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天下为公GL章节列表在线阅读+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倒V结束章节
起早门一拉开, 便有些湿气扑面。
明日便是上元, 东池每逢这个时候便会有泽雨, 向来准时,不过今年好像有些早了。
寻常时候,只有十五过了夜才会开始下泽雨, 看这番情景,明晚是不会有月圆的。
门廊外边昨日相爷带来的嬷嬷正领着一排侍女都候着。
“小姐, 明晚夜便要入宫, 行仪拜叩的要点, 老身先都细讲一遍,以免到时候慌了手脚。”
风歌哦了声, 然后便真也乖乖坐下来,女侍们倒是难得见自家小姐这般听话,不禁转身眼珠子往周边去看。
那个面目吓人的侍女这会怎么没跟在小姐面前呢。
如此梭视半日方偶见得她正在里边收拾屋子还是怎的,总之和平日一点也不像了。
换了平时她应该就是静静地站在小姐面前
“到时候穿了大喜礼服, 走路便要小步些,头上重还要盖着帕子。我会扶在你旁边。”
风歌略微有些嘻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嬷嬷,难得的有耐心。不过一会便转向了,脸上仍是掩不住的笔意, 眼睛又开始园里的花, 看着看着忽然转过来问嬷嬷:“是不是别处就没得这么多花的院子了?”
嬷嬷正讲到入轿的时候,手要如何放, 头低多少,被风歌这般突然问到愣了一下。
她是专门教习礼仪的人, 很快便又收回错愕,挂上一副温和的笑容说:“那是肯定的,不说整个东池,就是放眼天下,也再无第二处这般的院子了。“
东池铸城临海,花开四季,普天之下也只有此处能做到,也只有东池相府家的小姐能拥有百花绕屋的院子罢。
风歌多少还是有些小小的伤怀,她没想好要和南无去哪里。
南无也不敢想,她虽然在南凉境内四处游走多年,可从来都一心想着要做的事,哪里会注意何处花开得好,哪里适宜居住。
一时应下来,便想着离开此处就好了。
南无重新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画着她和风歌的画卷,拿出画卷,她从下边抽出了藏着的长剑。
好些日子都没怎么拿剑了。
耳边犹是响起王座之上的那个老人说:‘你没有恶念,虽杀人,却无罪,你只是一把利剑’
你只是一把利剑,剑上附着你誓言和承诺。
一个剑客若是背弃了诺言会怎样呢?没有人说过,只是拿剑的时候总也觉得剑不从心。
重新把画圈放入盒子里,封好装实,风歌说了,这个是一定要带的。
衣物捡着方便的收拾,很快要带的东西便放到了一旁。
入夜时便要走了。
南无隔着支起的窗看见院里的飘花,这才这是风歌最喜欢的东西,可惜带不走了。
南无来到廊下时,嬷嬷正教着风歌如何行交拜之礼。
嬷嬷说:“上拜天地,再拜列祖,最后夫妻对拜。”
嬷嬷说:“到时候是披着盖头的,对拜的时候你只能盯着国君的脚尖看。”
嬷嬷说这里关系到拜祭可千万别弄错了,于是教人拿了盖头给风歌盖上,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交。
风歌披着个盖头眼前全是红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耳边嬷嬷啰嗦不止。
对摆的时候面前明明都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风歌一把将盖头掀起来:“好了,我记得了,这东西遮得我脑壳晕乎乎的。”
嬷嬷虽然知礼仪,性情温和,却也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各式礼仪繁多,若是不能及时学好的话,怕是入了夜奴身也还是要在这里叨扰。”
听见她这样说,原本瘫坐下的风歌便又站了起来,一副听话的样子自己披下了盖头。
不过马上又掀了起来,笑盈盈伸手拉过南无与嬷嬷说:“找个人来帮着我不是更快么?”
