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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很是飘逸啊

肉肉喵 19872字 2023-01-11

  东池, 铸城, 相府。

  最近院时管事总算都是松了口气, 照着井水净水来照自个的面,难得的左右对称。

  哎,不过侍女们又是遭了难。

  回廊下, 几个侍女齐齐站好,眼睛都盯着自家小姐手里一杆专门用来教训人的鞭子晃来晃去。

  回廊外, 正是花落好景, 地上铺得厚厚一层花瓣。

  廊上檀木板垫上风歌仍是穿身线色的绿罗纱衣靠着廊门, 长发和裙摆随意地落在腿上,地板上半遮着几个或开或合的画本。

  “那个, 小梨躺着,小桃坐在小梨的身上。”

  于是侍女便紧张兮兮地走上前,依着主人的意思一个躺下,另一个便像倚塌般虚坐在躺着的人身上。

  “不对, 张开腿坐上去。”

  闻言,侍女玉面霎时便红了。

  她们虽都是些还未嫁娶的女子,可家里都有老小,再不济平时也喜欢私下好奇男女之事。

  开始时两三日, 她们只是小姐古怪的毛病大发了, 整日叫她等摆出各种姿势给她看,可越是后边, 便越发现这其中的微妙。

  “不是让你坐上去么?”

  鞭子敲了敲地上的檀梦木板,风歌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南无, 举了页上的册子过去给她看:“下边的那个力气应该大些,不然得是多折腾身子。”

  折腾了半日,五六个侍女面面相视,脸红得都不敢去看对方。这这这明明就是教着人去做那等下流之事。

  有侍女牙关咯咯响,前来说:“小姐,这两日花开得极好,我去帮您捡花瓣来洒。”

  “哦。”听得居然想要主动去做那等苦事,而不愿在这里静静躺着摆几个姿势,风歌抬眼看了看满园风中静落花瓣的树,然后说:“不必了,换一下,你摆出这么个样子我看看。”.

  于是伸手便把画本儿干脆转过来给那侍女看。

  只见画上儿一女子双膝着地,手撑于前,似足兽般沉腰翘|臀身后另一女子则直立跪着手抚其背,两人眉眼间亦是流转着道说不明的靡靡气息。

  侍女当即便气闷得愣在原地直等旁边人等拖开好生安慰一会才缓过气来,痛哭流涕:“小姐,这等事物女子不能看的,不能看的。”

  风歌不以为然:“既然画的是女子与女子,自然是给女子看的,不然应该给甚样的人看?”

  侍女语结再又是说不上来。

  不过几个侍女此番是全全然明白了自家小姐一边看画本,一边拿她们作摆件儿用,摆的都是那些有损姑娘家清白的东西,抵死不从表示要去捡花瓣,风歌没法子,只好随了她等。

  手中一本看完,再换一本,直叹:“哎呀,这画本应当叫人用绣线描着图绘下来才是。才翻了几日便有些烂了。”

  也正这般时候,有侍女倒还算本份,见了相爷前来,赶紧偷偷跑前来吱会说:“相爷正往这里来,小姐这画本可千万别给相爷看见了。”

  她们不过一丛下人,见了这画本都感被□□了般,若是堂堂东池相丞见了自家女儿整日里竟在把玩这种东西,指不定要怎么大发雷庭。

  东池相丞风曾年极是喜欢她为女儿备下的这个院子。

  除了廊的屋,院落里满是些东池国内适宜栽种又花期久盛的树,小径都是用上好的青石切的,青色的切面花斑与两旁边各色花瓣衬映,很是幽静,每一进院心情就大好。

  相爷右手抚须,左手背后,满面春风,闻着院里花香踩着青石往前走,一眼瞥见边上一边捡花瓣一边捡花瓣的侍女,于是顿足来问:“怎么,不是说小姐最近突然看起书来了,不玩这些小孩子游戏了么?”

  侍女面红耳赤,手里瓣给捏出了汁,低头说:“小姐小姐她……。”

  不待她说完,相丞风曾年,双手背于身后,大步继续往前,极为开心:“哈哈,果然,在花瓣中看书更显得有画意。”

