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北朝纪事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78章 天子伏罪
天统六年八月,洛阳都风传天子要治大将军,街头巷尾皆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却在这当口,传来蜀中动乱、江东发兵的消息,登时朝中风向一转,纷纷都说“戴罪立功”。
蜀中号称“天府之国”,土地肥沃,人口繁盛,容江东得蜀,双方实力配比又有变动。因朝中上下共识,不能让萧阮占了这个便宜去。
周乐回府披甲整装,见他娘子面有忧色,便笑话道:“三娘担心我打不过南边那位?”
嘉语摇头:“不是这个,我在想,圣人手头并非除了郎君就无人可用……”谢冉这几年在京中多,但是昭熙在位的时候,出征次数也是不少,战绩可观,昭恂如果是信不过周乐,就不该再用他入蜀。
打败仗也就罢了,万一打了胜仗,更无人能制;或者索性就不回来,他手里既有关中,又有蜀中,局面比当初宇文泰还好,三足鼎立之势不成也成了。
周乐漫不经心道:“他扣了你和冬生在京里,还能怕我不回来?”更准确地说,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在洛阳。
嘉语道:“那郎君这次出征,我和冬生定然会被看得很紧。”冬生五岁之后,周乐给他取了单名一个“凛”字——这回是无论如何不肯让他娘子胡来了——送去宗学里读书。这孩子初去学堂胆怯,非要带着他的熊兄弟不可。如今满京里都知道,大将军长子周凛的书童是只熊。没了熊,周凛会闹。
周乐想了想,说道:“圣人当不至于对你下手。”
他们就兄妹四人,昭熙已经走了,嘉言还在京中。三娘虽然不热衷于权术,也曾执政年余,京中受她恩惠者不少——虽然人心并不是靠得住的东西,但是没有哪个天子愿意在青史上留下手足相残的恶名。昭恂至多也就能想到逼三娘离开他。倒是冬生——
嘉语道:“不如你把冬生带走……”
周乐失笑:“哪里能带得走,我敢带冬生,阊阖门都出不了——更何况,”他没忍住亲了亲她的眉目,“我和冬生都不能没有你。”
他心里也知道这次蜀中动乱消息来得蹊跷。但是圣旨已经下了,他不妨后退一步,看看昭恂的底牌。因又说道:“有二叔和十二郎在京里……”这是明面上。暗地里耳目比如宜阳王不必另外交代,嘉语心里也有数。
这年冬生年满九岁,渐渐知事,知道父亲又要出征,又兴奋又骄傲,舞着自己的佩剑说:“阿爷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周乐大笑,摸着他的头说:“就都看你的了。”
周乐领兵出征,嘉言带了儿女住进华阳长公主府。旁人也就罢了,可把冬生乐坏了。
……
天统六年八月十九日。
周乾盯住被五花大绑摔在面前的尉灿,那个原本该流放去三千里外的罪人。他竟然在洛阳!他一直就藏在洛阳吃香的喝辣的,哪里都没有去。因久不见天日,肤色竟比几年前白皙许多,人也胖了。
皇帝给他的礼物。
他知道皇帝想要什么。天统帝不比兴和帝,兴和帝见识过人间冷暖、离乱,知道做事的人不容易,性情中自带一点仁厚——或者你可以说是义气。天统帝没有这个机会。他年少,在母亲和兄长的庇护下,没吃过什么苦头。
这其间的差别是逐步显现出来。
原本他占有名分大义,元家百年天下就是他的底气,偏他沉不住气。他明知道他和周乐同族、同袍,年少故交,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尉灿给他扔了过来。不杀他对不住五郎,杀了他他和周乐就完了。
他这是看好他在河北派系中的影响力。他想逼得以他为首的河北派系与周乐为首的云朔派系决裂,然后分而治之。
他没有太多时间来决断了。一旦周乐回师,自然会力保尉灿……不,只要消息出了皇城,传到华阳耳中,她也会想法子保住他。周乾死死盯住尉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死,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人所获。
“司空想好了吗?”昭恂笑吟吟问。
周乾略欠身,说道:“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他……”
昭恂大度地道:“但问。”自有左右上去去掉尉灿口中障布,障布一去,尉灿就叫了出来:“司空杀了我吧!”