嬷嬷觉得不像话,可风歌一直说看不见脚怎么对拜。
都说相府家的小姐古怪刁钻,得罪不得,嬷嬷也不得不作了让步。
外边的雨还是有些微凉。
嬷嬷从旁边扶着头上盖着红披头的风歌,南无便直愣愣的离着半步远与风歌并着肩。
再又一个女侍来充当司礼官,隔着同微雨,女侍昂声喊说:“一拜天地。”
旁边的风歌暗中便将手勾了过来,尾指正好与南无的的毛指勾着。
两人对着回廊向外的大片花树跪了下去。
今天没有纷扬的花,梢头未落下的蕊叶都沾满了雨水,像一棵棵稀有的珠玉。
从外边外进来的湿雨轻抚着面颊,南无的头磕下去的时候,整颗心也一直往下掉。
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二拜高堂。”
这次嬷嬷把两人牵着的手打开,面目严肃:“礼仪规矩上没得这一层。”
被披头遮着面的风歌便嘻嘻笑了两声转过来与南无对拜。
“夫妻对拜。”
南无一双拳头紧捏着,看着风歌在自己面前跟下脑袋去,脚也不自觉地动了动
风歌正看着那双脚,因着她的意思,也是没有让穿鞋袜的。
明明那般好看的一双玉足,被裹藏起来多可惜呀,风歌直起身子来的时候不等嬷嬷再说话,风歌自己就说:“送入洞房。”
旁边一众人都被惊得侧开了脸,不敢来视这位恶名在外的相府千金。
倒是嬷嬷手急眼快地拉住了,半是嗔骂:“哪里有一拜完就要洞房的,君王喜事可不是戏台子上那般演的。”
于是把盖头掀去。
风歌冲南无得意地摆摆头:“这般就算是交拜了。”
然后就是夫与妻纲了。
嬷嬷头次遇到这般没有规矩和章法的小姐,教到天黑时已然心力焦悴,总算领了人离去。
转而府里的晚膳又送了来。
风歌小姐难得头次吃饭这般流顺,没有挑菜式的毛病,一众管事和侍女都不住在心里暗想,要嫁给君王的人到底不同了。
如此等到众人都全撤了去后,风歌便一下子跳起来缠在南无身上:“好了,我们走罢。”
换了头次让管事们找来的男子衣饰,南无给风歌束好发,同时把斗笠给她盖上,于脖下系好带子。
风歌咦了一声:“你不戴它了吗?”
南无摇了摇头。
她已没有什么要遮掩的东西了。.
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东西,便于院中的花树间往外穿梭而去。
微薄的雨淋在面上的很快便形成一层水珠,然后往下滴。
走到院墙下的时候,风歌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着这一切。
透过密集的花树和雨帘只能隐约看见回廊的模样。
风歌没甚特别喜欢的东西,唯就喜欢闲时看飞花乱舞。
不过以后可能看不见了,幸好在她眼里南无比这些花还要好看些。
两人翻出墙外,这一边正好临着相府的外边,出了院也不管前边是哪里,见着有路便大约凭着先前的印象,往城外奔了去。
身上的衣服渐渐便湿了,路上鲜少有遇到路人,余着几家酒栈前遥摇的灯笼在暗中微微发光。
风歌本就鲜少出门,平素在院里也都是赤足走路,哪里被雨淋过,刚出来是便觉得身上透凉很是清爽,还笑着小跑了一会,再久了些,虽是戴着斗笠,下摆也是湿了大片,走路边有些歪了。
南无扶住她,帮她把湿了的鞋子脱下来,然后半蹲着让风歌趴上去。
于是就背着继续走。
趁着夜深,雨也是越下越大了,风歌趴在南无肩上,不时给她把面上的水擦去:“爹爹明天才会知道我不在府里了。”
这样她们或许早就出城躲到很远的地方了罢。
“奴侍们说,好的东西都在铸城,相府里的有的东西,外边都是没有的。”
她还是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她向来都是想要什么了就立刻让人找来的。
还没到城门口时,青暗一片的街道上忽就四下围过来许多人。
其中几人骑着马,身上穿着蓑衣显得庞大而粗重,在雨雾中显得更加地黑暗。
南无将风歌慢慢放下来,摸上了腰间的剑。
雨中有个人打着白色的伞走前来,从头冠到脚上的鞋都是清一色的白,脸亦是被衬得惨白,唇色却偏有些红,裂嘴露出许笑意:“风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风歌扶了扶斗笠,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就是之前出城时遇到的那个秀月公子。
秀月公子,风歌小姐都是铸城里出了名的刁钻古怪。
秀月公子又与旁边马上的人说:“绍都慰,这便是我说的那个人,出剑方式定不是普通侍女做得到的。”
东池尚文,少有行武之人,而剑客这等向来出自南凉。
刺客无疑。
南无拨出了她的长剑,刃上沾满了雨水。
“我们知道你出剑快,可这么多人对付你还是够的,何况你也不想让风歌小姐受伤对吧。”
剑客的剑,向来适合杀人,却不适合护人。
南无放下了。
上来两个人将她捆了起来,风歌劈手就想给前来的将士一记耳光,却被人喝住:“胡闹,跟我回家。”
是爹爹的声音。
声音是从马上传来的,相爷身穿着蓑衣,勒着缰绳,只沉沉说声:“把小姐带回府中好生侍候,时刻不许离人,还有,给她用醉心花畏酒吞服。”
“爹爹?”
