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和麻从戚白玉的肩头蔓延到整条手臂。她原本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在听到“马昊”这个名字的时候, 动作在原地顿住。

　　这一停, 肩膀处立刻传来一丝剧痛, 她一个没撑住，又摔回地上。

　　戚白玉下巴磕在地板上，那个人在她身后，她想转头看看, 却又被一脚踢在脸上。

　　那双鞋——白底黑面, 鞋侧有球星的签名。马昊曾经在她们面前炫耀过这双鞋的来之不易。

　　马昊从她身后转到身前, 然后走到方莹身边站定。他的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 看向她的眼神轻蔑而鄙夷。

　　“马昊和我很早就在‘洞悉’上认识了。”方莹“大发慈悲”地解释给地上爬不起来的两人。不过, 她的视线还是更多落在莫榭的身上。

　　“莫教授。”她挑了挑眉，“本来以为还要和你周旋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这就忍不住，自己找上门来。”

　　方莹一边说着，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戚白玉的头顶，嗤笑, “看样子你的武器还没准备好，有点儿弱不禁风啊。”

　　戚白玉转头看向莫榭——莫榭靠着墙坐着，小腿还在轻微抽搐, 额头上汗水滑落：“你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吗？”

　　马昊和钱云涛像两个护法一左一右站在两边, 中间的方莹长长的刘海遮住半边眼睛，眼神阴鸷又可怕：“虽然比我预想的的时间早，但解决你还是太轻松了。”

　　她盯着莫榭, 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别的情绪。可惜，除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不可一世，竟然连半分紧张和害怕都没有。

　　“哈。”方莹突然笑了，“莫教授，其实我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呸！”戚白玉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两眼通红，“没有深仇大恨你找人杀了他的司机？”

　　方莹耸了耸肩：“谁能证明是我找人做的？”她一脸无辜，“我可是刘毅志案子的受害者，因为他在我面前跳楼死了，我受了惊吓，现在正在朋友这里休养。至于你们后面还有什么后续，又杀了谁死了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脸吗？”戚白玉忍不住骂。

　　“啧啧啧。”方莹摇了摇头，“要脸就没命了，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过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浪费时间，莫教授——”她手里端着玻璃杯，指甲在杯壁上“哒哒”地敲打，“只要你能回去以后在学校里发个声明，承认自己名不副实，以前所写的那些研究还有那些破书早就过时了，再主动向学校请辞，我就让你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安安全全离开这里。”

　　莫榭毫不犹豫：“不可能。”

　　方莹脸色一变：“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们之间赢的人始终是我。我好心放你走，你既然不愿意领情，好，就算你们俩死在这儿，外面的人一样会知道，你莫榭连个普通的大学生都斗不过。”

　　戚白玉心里一惊。

　　原本她只以为方莹为了破坏莫榭的地位不择手段，没想到她竟然疯狂到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古今中外的连环杀手倒是不少，不过精通心理学的倒真没几个有名的。你说他们会给我起个什么名号呢？”

　　这边方莹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前几年有个孙三阳，虽然轰动，但也没什么研究价值。”

　　“她死了之后有一群学者研究她，光是书就出了好几本，你这种只会是败类，几年之后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你。”戚白玉一盆冷水泼向她。

　　“你懂什么！”方莹几乎是震怒，她指着戚白玉的脸，指尖都在发抖，“你什么都不懂就闭嘴！”

　　“是你自己刚才说的，不会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戚白玉头发散乱，左脸高高肿起，嘴唇干裂，但是她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明星那般闪亮，“莫榭不在乎名声，老师这个职位也可有可无。等他出去之后，他必定会如你所说，立刻向学校请辞，并且发布声明说他是虚有其表的学术垃圾。”

　　方莹的脸色越黑，戚白玉的笑容就越灿烂，“也请你在他做完这些之后，履行你的诺言，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

　　戚白玉的话像是一根钢针，直插方莹的软肋。

　　旁边的钱云涛看方莹两眼通红的模样，开口道：“就算是方莹不把之前做的事告诉任何人，就凭她在心理学方面的学术造诣，早晚也会成为业界学术标杆。”

　　“早晚？”戚白玉刀刀往方莹最害怕的地方割，“早晚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每年心理学有几万学生毕业，还有无数学者在进行研究，难保不会再出现十个八个莫榭，你难道要每一个都追过去杀了吗？不过是班里最差的学生，就算你把优等生都杀干净了，也改变不了自己是最后一名的事实。”

　　“你说谁是最后一名！”方莹张牙舞爪地要冲上前，被钱云涛眼疾手快地拦住，“方莹，别冲动。”

