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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非分之想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6章 恶魔低喃

第66章 恶魔低喃

音久 13236字 2023-01-29

  “若飞,你那么谨慎,是舆论情况不太好?”

  肖若飞开始躲闪视线,回答不再如往常那般游刃有余:“不要担心。运营正在处理,节目组那边,也没给答复。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些。”

  “嗯,”顾春来应了一声,“辛苦他们了。事情真的那么糟?我看都看不得。”

  肖若飞的表情,不言而喻。

  其实顾春来对这情况毫不意外。

  独自躺在山里时,他担心在寒冷和疼痛中睡过去会危及生命,便一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那会儿他想了很多事,也大概猜到,虽然自己受伤最重,但到头来,可能会成为承担责任的

  一方。

  特地被请回来的“殿堂组”二位都是退役的运动员,以竞技类综艺圈粉,今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而白雁南太红,粉丝基础广,商业价值高,搞不好会冒犯背后的金主,更得不偿失。那么只剩下自己,初出茅庐,有点知名度,但远不能和前两位相比。顾春来明白,如果拿自己开刀,能掀起点水花,也不至于引起责任方粉丝的公愤,简直一举两得。

  他想着想着,就想发笑,可他听到笑声在山林里空落落地回荡,刺得胸口生疼,让他又有点想哭。

  “别想太多。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肖若飞仍死死盯着他指尖的动作,“乖,回完微信,手机给我。”

  顾春来笑着抽回悬停在“应用商店”图标上方的手指,锁屏,把自己的手和手机都蜷进肖若飞的掌心,来回轻挠,挠得对方发痒发笑。

  虽然答应肖若飞暂时不去关注外界情况,但顾春来心里总有只靴子悬在半空中,将落未落。他一直心神不宁,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闫辉买的书他每本都拆了塑封,读了几页,最后只记住悬崖上的倾斜房子,融入石缝的夏娃,还有奔腾在雨林中的狼。标记了很久的影片只放了一半,他差点就又睡着。医生每隔几个钟头就会来检查一次,测量各种数据。他体温仍旧偏高,伤口还在作痛,就算开了止疼片,他也不愿意再吃。

  肖若飞只在旁边安安静静陪着他,话不多讲,视线自始至终落在他身上,一刻不曾偏移。吃完午饭,肖若飞答应他晚上做完事情就回来陪他,便趁着他午睡的工夫,回旅馆处理工作了。

  顾春来明白,现在年关将近,作为一家公司的顶梁柱,肖若飞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出发拍节目前,对方特地告诉他,来年公司可能要执行一项新的计划,旨在建立面向业界的开放性剧本平台,给新人更多机会,也给各家制片人更广阔的视野。

  这计划说着简单,执行起来肯定困难重重。如何公平公正,保证全部创作者拥有相同的机会;又比如,如何保证评审决策者不被金钱诱惑,不受贿,做出完全客观的推选。甚至说,这个计划一旦成型,灿星公司将坐拥全国最大的剧本库,谁能保证管理者不会中饱私囊?

  作为发起者的肖若飞,首当其冲会被当成靶子。不得不说,世间道路千千万,肖若飞偏偏选了最险的那条。

  说不担心,根本是假的。

  晃了一天,直到晚上,顾春来也没见到熟悉的影子。

  他想找人说话,偏偏闫氏辉先生是实干派,无微不至地照料他,人又仔细细心,却不爱说话也不爱找话。顾春来想跟对方套近乎,说什么“我爸名字里也有个晖字,不过他是日军晖,你是火军辉”,闫辉也只是笑笑,闷不作声。

  大约到点的时候,顾春来实在憋不住,便问闫辉知不知道肖若飞几点下班,何时来。闫辉只答肖若飞在处理工作,做完就来,来之前会打电话,闫辉可以帮忙跑特殊探望的手续。

  “要不,手

  机你给我,我问问他大概时间?”顾春来小心翼翼试探。

  闫辉摇头。“肖总嘱咐过,手机替你保管,需要联系谁我可以帮忙。”