  虽说在东池,女子向来少有知政学书之需,可东池是个极推崇诗文歌赋的地方,大家闺秀若能吟上那么几句,也能自添些美名。

  偏风歌就是个打小见了字就头疼的人,再美的诗词放到她眼前她都不看不听。

  请了那么多先生,至今也就能识几个字,一句诗都念不上来。因而前几日让下边的人打听到小姐在看书时,相丞喜上眉梢。

  女儿果然是长大了,知道要嫁人了,便开始修身养性了,。

  虽然恶名已在民间传开,可若是能在国君身边养出贤名来,来日方长,天下人总会知道他风曾年的女儿也不是凡女子了。

  越琢磨越开心,风曾年步子又是快了些,到廊前时,见得本来抱了一堆本儿要进得屋内的女儿忽就一屁股跌坐下来,拉了纱衫把书罩了进去。

  “不象话,哪里有把圣贤之书罩在裙下的。”若给外人知道了,岂非又要闲评他家的女儿如此轻薄贤人。

  “爹爹今日怎的没去练剑。”风歌一副词不达意的模样,把纱裙又是张开了些,脸上挂起讨喜的笑意。

  相爷在廊下脱了靴子近来与自家女儿并坐于旁,伸出手,面上和蔼:“爹爹整日忙于外,好不容易稍闲些,定要来看看我快要出嫁的女儿,听说要出嫁的女儿最近正日日钻研书本,为父甚感欣慰。”

  “爹爹明知我不爱看那些诗词歌语的,我就是看些民间话本打发打发日子。”

  “哦,民间话本多是胡说八道的东西,女子少看为好。”

  听得自家女儿看的是那等酒栏中人打发消遣的闲书,风曾年面上的喜悦便去了半分,不过想着她女儿每日在院里子闲到看落花玩,也就不再多说。

  不过走的时候还是颇为不放心:“看的是何书,为父先替你过过眼。”

  此时风歌正站起身准备送送她严肃板正,向来奉公守法,自以身正而居高位为豪的父亲,哪里料得父亲忽又是转身去捡了地上的话本起来。

  哎,院外花开正好时,青红粉黄,很是飘逸啊。

  风曾年是个须黑面白,四十来岁的男子,一双眼和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凤眼盯着画本上一页一页不重样的画儿越瞪越大。

  黑溜溜的胡须一时便慢慢散了开来,眉毛也根根直立,白面煞红。

  “无耻! ”

  风曾年再又是令了旁边侍从把地上那些本儿拿来,竟全是不堪入目的画本,还不带重样,气极拿手便去撕。

  边撕边气极:“你一个闺家女子,哪里来的这东西。”

  .

  相爷风曾年虽不常在府中,可自家宝贝女儿的动向一直都掌握得极好的,明明没有出过府,府里怎人有这等物事。

  于是把侍女等都问了一边,确认侍女们最近都很是安份地呆在府中,未曾乱走动。

  风曾年一双气得发红的眼睛便看向了南无,站在风歌旁边的南无亦是回望着他。

  风曾年常长年习武,初次见时,便断定这个新来女侍面上是道极深的刀疤,定非普通人家,如是再一对看,心中的不安又再是深了几重:“那便只有你了。”

  南无不言,这些画本确实也是她抱进来的,无从否认,似也不应该承认。

  原本爹爹盘查其它侍女的时候,风歌都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闭口不语,心里亦也是怕怕的,爹爹虽宠自己,可罚人的手段可多了。

  见爹爹转头便来针对南无,风歌站出来:“是我令她做的,东西我也看了,无耻我也当了,爹爹罚我罢。”

  “她也是知而不报,这等人不可留在身边。”风曾年脸色沉下来,意在把南无支出相府。

  “你若赶她走,我便日夜不进米水。”

  “你护她作甚?”

  “这侍女儿喜欢。”

  看看手中画本,再看看两人女子之身,相爷怒摔:“大婚当前,你为何如此胡闹。”

  “管它婚不婚的,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

  “那你是不想嫁给池羽了?”

  “和嫁不嫁池羽有什么关系?”

  “你!”风曾年吃不准她女儿是怎么个意思。

  风歌自小与人接触不多,常常就是几个侍女陪着玩,也不爱听人说道外边的事情,也不爱诗词歌赋,她只知道喜欢的就是喜欢,不能理解与人成亲意味着什么。

  风歌只觉得南无现是她的侍女,她喜欢便去哪里都带着,嫁人也带着进宫,会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风曾年告诉她:“你嫁给池羽,那你就是要做池羽的女人。”

  “做就做,不都说做王妃好吗,都说国君也是个好男子,好就好喽。”

  气。

  风曾年说不清楚,不过幸而风歌没有提不嫁的事情,那才更头疼,只是旁边这个侍女还是不要弄进宫中才好。

  风曾年走了,也下了禁令,特地再派了人守着院子,除了打水送饭侍候的侍女进出,其它一律不准外出,也放了话,侍女们不必再给小姐捡花瓣。

  风曾年要好好想想这桩头疼的事儿,现下先民冢即有战事,冬末时,正是年关交替,便是风歌进宫与国君婚时,不能乱,更不能有什么意外。

  院子里一时变得冷清无比,风歌在廊前寻得一片碎纸,看来是方才侍女没有收拾干净的,无不叹息:“可惜了,我这脑壳还没记清呢。”

  “南无,你还记得看的那些么?”

