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捞月亮的人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4章 苦肉
晨光熹微, 陆园外候了一夜的车静静驶离。
汪致霆坐在床边, 揉了揉熬了一夜的眼。左手边的茶色烟灰缸里,堆满了小山样的烟屁股。
昨晚红毯抛弃的小明星正在身侧酣睡。这一夜小明星没体会到别人说的狂野,甚至还有点不得劲, 理当货好腰劲百分之百满意的事, 可他做一会就要看手机, 搞得好像不太会, 要看教程似的。
还有, 烟抽的太凶了, 熏死她了。
***
陆园内,鸟儿振翅扑棱棱停留在了窗边。白语薇望着白布帘后映的小小黑影, 覆在小腹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她独自躺在偌大的宽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身体累极,一双眼酸得闭上流泪, 睁开也流泪。
她支着耳朵听见窗外Amy遛狗的大笑声, 没一会, 那只德牧进了书房,吠了一声。
它的名字很长, 发音很难,她和它不熟, 一般不叫它,倒是白语画和它比较要好。她分出精力,发消息问白语画,【这几天去见那个小哥哥了吗?】
【守株待兔是等兔子撞上来, 可是,百年过去了,兔子变得很聪明,他们也不饿了,所以他们经过大树会绕路走了。】
【知道什么叫坚持吗?】
【可是也有一种坚持叫做汪致霆对白语薇,是无效的。】
听出她的自暴自弃了,可白语薇今日没心情安慰和鼓励她。
【今天空吗?】
【每天都空!】
【好。】
白语薇头埋进枕头,将酸涩的眼泪沾进绸缎面,直到闷到呼吸困难,她才掀开被子,赤足走向书房。
早上经陆淮修提醒,佣人进来将房间里的玻璃碎片扫了去。真是完美,此刻还能将细节周全。
有些事来不及想太多,箭不是在弦上,箭是已离弓,白语薇能做的只是给那根箭找一个完美的落点。
书房的地板上摊着无数叠材料,德牧贵气地躺在中间,白语薇扫了一圈发现陆淮修不在,她蹲下悄声问,“你的主人呢?”
它懒洋洋翻了个身展露肚皮,伸出舌头亲昵地哈气。白语薇抬起一根食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不告诉我算了,我自己去找。”
她站在二楼的扶梯处往下望,长桌前摆着装饰的备用餐具,枝形吊灯在窗前摇摆,昨晚的风暴丝毫未影响园内的工作和心情。一切如期运转,但她的世界塌了。
白语薇确认了一遍,陆淮修不在一层,正要转身,Alice惊喜冲至楼梯口,双手合十仰起小脸激动地说,“太太,那个爬藤蔷薇漂亮吧!”
白语薇一楞,点点头,早上只遥遥看了眼,人都懵里懵懂的,哪看得出多美。
Alice叽叽喳喳说着栽种的不易,为了在房子上反季种出盛放的蔷薇花,他们每天在那烂棚子里控制温湿度,陆先生去德国也一直有打电话来监督,就为了在她生日给她一个惊喜。“我们陆先生对太太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激素问题,白语薇动不动便要流泪,她咽下喉头的咸腥往小楼走。
小楼位于主楼后方,面朝南,位置偏,而她的房间背北,平日来去,往主楼的方向又刚好是视觉盲区,所以,她一直没发现。
可能她这个陆太太平日当真两耳不闻家中事。
她踩着修剪得当的果岭草一路向北,主楼未竣工前陆淮修住在那里。
也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向她求婚。
寒风凛冽,枯枝猎猎作响,脚下每加速几步,小腹隐痛便加剧几分,她欲进楼发现门上了锁,“陆淮修!”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扒着窗沿,她从玻璃窗格里往里扫视,光线很差看不出什么,转身她才意识到,锁是在外面上的,他怎么可能在里面。
真是孕傻。
白语薇找遍整个陆园,当他走了,盘算落了空,最后丧气地回房间才发现的他。陆淮修在主卧一墙之隔的衣帽室。
“咔嚓咔嚓——”她听见了锋利果断的剪子声。
推拉门移开,地上堆了一堆布料,各色搭配衣料的刺绣角被剪了下来。
