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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吃颗仙桃 13323字 2023-01-03

  蓝相大儿子目前在刑部任职,看在蓝右相的面子上,刑部尚书非常重视他,短短三年就已经坐到了刑部侍郎刑部郎中的位子上。

  蓝相夫人常常以此在众人面前夸耀,说蓝家有此二子,实在是上天的眷顾,将来必定也会跟他们父亲一样,长成忧国忧民劳心劳力为皇上所看中的得力臣子。

  现在她紧紧咬着牙齿,眼眶猩红,生怕魏濯会下什么命令,“殿下,今日上门实在是叨扰,我听信府中下人的谗言,竟然怀疑到了阮小姐的头上,简直该罚,回去以后便上山寺中赎罪祈福,若无事,我们就先行告退。”

  魏濯手肘搭在膝盖上,看了眼门边的须寒。

  须寒领命,拿剑柄挡住门,“殿下尚未放你们回去,回去继续候着。”

  蓝相夫人一噎,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边梁继续念,即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丝毫不顾及:“左相近来在家中养病,许久没有心力去关心朝堂大事。蓝右相既是众官之首,好好维持平衡处理家国之事是本分,却多年醉心权势,拉拢人心……”

  说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蓝家母女三人,略略一笑,蓝家虽然在朝势力很大,却也没忧国忧民,没干利于百姓的大好事,整天在民间弄虚作假立好名声,在朝廷瞎指挥玩心机,心眼小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一家子都是这样。

  但殿下从来也没心思去挑事对付,没想到这就上赶着送门挨打了!

  送门的方式还格外地没眼力见儿,选谁不好,偏选个最不能选的人碰瓷,这啪嗒一碰,直接撂到了殿下心窝子上。

  也不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委屈,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殿下还怎么肯放你们走?看着挺精明一家人,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台阶上里殿下八丈远的小祖宗,把锦盒里那般珍贵的东西往地上一摔,还踢了一脚,八成是心里窝着火,藏着憋屈呢。

  边梁在心里默默给蓝家道了句一路走好,便恢复过来配合着搭腔,“殿下,刚才蓝夫人说,她要到山寺赎罪,顺便去给阮小姐祈福。”

  魏濯:“山寺路途遥远,不必舍近求远,本王觉着刑部地牢不错,收拾一间上等房给几位入住。”

  蓝相夫人已然震惊:“你……殿下,还请殿下去请我夫君过来评评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母女……”

  “蓝相爱妻爱女,京中百姓都知道。”魏濯看着她,甚是无情:“还请蓝夫人走好,本王稍后便让他进去陪你们。”

  “殿下,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们蓝家做什么?我夫君是相爷,皇上钦定的相爷,为何要将我们关进大牢,天下王法何在,谁准许你随便抓人进刑部。”

  魏濯讥讽一笑,“为相十余年,也该随便查一查了。”

  边梁接着道:“放心,蓝夫人,只是随便那么一查,若蓝相行事光明磊落清清白白,便会从牢房安然出来。”

  说罢,外面就涌进来了几名穿着官服的人士,拱了拱手行礼,便把屋中母女三人带了出去。

  人走之后,屋中氛围还未闲散下来下,禹王妃揉了揉头,看向魏濯,带着严肃的表情:“濯儿,别太过了,毕竟是一国丞相,他的家室被你这般对待,恐怕会招来闲言碎语。”

  “母后不必忧心。”魏濯不在意这些,他从来就没在意过名声这些身外之物。

  禹王妃又凝重了些,压低声音问:“平常不是也不管蓝府吗?怎么今日这般反常,这场面让外人看到了可怎么办,有心人士还以为你要给皇上施压逼他退位呢!你莫不是真要夺那皇权?”

