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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魔

杳杳云瑟 13507字 2023-01-29

  木谣拂开她,“咕咚咕咚”喝下大口茶:“我没事,不用担心,”忽然一顿,“对了,阿诉呢。”

  “在医字阁躺着呢,他伤的不重,只是些皮外伤,”金仙衣揪着帐子,咬着唇,欲语还休。

  木谣轻飘飘地:“别扯了,再扯就坏了。”

  金仙衣松开手,抬袖拭泪:

  “都怨我,真的,我单料到夜里能抓住云诉的把柄,想也不想就挟了你去;却没料到会遇到危险。”

  “我没遭过这情况,一下乱了分寸,连结界都布不好。我是想护着你的,我想我定是能护住的;是我自负了。我应多精进些,多习些法术,多留点心,那时才不会自乱了阵脚。”

  “我搬来救兵,来寻你们,却没有人应,四处去看,只见到处是血迹,红的黑的,没有你和云诉。连云诉都不见了,他向来是很强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了音讯。我急了,托人去央荷君。直到下半夜,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化风穴里的银岐剑。大家都说,糟了,怕是掉下去了。往里探;黑黢黢看不见底,风刮着脸生疼,他们说,掉下去大半是没命了。……”

  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木谣:“……”

  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变成不住的咳嗽。金仙衣委屈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木谣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练剑的啊。”

  金仙衣止住了抽噎。

  她有些羞涩。从前临安时,金大小姐一向独来独往,何尝被旁的同龄的女孩子这样亲近依赖过。

  她回以紧紧的拥抱。金仙衣想,原来朋友,是这样的。

  木谣起身穿鞋的时候,金仙衣原形毕露了,伸出爪来揉她的脸,纳闷:

  “你是不是长变样儿了,这里还生了一颗痣。”

  木谣拍开她的手,拇指与食指比出一段宽度:

  “长高了一点点。”她骄傲地,直视金仙衣光洁的额头:

  “我以后,会长得同你一般高哦。”

  金仙衣摸着下巴,郁闷:

  就是说自己以后不能□□她了?

  ……

  二人先是被传到云归殿问了话,而后匆忙行至音字阁,好歹赶上了三清长老的讲学。趁着离午后音试还有一段时间,木谣一路往书字阁去了。

  金仙衣拒绝同行,因她见着那些厚厚的典籍就要犯困。被木谣鄙视了好一通,敢情她说要好好努力都是假的啊。

  木谣一路到了第十层,那是存放极古老的典籍的地方。找到了一本《上古志异》,拂去上面的尘埃,一点点翻阅起来。

  令她倍感惊讶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那个一直想要找寻的过去,原来只是书中轻描淡写的几段文字。

  果然是……并不美好的结局。

  木谣低叹了一声。她仰起脸的时候,一名青衣男子倚在书架旁,斜睨她,神色莫测:

  “蓬莱岛苏枝?”

  他伸出手来,掐了掐指,目露疑惑:

  “我算不出你的前尘十六年,怎会如此。”

  他几步走来,手指点在木谣眉心,忽然大吃一惊:

  ”原来是你。”

  ……

  朔日之夜,月色惨白,锋利如刀。

  等灵峰上花开如海,幻花结界的尽头,是一个孤伶伶的衣冠冢。

  湿润的草地上,拱起一个小土包,土包前立着一块墓碑,空无一字。

  白衣男子步步走到此处,月光笼他影子寂寥。

  他孑然一人,却携了两坛酒,踩上一块焦黑的土地,修长的手指拂过石碑,那儿从上到下一道深深的裂口,宛如锋利锯齿。

  他低语:“至如今,已过去了三百年又三天。你留下的结界,终归还是出现了裂痕。”

  这是穆灵君的坟冢。

  风萧萧,天与地都黯淡不语,无限荒凉。

  男子身后忽然凭空现出一个少年。

  少年玉面深目,身形清瘦,头发束得一丝不苟,唇角勾动笑意,一字一句道:

  “原来云归的平阳结界,并不是守灵界,而是御灵界。这里,便是整个结界的‘眼’,对不对。”

  男子将酒坛轻轻放下,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少年不以为意,上前几步,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玄字阁云诉,见过——小荷君。”仿佛打趣一般,故意不称他封号,而是选了略显亲昵的称呼。

  风荷唇色微微发白,垂下睫,语声清冷,“虚礼就不必了。你不在医字阁养伤,来此作甚。”

  “实不相瞒,弟子前日历险,心中有些忧虑,总觉不吐不快。”

  风荷侧目:“忧虑?”

  云诉叹了口气:

  “世道多艰,如今竟连云归也招惹是非,岂知不会沦为下一个蓬莱?故而弟子心有余悸,辗转反侧,忧思重重。”

  “这些事,你何必说与本君。”

  云诉一笑:“全因弟子此来,是有求于您啊。”

  乌云漂泊,挡住了淡白色的月。月往东南倾,风雨欲来。

  长睫下淡金闪现,痛楚一波一波从魂魄涌进,五脏六腑仿佛错位。

  风荷咽下喉中腥甜,面上仍是雪净风清:

  “你所求何事。”

  云诉眉毛一抬:

  “弟子不才,贪生怕死,无意长留云归。又不愿独自苟活,想从您阁中带走一个人。”

  风荷慢慢地站定了身子,面容雪白。“本君不允。”他的声音微沉。

  身似琳琅,巍然若鹤。

  发丝扫过眉眼,他的眸底,结起亘古不化的冰雪。

  云诉细细瞧了他片刻,微笑道:

  “您道心已乱。仙身不复,修为大损,我虽不知其中缘由,却感觉出您此时颇为虚弱。”