  “你俩可真有意思,”顾春来摆摆手,“不用跟我藏这些。我又不傻,不是关在高塔中的莴苣公主,该见的早见识过了。”

  说着,顾春来想去摸手机,却被闫辉灵巧躲过。“病人不能受刺激。”

  “你瞧你这不是给我打了预防针吗?”顾春来笑言,“若飞早跟我说过,这几天媒体的风向不太好,我知道大概会有什么。”

  顾春来出道这些年,几乎全在舞台上度过,平日无聊时除了看片外,大部分闲暇时间都用来画画和雕木头来。拍剧前只在小众的话剧圈内有名,拍剧后虽比原来流量变大,可走在街上也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有谁找他要签名。

  他为数不多的“黑点”,或者说,会被攻击的地方,不外乎与白雁南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身世。

  对于这些,他早有准备。

  “怎么样?是不是放心了?”顾春来眨眨眼。

  就在这时,顾春来手机震了,恰好是肖若飞的留言。闫辉没辙,只能乖乖上交。肖若飞说,自己大约一刻钟后就能到,不用办探视时间外的手续,让他告诉闫辉不用再起挂探视时间。

  传达完毕,顾春来根本没犹豫,直接下回微博,登上自己的私人小号。他扫了几眼,面色没有明显的变化,呼吸还是一样粗重,好似休眠的火山。

  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事态也早超出顾春来的想象。节目组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高明更下作一点。他看了好几遍,居然在数九隆冬冒了汗。

  节目组居然对这起事件表态了。

  官微的事件进展的报告里写,由于顾春来和白雁南离开了主赛道,所以才酿成大祸。他们对这起意外感到遗憾,并表示愿意承担顾春来与白雁南一切治疗费用,以及受伤期间的经济损失。至于“殿堂组”为什么也走了那条路,节目组只字未提。

  然而这样的“认错”,对许多“路人”来说或许已足够诚恳。

  这个节目组,表面树了个正面形象,有担当,但实际上对事故本身的责任避而不谈,模糊焦点,买水军在评论转发里攻击受害者,最后用对节目组来说微不足道的金钱,直接封住两个人的口。

  这不,评论和转发里,有人一边赞节目组硬气、刚,勇于承担责任;另一方面则明里暗里讽刺《双城》剧组炒男男c手段下作,甚至有人又开始拿顾春来的身世做文章。

  上小学时,顾春来就听同学讲他是扫把星,还有家长跟老师反应,不希望他和自己孩子坐同桌,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那时候顾春来什么都不懂,以为扫把星就是彗星的意思,是擦亮夜空的光之刀,虽然短暂,但能永远印在人脑海中。稍微长大些,他才在同学的讽刺声中明白这个词真正含义。当时他一时热血冲头,和嘲讽他的人打了一架,在学校被老师训话,回到家被外婆训话。他那时候不知道外婆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记得自己十二三岁,课业也开始紧张,又蒙受不白冤屈,本准备闹一通,结果外婆突然病倒,之后就再也没起来。

  打那以后各种闲言碎语对他来说不过无聊的穿堂风,无论别人如何嘴碎,他都不在乎了。他总觉得,只要在乎就会酿成大祸。就算大二那年被楚铮鸣拳脚相加恶言相向,他也没把那些话往心里去,只想尽快销毁证据。

  过去那些话,再次赤裸裸摆在面前,只不过这回不是,一起铺天盖地向他涌来。公司发的那条报平安微博下面有支持的声音,但稍微往下一翻,各种怀疑的声音

  便不绝于耳。有人轻信谣言,有人添油加醋说他嫉妒白雁南,想伤害对方反弄巧成拙,还有理中客怀疑他伤得最重,一定有蹊跷。

  顾春来盖住屏幕,深吸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这不过是最无聊最老旧的把戏,听得耳朵都生了茧,水军的攻击,一定不能往心里去。