周乾是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混账,也亏得他年岁上来,修为到家,竟还能平心静气地说道:“你虽然姓尉,却也是我周氏外孙;你为人所蛊惑,害了五郎,虽然看在大将军的份上我没能与你追究,但是依国法,也该流放三千里,我问你,你为什么没有走?”
尉灿垂头道:“家中父母已老,有子尚幼,实在不忍远离,令他们伤心;如今阿伽已经长成,我再没什么遗憾,愿意给五舅公偿命。”
“那好,”周乾解剑扔在地上,“你偿命吧。”
昭熙笑道:“尉刺史腾不出手来,还是司空助他一臂之力吧……”
“不必!”尉灿猛地暴喝一声,竟摇摇晃晃站起,瞠目以视天子,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不料虎父犬子,上皇竟有如此兄弟!”
昭恂左右哪里见过这等凶悖之徒,一时为他气势所慑,直到昭恂气急败坏嚷嚷道:“拦住他、拦住他!”才如梦初醒,却都团团围在天子身边,唯恐天子有个闪失,尉灿大叫一声:“司空勿负大将军!”
一头撞在廊柱上,脑浆迸出,血流如注。
已经是救不得了。
周乾也想不到尉灿能有这等烈性,久久作不得声,心里反复只想道:这才像我周家子孙。
昭恂听见心在腔子里砰砰砰直跳。始平王膝下四子,唯有他是当真生在温柔富贵乡中,养在富贵温柔乡中,既从未上过战场,又哪里见过这般惨状。却咬牙想道: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因阴沉沉说道:“司空——”
周乾苦笑道:“豆奴不敢有负大将军,臣亦不忍。”
昭恂怒道:“司空如何能与他比,他死了,他爹娘儿女自有大将军负责,司空身后,恐怕大将军恨不得掘墓鞭尸,昭告天下!”
周乾道:“诚然是如此——”
他少时的雄心,在这十余年里,一步一步变成现实。权势,富贵,门第,他匡扶天子,有功于天下,他曾经是瞧不起周乐,也曾经不信任他,五郎死后,他怨恨过他,但是他知道,他比眼前的天子可信。
如果周乐保不住他身后荣辱,那么天子也不能。
“……如今是陛下有所图,恕臣不能做反复之人。我无愧于上皇,亦无愧于大将军。大丈夫在世,宁欺人,勿欺心。”
天统六年八月二十三日,司空周乾行刺天子,未遂,被羽林卫拿下,自尽当场。
消息传回司空府,崔七娘脑子里“嗡”了一声昏死过去。左右侍婢忙掐她人中。崔七娘悠悠醒转过来,抓住手边人道:“快、快去把大郎、二郎、三郎和琦娘找过来……”周乾死了,不管他怎么死的,她竭力不让自己多想,她必须保住她的孩子……把孩子送到长公主府上去……就算华阳拦不住也还有晋阳。
她这时候不得不庆幸,虽然华阳初到信都她打过别的主意,但是之后几年,在冀州也好,相州也好,她都算是尽心尽力地辅佐过她。
“门……”侍婢颤声道,“已经被羽林卫封了。”她年岁还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如今能站得住都已经是不容易。
崔七娘心里一沉,缓声道:“那也先带他们过来。”行刺天子是谋逆,女眷稚儿通常罚为苦役或者流放,大郎年满十四是保不住了,剩下二郎、三郎该是流放,琦娘须得带在身边……幸而小叔周慎不在京中,日后也还有个顶梁柱。
其余……就只能等大将军回来了。如果大将军胜,他们自然有翻身的一日,大将军败,无非陪葬罢了。
她不知道华阳和晋阳能不能得到消息,得到消息能不能赶回来相救。她不相信周乾会行刺天子,尤其还是在门下省行刺。那并不是说周乾对天子没有不满,但是那太蠢了——周乾虽然有武力,却远远不及五郎。
他不会做这么蠢的事,他被冤枉了,不过是天子找个由头杀他……七娘泪流满面,紧紧抱住了小女儿。
