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是牛奶味, 可一吻过后黎芫的话却比黄连还苦。

　　“孟卿, 我爱不了你了, 现在我爱不了任何人，或许跟你之前被夏煜甩了一样，我能跟任何人暧昧、上床, 但我对认真谈恋爱提不起半点兴趣。啊，虽然我并没有想跟谁建立起露水关系。”黎芫说话还在大口喘气平顺呼吸, “你明白吗？”

　　“明白……吧。”孟卿的手在黎芫身边探了探, 紧紧握住, 叹了口气, “我想跟你在一起, 但也不会逼你做决定。现在每天还能看见你就好, 可你要是身边有了别的人, 我还是无法接受。”

　　孟卿的话, 看似没有逼迫她，可最后那句无法接受又暴露了她的占有欲，“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是我爸妈, 难不成我跟谁谈恋爱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我知道我这样很缺德, 还很自恋，但我就是一坛陈年老醋, 只想你眼里有我，一个人。”

　　“啧。”黎芫侧身背对着孟卿，闭眼说, “睡吧，明早起来就赶紧走，把磁卡放玄关，不然我就换锁。”

　　“芫芫……芫芫……”

　　孟卿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

　　眼泪顺着留下，她为孟卿哭的太多了，以前是悲泣自己怎么喜欢上这么个人，现在默默掉泪，想着自己怎么身边都没人能强过这个人渣。

　　为什么人渣会有人喜欢，因为人渣总会有吸引人的地方。会哄人，肤白貌美，颜好多金，只要能举例出优于常人的都会戳到一部分人柔弱的点。反而越是老实越是平平无奇的人在无形的对比竞争关系中绝大多数人都会把TA无视掉。

　　现在这个年纪重新去认识一个新的人不论是时间成本还是感情成本都太高了，不然怎么滋生出这么的交友APP和层出不穷的相亲。可即便是在初期经过了筛选，实际接触下来也会和最初的认知有所差别，并且出了岔子的话，自然而然就会用金钱去衡量，没脑子的还会情不自禁新人跟旧人作比较。例如跟洛丽涵接触之后，都发现对方不是彼此心中期待的模样。

　　黎芫没有回应，两个人就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直到黎芫稀里糊涂在孟卿怀里睡着。

　　有孟卿在，就有早饭吃，献殷勤的热度没减。不过这次的早饭没有一桌子这么夸张。“昨晚有点乐不思蜀，起来晚了，不过海鲜粥里的虾油是我昨天晚上才熬的。”

　　黎芫扎起头发，只管落座吃饭，没那心思听孟卿说这些弯弯道道。说来说去都是王婆卖瓜的话。

　　“这咸菜也是我自己腌的。”

　　三两下喝完，放下碗筷。黎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里面被安排得十分妥当，密封整洁，标签分类，甚至比自己之前还收拾得细致。孟卿都学会放下脚步照顾生活，就连多年用司机不开车的她现在也能平稳上路，好像就自己还止步不前，还不如上辈子洒脱，出去走走看世界长见识也算成长。“芫芫，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一声不吭走出来，想到阳台透透气，发现那一排花花草草也被人细心呵护过。她这几天都住外面，压根没念过家里这些植物，可孟卿却帮她照顾得很好。

　　孟卿跟上来，她实在是见不得黎芫这么冷漠的样子，“芫芫，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孟卿委屈试探的表情，黎芫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分，可瞬息之后，她又恢复冷静，“卡呢？”

　　“门口的柜子上。”

　　黎芫准备出门，在柜子上摸到被她遗忘的磁卡，扔到包里，穿好鞋，回身看一直盯着她的孟卿，穿着围裙，活脱脱电视剧里小媳妇的装扮，“走吧。”

　　孟卿摇摇头往后退，“卡都交给你了，那我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家了，我就不出去啦，我可以用APP买菜，很方便的，芫芫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别这样。孟卿，你以前都不会在乎这些琐事，学校的项目还跟不跟了？‘沫知’总要有人管着吧！不是跟洛丽涵还有合作？”

　　孟卿皱眉，把围裙脱掉，黎芫这才发现孟卿的睡裙极为贴身，“又是洛丽涵，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有一次不提她吗？我里面什么都没穿，怎么出去！”

　　“随便你！”

　　黎芫松口，孟卿的眉头也松开，想上前给她一个早安吻，却被躲开，“晚上早点回来呀，芫芫，爱你哦！”

　　孟卿还在跟她纠缠着，廖牧却坐不住了。

　　“喏。”快下班的时候，廖牧抱着一大堆资料来敲了黎芫办公室的门。

　　“牧姐？”

　　放下资料活动了下手腕，“酸死了！孟卿最近也不怎么去公司，堆积了不少需要她签的文件，就算不用审核也要她亲笔签名啊，她说让你给她带回去。这不，我还当了会送货司机。”

