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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因一己之乐

肉肉喵 19136字 2023-01-11

  关内军营除士气有所低落其它诸多守关事宜都重新编排, 军务都未有耽搁。

  此次且战且守, 多数甲士带伤退回, 军中本就医者不过数十位,还都是些自学成材的,由是白允沫就忙得不可开交。

  前两日白允沫还是被子桑拖着回帐中才肯小息一会, 晨时又早早就往安置伤患的大帐奔。

  感受到怀内的人正轻手轻脚想要起身,又怕惊到她, 子桑手一紧, 眼睛因着困意仍是闭着:“再躺一会, 你昨夜子时才回的。”

  到这会也不过睡四五个时晨而已,面容明显比刚来时瘦了一圈。

  白允沫亲了亲她, 只老实了一会,便仍是打定主意要起身:“重伤者有过百数,残者亦是,现还有有许多轻伤甲士还等着看治伤, 熬过去就好了。”

  虽伤者实在过多,可师父说了,医者仁心,但能治, 必竭力相与。

  “倒是你, 不用再陪我去,多睡会。”白允沫起身穿了衣伸手来帮子桑掖被子。

  子桑握住抓着被边的手睁开眼,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明明还不到十五岁, 偏学做什么圣人医者。

  再往细里瞧,一双原本亮亮的眼睛因连日的疲乏尽是血丝,子桑心疼又有些无奈,张口在那手上轻咬,然后方说:“帮我更衣。”

  白允沫笑她,也学她往时的样子,拿手捏着她的脸蛋:“再睡一会,我晚些过来帮你。”

  “不可,偏要现在,我呀,好歹也有军务在身,只能每日早晚小会陪着你,哪能轻易错失良机。”

  换在以前,子桑几乎都是学着军中其它甲士那般,摘了头盔倒头便睡,自白允沫来了后,有时候不穿衣睡也是有的。

  “我喜欢你帮我穿衣。”

  “我喜欢侍候你。”

  白允沫这些年里大抵在青楼里多数学的都是女子如何侍夫罢。

  把头盔也给子桑戴上,白允沫左右看看很是得意:“红妆娉婷,寒甲巾帼。”

  “看来不止随罗仲学了医,还和楼里的姑娘们学了点花前月下哄人的话。”

  于是便又捶她:“还不赶紧把本医官的箱子拎来。”

  “大胆医官,本世郡也是你能使唤的?”

  “把娘子的箱子拿来。”

  “遵命。”

  此时还未到军中晨起操,四下走动的人少,只到处盆火阑珊簇动。

  子桑随白允沫钻进大军帐,一时鼻端满是腥臭之味。

  白允沫手里持一盏油灯往前走,小小的光照下,隐约可见毛被和毡毯上有褐红色的血迹。

  帐中隐约有痛呼声,白允沫从正中走过,见到被痛醒的伤兵便上前查验伤势。

  “这些都是前几天处理过伤口的,今日照看一下如果无事的话,后续服汤药即可。”白允沫帮伤兵扎伤口的布带解开,露出大片的血痕。

  子桑近前帮拿着灯方看清楚这个伤兵整个右手胳膊都断了,伤处仍有些渗血。

  清理伤口的时候伤兵连声□□有些抗拒:“医官,有没有什么药让我去死,不要救我,我不想活下去。”

  “死里逃生,好端端的想甚死的事情。”子桑自认即使当年得知太国寺火灾烧了她曾经一切时,她都不曾想过轻生,话语里便有些嗔意。

  死了可就是真真与万事万物没得干系了。

  伤兵好端端便咬着牙面目苦痛地流下泪来,泣涕相与:“没了胳膊,我如何活下去,家里娘子也会嫌弃我的。”

  “那你也得回去问问你家娘子的意思,再者还有另一条胳膊,总有用武之地。”

  白允沫帮他重新扎好伤口,亦说:“再不济你也还有张嘴能说,还有双眼睛能看,做个护院守田的总能罢。”

  不过她们说归说,起身对望仍是各叹一气。

  后事究竟如何她们也是不知的,只晓得但劝着能听得便听。

  天慢慢亮起来,慢慢帐内透进亮光,便熄了油灯。

  整个军帐放眼过去,满是残象,或是胳膊尽断,或是驻拐而起。

  许多甲士都因着此等原由,哀叹不已,觉人生无望,有些甚至不愿意换药。

  白允沫先是会劝两句,若不听便记下名字来,不再理会。

  子桑不明其中寓意,连着好几次看见白允沫都认真记下甲士名字,便生出疑惑来:“ 你记名字作甚。”

  “像这种,若我一味劝他也是无济于事的,有些人自己钻了牛角尖,你便是说破了天,他也还在牛角里。”

  “这我知道,不过为何又记下他等名字?”