……
嘉语和嘉言几乎是齐声脱口道:“那不可能!”——周乾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有行刺这等莽夫之举。
“不敢有瞒两位长公主,”任九垂手道,“陛下其实受了伤,且伤得不轻。许太医才从宫里出来——”
他回首看了一眼,许之才上前禀道:“是。”他嘴抿得紧紧的,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我去司空府看看。”嘉语道。她不信。
“如今京中甚乱,还请两位长公主稍安勿躁。”任九又道,“圣人命我等长驻公主府护卫公主安全。”
“大胆!”嘉言气得脸都红了。
“不敢,”任九道,“下官不过奉命行事……还请两位长公主莫要为难我等。”
那是天统六年九月,周乐离京第二十天。他之前打下长安,留了三成人马驻守,如今跟他入蜀的不过万人。他有心想看昭恂的底牌,行军也是极缓,忽然得到消息,一支人马已经到了司州城下。
周乐不由奇道:“却是哪家的人?”
段韶道:“如今朝中陛下能调动的,羽林卫守卫宫城,谢侍中所部也就在京畿,剩下的就只有镇守云州的独孤将军所部了。”
周乐道:“独孤将军守边,如何轻易能动——”一面说一面拆信,面色不由阴沉起来,良久,方才叹道:“竟然是这样……”
……
天统六年九月中。
德阳殿。
昭恂看到进来的就只有表兄姚仙童,不由惊起问道:“人呢?”
姚仙童苦着脸道:“臣在宜州埋伏数日,并不见大将军……”
宜州是入蜀必经之路。周乐这回带的人马中,有三个百夫长是昭恂经营数年的人,一路行止了如指掌,是志在必得。
难道周乐一早就看破了他的布局?不、不可能。瞒过周乐的眼线,布置出这一出“蜀中动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在入蜀的必经之路上,将宜州上下全换成自己的人更是不容易——他一度以为自己做不成,但是终于做成了。
周乾不听话,换了陈贤也安抚住了。他只道万事俱备,谁料——昭恂目光连闪:“安城王何在?”
姚仙童垂头不说话。
昭恂心里一沉:“姚仙童,你敢——”
姚仙童双膝一软:“三郎!”
昭熙登基的时候,姚家就剩了他一个,因频繁进宫探望姑母,与这个表弟感情甚好。那时候他还遗憾过,可惜了天子是昭熙,不是昭恂——也忿忿不平,明明昭恂才是……却被华阳抢先立了胞兄。
后来兴和二年在家里戏耍,被晋阳撞破,直接拎了丢到边镇。他吃了多少苦头也没人问。好容易盼到表弟登基,又叫他等。这一等就是六年——昭恂圣旨上说大将军“捏造军情,意图难测”,要他说服独孤如愿进京护驾。
“……安城王不信我有圣旨,要以矫诏之名杀我……”姚仙童也是一肚子苦水,昭恂想得容易,活像他在安城王面前很说得上话似的,也不知道他赔了多少笑脸。安城王不防他是真,但是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如今想来也觉得惊心动魄。他得不到独孤如愿的出兵许可,原本只想灌醉了,偷了他的兵符,想着天大的功劳你不要我要!谁想独孤如愿喝醉了还敢跟他吹胡子瞪眼,嘟囔“矫诏者死”,新仇旧怨一齐涌上来——
却原来威风凛凛的安城王也就是一斧头的事。
这些话昭恂都听不见了,他耳朵里嗡嗡嗡直响。完了,他想。周乐没杀成,倒把独孤如愿给杀了,他阿姐饶不了他……
“陛下、陛下!”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昭恂带着哭腔将案上印玺砸掷于地面,“咚”的一声响。怪不得阿兄不用姚家人,怪不得他们都说先头那位姚太后不肯扶持娘家人,就这么个人、就这么个人……他是鬼迷心窍才信了他从前那些自吹自擂的话。
