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芫是被孟卿扶到床上躺着的, 看黎芫躺在床上喘气望天花板, 孟卿在一旁笑出声。

　　“再笑把你嘴唇割下来！妈的……”黎芫瞪了孟卿一眼, 她现在胃部不适，说狠话的力气都没有，虽然听起来很血腥, 但实际也没多大的威慑力。

　　黎芫没力气跟她折腾，那正遂了孟卿的意, 在床边坐下, 隔着被子抚摸黎芫的肚子, “你也不是小年轻了, 别出去胡吃海喝, 你消化不了这么多, 这次是吐了出来, 那下次呢, 多吃几顿，就会转换成脂肪堆积在体内，到时候小肚子变大肚子, 就不好看了。当然, 我不会嫌弃你的, 让别人嫌弃你吧，肉肉的挺好的。”

　　“好个屁！老子才不要跟你凑合, 你自己变老变丑吧！天底下美女这么多，等我有钱了，就算我五十岁了还能找二十岁的！”

　　孟卿捏着她肚子上的肉肉说：“等你五十岁, 二十岁的小姑娘叫你妈妈都绰绰有余了，同龄的不少女人都当奶奶或者外婆了，你当真下得去手么？”

　　“怎么……下不去手……”下不下的去手是后话，她不能在孟卿面前输了气势。

　　“行了，你先躺会儿，不然玩玩手机和平板，要是觉得能动弹了，洗洗干净再睡觉。”

　　孟卿说话的声音很轻，让黎芫都快产生错觉，孟卿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如果没有上辈子吵架摔东西的桥段，她可能会被蛊惑。

　　“你去哪儿？”黎芫看孟卿把自己的手臂放到被窝里，然后走到门边关掉，借着外面客厅的光亮问。

　　“就在家里，去丢你刚刚吐的那一口袋，难不成还把它放在那里过夜吗？你要是舍不得离开我，我速速就回，到床上陪你躺着。”孟卿听黎芫叫住她，开心地又把灯打开，刺着眼的黎芫微微皱眉。

　　“你赶紧走吧，关灯！”

　　孟卿又在门口看了她两眼，“芫芫，那你等我啊！”

　　等个屁，等孟卿关灯关门，黎芫就走到门边打算反锁上，可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盯着门把手下面的旋转钮。她真的想把孟卿关在外面吗？

　　孟卿的确很迅速，黎芫还没来得及回到床上孟卿就再次进来了，看她站在路中间问：“芫芫，你好点了么？想干嘛你跟我说，要是不舒服就别动了。”

　　她只是吃吐了而已，又不是有多羸弱，孟卿是把她当刚生产完的女人在照顾吧，可惜人家是下面生个大活人，她是上面吐了未消化完的食物。

　　“我要洗澡了，今天没心情跟你折腾，赶紧走。”

　　“要我帮你吗？”孟卿贴上去问。

　　“不需要！”黎芫迅速指着门口，“你站那儿！别动！”

　　孟卿乖乖站过去，还是担心地问：“芫芫，你真的没事了吗？”

　　她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本来被人伺候吃顿烤肉美滋滋的，结果被孟卿弄得全吐了出来。

　　“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你克我！”遇到孟卿就没什么好事，除了钱她啥也没收获，赔了人赔了几年时光，上辈子还赔了条命。这辈子真的不能再继续亏本了，“是不是我陪你一晚上，就两清了？”

　　“是，也不是。”

　　黎芫恨不得给孟卿一大嘴巴子，怎么还带反悔的？

　　“我以后会给你更多单子的，但我怕你公司做不过来，只能一点点的给，细水长流。”

　　“孟卿，你真的把我那天的话当真了吗？有劲没劲？”

　　“我没说一定要跟你春宵一夜，只是能跟你待在一起，哪怕你在我旁边挖鼻孔抠脚都行啊！我们可以出去逛街买买买，或者窝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影，就很正常的沟通交流。”

　　真的可笑，以前她多想等孟卿回家，然后两个人在那栋房子里留下美好回忆，然后一起过一辈子，可是呢，除了吃饭欢愉，她们几乎没有别的互动，“孟卿，错过了就回不去了，不管怎么努力，你能把时间颠倒吗？不能，分开就是分开。”

　　“可以的，以前我也不相信时间会颠倒，但我现在信了，我有这个心意，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修补好我们之间的嫌隙，总会重归于好的，因为我们都还爱着对方。”