  “不曾想过。”

  阮阮坐在一旁,被迫听两人的对话,魏濯夺她父皇的权?似乎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他跟她两个皇兄比起来,乃至跟众多皇室血脉比起来,简直就是未来天子的不二人选,手段狠戾,从不感情用事,又有着十分强悍的震慑力。

  阮阮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小的时候,两个皇兄就干出过许多令人大跌眼球的事迹,父皇当初坚持让她嫁给魏濯。难道是早就料得到皇权会旁落他人?

  她心情又惊又惧,而现在魏濯已然坐到了那个位子,直接威胁着大魏的江山,她几个姐姐都先后被赐了婚,七姐闹出人命,只有她,只有她还未许人。

  并且,南广王的和亲建议并未被父皇允准。看来是,她跟魏濯的孽缘还要再来一次!

  许多事一瞬间想通,父皇,好像还是护着她的。可这份偏爱,她实在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禹王妃的声音明显愉悦起来:“我真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对待蓝家,你回来后对蓝家犯下的事不闻不问,就连那蓝家小姐借用送你礼物的事迹把你二人的关系搅地那般暧昧,你都不去管,任人私语,也只是在梅园里管过一回,母妃还真以为她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母妃多虑了。”魏濯起身,看了眼坐成一团的阮阮,不知她是不是也那般认为,“地上凉,去椅子上坐。”

  阮阮眨了眨眼,撇开眸中那片水光朦胧,但就是没理魏濯,转头对禹王妃说:“王妃,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禹王妃这回倒是没纵着她,嗔声道:“怎么濯儿一来就要往屋里钻,他又不是什么凶猛野兽,大可不必畏惧,刚才还为你出了头不是?”

  阮阮低头,不再说话。

  王妃无奈:“看看看看,每次都摆出这副娇憨的姿态来让我心软,唉—阮阮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真是令人难过啊……”

  “王妃,我……留下来,陪着您。”阮阮闷声道。她站起来,挪到另一侧,避开魏濯的视线,看起来很不欢迎他待在这里。

  魏濯缄默不语,手中的盒子握紧了又松开,反复在掌心厮磨。

  “日子竟然过得这般快,我瞧着春天也快来了,我们出去转一转。”禹王妃拉着阮阮的手往外走,偏头看了眼魏濯:“濯儿,你也随母妃一块儿走走。”

  三人走在路上,春光炸暖,那些枯枝虽然还未生出新的枝桠,但也比冬日的荒凉好上很多。

  禹王妃扭头看看这个,再转过去瞅瞅那个,心里嘀咕不止,这两人看起来像是闹了别扭,也不知所谓何事。

  她选了一处石桌,命人呈上好茶,送到嘴边时,却又松开茶盏,茶水落了满身,哀叹一声:“瞧我这只手,总也不听使唤,这衣服都湿透了,你二人在此等着,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往前走。”

  阮阮本想跟上去,却被魏濯拦了下来,他站在面前,连影子都压地她喘不过气。

  阮阮重新坐回去,魏濯看着她,问:“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她双手握着茶杯,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殿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从来不敢与殿下生气。”

  魏濯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殿下想多了。”

  “无论如何,是我错了,那天不该说出把你丢在八宝楼的话,这是道歉之礼,收下可好?”魏濯软着声音安哄。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十几年来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认错,还是个姑娘家。

  “不要。”阮阮回答地十分干脆利落。

  “你打开看看。”

  阮阮直接推开锦盒,“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要殿下赠的礼物,还请殿下收回去。”

  魏濯知道她脾气倔,倔起来根本不知该如何哄,既然软的不吃,那便吃硬的。

  反正他只会这两招,一个一个试总能把她这身矫情治好。

  他拿着盒子往石桌上敲了敲,声音沉下来:“你若不收着……”

  “殿下,殿下!”江阳茂急匆匆跑过来,喘着气,道:“您刚才派人去蓝府抓蓝右相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中了。”

  魏濯淡淡:“捉回来便是。”

  “他去了皇宫,跑到皇上面前求情。”江阳茂不敢去看魏濯的脸色,“皇上说蓝右相是大魏的丞相,百官之首,让殿下莫要再插手蓝家事宜。”