“臣、臣来护驾……”姚仙童嗫嚅道。
“陛下莫急,”祖望之道,“镇国公回来是对的,如今之计,当尽快闭了九门,大将军父母妻儿尽在城内……”
父母也就罢了,听到“妻儿”两个字,昭恂未免惊骇。
“……陛下要不想惊扰长公主,如今周家大郎就在宗学中……”那瞎子又道。
那个成天带只熊出出进进的小崽子,昭恂默默地想,就他了。
……
嘉言这时候甚为后悔。她年初还政与天子,还得十分干净,也许是太干净了,才导致如今她和阿姐被困。那个兔崽子,她原以为有她在,他不敢动手。如今城中形势如何,她们姐妹都是两眼一抹黑。
她们都不知道昭恂想做什么,又在做什么。
也许是之前太心存侥幸了,昭熙可以和周乐相安无事,便以为昭恂也会。
嘉语最终叹息道:“要阿兄不走就好了……”
或者说,要她当初能够拦住昭熙不退位就好了……她心里这么想,她也知道全无道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昭熙无子,这个皇位迟早是昭恂的。昭恂不肯放过周乐……她不知道周乐什么打算,她心里乱极了。
“冬生……”嘉言忽然叫道,“阿姐,冬生今儿还去上学了吗?”
……
周乐兵临城下,就看见一只成人大小的熊被推到城墙上来——和这只熊比起来,边上的小儿小得像只豆丁。
他有瞬间的晕眩。段韶上前扶住他:“大将军!”他也认得那只熊。冬生喜欢它,它也只听冬生的话。如果当真是……那就是他阿舅唯一的子嗣。没有儿子的兴和帝如何黯然退位他是亲眼目睹,如果、如果——
“不如我们先退兵?”
周乐摇头:“我为天下兴兵,岂能为黄口孺子退兵——攻城。”
战鼓响了起来。
熊被从城墙上推了下来,惊惶失措地在空中舞着厚实的熊掌,然后摔成了一堆肉酱。城墙上的小儿越发小了。
周乐没有抬头去看。熊死了,冬生一定很伤心,他想。他可喜欢这只熊。这只熊打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也没见过别的野物,它像是不知道自己是头熊,总直起身子跟着冬生进进出出,像两兄弟。
“攻城。”他再说了一次。
城墙上的小儿也被推了下来,他在半空中像是喊了一句什么,但是声音太稚嫩了,也没有人听清。段韶命人上去收了尸。
“阿舅……要不要看一眼?”他问。
周乐摇头:“攻城。”他轻声说。
城并没有攻下来。
这已经是第十天,围城是个持久战。
……
“阿姐!”嘉言忽然叫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还能有什么声音,交战的声音。
嘉语与嘉言对望一眼,心里都是惊诧莫名:羽林卫是昭熙一手带出来,绝对忠于天子,譬如任九,他从前是昭熙的人,只听命于昭熙,如今就是昭恂的人,连她们姐妹都使唤不动——若非周乐完全不染指洛阳城中人马,昭熙也不会这样放心他。
除羽林卫之外,城中还有宫卫。宫卫早期是嘉言所训,昭恂防着这个,一早就哄了嘉言出宫陪嘉语,自然不会放宫卫出皇城。
除了这两支人马,各府部曲在城中的多不过几百,少则几十,都不构成威胁。
如果不是城中人马……嘉语与嘉言不约而同想道:不、不可能!洛阳城哪里能这么轻易破城。
但是只过了半个时辰,看守她们的羽林郎就气急败坏冲进来,要带她们离开。嘉语和嘉言自是不肯,双方冲突起来。羽林郎也知道这两位长公主被困只是一时,他得罪不起,因不敢用强。打得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公主!”有人冲了进来,看见嘉语、嘉言尤在,方才松了口气,长刀一指,说道,“莫将军,你降了吧。”
“二郎?”
