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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亦璇拍拍手，“好了，故事讲完了，咱们等的人也到了，时间刚刚好，一点都不浪费。”

　　一个年轻男人从侧门走进会堂，身后跟着两个助理，笔直地走向徐臻，男人亚欧混血，长相英俊，非常年轻，举止打扮都很得体，微笑地与徐臻握手，“徐小姐，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是李斯特.道蒙思，这是我的名片，我们DTC带着巨大的诚意而来，非常期待接下来与时代的进一步合作。”

　　巨大的诚意？

　　徐臻似笑非笑地看了走过来的张疏瞳一眼，点头道：“我也很期待。”

　　肖亦璇与杨秀走到徐臻身边，徐臻顺势为彼此做了介绍，这时张疏瞳也与夏玉静一起过来，至此，所有的重要人物，全部齐聚一堂。

　　会堂音乐稍止，李斯特站上前台，为晚宴祝词，声音稳重有力，不乏诙谐风趣，几次三番对时代和张氏做出热烈欢迎。

　　肖亦璇皮笑肉不笑地拍着手，“将我们与张氏放在一个水平线上，真是‘巨大的诚意啊’！”

　　徐臻面带微笑地看着前台讲话的李斯特，嘴唇微动，“压力大吗，亦璇。”

　　肖亦璇咬着后牙床，冷哼道，“我们时代能给的，他们张氏砸锅卖铁也给不起，为什么要有压力，没有！压力一点也不大！”

　　肖亦璇咬牙切齿的表情引得身旁人笑得开怀，安慰地拍拍肖亦璇的肩，“没关系，放手做，我给你垫背。”

　　肖亦璇猛地转身，睁大眼睛问，“搞砸了也行？”

　　“行。”

　　徐臻笑吟吟看了她一眼，“我只会延长你的考察期，把你按在副管的位置上再放三年。”

　　肖亦璇一张脸顿时变成苦瓜色，徐臻不再逗她，四下逡巡，找寻杨秀的身影。

　　不知何时，这人又站在了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位置，明明高高瘦瘦的个子，长了张漂亮又顺眼的脸，却总能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杨秀正微皱着眉看着前台的李斯特，这个男人在适才上台前不经意间与张疏瞳眼神的交汇，让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些说不出的暗涌流动，但她对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细致接触很不熟悉，认真揣摩也抓不到关窍。

　　李斯特的声音还在继续，徐臻安静而不着痕迹地看着杨秀，心里不知何时涌起的念头，想把她牵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不要再藏起来。

　　想到牵这个字，徐臻的眼神向下滑了滑，随即刻意地偏开视线，不让自己再陷入到最近每每升起，就会强烈到难以抑制的渴望中。

　　对。

　　渴望。

　　想要进一步接触的渴望。

　　想要重新握住那双手的渴望。

　　想要从这双手的主人身上，获取更多的渴望。

　　这种渴望太过强烈，甚而让徐臻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仿佛整个人站在悬崖边上。

　　一晃间，耳边响起那女人刚刚问她的那句话。

　　‘徐总喜欢什么样的人？’

　　徐臻眉头皱了起来。

　　答案一直在那里，但自己从来没觉得这个答案有实现的一天，过去它只需要存在在那里，就能让自己安宁休憩，她未曾尝试过寻觅，因为不需要，也没必要。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但如今，为了不可知的原因，那个从未想过可能再见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有关她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变得生动具象，牵动着她不再平静的心绪。

　　从前晚开始，有个陌生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萦绕。

　　这湖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流 ，正在一点一点地在试图喷涌出来。

　　想得太多，太阳穴隐隐发疼，徐臻有些苦恼地单手揉了揉穴位，放宽视线，张疏瞳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透着狼一样的光芒。

　　真是个毫无顾忌的人。

　　看到张疏瞳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攀着夏玉静的画面，徐臻觉得自己更加不愉快了。

　　别人的纵情纵欲，对比自己的烦愁克制。

　　“亦璇，我先回去了。”

　　不理肖亦璇看过来的茫然目光，徐臻转身往回走，走到杨秀身边，淡淡问道：

　　“看懂了多少？”