风歌这才意思到,每次任性都会成功,无论她和南无怎么胡闹都没有让他的爹爹对南无动粗,是有原因的。
风曾年没有应,只是转头和旁边的人说:“那个剑客你带走罢。 ”
南无跪在雨里,她原本想要背弃的剑正躺在漫涨起来的积水中,她看着被几个管事拉着的白允沫,喉里咽得紧:“风歌。”
或许不能再见了,不过至少她还是相府的小姐,总不会被人伤着的。
只是这下好像整个心都挖了去,她什么也不是了,算不得剑客,连放在心上的人也就这般可能不能再见。
东池的泽雨把本应挂在十五夜里的月亮掩在了云雾后边,向来轻渺的泽雨也越发地与往常不同,落在瓦檐上声声刺耳。
东池,铸城,相府。
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风歌腹内还有酒热之气,手脚却是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旁边的女侍都不敢应生,只扶着好好睡下了,便都相顾摇头。
小姐此次是闹大了,哪里有一个千金夜着异装出府的,还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更为重要的是明夜便是大婚之期,怎么的能如此不顾女子纲伦。
风歌只感觉头沉沉的,淋了雨让她混身发冷,有医者方才来给她看过了,医者连连摇头,低声与在门外的爹爹说:“这醉心花还是算了罢。”
“我怕她胡闹,她这性子纵不得。”
于是便喝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再又兑下热酒,腹中就烧得厉害了,即使想要威胁去死,都做不到的。
再醒来时,眼前一边红刹刹的,头仍是晕得很,风歌摇着脑袋看来看去。
窗外怎么的没有花叶纷纷呢,她抬了抬脚有些沉,低头看见穿着一双艳色的绣鞋。
脑袋上也沉得很。
看镜中人时,披金着红,朱唇玉面,她怔了怔晃然想起那么个女子。
“南无。”
人一下子便站起来,推开旁边的侍女,南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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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廊下脚下一歪人便软了下去。
院中花树一夜之间全都给雨打秃了,只余满地□□残散,这才渐又想起昨夜之事。
女侍慌乱地前来将风歌扶回房内,满是为难,天一黑仪轿就来了,这混身无力的人可怎么行礼。
莫说相府这些忧心的人,便是整个铸城也纷纷在说这雨下得不详。
可国君诏令,一切如常,于是长长的迎亲队伍在铸城有名的拱月街排了开来。
从相府出来的轿子沿着拱月街便一路向着王宫中去。
大雨倾盆,锣鼓铜响都始终闷闷儿地没能发出些声音,两边冒雨来瞧热闹的百姓暗自交头接耳。
“嗨,大凶,这雨偏今儿下得越发的大。”
“可不是,这不早上就传开了么,说昨夜有重骑兵夜里抓了人,送相府去了。”
“这又是你不知了吧,那抓的就是夜里想要逃走的风歌小姐。”
“啊,可是胡说?”