  无声。

  果然侍女也只是晚膳时送了来,其余时候院里便只等她们两个,入了夜连灯也是南无撑的。

  风歌以前身边都是有阿禅陪着,阿禅没了时,她发了好些日子的呆,后来南无来了后,便天天让侍女捡了花辦让南无撒来看。

  再后来时扮着公子哥儿出去见了番世面,玩了些日子,性子也变得更为野些,再又有了画本儿便见天儿地折磨着里边的新鲜物事,如今都没得玩,就更没了意思。

  南无在旁边倒是一始即往,见天暗了便掌个灯,见她往外走便提了小灯笼跟在旁边。

  夜里风大些,白色的花瓣从枝头掉下来便显得分明些。

  今日的花瓣没来得及扫净,地面铺着厚厚一层,风歌提了裙摆踩上去软软的,略微有些凉意,南无不与她说话,她只好自己一个人说:“爹爹说我要是嫁给池羽,就要做池羽的女人,那是什么意思呢。”

  和相府里那几房妾室般么,也是独住着一个小院,几个女人一见面嗓调就会自动变个样,冷嘲热讽。

  她提着摆,转头来看南无:“有什么不好吗?”

  不就是从相府小姐,变成王妃给人供着养着的么,女人不都这样的么。

  南无仍是没有说话,几瓣跌开的花砸在她的肩上,缀得白白几抹。

  风歌伸手去捻那几瓣花,叹了口气:“问这些东西令我觉得自个真是笨,要是我有娘亲就不会这么笨了,她会教我怎么做人家的女儿,怎么做人家的女人,怎么做王妃。”

  就像当言说的,相府的女儿古怪刁钻,蛮横任性,府中侍奴见了无不瑟瑟发抖,出行路人退避三里,后院小妾个个都被她修理过。

  幸而被国君娶了,也算是为民除害,寻常男子谁敢娶她这么个女人,无良无德更是腹无诗书,又不知礼义。

  “世上的人真复杂,我喜欢做便做了,不喜欢便不喜欢了,为何总也要扭捏作态,隐忍不发。”

  风歌从地上捧了一抹花瓣起来,盯着里边多是白色,杂着少许的粉,怔怔盯了会,然后歪头于南无看着说:“就像这花中粉色,虽然扎眼,可它本来就是这么个不一样的东西。”

  “嗯。”南无应了一声,然后就见得眼前风歌纱袖一震,把那捧白里夹着少许粉的花瓣向上抛了去,一时合着风,细碎的花瓣就打着旋在她们头上,裙边,和周身慢慢落下。

  又再是想想了,父亲那句,池羽的女人,风歌脑中便想到什么,转头来看着南无:“南无是风歌的女人。”

  南无身子便怔了下。

  风歌不懂这其中的深意,可她走南走北,去的地方多了,听得多了,还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便是两相好合,枕上交欢,夫妻随唱。

  没穿鞋的一双脚还是在落了的花瓣中细细走着。

  园子很大,每棵树都护理得极为周到,花期频繁,每走几步,她便自个从地上捧起好些往空中抛。

  只这样玩着,也慢慢乐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夜色中微微晃漾,又是迎着风小跑起来,忽地尖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原本静静远跟着的南无手里灯笼掉在地上,急急奔过去,环住倒在地上的人身,面色也白得很。

  刚要将人抱起来时,脖子便被勾住,眼前人原本半闭着的眼睁开来,嘻嘻地看着她:“南无,应我。”

  “嗯。”

  站起来时,人儿便抱在了手里,紧紧捂在胸口。

  风歌搂着她的脖子:“南无,不要回屋,就在这里。”

  我喜欢这些花,白白的,还有些粉的,黄的。

  南无就静静地站着,手放不开,觉得把这么小的人儿捂在胸口暖暖的很舒服,她一双眸子看着怀里仍是眯着眼嘻着脸的人。

  风歌的手便在她脖子上一下一下地打着圈圈,然后便慢慢又到了唇上挑弄着她的上下唇,往齿间走。

  抿唇时,小小的指儿就调皮地钻进口中,挑住了舌尖。

  小人儿偎过脸,咬着她的脖子,亦又是拿舌细细挑着,呼吸声渐重起来,至她耳际时已是半喘地叫她的名字:“南无。”

  未应声,只被咬住耳垂时,喉头不自觉地呃了声,手上抱着人儿的力道也再是加重了些。

  .

