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真的说要来吗？”

　　东城店的地下停车场里, 公司标配的那辆奔驰轿车里面，已经坐好了三人。说话的是人资经理, 她正坐在后座不住地看手表上的时间。

　　司机小哥和刘丹坐在前面，听到她的话, 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上中控台显示的时间。

　　刘丹回答说：“顾总说是五分钟以后下楼，虽然我知道她大概是不愿意跟来找她的那个人多聊几句而找的借口。”

　　人资经理又说：“不管真假，再等五分钟吧, 再过五分钟要是顾总还不来, 你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为什么是我……”

　　“让你问你就问，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资经理又看了一次时间，这个会主要还是各店的人资行政部牵头, 所以他们得提前点儿到，哪可能像夏昭昭他们那样踩着点儿去就行，她下楼那会儿好像还看见夏昭昭在办公室里坐着呢。

　　刘丹撇了撇嘴, 好事儿都轮不上她，这种事儿总是让她打头阵，此情此景，她更羡慕夏昭昭手底下还有两个可以使唤的人了。

　　“顾总来了。”

　　司机小哥的一句话，把刘丹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刘丹急忙下车, 准备抢了司机小哥的工作，要亲自去给顾祎开车门。

　　顾祎却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问了一句：“夏昭昭呢？”

　　“夏姐说他们企划的要自己走。”

　　人资经理听到顾祎的问话，心想丹丹这孩子到底还是单纯, 于是她也急忙下车，并且带上了车门，跟顾祎打过招呼之后，又对刘丹说：“丹丹，你快上楼去，把夏昭昭换过来。”

　　刘丹：“……”

　　人资经理又赶紧对着她挤眉弄眼地飞快递着眼色，这不明摆着的吗？领导出行，要夏昭昭在车里作陪啊，你咋这都看不出来呢？跟着我这么些年，这都没品出来吗？如果顾总只是随口问问，肯定要随便回一句，然后上车走人，哪会像这样听完之后也不说话的？这孩子还是得多历练历练。

　　“我马上去。”刘丹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马上往电梯跑去，就跟脚底下踩了俩风火轮似的。她又怕夏昭昭突然来了勤快劲儿，她上楼去再扑个空，于是边跑边给夏昭昭打电话。

　　三分钟后，夏昭昭来到了停车场。

　　人资经理已经换座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把领导旁边的位置让给夏昭昭。那个位置她虽然也想坐，毕竟是能跟领导增进关系的好机会，但她也深知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首先，要有像夏昭昭一样强大的内心，其次，还得有跟夏昭昭一样的……厚脸皮。

　　“小夏今天怎么穿这么少？”人资经理一眼看见夏昭昭今天只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羊绒大衣。

　　顾祎也看到了，从夏昭昭向车子走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夏昭昭穿的这件修身剪裁的驼色大衣，柔软的羊绒质地，即使是在这样厚重的冬天，也把夏昭昭的的腰肢勾勒得特别纤细、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地率性利落的感觉。

　　夏昭昭在后座坐好，跟顾祎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把手提包放在自己的左手边靠近车门的位置上，然后才回答人资经理的话说：“这不是要去中心店开会吗，不能给我们东城店丢人呀是不是？”

　　人资经理连连称是，“穿大衣就是显得人特别精神。”她在心里还补了一句，顾总也是。但是她没说出来，这马屁拍得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儿。

　　她心里才这么想完，就听夏昭昭在后面对顾祎说：“顾总这件大衣也好看。”

　　人资经理：“……”

　　顾祎穿了一件千鸟格的大衣，跟夏昭昭那件款式和长度都差不多，但是她可不像夏昭昭那么臭美，里面只穿一件衬衫，她内搭了一件毛衣。

　　夏昭昭的夸奖对顾祎来说，明明是很受用的，但她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吗？”

　　“对，这个图案既复古又时髦，特别能凸显出顾总的个性和气质。”夏昭昭认真地回答完毕，还十分有节制地看了顾祎一眼。

　　人资经理坐在前面默默擦了一把汗，这么露骨地拍马屁，大概也就夏昭昭能干得出来了，她甘拜下风。

　　顾祎也回望了夏昭昭一眼。然后说：“你这衬衫也不错。”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字音，说话的同时，视线就一直落在夏昭昭衬衫领口的位置。

　　夏昭昭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自动自觉地抬手，把衬衫扣子向上又系了一颗。

　　解开两颗纽扣不是常规操作吗？再往上不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吗？再说，她也没露什么呀……