他开着窗,嘴里叼烟,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麻木地剪着,白语薇进来眼也没抬。
烟灰被窗缝的风吹开,她看见伪装的面具龟裂,混在朔风里打着圈,扬落。
白语薇捂住小腹缓缓蹲下,抱着双膝若无其事道,“其实可以找人将绣线去了的。”
剪刀像上了发条,机械地果断着。废去的昂贵衬衫西装一件件堆高,没一会摞成三座小山。
“下周。”一夜未睡,陆淮修眼下乌青,颌下冒出胡茬,星目没有焦距涣散地望着一处。
话音一落,时间静止了一样,剪子声也没了。白语薇双腿发麻,千万只蚂蚁啃噬,稍动一下便会是钻骨样的疼痛。
一场没有终点的疲乏耐力战,没有输赢的必输局,但为了在死局里输的不太难看,他们都在坚持鏖战。
她忍着下肢缺血的刺痛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好。”
陆淮修没有想到昨晚还曾试图拒绝离婚的白语薇,这刻答案的如此利落。他冷哼一声,将剪子扔进衣堆,伸手将烟捻灭在了地板上。
白语薇从不缺男人献殷勤,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他多的是人前赴后继,昨晚的汪致霆是其中一员,秦邈呢?其他人呢?有些人婚姻是捆不住的,有些人的贪婪也是永无止境的。
陆淮修心底涌起一阵寒凉,长臂搭在膝上,叹了口气,冰冷简短道,“过错方是你。”
白语薇胸前再次锤来一拳头,两滴泪吧嗒懦弱地掉在了地板上。
在清算了。
她知道男人翻脸无情,可没料到,24小时不到便可冷静地将感情数据化。
睡了三年的枕边人,挖空心思对你好,可一旦触及底线,无情到分文不让。
“是我。”她低着头,姿态像个罪人,可本带着愧意的决定终于释然地在嘴角溢出,“对不起,老公。”
五窍的山洪泄而下,哭声在身体里排山倒海。
她幽幽抬眼,乌珠兔子一样纹了一圈红,泪珠扑簌簌地掉,波浪散乱,鬓边碎发被泪沾在脸上,眼神幽怨得好像是他负了她。
陆淮修彻底被这幕分寸拿捏的哭泣激怒。
从来都是清醒的戏中客,知道自己未被付以真心,却依旧掏心掏肺的配合演出,现在戏砸了,她还在试图用那些早已被看穿的戏码应付他。
白语薇你没有心吗?
陆淮修怒极反笑,两指捏住她的下颌不住地颤,“白语薇,你以为对我使这招还有用吗?”
没用了吗?
两滴泪准确地烫落在他的虎口,薄痂下的伤口微微刺痛。
***
冬风带刀将一切脆弱搁在砧板上,来回地扇着冷巴掌,风劲猛得将园内刚栽植的一排小树吹弯了腰。
Amy纤瘦,被吹得摇摇摆摆。她将陆园里外找了一圈,都没见德牧踪影,Alice正在关窗,见她还两手空空,疑惑道,“还没找到吗?”
“楼上还没去,现在去。”她们主楼里的工作人员每天中午轮流休息一小时,到她轮休了。Amy加快步伐冲到二楼。书房的门半开着,狗狗两只前脚趴在衣帽间封死的门上,尾巴摇来摆去。
Amy虎虎它的头,将它拽到楼梯处引诱它下楼,谁知它不上当,又将蹄子挂到门把上,她正欲强行抱走便听里面的陆淮修吼了一声。
她吓了一大跳,具体内容她没听清,本能反应是蹬瞪后退。
白语薇也尖厉着声紧随其后,“如果你坦诚,又哪来的我不忠!”
陆淮修磁糯的声音穿透性差,即便拔高了调也被厚重的门降了维,Amy紧张的不知所措,第一次见先生太太吵架,感觉很激烈,万一动手她要不要冲进去拦住啊,太太会不会被家暴!她好怕啊!
她不知道的是,门内的白语薇腿紧紧并拢,下腹绷着劲,心中默念无数次,伤害我,请你伤害我!
戏中人和局外人即便是同一个剧场,体味的也是两极世界。
“白语薇!如果你信任过我,也不至于一句都不过问就用这种把戏报复,说到底,你根本没有爱过我......”像是醇厚的大提琴蓦地从A调降到C调,哑然可笑。
说到底,他和她那些过往一样,只是钱和名的符号。他爱上白语薇经历过三次痛苦,第一次是痛苦如何让她爱上他,他将自己包装成她恋慕的温柔矜贵,热切品尝胜利的果实,以为自己成功了。第二次是收到匿名包裹,痛苦她爱的是他还是他身上的符号,那些深情和交|欢多少真多少假,那些物料上,她也是如此投入,那些陌生不重复的面孔在她眼里是否与他无异?第三次就是此刻,推翻稀微的那点真爱希望,甚至反手一刀,砍的他措手不及。
陆淮修青筋暴凸的手颓然地落下,偏过头去努力平复呼吸。到底是自己爱过的,算了。
白语薇失笑,一半为怒火的熄灭惋惜,一半又为这句话悲哀,不可笑吗?她的委屈不也是源自陆淮修不够爱她的挣扎吗?
