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秦绍应酬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谨。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是斟酌好的，一点破绽没有。秦绍先是询问医院的运营情况，另外问了一嘴，乔柔柔住院的事情谁在关照。李院长颤颤巍巍说是自己。秦绍问：“乔柔柔预产期什么时候？”

　“秦太太有早产的可能，”李院长说，“这个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

　“为什么会早产？”我问。

　面前几个人都有点发愣，估计谁也没想到，我作为一个陪同出席应酬的人，身份不明就算了，竟然开口就是质问。李院长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似乎觉得我逾越了。

　“秦太太本身身体素质就不太好，刚怀孕的时候，我们就成立过专家组，她有早产可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才七个月就要求她住院。”

　“但他住院之后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我反驳李院长，“秦太太用的保胎药，是谁给的？”

　李院长等人一定没想到，我能问得这么直接。他们摸不准我掌握了什么信息，甚至秦绍也不知道我问这话的意思，但他聪明，能从我三言两句里发现端倪。李院长等人一脸惊慌，我又说：“我是乔小姐的贴身医生，照顾她怀孕生产，这药我拿去化验过，里面的成分对孕妇非常不利！”

　秦绍也愣住了。

　李院长整个人一震：“九爷，这，这是……”

　“这是，姜薇。”秦绍说，“乔柔柔的医生。”

　“啊，姜医生。”李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您怎么对保胎药这么关注呢？”

　“作为秦太太的医生，我当然要对每个细节都留意，更何况我本身也是学医出身，孕妇怀孕七个多月了还上保胎药，本身就不多见，李院长，您不能怪我多心。”

　秦绍侧过脸看我，表情耐人寻味。我知道他一会儿一定会问我这是怎么个情况，我瞒着他查了乔柔柔的保胎药，他应该又会怪我不听话。

　李院长又一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说：“保胎而已，是为了孩子大人好。”

　“李院长，现在秦先生就在这儿坐着呢，您确定还要隐瞒吗？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检测结果？”我心里其实不敢确认这事儿一定是温炳兰干的，但不管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事儿绝对不是个好事儿！

　李院长还没吭声，他旁边的副院长说话了。

　这个人姓王，从医多年，是内分泌科上去的人，长得老气横秋。

　“李院长，”王副院长说话了，“别瞒着了。”

　“老王，你怎么落井下石！”

　我还没说什么，他们自己先起了内讧，简直是好笑。秦绍凑到我耳边问我：“姜医生，到底我们谁是导演？”

　我握着杯子，“对不起了秦先生，实在是没忍住抢了您的风头。”

　秦绍笑着坐回去，伸手捏了捏我的耳朵。小动作被对面几人尽收眼底，我面不改色，等他们争执得差不多了，秦绍才说话。

　“都别吵了。”他声音轻飘飘的，“吃个饭而已，怎么还吃出来这么多是非？”

　对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我，全都愣住了。

　我也是这一刻才明白，秦绍说的看戏，演员不仅仅指他们，还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