  “让军中那些资历老些的军医来。”

  “这又有何不同?”

  白允沫抹手抹了额上的汗,背起箱子往外走,笑了笑:“不告诉你?”

  子桑摇头:“你这般可是要挨收拾的。”

  到帐外时,看到有部将拿着册子来清点人数,问为何如此特列。

  部将便说,这些都是列兵留在军中只会徒然增加不便,待伤情好些要遣送回乡的。

  本该如此,不过转念男儿征时意气磅身,都想着入伍后定背马披甲,□□在手,军功传世,哪里有想着归来时,孑然一身,且身残损志,其间苍凉,怕难以适应。

  子桑又是默然,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似乎一切本该如此,却说不上来又为何要如此。

  比起这些重伤者,轻伤虽都只是上药去脓血即可,可数量却是倍于重伤,几大帐人都需要照料。

  旁丛也有些轻甲兵来帮忙,可到底都是些大老粗,弄得乱七八糟。

  白允沫师从名医,又都是出入贵家王宫,或坐诊于药荘,旁边都是有利落的小童或者女侍帮手,来了此处事事都只能靠自己,子桑从旁时虽轻松很多,到底却也不能久待。

  看着白允沫忙起来连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子桑心中难忍。

  尤其知道自己不在时,白允沫便更加辛苦,便想到她家的下人,于是说:“我去和周将军知会声,让他等白日里头都来与你帮手。”

  如此两人都觉得合适,反正他们三个也闲得很,就都让跟着干些活才是。

  听着号声响起来,子桑不得不出到军外,她再如何也是将军身边的随侍,不能整日四处闲幌。

  自一战归来后,周载的胡子已然灰了许多,眼中亦满是血丝,腰背却依然宽厚熊实,走在军中威气凛然。

  看他满眼血丝,子桑心里便猜了个几分:“满达仍旧是不肯开口说话么?”

  “嗯,不过他不说也不要紧,等援兵到了,我们且先守着,再随机应变。”

  “那开春一战之诺?”

  这开春一战是在朝堂上拍了板的,若不战,周载必定会受群臣攻击。

  彼时他这个大将军的兵权无论如何也要交出去。

  若战,以此时情况看来,毫无胜算。

  “你觉得能战?”周载面上两侧腮梆子明显地浮动着,他心里恼恨却无可奈何。

  南凉并非没有兵,若全国上下同心,至少可以筹兵六十万,岩葑两州分兵25万防守,剩下的兵力用以与东池抗衡足以。

  可如今的局势,人人自危,拥兵自重,暗渡陈沧。

  余到不足十万兵力来于东池与北昌联军,南凉若亡,非国不富兵不强,实是朝臣乱纲。

  “覆巢之下无全卵,难道他们还妄图能苟活于东池的银甲之下么?”子桑犹是对于朝堂上每日眉来眼去,尖嘴利舌的朝官面印象深刻。

  当初于王宫中以世郡殿下的身份参朝,只觉这些人每日勾心斗角,甚是无趣便常也不听。

  如今看着南凉甲士,或流血战场,或哀鸣而归方才觉这等人何止无趣,简直丧心病狂。

  周载冷哼:“你若是读了些国史的话,也知在四国之前,天下都是自占疆土称候,南凉是最为繁华之处,当年一分便是十几小国,现下虽对外有东池,可毕竟东池国都远,这些朝臣或而有打算过若是国破,便自立,若是国存,便拥立于自己有好处的人登上南凉大位,进退有利,何乐不为。”

  何乐不为,因一己之乐,任天下涂炭生灵。

  王爷爷此番在宫中想必已然焦头烂耳罢,难为他那身子骨,迟暮之人还要整日坐于尊位上从中持衡各方势力。

  “上次请兵的快信似乎还未得回函。”

  “嗯,必是朝中有人反对。”

  总也会有人从中作梗,可眼下景玄关的形式极为重要,增兵之事刻不容缓。

  “将军可有想过,若不得增兵又当如何?”