  “你还记得画本上的那些么?”

  风歌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若即若离,又慢啃着腮边便到了嘴角,上次那里被她印了个唇印儿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这次的力道还要重些,风歌吮着她的唇。

  南无脑子好像空了似的,胸口如此堵着个东西,让她的嘴唇不自觉地跟着动,就是想要再紧一些,再亲近些。

  风歌的手紧紧搂着她,停了下来,两人唇畔离着不过稍许的距离,她叫她:“南无。”

  声音软软,轻轻的,带着喘喘的气息。

  南无没有应,仿佛已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她吻了上去,重重地,所有原本有些早就想说话的都藏在了舌尖,一寸一寸地往里,想要完全地表达。

  慢慢弯下腰,将人称轻轻地往在铺满了花瓣的园地上。

  她记得,画本上的那些她都记得,甚至如何解衣衫,她都记得,都仿在梦里重复过的。

  东池,铸城,临海,风和,最是花期繁密。

  花开得最盛的,是相府小姐风歌院子里的那片,树树枝枝摇摇迎风,地的上满满的软和和的花瓣,凝玉若脂。

  风儿一阵一阵儿的在耳侧翩然,。

  树儿便慢慢扭动着身子,张开枝叶,花苞尽露。

  和洵的阳光会一寸寸地,从枝梢眉骨间轻轻移动,到颈枝轻蹭,然后再慢慢到弯拱起来的软和处,打着圈儿。

  挑起花心中的尖尖满满的都是暖意,阳光紧紧地环着树儿,再又是往如腰肢细软的枝干去了。

  花树在风中颤着身子,抖落着甘露。

  暖阳寻着初露依是止不住地有些遥摆,仿仍是怕灼伤了新开的花树,很温顺,很轻地,才感再往里照进一寸,再一寸,再一寸挑了挑,才敢慢慢照晒露水。

  树儿在风中摇摇头,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儿起伏,于是风儿探下来,依是轻轻抚慰着它,慢慢往露水深重的地方寻去。

  风儿向来好玩,不似阳光那般有暖意,不过也是似是怕惊着柔嫩的树,慢慢把玩着枝叶里藏着的露水再慢慢地沉进了似幽谷,又似仙池般的枝缝里。

  风是调皮的,也是气盛的,它在谷中进进出出,先是慢慢儿地进去,再又退出来,越是后边越调皮,几进几出,让人有时候分不清它到底是在里边,还是在外边。

  满树头的花像铸城远处的海浪,时起时伏,都怪风的调皮,又欢喜它这般,于是跟着一起玩,起起伏伏,浪潮声越渐地大了。

  浪声,风声,树声似在无限地变大,无限地延伸,无限地继续,却都恰好地撞在了一起,炸裂开来。

  “南无。”

  “风歌。”

  那一刻,好像天地都变得安静了,只有她们,只有她和她,紧紧地拥着。

  风歌在下紧紧拥住南无,全身都绷着绷着,下腹收得紧紧的,感受着南无她体内余留的颤抖还有掠夺,她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到的,是没有月亮的星空,闪闪烁烁,她面颊上是南无的汗,她身上亦是全是南无身上的汗,感觉到身上人的喘息和疲惫,她慢慢放松身子,让南无贴紧自己躺着。

  她们一丝不着地拥着彼此。

  “南无,你刚刚叫我的名字了。”

  “风歌。”

  “你的女人。”

  在南无进去的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好像花儿落到大地上,那种安慰的归属,这种感觉真好。

  她顶了顶南无翻过身来,趴在南无的身上,看着汗渗渗的人儿:“你就只记了那一个招儿?”

  南无幽黑的眸子看着她,然后又忽慢慢散开来,眼里满是星空:“嗯。”

  风歌愣了愣,重新吻了下去。

  她的南无,笑了呢。

  花啊,叶啊,树啊在夜色星空下重新归整振作起来,无休无止,满地的花瓣有白的,粉的,黄的,还有几片犹为显眼的大红。

  满园之中,数不清的枝叶繁盛,千万数的无尽落叶,也就只有那么几片,红得格外的不一般。

  我风歌没见过甚世面,这脑壳呀,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的,喜欢就要明说,想做甚也就去做了,才不要整日惺惺态态,狼狈白活。

  园中青石铺径,一干跌落的小灯笼,风中慢慢儿便将息了,衬了顶上穹苍星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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