　　杨秀还在苦苦思索，“没有头绪。”

　　“那就再看，琢磨明白了，给我一份报告。”

　　杨秀心里一咯噔，耳边听到徐臻的最后补刀，“不准问亦璇。”

　　杨秀下意识看向肖亦璇，肖亦璇对她作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徐臻的提前离场，最终使得这场晚宴虎头蛇尾地悄然湮去，不提李斯特在台上看到徐臻离场时，瞬间的难堪与紧张，不提张疏瞳敏锐觉察到的不对劲，以及衍生而来的困惑，不提肖亦璇在徐臻的高压下，放下来自夏玉静的干扰，全力认真准备。

　　今夜真是无人好眠。

　　杨秀也一晚没好睡。

　　被强塞了一团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必须理出头绪，想得头疼。

　　从晚宴时撇下徐臻逃向肖亦璇那会儿，杨秀就对自己的下场有了不祥预感，但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还附带误伤一片，真是始料未及。

　　她再迟钝，也能看到徐臻提前离场的后果，真是一片人仰马翻。

　　托徐臻的福，第二天再见时，除了徐臻精神不错，所有人都有些疲倦。

　　按照原行程，李斯特礼貌地邀请张氏与时代一起参观新的岩层基地。

　　对于非机要人员的参观流程，早有定律，要参观的新金伯利岩层就在首都往西三百公里左右，深达42公里，他们一行自然不会深入到那样的地步，在开发地一旁，已经搭好了守卫森严的厂棚，里面一排排放着还未打磨的原石，朴质自然，数量多得惊人，随着厂棚向里走，渐渐出现稍加打磨的钻石原石，打磨的程度随着深入的程度逐步深入，但数量都是让人惊人的多。

　　新开发的岩层通常都会有一个波段的产量爆发期，之后会渐渐趋于平稳产量，一个好的岩层可供多年开采，有经验的人都能通过初期的爆发强度和持续时间来判断这个岩层的质量。

　　从参观的角度上来看，这个岩层货真价实，开采出来的原石大多质量不错，富有生命活力，并不是曾在外界有过广泛猜测的，仅是旧有岩层的最后一点余热。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改错别字，改了第二章，刚刚发现网审没通过，有谁能说说，那章里哪个字淫邪了？二更写得……不是很顺……

　　第47章 谈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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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观完后，各自心里有数，接下来的工作，回到谈判桌，各显神通的时候到了。

　　张氏的出现，终归让时代非常隔应，按理说谈判是一对一的沟通，但由于张氏的介入时机非常好，使得原本对甲方乙方来说都是一场博弈的谈判桌，变成了畸形的甲方独大的三角形。

　　简而言之，就是原本的一口价买卖，如果操作不当，会变成拍卖价，更何况还有可能遇到恶意抬价。

　　张氏的劣势很显见，论资金雄厚程度，张氏或许和时代齐平，但那是将固定资产也算在里面的，刨除掉大量隐形资本，张氏能拿出的流动资金说是时代的一个零头有夸张，减半再减半肯定都估多了。

　　这与张氏的实力无关，是时代和张氏不同的经营策略导致的。

　　老徐家和张氏的发展脉络，是两个完全南辕北辙的路子，徐家大爷当年是带着大量现金资本回国的，又在回国初期扎扎实实地利滚利打好了基础，时代建立之初，就是以大量外汇作为注册资本金的投资公司起家，在全球范围内对股权、固定收益以及多种形式的另类资产进行投资。这么多年来时代以其雄厚资本处处开花，左手做风投，右手做风控，既高杠杆又强对冲，少有败绩，滚雪球的程度早已超过业内人曾经最宽泛的设想。论现金流，或许只有主权财富基金才能与之对比。

　　而张氏呢，这位由红二代起家，一路发展起来的庞然大物，从建立伊始，走的就是权政合一的路子，大量与市级政府建立合作项目，以土地开发起家，同时帮助城市建设，赚取隐形利益，每每国内大型土改项目，都有他们的影子。