婚姻这堵高墙让爱的回路都变得诡异了。
她戏谑地瞧着他,讽刺他,“陆淮修,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可能有和你生儿育女的打算。”她何时想过为人生儿育女,是他给了她平凡感情的幻想。
他冷冷瞥向她,“那你做了避孕术为什么没告诉我?”这样的事夫妻双方知情不是最基本的沟通吗?他几番试探,希望她至少可以向他表达不愿生育的想法,可她偏偏娇羞地倒在他怀里,将此事敷衍过去。
说一句这么难吗?问一句这么难吗?
白语薇人一软,撑住了桌,温热在股间酿着坠意,“你把一切都握在掌股之间可就是不说,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冷眼旁观高高在上,明知婚姻症结却死等着我打破,要我说,陆淮修,”她向前两步,靠近他,“我们这副样子,你也不是完全没错的!”
“好,我有错。”明知玫瑰有刺,却还是愿意满手握紧,蠢在怕会失去所以满心投入,怕她不满,“那就中止这个错误吧。”
Amy耳朵小心翼翼地凑上,她有点害怕,怎么吵着吵着就没了声儿呢——“白语薇你就是这么怀疑你的丈夫?我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对付秦邈?”
秦邈?是上次访客的名字吗?报的是公司职员啊。Amy知道自己有些三八,也知道老板的隐私不能打听,可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压都压不住。
白语薇的声音不甚清楚,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
倒是陆淮修再次被激怒,彻底扔下了宽容的绅士风度,“其实,你做了避孕术也好,不然怀孕了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以为她心有初恋,却没想到还和汪致霆纠缠不休,“你彻底让我见识到什么叫朝三暮四!”那些别人说的嘲的,真的都印证了。
Amy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赶忙捂住嘴。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陆先生说的,他那么爱太太,那些爱是假的吗,为何刻薄起来如此尖利,她一个外人都受不了,陆太太该多生气啊!
寒冬腊月,却平地惊了道雷。
这句话锋刀一样毫不留情地捅在了白语薇的心口。
即便这是她要的结果,可还是痛不欲生地被撕裂了精准的柔弱和完美的凄楚。
陆淮修!你和那些男人从来没有两样!捧高我,又看轻我,说着爱我,可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跳梁,心中默默计算我向你靠近的步伐。
或者,我就是你们眼里看到的样子,一个轻贱的□□,婚前婚后都不知廉耻。
你们看到的从来都是结果,那些过程,那些我深处的软弱和压抑的感情从来没有存在过。
白语薇的世界在一场暴雨里崩溃,隔着雨帘,她就着一场心头火扬起手便抽向他。
陆淮修出口便知失言,他不喜吵架也不擅吵架,从来不知道在怒气上对峙会产生如此可怕的效果,像被丢进了真话池,那些从不敢深究的心底事都被挖掘倾倒了个干净。
他下意识钳制住她的手,薄唇一张一合欲要道歉,可不甘的高傲还是吞噬了绅士的理智,最终只字未言,紧咬牙关。
他任她失控地挣扎、哭泣,失去表情管理的美人的泪能滴进人的心窝。
他苦笑道,刀枪不入、出轨被质问也能不崩色的白语薇也有这么一天,被他伤害?失控到崩溃?
他冷着眼,抿紧唇,直到大片凌乱的红在白睡裙上漫开,在空中画出一朵血色的花,陆淮修的脸彻底被打浆成一张惊悚面具。
白语薇身体腾空,开始颠簸起来。她拨开雨帘,手攀在他肩上,听他叫人,唤她,狂奔,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总算可以踏实睡一觉了。
你满意了吗?陆淮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追文的时候去隔壁我基友那里看看她的新文——《在离婚的边缘疯狂试探》by 丧丧又浪浪,么么哒,虽然我没多少读者,可能带不去什么流量,但还是要用行动支持、安利好文!
谢谢浪老师一直鼓励我写文!抱拳浪老师!
大家还可以看看浪老师的《好一粒暴躁情种》!!这文我看完两天没激动完,天天听主题曲,主题曲是啥你们看了文就知道了,超好看!她很多书你们都看过我知道,就不多啰嗦啦!没看过的在追文间隙去看看呀!!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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