　　“今天真的有点儿冷。”夏昭昭为自己的举动强行解释。

　　顾祎忍住笑，转过头去不看她，但明显很满意她这样做。

　　车子在繁华的路段上行驶着。

　　人资经理转头想活跃一下气氛所以给夏昭昭递眼色，让夏昭昭起头，没想到夏昭昭却是递过来一个“顾总为什么也在车上”的眼神。

　　她转了转眼珠回答夏昭昭“我也不知道。”

　　夏昭昭眨了眨眼，人资经理意会地垂了一下眼皮。

　　俩人心里都在发愁，这个本来就是研究要怎么在年会让顾祎高兴的讨论会，顾祎本人都要出席那大家发言就得更聪明一些了。

　　“顾总，其实这次这个会，就是一个初步的讨论会，很多想法还没成型呢。”人资经理委婉地表达。说白了就是顾祎去不去都没有什么大用，历来也没有店总参加的先例，事实上店总们从来也只关心结果。

　　顾祎回答说：“正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儿，我就过去旁听一下，你们平时怎么开就怎么来，不用管我。”

　　人资经理跟夏昭昭又是对视一眼，咋可能当顾总不存在呢？

　　“行，那我们就听顾总的吧。”夏昭昭说完，又宽慰似的看了人资经理一眼。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夏昭昭其实也好奇顾祎为什么要来，联想到她在公司见到韩笑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个？顾祎要躲出去？

　　耐不住好奇，或者说是心里有某种PH值小于7的感觉。

　　夏昭昭掏出手机给顾祎发微信：真的只是去旁听？

　　微信突然响了一声，而夏昭昭又刚按下手机的锁屏键，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顾祎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从包里找到手机，顾祎随手就把包放在了两个人中间的空位上面，然后缓缓点开微信看消息。

　　看完以后，顾祎没回，只是原样儿地把手机又放回了包里。

　　夏昭昭疑惑地看向她，心想，老子给你发微信，你居然敢不回我？

　　她发完信息之后，左手还拿着手机，一副等待回复的姿态，右手则是很随意地垂放在大腿外侧、座椅上面。正在心里冒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手。

　　先是轻轻地，用小手指划了一下她的手背。她下意识地将手指弯曲。

　　紧接着，那只手更加大胆，不光是用手指撩拨她的手，最后干脆整只手掌都覆在了她的手上。她直视着前方，手不自觉地向后退缩着。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顾祎为什么要把包放在那里了。刚好挡住了她的手，也挡住了顾祎那只不老实的手。

　　前面可还是坐着两个大活人呢，顾祎也太淘气了吧？

　　夏昭昭又往后缩了缩，示意她前面有人，等会儿有机会再说。

　　顾祎明显地不同意，夏昭昭躲，她偏要去握，两只手在顾祎那个复古的手袋遮挡下进行着无声且幼稚的游戏。

　　人资经理突然又转过头来：“顾总，你年会要唱的歌儿选好了吗？我让丹丹给你准备伴奏音乐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得顾祎先松了手。

　　“伴奏啊……我家里有，什么时候用？我拷给丹丹。”顾祎状似随意地，把手伸进自己的手袋里，又做出找手机的样子。

　　夏昭昭随之也抬起右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也假装感兴趣地问：“顾总年会唱什么歌儿？”

　　“打算唱一首法语歌。”顾祎说完，瞪了夏昭昭一眼，这不是那天崔西不小心说漏嘴以后，夏昭昭就知道的吗？可真能装啊！

　　夏昭昭不理会顾祎的视线，撩完了右边刘海，又去撩左边刘海。手背上还残存着顾祎的体温，身体上虽然在闪躲，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顾祎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有她在，所以顾祎也想去开会。

　　人资经理听完接话说：“法语歌好啊，肯定能震翻全场。”

　　夏昭昭差一点没忍住，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但最后用一声咳嗽声遮掩了过去。这点肯定能行，绝对震翻现场的所有人，真的翻倒了那种。

　　顾祎又瞪她，瞪完还觉得不过瘾，故意把自己的手机扔到脚边上，然后惊呼一声：“哎呀，手机掉了。”

　　夏昭昭本能地回：“我帮你捡吧。”说完为了方便低头，还把右侧的长发往耳后别了别。

　　“谢谢。”顾祎轻声道谢，还挪了挪脚，给夏昭昭让地方。

　　人资经理转回身去，还在感慨人家夏昭昭的思想觉悟。

　　却不知道，夏昭昭弯身低头去给顾祎捡手机的时候，顾祎突然伸手摸了夏昭昭的耳朵，沿着耳廓缓慢向下，最后又在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

　　一瞬间，夏昭昭就跟过电了一样，愣在那里半天也没缓过神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夏昭昭：调皮~

　　顾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