　　也是近年来，张氏不断扩宽经营面，才开始与时代有了摩擦，张氏横行霸道惯了，也习惯了自己吃独食，连汤也不让别人分一口的官僚作风，与时代闹得水火不相容，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就这回的冲突而言，二者各有利弊。张氏没有时代过去几年做钻石的底子，贸然介入，预算上不封顶，要是拼钱，只有送菜的份，所以肖亦璇当初才会发下‘我们时代有的，他们张氏砸锅卖铁也给不起’的豪言壮语。

　　但时代也不是没有劣势，已经在这边下了许多本钱，过去两年在国内大量的广告、店铺投入，都还在播种和初期受益的阶段，时代最近在奢侈品上的投入是非常坚决的，这也是一个可以吃上三辈子的行当，时代不怕碰到正当竞争，就怕碰到搅局的，到时先期的投入血本无归不说，对时代的隐形信誉资本，也是一种打击。

　　也因此，当终于在会议室摆开阵势，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徐臻斯然站起，将时代首席的位置，让给了肖亦璇。

　　李斯特甚至困惑得站了起来？

　　徐臻像是做了件类似推杯换盏一样的简单动作，见所有人都将大眼小眼看着她，非常好脾气地轻声解释道，“这次的合作商谈，我们时代，由亦璇负责，我想你们昨天都见过了，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李斯特站起身才觉得有些失态，再默默坐下未免面子上大受挂落，顺势摊手道，“这是哪一出，徐小姐您既然都已经亲自来到这里，时代又怎么会不以你为主。”

　　徐臻轻轻一笑，“前阵子忙得太厉害，这次我以出来散心为主，不想太费脑子。”

　　就在李斯特徒劳地自说自话时，在张氏的坐次席里，坐在第二位的夏玉静皱着眉头将原本摊开在桌的文件合上。

　　平板上传来张疏瞳的讯息，是一个简单的问号。

　　张疏瞳坐在张氏席首位，低头看着自己的平板。

　　夏玉静简单地划拉了几笔，“我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回复很快就到了，“你认为这是徐臻针对我们的策略？”

　　“徐臻出手，不会只有一步，与她交手，最忌陷入她的节奏，我们计划早已定好，一切如常。”

　　“呵，你倒真对她很了解。”

　　夏玉静对这句话保持沉默，隔一会儿，张疏瞳的新消息传来。

　　“那你对肖亦璇了解得如何？”

　　张疏瞳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屏幕，隔了一会儿，更换了座次的肖亦璇已经打开了投影，点开了第一页PPT，夏玉静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了如指掌。”

　　张疏瞳满意地露出笑意，抬头看了眼徐臻，更换位置后，徐臻与杨秀相邻，正侧头与杨秀低声说些什么。

　　就像一拳打在空处，软绵绵无法着力，而对面那人，那张面对着她时总是疏离得仿佛远在天边一般高不可攀，却对着别人低下姣好幽远的眼眉，稍弯的眉眼带起的柔软的味道，分分毫毫都那么刺眼。

　　张疏瞳心里涌起一股戾气，这戾气的对象自然是针对徐臻说话的对象的，几乎是在情绪点燃的那一瞬，原本低头侧耳听徐臻说话的杨秀突然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里没有任何意味，也没有什么气势，就像恍若无意地一瞥，可由于仿佛心灵感应般的对视巧合，没来由地让张疏瞳心口噎了一下，捂住嘴咳嗽了一声。

　　徐臻虽然面对着投影的PPT，在这样的视线下，杨秀的动作顶多能被囊括在眼角余光的范畴，但在张疏瞳被莫名其妙地逼退后，徐臻唇边勾出一抹笑意。

　　她唇畔微动，说着与会议毫不相干的内容，“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惜是错的。”

　　杨秀皱起眉，她早间将昨日徐臻要求的报告发给她了，徐臻适才提的就是她的那份报告，但她现在有一半注意力放在正在主持说明的肖亦璇身上，还有一小半的注意力，则放在刚刚张疏瞳身上，最后零星的智商，用来思考实在是不够用。

　　这大概还是属于受罚范畴。

　　杨秀被折磨得快抑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纠错，欢迎抓虫，明天再来改错别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