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我的冷面女帝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姬元懋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昭明宫的灯还亮着,以往只要她忙的晚了,姚园就独自休息了,从来不等她,她也不舍得将姚园吵醒,只好回建章宫面对一室清冷。可是今天……
带着疑惑迈入大殿,宫人早已安睡,红烛摇摇,姚园三千青丝如瀑布倾泻而下,清丽动人。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静静地坐在灯下,如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乳白色的薄衫一明一暗,添了几分清雅、幽香和朦胧,就如那广寒仙子,降落凡间,让人不敢亵渎。
听见响声,画中人猛然惊醒,如幽兰般清妍的玉颜,香腮照朱,眼波婉情,丹唇笑逐,就这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着她。姬元懋心神动荡,眼神迷离,心醉如醇,竟挪不动半分脚步。
“怎么傻站着?”姚园晃醒沉醉的某人,容颜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女子天生的体香熏醉了姬元懋的神智,早已柔波荡漾的人一把拉佳人入怀:“园园,你好美!”
“姬元懋,我喜欢你!”埋在姬元懋的怀中,姚园鼓起勇气,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说什么?”姬元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如不然怎么会听见了梦寐已久的话。
傻傻的样子逗乐了姚园,想也不用想,眼前人定以为在做梦,用力掐了她一把,一字一顿地往外蹦:“我说,我喜欢你!”
“园园,我……我……”姬元懋悲喜交加,留下了高兴的泪水。
“傻瓜,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也相信自己一次。”姚园双手环紧姬元懋的腰,心下一片柔软。
“园园,我定不负你!”
眨眼间,清明节到了,帝后携宗室子弟祭祀宗庙,并在同心殿设下宴席。
姚园一一扫过,目光落在十公主明言身上,当年的小女孩已变得成熟,皇帝变更,她再也不是那个承宠膝下的公主。明言身边坐着范玮琛,一个落寞,一个黯然。
凌嬷嬷向姚园一一介绍诸人,直到说到长公主紫阳,姚园才提起了兴趣。紫阳公主身边有一位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十分可爱精致。
姚园朝凌嬷嬷说了一句,凌嬷嬷会意,走到长公主跟前轻施一礼:“长公主,皇后娘娘十分喜爱翁主,遣奴婢请翁主过去说说话。”
紫阳公主闻言看向姚园,姚园回之一笑,紫阳也笑笑,对凌嬷嬷道:“皇后娘娘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月儿,快去吧,到了皇后娘娘面前不要失了礼数。”
小女孩也不怕生,利落地走到姚园面前站定:“明月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姚园起身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上下打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孩子,她就喜欢:“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美丽,长大后定是个绝世美人。”
众人附合地说:“娘娘说的是,翁主小小年纪便凤姿出众,长大后一定不同凡响。”
谁知明月竟然说:“皇后娘娘,明月不喜欢做绝世美人!”
姚园一愣,紫阳公主大惊,忙起身告罪:“娘娘恕罪,明月还小,她不懂事,冲撞了娘娘。”
姚园笑问:“能告诉我理由吗?”
明月再施一礼,不慌不忙地说:“容颜如花,极易凋零。美丽的佳人凭着的不过是一张出色的脸去获得夫君的宠爱,待到容颜老去,还不是独守空院,与众女子共侍一夫,了此残生。明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像开国公主一样,挥斥方遒,震赫天下,待到老来迟迟,闭门谢客,黄卷在手,享受晚年安逸。”
姚园惊异,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在匪夷所思。她依稀记得元史记载,大元开国公主姬横揽一生未婚,豆蔻年华便随其父纵马天下,威赫朝堂,有万夫不当之勇。眼前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晶莹如宝石,隐隐着傲世万物的巾帼气概。姚园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女孩若是好好培养,经年后或许是一代传奇。
不忍这样的女中豪杰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姚园第一次向姬元懋提出了请求,她深深施了一礼:“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姬元懋早已将姚园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虽然对紫阳公主没有什么手足之情,但也是个惜才爱才之人,适才听闻明月之言,心中早有了打算,姚园所请亦是自己所想,暗喜两人的心意相通,淡淡地笑意化开:“皇后有何事?”
“臣妾见明月十分可爱,不如封为郡主,送到国子监学习,一来长公主孤儿寡母以后也好有个依靠,二来也可督促皇家子弟进学育才。”
颍川王闻听第一个不答应:“女子无才便是德,知道侍奉夫君也就行了。国子监皆为男子是在不妥。”
姚园笑道:“本宫知道,王爷最是明理恪守之人。女子侍奉夫君是重要,但学些文墨不是能够更好的规劝在侧吗?”
瑞郡王道:“娘娘出身草庐,四海为家,自然不知女子当从父从夫,若是明月善学,请个西席悉心教导也就是了,何必送去国子监,男女混乱,污了翁主清白,皇后娘娘这是在打长公主的脸面吗?”
姬元懋大怒,欲要申斥,姚园忙按住了她,笑道:“瑞郡王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据本宫所知,开国公主姬横揽纵马天下时,天下百姓莫不感恩戴德,视为战神下凡。高祖也曾说,公主神勇,天下无二,试问,高祖皇帝有说错吗?”