  周载沉默了,只是大步往前走前,他们今日仍是往回风谷的位置去。

  东池应是早便想过南凉军会出击破坏工事的行为,工匠准备得很充足,不过短短五六日,梯架便全部修好了。

  于是老戏仍然上演着。

  上边南凉的弓箭手于崖边孜孜不倦地射箭,下边东池的士兵老样子,不断地发弩。

  工事搭好了,东池士兵果然往下掘土,试图从下往下打穿地面。

  可是天寒,泥土硬实,进度较慢,不过他们也真是好耐心,每日挖一点是一点。

  到了回风谷处,看着谷下的上万名防守工事的银甲兵,周载声音沉郁:“若是没有增兵,只有死战。”

  胜负他不敢说,在周载的心中,他不想说败这个字,可是也唯有这一次,他心中除了忠勇外,更多的是愧疚。

  见他面色有异,子桑按过话头,说起伤兵的事情:“白允沫入营时随身带了几个奴侍,她现在每日军中来回照顾伤患,需要人帮着。”

  “她带的人是否可靠?”

  .

  白允沫入军营中已然是有违军制,只自她入军中以来,凡有伤患症的地方,便能见到她的影子,何况她还算是周载的救命恩人,自不好以军法来处治她。

  可若是再有闲人于军中走动的话,周载总觉得所不妥。

  “都是自家奴侍,应该不会有问题。”虽然有想到泊玉姑娘的是路上逢遇,不过转念她毕竟救过白允沫,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便略过未提。

  周载想了想,军中伤患向来棘手,白允沫这么个大医官能屈尊已是难得,便点点头:“你看着办吧,说起来,你到底还是世郡。”

  此时忽地提起世郡的身份,两人都有些笑意。

  好好的世郡儿在这战场浴血战敌。

  子桑取了弓便又是找了崖边空隙去射箭,看着箭下一个一个东池银甲倒下时,她已然没了开始时那种惶惑。

  虽不知为何非得如此,可自提剑与敌人正面交锋后,她便明白,若非你亡便是我死。

  二者总得选其一的,哪里有人来管你什么因由果恶。

  每至夜里东池士兵交替时,工事上的士兵便也退了去,此时便到了一行弓箭手收工的时候。

  负责保护子桑的那个轻甲兵把子桑从地上拉起。

  子桑回身看见也是个新兵模样,近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略是长得有些圆胖,不过举盾时很稳,手未曾发抖。

  把箭挂回背上,子桑略是一笑:“谢谢。”

  “没事。”

  新兵松了口气,然后跪在地上双手合什,脸向着月的闭眼眯了会,再又磕了个头才起来。

  还是头次见人有这等做法,待他起身后,子桑才问他:“这是何意?”

  “我奶奶教的,她说战场凶险,每日晨起时求佛祖保佑,若是活着就给佛祖磕个头算是还愿。”

  这个有意思,子桑伸手摸了摸胸前,那里戴着白允沫送的一枚万事玉佛,倒确是从未去在意。

  她早把佛祖忘了。

  新兵看着天上被乌云半遮的月,感叹说:“这都快新正岁首之时了,我奶奶每年到这个时候便会帮我纳鞋。”

  除旧迎新之时,普通人家通常都是把早时候积攒的料子拿出来给自家孩子纳鞋履,取步步安纳的吉意。

  旁边有甲士听到岁首,也凑上前来说:“可是吃肉的好时节啊,哎,东池也真是的,哪有冬天调兵攻城,不然这会我就等着岁首吃我娘做的猪头肉呢。”

  原来又一年要过去了,也就是再过半月之数,便是庆安甲七年,庆僖公在位六十七个年头。

  按老神医罗仲的说法,应该也是王爷爷最后一个年节了,可惜往时儿孙绕膝贺岁,如今群臣满谏贯耳,边关东西两侧难顾。

  这王位他究竟要撒手给谁呢?

  子桑一路低头只顾着出神想事,及至李巨力走近也没发现,不过即使发现了一眼可能也认不出来。

  今日的李巨力全然换了身行头,青灰色的盔甲,甲上还有些血迹,想来便是前两日伤死甲士身上扒下来的。

  李巨力倒不觉得死人穿过的有甚不好,只喜气洋洋:“气派不,我现在也算是精兵了,我问了兵长,他说让我多练练快骑,下次杀敌再有功就让我入精骑队。“

  “甚好甚好。”

  子桑把李巨力压在自个肩头的胳膊抬下来,然后顺过先前几个甲士的话问他:“这就快到岁首了,念家不?”.