　　孟卿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一次两三次都这样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爱你，我都能和别人拥抱接吻上床了，怎么会爱你？”

　　“那也爱我。”孟卿垂下眼眸，声音低地仿佛在自言自语，“身体与精神需要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倒也是，孟卿自然觉得不一样，毕竟她前几年就分得很开，应该说她之前就没有精神需要，“对我来说，这是一样的，不可分开。”

　　“那你就更爱我了。”孟卿又笑嘻嘻抬头与她对视，眼神不时飘向旁边的大床，“那天你这么专注，肯定爱惨我了。我也恨不得跟你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芫芫，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一步错，满盘皆输。黎芫一下就没了能说服自己和孟卿的点。如果觉得孟卿恶心，她肯定连碰她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可她还是被孟卿的身体给诱惑了，更简单的说，她对孟卿没有抵抗力。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那那些惯性和小习惯都没改得了。“孟卿，我爱过你，真的。可我太累了，累到无力去爱你，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你爱我，就给我空间让我飞。就像之前那样，你哭，你放手，我还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感情。可你现在这样，只让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所有的反应都是来自于我的真情实感，芫芫，我也是人，我不是机器。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我想放手，听你说我脏我也会疼，或许一别两宽久而久之会让我渐渐把过去放在角落，它不会影响我的生活，但不代表我就能忘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个人。离开你，我不过是行尸走肉。”

　　如果真的能忘，她一定离黎芫远远的。可离得远了，她就觉得自己死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摄像头的视频记录能让她一时消解，可她想看到真的黎芫，哪怕是说难听点话，指着她鼻子骂，只要是活生生的黎芫，她就感到很开心很知足。不然她也不至于忍着醋意还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如果是以前的她，要么给洛丽涵两下子，要么给黎芫做到腿软。让她别想再惦记别的女人。

　　她变了，更加隐忍也更加幼稚。只要能跟黎芫有联系，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多少无用功都可以，如果做人不能留在黎芫身边，真有机会，她宁愿做黎芫的宠物，天天守着她。

　　“我是以前的我，也不同于以前的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后的我只会更好，你喜欢我的样子我都会留下，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做。”

　　孟卿，你这是何苦呢，你是商人，就该斤斤计较，把不要的都剔除，只保留最挣钱的部分。

　　而她就是孟卿版图里制约她的一点点灰尘。

　　她帮不了孟卿的忙，从始至终都是孟卿在拉着她成长，她的进步赶不上孟卿的进步，现在离开孟卿，还是有孟卿的人在顺着她，甚至孟卿还要给自己业务。

　　“孟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给得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孟卿从角落里走出来，牵住黎芫的手，“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如果我没有说到做到，你把我一脚踹开，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一辈子……哪个一辈子，上辈子就没再出现过，暗地里使绊子，这辈子倒是没使绊子，但给她带来的困扰也不小。

　　“非要是我吗？”

　　“只想是你，非你不可。”

　　黎芫脑子里乱糟糟的，推开孟卿进了洗手间。

　　她不能接受孟卿的回头，孟卿与她而言是随时可能都会丢下她跑掉的人。现在说得好听，过段时间走掉，再过段时间又回来。撩一阵晾一阵，她不想让自己有了希望之后再次绝望。

　　“芫芫，你没带睡衣，我给你放在门口了。你放心，我不会盯着你的，我睡客房。”

　　脑子里的两个黎芫在打架，一个想就此结束一个被孟卿的话弄得心悸。

　　孟卿的的确确没有在卧室里停留，只是在她看书的时候敲门进来，“芫芫，喝杯温牛奶再睡吧，助眠的。”

　　“进来。”

　　孟卿换了自己的睡衣，不知这人在她不在家的几天都做了多少。

　　“孟卿，你放着你的小洋房不住，到我这个小地方，不憋屈吗？”

　　“不会，这里都是你的味道。”

　　“我不在的几天，你拿着我的磁卡，睡着我的卧室，很惬意哦？”

　　被戳穿的孟卿也没有尴尬的意思，反而像个藏糖果被找到的小孩子，“芫芫，这都被你发现了，嘻嘻。”

　　“上来。”黎芫拍着自己旁边的空荡荡的半张床。

　　不确定地看了几眼，黎芫在喝她端进来的牛奶，孟卿立马上床，跟黎芫一起靠着。

　　“喝不了了。”

　　孟卿接过杯子一口气把剩下的牛奶喝光。

　　于是，今晚的吻，是牛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