“哪敢,风歌小姐那等性子,甚事是做不出来的。”
路边都是啧啧称叹的人,轿里的风歌披着红披,珠帘在面上晃来晃去,整个斜着。
旁边的嬷嬷也是心下捏汗。
下午的时候按着相爷的吩咐又是给这风歌小姐喂了醉心花,一会行礼还不晓得能不能站得稳的。
醉心花这种东西,寻常也只是听人家说戏的说过,哪里想得到相爷居然也舍得用在自家女儿身上。
畏了酒喝下去,人便混身发软,想事也想得不清晰。
早上的时候风歌小姐还会隐隐叫两声,不过说的好似都是和那个女侍有关。
她一个老妇人也听不太明白,反正是有气的。
风歌当然气了。
她说,南无,人在这世上,喜欢便是喜欢,甘愿便是甘愿。
做了便做了,就应当一条道走到黑的。
我知道你出剑很快。
那日在银湖,你虽是拿了斗笠来给我遮眼睛,我却也是有看到的,看到你长剑出手,一剑之下两个人便倒在了血中。
既然你不愿我看到你杀人,我自装作不知道便是。
可昨夜你为何要放剑呢,看话本的时候也老是见到这等事情,我是看不惯的。
即然说了要走的,便走罢,走的是黄泉路也不要回头啊。
你看回来了我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轿子进了宫门,两旁银甲巍巍亦有各色青植衬在各处粱檐下,间站于红毯两边的官员亦是叫苦连天。
东池这般时候向来都是少见得这般大的雨,早先有请卜也说了一切皆顺的。
红轿落了下来后,嬷嬷心中忐忑扶着风歌起走。
醉心花下午喂的,这会子夜也是稍散了些毒性,着红衣的人虽有些摇却仍是走得稳了。
一场喜事办得郁郁寡欢,只交拜过程中盖头下的人却是如何也不肯对跪,她一双眼睛瞧着那双着黑色锦缎高靴的脚,脑袋里虽想不起太多,却是觉得不肯的。
眼前没由来想起一双纤足,便又喃了声南无,嬷嬷于她后边顶了下后膝,她便微软下去,被人扶起直接就先送回了房中。
头疼。
似乎总也在睁闭眼间过日子的,苦药入嘴,过了一会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人。
玄裳上绣赤色麒麟,面上留着黑须,剑眉挺立,眼中满满是寒光,见她醒来便转过头看着下边的人。
风歌顺着他的眼神向下看,人一时就清醒了很多:“南无?”
直立跪在地上的南无唇面泛白,双手反剪亦抿唇看着大红锦被晨的人儿轻轻嗯了一声。
她还是嫁给池羽了呀。
记得早先时,风歌说过,那我就真的嫁给池羽了,嫁给君王有甚不好的,话本里个个女子都像嫁与君王的。
心里仍旧是空落落的,南无眼睛转而看向了那个身着玄裳,面目森冷的人。
她本该在昨夜的时候,在婚礼上的杀死这个人,即使不能杀死这个人也要闹出一番动静来。
王上大婚之上出现血光,东池必然人心多乱。
可是她失败了,因为提前放弃了自己的剑,乱了心。
风歌奔下床来,只是一双赤足刚落地,便被池羽转身一撑打回了锦榻之中。
南无相怵站起身,想抽身拨剑,却一丝也动不得,咬得唇边渗血,风歌。
“给她吃药。”
池羽冷冷地吩咐,一拂袖,于旁边坐下来,森冷地面上忽就露出些许不屑地笑:“就凭你这样的剑客也想刺杀本王?”
那也太小看我池羽了。
东池擅冶兵,崇文轻武,没有专门培养剑客来贩卖的生意,池羽亦觉可惜。
南凉果然是地广物博,奇人异士倍出。
“不是说剑客无情只有承诺么,可你这个剑客不仅发了情动了心,还是对一介女子。”
池羽喝了口酒,呼气,手指在膝上敲着:“相爷的意思是应该杀了你。”
整个屋里其它人都不敢吱声,池羽继续道:“我想的是,杀了你也没多大意思。”
“你回去罢,告诉周载,你的任务失败了。”池羽笑了笑:“然后把他的人头带回来给我。”
“开战前你能提了周载人头来给本王。”
池羽手指回床上因着药性睡过去的风歌:“她就还给你,你们想去哪里都无人管。”
“放了你本王也没损失,杀了她我也没损失,像她这样的女人在我们东池多的是。”
池羽站起来,手背在身后:“把她送走。”
旁边身穿坚甲的人有些迟疑:“这似乎不妥。”
哪里有人轻易就把刺客放了的。
“本王说放便放,我倒是想看看剑客都有些什么本事。”如此拂袖便去了。
没来得及再多看那着红衣的人,她的眼睛就给蒙上了。
可恨这张嘴,总也打着结,连声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就这般离去。
她们给你吃的是什么药,怎么马上就睡了呢,我还想再看看你那双眼睛的。
这宫里比相府可冷清得多了,并没有你原来说的那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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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心里全盘都是碎碎的拼不起来的花瓣,耳边也只有雨声了。
迎头一阵劲风,她想拨剑去避的,可是手被绑得紧紧的,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头上一疼人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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