“这……”瑞郡王词穷,如果说错的话,是对高祖皇帝的大不敬,说不错便是纵容女子学文,两厢都不好回答。
颍川王道:“娘娘所言有理。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天下大乱,高祖皇帝顺应民意,岳阳举大旗,挥师向都。长公主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才不得不披上铠甲,征战天下,而今天下太平,无需女子出面。”
姚园笑意扩大,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颍川王的意思的是,当时的长公主是抛头露面?”
“臣不敢!”
“天下大乱时用到了女子,天下太平后便要女子退居后堂,试问,这是什么?难道说,天下的男子在有危难的时候把女子推到前面,自己缩在后面,安逸的时候,自己站出来了,却让女子在后院守着,这是大丈夫应有的气度吗?”
明月走到大殿的中央,向众亲贵施礼:“明月一介女子,承蒙皇后舅母看重,是在荣幸。臣女也知晓当今天下女子多以针工为主,以侍奉夫君为根本,臣女所言确有不妥之处,但是臣女想问,众位亲贵谁真正见过自家的母亲、妻子和女儿开怀笑过?”
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明月继续说:“女子虽然力不及男子,但也能以一己之力为国尽绵薄之力。现下束缚女子,不过是怕女子学习文章武艺后,视野开阔,不甘退居后堂,潦倒一生,若是众家亲贵反对,是不是怕自己的妻子、女儿比自己强?”
在场的男子一时面色青白相加,个个愤恨地盯着明月。姚园心下诧异,这等话语谁都知晓,只是敢怒不敢言,明月却挺身而出,宣之于口,若成功,当为天下女子振臂一呼,载入史册,若失败,则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范玮琛时势而言:“臣少游历山川,见过许多女子胜过男子百倍,但是因为世俗之礼,只能嫁给一个粗俗的匹夫,还要因为自己的能力胜过男子,遭到男子打骂,更有甚者,凄惨而死。难道这是为人之道吗?”
范玮琛手握兵权,说话可抵上半个君王,一些老匹夫虽有怨怼,一时也不敢说什么。
明月又说:“今儿既然开了话头,明月也顾不得家丑。大家都知道我的母亲嫁给了节度使许德业,那许德业手握大权,可是却不忠君,不爱国,鱼肉百姓,为祸乡里。先帝为了安抚许德业,把嫡亲的长公主嫁给了许德业,可是许德业不念君恩,对母亲肆意打骂,话里更是指着先帝辱骂。如果我的母亲饱读诗书,有开国长公主的本事,焉能受此侮辱?许德业虽然是小女的父亲,臣女说这些话视为大不敬,当自领鞭笞三十,可是众人叔伯好好想想,难道自己的子女在夫家轻则打骂,重则处死,你们就高兴了吗?还是说,男子只想着自己舒服就行,连妻女死活也不闻不问?”
“你!放肆!”瑞郡王大怒。
姚园见闹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皆因本宫之言,让众位不痛快了,既然褒扬各占一半,不如先把明月送到国子监试一试。若是学业优秀,就留下学习,若是成绩不佳,当遣送回府,如何?”
大家见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纵有怨言也不好再说了。国子监都是王公贵族的子弟,里面鱼目混珠,什么纨绔子弟没有,娘娘能够这样说,已经是偏着王公贵族的弟子了。
姬元懋一语定音:“皇后所言有理。拟旨,封明月翁主为郡主。即日起国子监设女子书院,天下女子不分官民贫贱富贵,凡有志向才华者,皆可报名参加考试,成绩优异者可入学。学业完毕后,由朕亲自考核,品德成绩优秀者可入朝堂为官,享受终身俸禄。”
宴会散尽,徒留一室繁华。
姚园喝着茶,看着兴奋的明月郡主,少不得劝说两句:“明月,我知道你心眼儿大,有着不属于男子的胸襟和志向。但是,舅母还是要劝你一句,枪打出头鸟,你要学会隐藏自己。”
“是,明月知道了,多谢舅母提醒。”明月也觉得自己太过锋芒毕露,会成为众矢之的。
“嗯,你明白了就好,回去吧。大殿上,本宫见你的母亲脸色一直不好,想必你回去少不了一顿骂。”
“是,明月知道。”
明月走后,姚园松了一口气,今儿可是打了一场硬仗。凌嬷嬷欲言又止,暗暗担心。姚园看在眼里,笑道:“嬷嬷一定是有话要说吧?”