  “当然。”

  李巨力嘟囔一声:“军中的肉太少了,我就想我娘做的饭,还有烧的野味。”

  “有发家书回去?”

  “嘿,发了,我还跟他们说遇到了一个好友,有时间带回去给他们看。”

  “算你明白没直说。”

  “那是,我又不傻。”

  回到营中与李巨力作别后子桑自又是先去寻白允沫赶上他们刚好从军帐中忙完出来。

  白允沫忙了一天,丝发散乱,子桑立时眉头便有些拧,迎上去于她耳边低声说:“反正也忙不完,有些留待隔日做也是一样的。”

  “救命的事情哪里能拖得。”

  旁边阿柱双眼含泪,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辛苦成这样,把箱子理好交给白允沫:“可千万别把自己累倒了。”

  累倒那他就罪过大发了。

  后边两个甲士亦是从旁看护着这三个外人,这会已然看了整天有些不耐烦,只喊说:“好了好了,回去罢。”

  于是阿柱只得与泊玉他等随着甲士走了。

  “真是难为他们跟我在这里像个囚犯似的。”.

  四下无人,两只手慢又是轻轻拢在一起,子桑接过白允沫的箱子提在手中:“可你又没法子把她们赶走。”

  “娘亲给她们下了死命令,他们听娘亲的胜过听我的话。”

  白氏少主地位再大怎能比得过白氏掌首,再说少主向来不愿意接管商社中事,于是但与夫人命令有冲,大抵下奴下们都是听夫人的。

  子桑抿唇轻笑:“我好像有听阿柱说夫人来信的事情?”

  “嗯,为新正岁首的事,我除八岁那年因着与你在一起过的,后来都是与娘亲在一起的,她似觉得伤心,希望我能回。”

  还记那时年幼,哑巴大叔病得厉害,子桑也不知道算日子的,唯好人婆婆整日叨叨说要岁首要纳鞋底子。

  翻来翻去也没甚料子给她折腾,只能扒了些野猪皮子让她拧来拧去。

  折腾好些日子倒也拧出了五只鞋底,其中单只的是特地给只有一个脚的哑巴大叔做的。

  子桑和白允沫一人一双,好人婆婆年纪大,眼神又不好使,做出来的鞋子都小了,子桑便把自己那双给了白允沫穿。

  回忆当年,白允沫到底有些黯然:“他们一辈子都过得那般辛苦,像我却是生来便富贵粘身却无从分些给他们享受。“

  “你后来不是有令人寻回猎口村,给了好些财物给好人婆婆和巨力他们一家么。”

  两人进了帐,子桑伸手从白允沫怀里取出角梳。

  把白允沫按坐在石凳上,子桑便仔细地帮她把有些散的小冠取下,把长发散在肩后,替她细梳。

  顺着身后一双手,白允沫便往后倒去,倒在子桑怀里,白日里的疲态都尽现于此,。

  眼睛慢慢便闭了起来:“你不记得了么,自你离开没多久好人婆婆便去世了,巨力家不愿意接受我的银财。”

  李大叔倒有和子桑说过这事,说这辈子没见过那般多的银钱,以前总想着横财横财,真见了心里虚得很。

  他们一家没敢要,觉得还是自个打猎富足来得踏实。

  角梳过处墨发生丹青,衬得粉面如玉,旁边有明灯小盏托出柳腰曳曳。

  子桑放下角梳,将白允沫抱起,轻放铺上,为她宽衣解带:“没想到这年又是与我一起,那时是在玄州,现在亦算是玄州边境,兜兜转转回的竟是原处。”

  白允沫困乏得很,任子桑侍候,想想还是头次如此,便不觉心生暖意:“你还敢我自再见了你,都觉这些是跑不了的缘分。”

  子桑以唇轻点她光洁的额头:“那以后便都一起过罢。 ”

  白允沫有些迷糊,半梦间似看见了清欢楼的里的几度欢声,歌语载载,于是呢喃说:“最好是和娘亲她等一起,在信里说了好些话,说我呀,薄情寡意,说我呀,为情所迷……。“

  子桑笑,已脱了外甲,着单衣拢入被中,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紧搂怀中:“可不正是被美俊的我迷了眼。”

  旁侧小灯油尽微是跳了跳,便掩了帐内琳琅满目的,于暗黑之中。

  暖韵流香,与卿共枕,赴灼华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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