“周使君?”
嘉语、嘉言双双吃了一惊:“你、你怎么进的京?”
周琛拿下羽林卫,却仍然无暇多解释,也无从解释:他根本不知道他阿兄从哪里弄来的地道图,那地道年久失修,他费了好些功夫才重新打通;带进来的人也不多,也幸而大多数人都被派了去守城,他才能一路畅通无阻。这时候只匆匆说道:“晋阳长公主……节哀。”
“什么?”嘉言一呆。
如果是昭恂……那他该说“两位公主节哀”,如果是太后,他也该说——偏偏他却把嘉语择出来,只说“晋阳长公主节哀”,那是谁?
那能是谁?
“安城王……”
“阿言、阿言!”嘉语扶了嘉言一把,忙着问,“此话当真?如愿在云州,怎么会……”
“阿兄半路得到的消息,说是镇国公……”这消息却是何佳人送出来的。何佳人的夫君在姚仙童手下做校尉。因知道这是灭门之祸,逼着夫婿拼死闯了方策的大营。
嘉言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嘉语觉得她都要站不稳了,但是她仍稳稳站着,她说:“跟我进宫!”
……
昭恂知道他完了,是从他得知独孤如愿死讯的那一刻开始。但是直到他阿姐的剑直指他的鼻尖他方才有了切肤之痛。
“阿姐……”他说,“我不想当傀儡。”他不想当汉献帝,不想当高贵乡公,也不想当晋恭帝。他想做真正的天子,像高祖一样,在世的时候,乾纲独断,过世之后,青史留名。多少年过去,人们仍念着他的好处。
“我以为姐夫会看在阿姐的份上,进京给我解围……”他是吩咐了姚仙童与独孤如愿说,他阿姐在大将军手里,可惜落在姚仙童那个蠢材手里,什么计什么策都不管用。
“你不该杀他。”嘉言觉得自己眼睛里滴出血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他是天子,他是她的弟弟,他原本该是她们姐妹的依靠。他杀了他的夫君,他杀了……那个宁肯自己死也要换她一命的人,她孩子的父亲。她愿意为他背负弑君之名,她想。
她在那个瞬间有点明白先姚太后了。
“阿姐、阿姐……”昭恂哭了起来,“阿姐饶我……”
他眼睁睁看着长剑一寸一寸逼近,死亡的恐惧让他把那些雄心壮志都忘到了九天云外,他哀哀地恳求:“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嘉言!”姚太后跌跌撞撞出来,看到这一幕,不免魂飞魄散,“嘉言、嘉言你这是做什么,三郎、三郎他——”
“他杀了如愿!”嘉言厉声喝道,嗓子已经哑了。
姚太后抱住幼子泪流不止:“你杀了我吧,我给如愿偿命……三郎他小,他不懂事……你不能弑君……你不能弑君啊!”
她阿姐就是因为弑君,天下群起而攻之,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和儿子会走到这一步。杀了三郎,嘉言也活不了了,谁上位都不能容她活下去。三郎这个傻子,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姚太后放声大哭。
许久,嘉言剑尖下垂:“你!退位吧。”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冬生:终于有姓名了好开心!
玉郎:我也有!就七宝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幸灾乐祸脸)
七宝:作者君欺负人TAT
作者君:关门,放阿狸,阿豹,阿虎!
阿玥(周二的娃):我就知道作者君已经不记得我了……
三娘:楼上还有个小名,我表弟连小名都没有好伐!
阿玥:公主姐姐我也是你表弟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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