　　方莹被这么一拦，理智也稍稍回来了一些。

　　“嗡——”

　　钱云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方莹向后坐回椅子上，平息着被戚白玉激起的怒气。

　　而戚白玉和方莹一番拉扯之后，肩颈也恢复了一些，虽然看上去她靠在墙上站着的姿势还很勉强，但是她已经在飞快思考如何才能带着脚不能行的莫榭离开这里。

　　“楼下有警察。”钱云涛表情严肃。他扫了一眼对面两人，“这里最好速战速决。”

　　“不行！”方莹盯着戚白玉，咬着牙，“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们没有准备，在这儿动手很容易留下痕迹。”钱云涛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还是按照原来计划，让他替你动手。”

　　方莹眼神闪了闪。

　　“呵呵，莫教授还真是惜命，来找我还记得要带着警察一起。”方莹“腾”地站起来，指着莫榭和戚白玉，“马昊，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钱云涛就带着方莹两个人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莫榭、戚白玉和马昊三人。

　　戚白玉盯着马昊，看他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朝莫榭伸出手。

　　“滚！”

　　戚白玉一把打掉他的手，“别碰他！”

　　“抱歉。”隔着口罩，马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是方莹让我跟着你们的，但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你们，刚才都是演戏给她看。我们现在必须快点离开这儿，否则钱云涛的人在警察来之前发现我们就糟了。”

　　说完，他直接伸手把莫榭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

　　三人出了办公室。

　　“白玉。”马昊说道，“我们不能一起走，你腿脚没事，你先从安全通道下去和警察汇合，我带着莫教授在这层的二号休息室等你们。”

　　戚白玉和莫榭对视一眼，然后转头朝安全通道跑去。

　　听见逐渐消失的脚步声，马昊转身架着莫榭朝休息室的方向走。

　　谁知道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马昊就被人用电棍戳着颈部动脉狠狠地电了一下。

　　他浑身一抽搐，身子不自然地扭动，手上的劲一松，莫榭也闪身躲开他，单脚撑地。戚白玉忙上前扶住他，拉着他离开马昊两米远的距离。

　　“白，白玉！你干什么！”马昊努力平复着电流在身上走过的余韵。

　　戚白玉二话没说，走上前对着他的腹部又是一记电流。

　　“啊！”

　　趁马昊弯腰之际，戚白玉伸手扯下他脸上的口罩——口罩下面那张脸，根本就不是马昊。

　　“常秘书，角色扮演很好玩吗？”

　　这个人，赫然就是刚才带他们到钱云涛办公室的那个高个子秘书。

　　“方莹根本不是让你杀了我们，她的目的是让你活捉莫榭是不是！”戚白玉咄咄相逼。

　　“白玉。”

　　莫榭撑着墙从后面叫了她一声。

　　戚白玉一脚踢在常秘书的脸上，算是泄了她被踹脸的愤。

　　“别浪费时间，先离开这里。”莫榭说。

　　戚白玉想了想，低头打开电棍，朝他腹部就是一通猛电，直到他晕过去才收手。

　　“不能让他跑了。”她起身后退一步，转头，“莫——”

　　“嘭！”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人掐着脖子直接按在了墙上。

　　“你——”

　　“就知道他办不成事。”方莹从后面闪出来，皱着眉头吩咐道，“直接处理了她，警察就快上来了。”

　　“可是......”钱云涛有些犹豫。

　　戚白玉拼命地挣扎，她的余光看见莫榭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动作便更加粗暴，她的手指甲狠狠掐着钱云涛的手臂，脚也在半空中胡乱蹬着。

　　“嘶——”钱云涛倒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抬起来，“啪！”一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戚白玉眼冒金星，手也软了，直直地垂下来。

　　方莹从常秘书身上摸出一把军刀递给钱云涛：“用这个。”

　　钱云涛伸手想要结果军刀，却被回过神来的戚白玉一脚踢走。

　　军刀在地上翻了几滚。

　　“咚！”

　　这次是抓着头发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

　　戚白玉这次直接顺着墙滑了下去，钱云涛松开已经迷迷糊糊的她，两步走到军刀前捡起来。

　　戚白玉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她现在两只耳朵都在耳鸣，根本听不到方莹和钱云涛在说什么，她只能看见钱云涛捡起那把军刀，把刀尖冲着昏在地上的莫榭。

　　戚白玉咬着牙睁开眼，脚下突然有一股力升腾上来，几乎是从地上弹起，她朝着钱云涛直直地扑过去！

　　“嘭！”

　　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戚白玉被钱云涛用力掀翻在地，脑袋撞到地板，眼前终于彻底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