凌嬷嬷道:“娘娘与长公主并没有什么情意,何必抬举她们?说句伤心的话,长公主出嫁前对皇上连正眼都没看过一眼,而今寡居曲平亦是咎由自取。明月郡主虽然禀性异常,但是娘娘因此得罪了许多亲王贵胄,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姚园冷笑:“嬷嬷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她们早已对我有了成见,拉我下马是早晚的事。当一个人对你产生了歹意的时候,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再者,反对的,大多是与皇上不睦的人,不如就此撕破了脸,反而让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并没有违背孔孟之道。我所学的历史里面,唐朝有一位文德皇后,颇受百姓爱戴,可是她有一句话我不赞同,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她主张男主外,女主内,我觉得不妥。”
凌嬷嬷豁然开朗,欣慰地赞叹:“娘娘高明,此番下来,但凡有心者皆可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而那些酸腐文人为了顾全大仁大义的名声也不敢公然违背娘娘的旨意,落得刻薄妻女,母亲的名声。”
姚园一笑了之:“有赚有赔才是做生意之道,互利共赢才有合作的对象。”
凌嬷嬷点点头。
“皇上呢?”姚园看了一圈,平时姬元懋缠的很,怎么今儿个不见了。
凌嬷嬷脸色暗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今儿是清明,千家万户都在祭祀宗庙、先人,皇上自幼与太后在冷宫相依为命,想必是想太后了,去了冷宫。”
“冷宫?”姚园对这个词并不陌生,电视剧上也频频见到,真正什么样子却从没见过。
“冷宫在皇城的最西边,位置偏僻,是历代关押被废黜妃子的地方。冷宫原本不叫冷宫,而是冷华宫,只是那长年孤冷阴寒,不少妃子死在了里面,无人敢轻易踏进,故而,久而久之,成了冷宫。”说着,凌嬷嬷颇有感触,“奴婢先前是纪府的下人,纪府破败后由孝王买了下来送到了皇上面前服侍。”
“原来是这样!”姚园暗叹,皇城塑造了多少女子的荣华梦,又埋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怎么能心智软弱呢?姚园抬眼,对凌嬷嬷说:“陪我去冷宫看看吧!”
“娘娘?”凌嬷嬷愕然,“皇上这个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我只是在一旁看看,不会打扰皇上的。”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在大街上,长公主镇着脸坐在马车内,冷着眼,理也不理讨好的明月郡主。
“母亲,您还在生气呢?”
紫阳冷着脸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且不说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难说,以后王公贵族那个不把你视为眼中钉,以后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那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好了吗?”明月委屈。
“现在虽然也不好过,但是最起码还活着。”紫阳气恼。
“这样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明言伤心地说。
明月长舒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耐心地说:“母亲,您忘了吗?当初在冲州的时候,我们每天活在刀尖之上,还要忍受爹爹那些小妾的□□。他根本就不把您当成妻子,也不把我当成女儿,这样的日子女儿受够了。那个时候,朝廷有了危机就把您当成礼物一样献给了许德业,任其打骂侮辱,女儿不想将来步您的后尘。”
“你?”紫阳气红了脸,泪水在眼里打转转。
“后来先帝虽然除了许德业,把您接回了曲平,可是您过的是什么日子,下人都敢骑到您的头上来,整个皇都的人谁把您放在眼里?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谁不踩上两脚?母亲,难道您也让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吗?”明月怒其不争。
紫阳长公主低下头,默默不语。
明月坚定了眼神,下了决心:“我在府里的时候就听说,皇后是个很奇特的女子,所以这一天,我早就预备着了,今天女儿所说的话都是提前想好的。为的就是等皇后娘娘开口。”
“你是个九岁的孩子吗?”紫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女儿,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在冲州沉默不语的孩子,那个丫鬟大吼一声就吓得直哭的孩子吗?
明月冷哼一声:“我就是那个连哭都不敢当着大家的面的懦弱的孩子。这是逼出来的,您护不住我,小妾打我的时候,您连分辨一句都不敢,只知道一味的哭。”
紫阳掉下泪来:“你在怪母亲吗?我也是没有办法,出嫁前,父皇告诉我,我就是送给许德业的一个女宠,没有说话的权利,没有公主的派头,只要把他伺候好就行,不能给朝廷带来危险。我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女儿不想做您这样的人,女儿要做掌管别人命运的人!”明月直视着前方,不再理会哭泣的母亲。
弯弯曲曲,七角八拐,穿过一座座奢华的宫殿,一路向西。
果如凌嬷嬷所言,冷宫地僻荒凉,阴冷孤寒,望上一眼,心便冷了大半。姬元懋以前就住在这里吗?日子该有多难挨呀?
轻轻推开小门,一股酸腐之气扑来,姚园皱了皱眉,忙捂住鼻腔。向里,杂草丛生,杂乱不堪,掠过几处宫殿,悲泣之声断断续续的传来,那不是姬元懋的埙声吗?怪不得可以吹出如此摧心肝的曲子,多少断肠泪才能谱出如此痛断心肠的乐曲呢?
“皇上每年都会偷偷来冷宫两次。太后惨死冷宫,先皇薄情,连一副棺椁也不曾吝啬。”凌嬷嬷感伤不已。
姚园只见过姬厚柏一次,还是在皇贵太妃处,印象中是个自负好色之人。
“嬷嬷,您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皇上。”
凌嬷嬷那里肯同意:“这可怎么使得。这地方又冷又脏,若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好哇!”
“不会的,不是还有皇上吗?”
“这?”
“去吧!我想静一静。”
凌嬷嬷尽管担忧,也不好违背旨意,只好退了出去,预备几个侍卫来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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