  他手里化出一把长剑,神色诡谲:

  “倾珀仙尊,您说,我若是趁机杀你,是不是轻易就可得手。”

  飞掠重影般,他逼近前来,长剑直指风荷胸口。

  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一道光如银带劈下,猛地击飞银岐剑。

  云诉手腕剧痛,连连退了几步,倾珀剑光华流转,环绕男子身畔。

  “好护主的宝剑,”云诉赞叹两声,手一招,银岐归于掌中,化为乌有。

  他仍是挂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弟子只是同您开个玩笑,想来荷君不会介意吧。”

  风荷不与他逞口舌之利,一拂袖,罡风千里:

  “今夜,本君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亦不会告与云阑知晓。”

  “你走吧。”

  他双手结阵,以自身灵力修补平阳结界。

  云诉愕在原地,忽然浑身颤抖地大笑起来:

  “好个倾珀仙尊!”

  他笑不可支,像是疯魔了一般:

  “你放我走?在我知晓了云归最大的秘密以后,你放我走?你就不怕将来,你的心血,你的挚爱,尽数毁于我手?”

  风荷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云诉不再笑,唇角动了动。

  “倾珀,你就这样自负?”

  他讽刺地说:

  “这偌大云归,内里已然腐朽不堪,你将表面打磨得再光鲜,又有何用。你不姓穆,自不属其间。这里的人乃至仙者,个个自私懦弱,虚伪至极,又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呢。”

  他的眉眼间,浓浓的都是对提及之物的憎恨,好像恨不得云归门下一刻就灰飞烟灭。

  是的,他在那山洞中对木谣所说的那个故事,不过是连篇谎话,他根本没有什么前世,也不会有来生,他的未来早已断送。

  云诉长于蓬莱,人人说他无亲无故,是在战乱中流离失所,因苏家公子一时恻隐而带回来的孩子。

  事实上,他确实经历了几次战乱,也确实在这世间流离奔波。但是他并非没有亲人,他曾经,有一个哥哥。

  对于从前的云诉来说,所谓兄友弟恭,却是他最憎恨的词语。

  因为他的哥哥,曾杀亲证道。

  那一年,大雪封路,里外不通。

  作为猎户之家,没有了经济来源,只能坐吃山空。七岁的孩子盼着来年开春,坐在窗边,望着满山大雪,紧紧拉住兄长衣袖,饿得眼冒金星。

  他的兄长好像没什么饥饿的感觉,只日渐不喜与他亲近,拂开孩子的手,持着古旧的书简,口念一些玄乎其玄的术语。

  一天夜里,兄长带着饿得睡不着觉的他,走进一个冰雪覆盖的山洞,将他留在了那里。

  黑暗的夜,结冰的山洞,蛰伏的危机。幼小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不,他并没有活下来。

  那个孩子,在洞中死去了。

  他迷路了。

  小孩恐惧的哭声,惊醒了冬眠的野兽,甚至还来不及尖叫,长长的獠牙便咬断了他的咽喉。

  孩子死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茫然不解,他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哥哥温柔的神色,以及拍在肩膀上的温和触感。

  ——前面有吃的,阿诉,去吧。

  他相信了这话,喜悦地跑向前。一转眼,哥哥就不见了。

  他不知道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能有意识。他在无边的黑暗中想了很久,忽然在某一刻,想通了。

  啊,原来,他被抛弃了。

  被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哥哥抛弃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想问,为什么呢?

  假设了许多可能,为贫穷所迫也好,单纯地心生厌恶也罢。

  他想了很多很多理由。

  “你想知道真相吗?”随着这一句询问,他的魂魄,忽然被吸附进什么东西里。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那副僵冷的身躯之中,四肢齐全,神志清醒。`

  而那只野兽,被开膛破肚,死状恐怖。

  那是一个春日,他活了过来。

  他欢欣喜悦,飞奔回家,可是他的家,那个狭窄的茅屋早已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四周还有烧焦的痕迹,路过的樵夫见他呆怔,用一种艳羡的口吻告诉他,曾有云家子,在此处飞升了。

  天边云霞蒸蔚,仿佛人人向往的极乐之境。

  孩子站在岩石旁,满嘴苦涩,苦不堪言。他没有想到,像垃圾一样把亲弟弟舍弃的理由,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一心向道、无情无欲?

  竟然只是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吗?

  只有七岁却早慧的孩童,在那一瞬间,彻底地崩溃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山上滚下去,满身污泥,衣衫褴褛,像个走到绝境的乞丐,路过一间香火鼎盛的庙宇,人人对着神仙的画像顶礼膜拜。

  赞他大爱无疆。颂他慈悲为怀。

  小孩面无血色,捂着嘴干呕不止。

  心底忽然又响起之前那个声音:

  “你怨恨吗?”

  那声音像是要撕开什么,缓慢地,将鲜血淋漓的伤口赤.裸呈现:

  “你恨这痴心妄想的世人吗?”

  “恨这肮脏黑暗的仙途吗?”

  “恨这荒诞无稽的世道吗?”

  从此,他的心中,一只潜藏的魔,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

  风荷凝视少年忽明忽暗的眼眸,心底隐隐不安。

  他淡淡道:“我不知你对云归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你若有行差走错、做出危急本门之事,我也绝不会姑息。”

  少年冷哼一声,“劳您挂念。”

  他转身就要离开,风荷唤住了他,低低道:

  “云诉。心魔太深,害人害己。”

  云诉轻嗤,朗声道:

  “心魔就一定意味着阻碍与痛苦么?你怎知不能为我所用,成我臂膀。”

  他的眼中,是一成不变的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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