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临海公主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 195 章
“皇后,此一计,是王司空所献。”
皇后大惊,手指更为用力些;“长公主,我们都是女人,我的处境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王司空献此计,这不是让我这个皇后蒙辱吗?”
她说这些时,还着一丝希望,希望司马清能站出来为她说一公道话。
她只不过受封不到三个月,初尝皇后权威的甜头,如今转眼就要拱手于人。
不,她不能。
失了这位子,如何在后宫里的保护自己的儿子。
连皇上都不待见的太子,随时会成为个弃子,到时连平民都不如。
司马清低首:“这只怕无法改变。只要皇上在,哪一天都有可能有一个新的皇后出现。你的敌人,从来不是宫里的女人。”
皇后眼角微微发着寒光,她听懂了,听进去了。
回到殿内,司马清想了一圈,皇后是否会为了自救失了分寸。
唤过小琪,小声吩咐:“去盯着皇后宫里,只怕他们会传消息出去。”
“皇后与南族的宫人交好,传消息不比我们慢。”
“南族宫人传消息有何特别的?”
小琪笑笑:“您忘记了,曹家公子,生在江东长在江东,他们传消息神出鬼没的。”
“能让你看出来他们之间传消息,那你还是比他高一招。”
小琪小声道:“代王让说句话。”
司马清斜她一眼,知道她一直早出晚归的,定是有事。
好在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是代王的人,她也不疑心她。
所以出入由她,不问也不管她。
宫里只怕没有她去不了,只有她不想去的地方。
“说吧。”司马清拿指敲她的手背。
“代王说,皇上不许你给他,他就领兵占城。”
“这不是他说的。”司马清很笃定的道。
“真是他说的。”
“他是拓跋城,不是只图一时之快的糙汉,他要的图的是鲜卑族人,永不为奴,世代有田种,有马骑,有歌唱。你以为他要的是那些座中百姓的性命,商人的黄白之物,女人的温柔乡吗”
司马清娓娓而谈,听入小琪耳中,吃惊不已。
怎么跟拓跋城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确说过,杀伐过来的人,其实最知战争的残酷。
他不喜欢那种踩着人骨前行的道路,也不愿意嗅觉着鲜血睡觉。
山、河、湖、飞鸟鱼才是他喜欢的。
“唉,公主英明。”小琪低头无奈,“代王说,大晋对他过火了,他也不能不回敬。”
司马清静静听着,过了一会也未曾听到只言片语,只有小琪只拿眼巴巴看她。
“没了。”
“没了。”
“再无他言。”
“真的没有了。”
“他要向大晋下手?”
“不可说。”
“我都不行。”
“代王说,您现在是临海长公主,不是代王妃,所以只能说他不犯大晋,不代表别人不可犯。”
司马清沉默的低下眼睛,是呀,有多少人对大晋虎视眈眈。
可怜皇上并不知道,他最应该做的是巩固江东,与南族交好荣辱与共。
而不是处处养尊处优,以帝王自居。
民能聚沙成塔,也会遇水而溃。
民如此,兵亦如此。
春日梅雨至,处处是水城。
建康的水,多得可以绕出百条河流,千条溪水。
这样丰美的地方,鱼米盛产。
春播过后,整个江东都是一片绿意黯然。
细雨徐风中,一骑飞马冲了次第的城门,一路疾行在乌衣巷中。
整座城,都知道这是军情急报。
带着响铃的快马,嘴中呼着白气。
勇士亦高呼“急报,急报……”
宫人见马奔来,纷纷避让,马儿跑到殿前,作人立直起,向天一声长嘶。
马蹄落下时,地面的坑洼四溅起水花,砸破了宁静的春晨。
捧药进殿的皇后,冷冷看着那名士兵,见封着火漆的竹筒上阴刻着徐州二字,这正是前几日王司空在殿内跟皇上哭诉又要失守的一座城池。
她吹了吹手中的汤药,向身边的小江道:“快去请长公主。”
小江不明白:“这个时候,长公主只怕不方便。”
“她近日总是称病不来,不还是为了曾城的他。”
“那……”
“还是要请她来的,曾城只怕不是大晋的当务之急了。”
五千人马,扫荡司、豫、徐、兖诸个州郡,那些虚统的地方,如今天只能在地图上看看,纸上谈兵的说起昔日的光辉与荣耀。
但无论文字怎么矫情的把那些曾经属地,归于江东大晋的麾下,在铁蹄踏遍的池城里,发号施令的是赵国的刘曜。
一个曾经的奴隶。
一个改名换姓,以刘为姓氏的匈奴人。
司马绍埋头在案边,听到几个文臣把失了地方的痛心全归于武将的不得力,然,一切都于事无补。
司马绍越发觉得自己的雄心未展,目标虚无缥缈。
他捂着心口道:“那贼子,在数月前还说要我纳他的女儿为后,就此修好,如今就拿下我五城。无耻,无耻。”
话未说完,已咳声震天。
王司空在一旁低声劝道:“皇上,跟这种蛮人说什么道理,他们无信无义,终不能长久。”
“我们就这样永远的让人骑在头上吗?”