  “哦?”魏濯略有讶异,他早就听闻皇上对蓝右相格外宽容,没想到这个时候也会护着他。

  阮阮听在耳里,这个蓝右相,便是她记忆中那个白胡子大臣,母后去世的前两天,曾见过他。

  但应该没有做什么事,如若不然,父皇那般爱母后,母后的死跟蓝相有关的话,他肯定不会得到饶恕。

  可骂母后的人的确也是他。阮阮不敢再胡思乱想,躲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魏濯淡声吩咐:“给皇上面子。把丞相实权剥夺了便是。”

  “那他的妻女……”

  “留在刑部多关两天。告诉他,他若舍不得,便可进去作陪。”

  “是。”

  江阳茂临走前看了眼阮阮,见小祖宗还是对殿下不理不睬,他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肯定是还没哄好。

  魏濯继续推他的锦盒,“你若不收下,便是违抗命令,王府多的是柴房,足够你住上几天。”

  阮阮听见他说柴房,立刻联想起那天魏濯把一众人送进陵园的情形,今天他又把蓝家母女送进了刑部,说一不二,且执行迅速,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没准真把她送进去了,老鼠蟑螂,没准还有蛇。

  而禹王妃到现在还没来,她有些慌张,非常慌张,想要尽快从魏濯身边逃走。

  阮阮站起身,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便被魏濯握住了手腕。

  魏濯没有足够多的耐性,只想着能让小姑娘开心一些:“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以后还会有。”

  她突然被这么一拉,浑身都警惕起来,想都不想就用力往外抽手,魏濯怕弄疼她,本就没使多大劲儿,这个时候一抽,很容易就挣脱开了他的禁锢。

  因为抽的时候太用力,手背一下子撞到那只锦盒上,木盒底部和石桌摩擦,生出一阵刺耳的剐蹭声。

  声音停止,木盒啪地一声砸到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又生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地声,从里面跳出来许多颗葡萄一般晶莹圆润的珍珠,在阳光下浅浅波动着光纹,熠熠生光。

  阮阮愣了一下,连手背上被盒角划伤的一道血口子也没察觉出来。

  盒子里装的全是黑珍珠,黑珍珠自古以来就是稀有之物,人人都说它万里挑一,要有足够的缘分才能窥得真原,无数养蚌捞蚌的人,一辈子也没见到过。

  她不知魏濯是从哪弄到这么多的罕见珍珠,见它们弹落在地上,只是有些心疼宝物。

  再抬头之时,看见魏濯铁青着一张脸,眼里都是冷然,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些弧度:“脾气这么大,本王真是奈何不了你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禹王妃刚好换了身干净衣服过来,她在路上想通了一件事,心情激动极了,没看到桌下的狼狈,也忘了这两个孩子之间是否解决完了矛盾。

  她欢喜地望着魏濯,“濯儿,你跟蓝初云的事儿,我开始时也听信了谣言,以为你是真的心仪她,那段时间便没再提起给你娶亲的事儿。”

  “如今你都跟我袒露明白了,我当然不能放任你的人生大事就这般没了着落吧?你听母妃一句劝,你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性子又这么偏冷,我得找个人照顾着你点……两人相互扶持,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魏濯嗯了一声,没人知道嗯的含义是什么,是听懂了,还是在敷衍?

  禹王妃懒得训斥,直接问:“说一个大致方向,脾气禀姓,相貌才艺,都可直接说出来。”

  “宜室宜家,”魏濯顿了顿,目光从阮阮脸上划过去:“别找那些脾气能上天娇纵非常的人,我们王府供不起。”

  禹王妃惊讶地问:“怎么了这是?跟生气了似的。”

  阮阮看着地上的珍珠,忽而感觉手背一阵楚痛。禹王妃也顾不上管魏濯了,她急忙走过来,“手上的伤口是从哪弄的?”

  她看着伤口,不小的一道口子,开始时没知觉,这个时候竟越来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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