　　无奈无语，孟卿这是曲线作战，知道口头让她晚上回家毫无效力，直接让人捎话带活儿！真有她的，这个老狐狸！

　　“你们和好了？”

　　黎芫摇头。

　　“那你别理她，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从美国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也觉得对不对！”她不是一个人，廖牧也觉得孟卿不对劲！黎芫差点激动得起身拍桌。“她太能忍了，回来之后脾气特别好，偶尔还犯病，傲娇病！”

　　“……”

　　“呃？”廖牧的表情让她觉得她们感叹的孟卿不是同一个孟卿。

　　“她现在在‘华城’一票人眼里就是霸王龙！大家笑嘻嘻接过她从美国带回来的伴手礼，然后就不断加工作，把加班待遇提高，大家都叫苦不迭，痛并快乐着。最近还在整合那两家投资公司，简直就是工作狂。”

　　“那牧姐，要不你去我家把孟卿逮回公司上班吧？”

　　既然孟卿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儿，那她为什么还赖在她家里不走呢？

　　廖牧看黎芫期待的眼神，毫不客气拒绝：“她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说话比我好使都没叫住，指望我更没可能。她就从来不在我面前傲娇，只有死人脸，丧！”

　　她就是听人差遣来送文件的，旗子反戈，孟卿会把她直接踢出局的。但是……从中捣乱和稀泥她还是可以的。 “孟卿每天都有吃药吗？”

　　“药？精神病药吗？她去美国看脑子了对不对？”

　　“呃？”

　　她们的谈话好像都不在同一个频道。

　　“咳咳，孟卿之前摔河里了，现在身体都还很虚。”

　　“哦。”黎芫想起来廖牧之前在她办公室接的电话，就是那个时候摔河里的吗？好好一个大活人，没事儿往河里出溜可还行……还是可能脑子……有问题。

　　“她身体不如从前，去年今年病了好几次了，虽然都是她自己作的……”

　　“好几次？”孟卿生病她是知道的，好几次倒是没听说，一向爱惜自己身体的孟卿怎么变得这么不着调，“她怎么了？”

　　廖牧抿嘴眨了几下眼睛，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算了，管她吃不吃药呢，到时候她要是挂掉了，说不定我就上位了呢！”

　　“哈哈哈哈哈。”黎芫跟着廖牧笑起来，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廖牧的玩笑话中。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廖牧说晚上又约会就溜了。黎芫惊喜地看了廖牧，调笑的话还没整理出口那人就跑了。等廖牧离开之后，黎芫失落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从她认识廖牧开始就没见过廖牧身边有工作以外的闲杂人等，这万年铁树都开了花，她反而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能一起吃饭的人都找不到。

　　卫傲儿还在加班，她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吩咐前台把加班人员的外卖点上再下班，自己驱车回家，给孟董送文件。

　　门刚开了不到三秒，孟卿就从厨房探出头来，“芫芫，你回来了？”

　　关门，换鞋，把文件放在餐桌上，黎芫就回到自己房间。

　　孟卿在家，黎芫换了身严严实实的居家套装出来，看桌上的一桌子菜，“你做这么多又吃不完，浪费了。”

　　刚下锅的蔬菜叶残留的水和油混合在一起，噼里啪啦响了一阵，“都是肉菜，就炒了一个娃娃菜，不多的，我俩能吃完。别的菜能放，吃不了我明天在家接着吃呗。”

　　明天接着吃？那孟卿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她家常住了。“孟卿，几个月不见，你是去开发了别的生意吧。”

　　“啊？”

　　“开染坊。”

　　孟卿要是再不明白，也说不过去，顺着黎芫的话说：“抓住你的胃，才能抓住你的心。”

　　“俗。”

　　现代人讲这些俗语都特别假大空，装13的就会吹嘘起马斯洛需求层次伦，更有甚者把SWOT分析结合在一起，将潜在的对象安置进去，看看到底合不合适。

　　黎芫不是没做这种蠢事，可每次分析到一半就在脑子里戛然而止。

　　感情到底不是纸上谈兵，理论再重要，最后也敌不过最原始的冲动。这也就有了另一个洗脑的话。

　　大道理人人都懂，小情绪难以自控。

　　“我就是俗，也不是尼姑，也不是圣人，俗又怎样，跟你在一起哪怕我天天成了伙夫我也能找到乐趣。你家里的一体机好几万呢，都没怎么用过，明天我给你做蛋糕吃。”

　　孟卿要是没了那几年的荒唐，勉强也算个宝藏小姐姐吧。在外做生意管理公司井井有条，回到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也有模有样。

　　“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牧姐会找上门来的。”

　　“呵，”孟卿把菜盛出来，还做作摆盘擦了下边上的油渍，“你今天怎么不叫她一起回家吃饭呢？”

　　黎芫挣怔住，回家吃饭，这么温馨的话，孟卿说得如此自然。莫非自己真的错了？要不，就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认识对方？

　　可以吗？

　　好像……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