  可他接着往后看,有不少话剧观众暗暗斥责他,指摘他忘记初心,只顾着演没有技术含量的电视剧,不爱惜羽毛,抛弃剧场,一味追逐资本名利,就此堕落。这件事情不过是代价,他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生。

  忘记初心。

  不爱惜羽毛。

  抛弃剧场。

  每个字都像钉子,牢牢钉入顾春来的头颅。

  他呼吸愈发急促,眼前晃得发黑。那些他早已习惯的话语,从耳边流走的话语,再次回流,裹住他的耳朵,仿佛恶魔的呢喃低语。

  心里有颗种子烧着了,火舌参天。那种热度从躯干蔓延到指尖,占据大脑,占据整个身体,令他整个人开始失控。

  回过神,手机已向墙边摔去,撞到金属的柜子,发出巨响,而后狼狈地跌落在地。

  “春来!”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包裹住顾春来的上半身。被人抱住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颤得厉害,几乎坐不稳。旁边的闫辉一直自我谴责,说没看好他,不应该贸然交出手机。

  顾春来意识到自己对现实预估不足,一时冲动,又闯祸了。可他是演员,不是被人圈在温室里的焦花,早该学会独当一面。

  但是……面对这些,他该怎么办呢?他知道自己不该在乎,也知道自己一直试着不去在乎,开心示人,从不碰触疼痛和伤疤。要继续不在乎下去,等伤口自己愈合?过去这么久,他能当耳旁风,可夜深人静时,偶尔不小心蹭到被撒盐的地方,还是会疼得彻夜难眠。

  难道自己要装一辈子吗?

  可是已经有人发现了啊。那个紧紧抱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一次次重复“不要责备自己”的人,很早就发现藏在暗处的阴影了。

  “若飞,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我和雁南哪一步走错了?他摔下去的时候,我只想救他啊!”顾春来咬紧牙关,使劲抽气,声音像风中的气球,飘忽不定。

  “春来……慢一点……”肖若飞的声音像绵绵密密的针,刺中顾春来心中那团火。

  顾春来想慢,可身体里积攒了十几年的岩浆已经破土而出。再不倒出来,他会从里到外焚烧殆尽。

  “这么做,难道不行?演员只能拘泥于一种表达方式、一种舞台?”他努力抽出一只手,紧紧抱住肖若飞的腰,额头抵住他紧实的小腹,声音发闷,“探索不同的可能性、不同的演绎方式,难道也是错?是原罪?!”

  “春来……慢……抬起头……我……听不清……”

  听不清。

  肖若飞说了两次“听不清”。

  顾春来猛吸口气,呼吸还在颤,但身体被迫变得冷静。

  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话剧演员,虽不算话从不存在让人听不清的问题。

  即便情绪崩溃,他依旧吐字清晰,这种情况下,简直是好笑又挥之不去的诅咒。

  这样的话,多半只有一种情况。

  顾春来突然想起那天他和肖若飞闹别扭,好几次肖若飞背过身时,不曾回应他的话。如果说,那时候肖若飞并非怒不可遏,宁可与他一别两宽,也不愿继续磨合相守。

  而是另有原因……

  “若飞?”

  顾春来挣开那条令他感到无比安全的手臂,攀住肖若飞的肩膀,努力撑起身体,半,与肖若飞对视。

  他们一个光如白昼,一个暗如子夜,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另一个人的脸。

  躲在暗处的顾春来轻声说:“若飞,这样……听得见……吗?”

  肖若飞捧着顾春来的脸,来到光下,半明半灭的弦月,终于涨满。

  “已经……多久了?”

  顾春来指着对方的耳朵,声音哽在喉头,也不清楚是否作响。不过他看到肖若飞张开嘴,才意识到对方多半在用眼睛感知声音。

  肖若飞说:“拍摄末期。”

  是雁南出现在生日的事后时候?还是后来重新安排拍摄计划?亦或他宣传归来?

  不管哪一样,顾春来明白,都和自己有关。

  他还未来得及问,忽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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