去又有什么两样，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人家或许就是去买买东西呢？售货员的事情老孟已经允诺过我了，还说是问了许姐的想法，许姐说你做没问题啊！”

　　程招娣不信：“我才不信那许燕儿的话呢。而且你怎么担保村长不会糊弄你？”

　　她一说完也知道自己嘴瓢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一准会闹得难看。

　　朱二勤脸色也变了，手直接就大力拍到了桌上，程招娣立刻噤声。

　　“你这瓜女子成天正事儿干不了一件，小心思比马蜂窝还多！这供销社的活儿就算给李映红了，我看也挑不出毛病！这新寡妇带一串孩子，村里于情于理都该照顾她！我当初还让你去问李映红想不想在生产大队挑个活儿干呢！你倒好！非扯出什么在家闲着没事儿干的理由让我求到老孟面前去让你做这个售货员，你是没事儿干吗？你在家不知道带孩子？不知道伺候咱妈？咱妈都是嫂子伺候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程招娣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自己的不是上了，一开始还闭嘴听着，听着听着也委屈地掉了眼泪：“咱妈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给你们家生了两个闺女了，你妈到现在都不让我进他们大屋吃饭。我想伺候她，她都不让！那可不就成了只有大嫂伺候她了吗。”

　　“又扯那么多有的没的，那你倒是生个儿子啊！妈不喜欢你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这个原因？要真不喜欢你，还能让你进俺家的门？！”

　　朱二勤扔下话就走出了门。

　　程招娣听着周围安静了，睁大朦胧的眼睛定神一看，屋里头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哭也没人看了啊。

　　小女儿扒在门框上看自己：“妈，我和姐姐跟男娃娃有啥不一样吗？”

　　那能一样吗？

　　程招娣恹恹地最后瞥了一眼小女儿，自己躺到炕上生闷气去了。

　　反正售货员不能让李映红当，有儿子还能当售货员，凭啥好事儿都让她占了！

　　凭啥！

　　*

　　李映红回家的时候，家里就云慧和林家国。

　　云慧正一只手抱着林家国，一只手在桌上写字儿。

　　李映红把买来的淀粉之类的放一边，过去抱起了林家国：“他们几个呢？”

　　云慧：“家栋哥带他们去河边了，茵儿也跟着去了。”

　　那大概是去抓螃蟹了。

　　“小慧啊，你这字儿是不是自己练了？写得真漂亮！”

　　李映红坐在云慧身旁，拿起她面前纸看。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专门用心写的，就是字虽然整齐但是很小。她想了想也能明白，拿纸写而不是本子，那是怕废本子，写的字小也是因为想省着用纸。她甚至还看到过家栋把写得满满当当的铅笔字全部擦掉，旧纸又当成新纸用。

　　这些孩子嘴上话不多，做的事儿样样是在为家里分担。

　　李映红放下纸张：“小慧，你也去河边玩玩儿吧。我在家里看着，小国也乖，不会有什么事的。等你们玩够了回来，我这晚饭也该做好了。”

　　上次去河边抓来的鱼，家里还剩几条，李映红准备做个鱼丸，再弄个炸鱼，给孩子们换个口味。

　　“妈，没关系，我反正在练字儿。主要是咱们去了城里后，我担心跟不上城里的学生。”

　　云慧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担心，李映红有些惊讶也有些激动。这个姑娘一直是内敛的性格，虽然自从在城里解开了心结，她们二人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但云慧依旧是乖巧不作声的类型，平日多是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可靠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

　　这些日子里，自己去隔壁村帮二春家喂孩子，或者出门有什么事儿不在家的话，回家的时候其他孩子都有可能不在，只有云慧一定在家里照顾林家国。

　　李映红笑着说：“小慧这么聪明用功，妈妈对你有信心！你不仅能在城里比得过那些学生，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

　　云慧原本对自己在李映红面前脱口而出最近的烦恼也有些忐忑，听了这话瞬间表情轻松了下来，羞涩地笑了笑。

　　“但是用功不在一时，你这个夏天都在家里帮妈妈看弟弟妹妹，其余的时间就是在读书写字，已经用功够啦！快去吧，去找家栋他们，开开心心的玩一下午！”

　　“可是……”

　　李映红也不多说，从厨房里拿出打包好的绿豆汤：“那就当作帮妈妈做事吧，去把绿豆汤带给他们，然后你再在那儿玩一会儿，好不好？”

　　云慧看着手里的绿豆汤，明白李映红的好心，于是乖乖的点头，把课本和铅笔放回屋里。

　　李映红抱着林家国给她送到院外。

　　云慧看着李映红抱着幺弟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自己，笑着挥挥手，提着绿豆汤离开了。

　　李映红则是看着她不再瘦削单薄，逐渐丰满起来的身形，心里无比欣喜。

　　看来自己天天换着花样儿给孩子们做饭，是真的有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