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有些发愣。

　我们两个人的谈话，就算是争执也都是我处于下风，要撒娇来哄他。

　今天这样有理有据的咄咄逼人，还是头一回。

　也是秦绍意想不到的一回。

　“九爷，您当时有家不回，夜夜宿在华城公寓，真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

　我一句话问愣了秦绍，他弹了弹烟灰，抬头看向我，目光晦暗不明。秦绍是神秘的，深邃的，难以揣测的。我今天这么做，这么说话，不是没有冒险的成分在。

　但不赌，又怎么能知道输赢？

　事到如今，那个困扰我16年，同样困扰他16年的真相，或许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嗯。”秦绍点头，“你有多聪明，我当然知道。”

　“秦九爷心思多，我不敢比。”我自嘲，“但是女人敏感，男人不能及。您之前那么阻拦我，如今让我进来，想必是想通了什么。”

　秦绍没回答，他沉默着抽完了一根烟，我站得腿酸，想找个地方坐。可这屋里没沙发没有多余的椅子，我没地方落坐，只好找个柜子靠着。

　“想通了……你和我想的，一样。”这话说得非常巧妙而且敷衍，我眉头一皱，他按灭了指尖的烟火。

　“姜薇，给你个机会。”秦绍站起身走向我，“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免得一会儿我不想回答了，你就失去了一个得到答案的机会。”

　我心下一沉，决定豁出去了。

　反正我想知道的，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不就是16年前那一桩命案吗？

　“好，”我站直，“九爷，您什么都好，对我也没得说，我心里感激。但您让二公子叫我大嫂，我就当您是有想要娶我的心。既然如此，那关于您的家庭我不得不多问一句。”

　“嗯。”秦绍淡然应了一声，抬头看我的目光平静如水。

　“16年前，您母亲要油奈女士死于一场火灾。您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惑，怀疑是有人故意谋杀的，对吗？”

　“不错。”秦绍点头，“薇薇果然了解我。”

　“您怀疑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您父亲，对吗？”

　秦绍顿了顿，没有马上给我回应。父亲，关乎血缘、亲情，甚至家族名声。

　秦绍的30年，活得小心谨慎，一步也没有走错过。就算乔柔柔是个败笔，这个败笔也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他依然是那个人前光鲜，人后依然璀璨的秦九爷。

　可父亲这个身份太重了。秦绍的父亲倘若真的是那一场大火的谋划者，秦绍要如何取舍，实在为难。

　“嗯。”秦绍犹豫着点头，“我一直有不太好的猜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结果和您猜测的结果一致，您会怎么做？”

　这是今天晚上，我问他的最重的一个问题。

　秦绍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了捻，低头看着指尖不存在的灰尘，他回了我三个字：“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