司马绍拿起送进的军报,狠狠甩在案上,“你们看,他是如何说的。”
王司空低眼一扫,上书,“夺五城,作晋皇迎娶赵皇之女的聘礼,女婿觉得如何?”
“现在他剑指建康,只怕那石雷也不是他的对手。”
众臣皆不语,之前刘为投了石雷,照理说,只要刘为心有大晋,定会助石雷除了刘曜的。
为何让他做大了?
难道。
有人道:“皇上何不修书给刘为,他是大晋的旧臣,念在君臣一场,自会助我们的。”
司马绍脸上冷冷一笑,拍着案沿:“他是如何走的,你们忘记了?不过两年光阴,你觉得他能忘记王敦之辱吗?”
不知何人开口:“皇上,毕竟那日,是您开恩,私下放了他的。”
“以芜城,换他游说石雷出兵如何?”
有人反对:“只怕他会嫌少。”
“可江东只有这些地方了,难道给他辽城吗?”
“那是代王拓跋城的领地。”
“那是刘曜给的,不是我们大晋封赏的。”
“他也不是大晋的人,你拿他的给刘为,他能立即占了曾城。”
臣子们所说的全是要封土出去,全然没有应敌之策。
司马绍俯头看着手中的晋国图,曾经的泱泱大国,统领四方土地,如今似乎连偏安江东都不行了。
气数还未尽,国土已分崩。
坐回椅子上,司马绍目光重回折子上,想不通为何刘曜的兵一到,满城皆输。
到底是打怕了,还是根本就无人愿意抵抗。
如司马清之前所说,帝王怜过他的子民吗?视他们为草芥者,他们为何要为这样的帝王效力。
王敦数十年盘剥地方百姓。
弹压南族士兵,如今哪里是一朝间能让他们为帝国而战。
成了王家,败也王家。
他举目四望,向太监道:“请长公主过来。”
太监犹豫:“皇上,是到这吗?”
司马绍:“去,去皇后的宫里。”
……
司马绍的到来,如春雨临久旱之地,皇后正低头做衣,他命人不要通传,只身进来。
站了许久,看到里面的陈设简单,比起王昭容的宫殿,可以说是十不如一。
而她安然的坐着,一根线在一件旧衣上栽着。
大衣栽成小衣,随后一点点的缝合。
她做了这么多事,这些他却从不知道。
站久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皇后抬头,微笑,起身相迎。
司马绍难得伸手过来,握住皇后的手。
皇后笑得如春风,羞涩低头相随。
坐定,两人久未说话。
皇后有所无措。
司马绍道:“今日军报,刘曜夺我五城,敦将军弃城而来。”
皇后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司马绍:“朕知道,刘曜再骁勇怎么可能几月就横扫大晋江北。皇后,你说朕可是信错了人。”
皇后低下头,不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
皇后目光闪闪,摇头道:“我一深宫女人,不懂这些。”
司马绍:“罢了,等会临海会来,你跟她要好,帮我劝她。”
“皇上,劝她什么?”
“告诉她,朕不想做亡国之君,昔日王家势力大,我事事都是听他们的。可是如今一败再败,我们退无可退了。
如果拓跋城能出兵相助,那日的血盟有效。”司马绍从太监手里拿过地图指了指几块地方,“这些曾许给他的,我可以诏告天下,以后永远给他。”
皇后眼中微凉,之前她听从司马绍的主意,毁了那道刻在司马清擤的血诏,如今……
君王最是无情人。
哪有规矩与道义。
哪有承诺与誓言。
她也是跟司马绍在昭明宫里拜堂成亲的结发妻,可他,七年,抵不过王昭容三个月。
“皇上,这哪是我能做好的。”
“你能干,朕一直知道。”
“长公主并不像宫中的女子,她有自己的过去,亦知道未来当如何。”
“但她姓司马氏,朕的那些臣子们都在为大晋分忧,”
皇后嘴角微勾,仰头看着司马绍:“皇上,臣子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何可标榜的?”
司马绍语塞,半晌才道:“没有大晋的庇护,她根本无安生之所。”
“皇上,你可想过,她少时流落民间为奴,那时的她无依无靠,还能自保于乱世,如今她怎么会弱到只听摆布的份。”
司马绍闭了闭眼,难呀,他正是知道难,才来找皇后的。
眼见她手中缝的衣,他叹道:“难道我们的皇儿,将来登上皇位时,手中只有纸上谈兵的虚领之城,没有真实统领的大晋疆土吗?”
皇后怔了怔,担到太子,那是她心底最不可动摇的人。
她心下一软,上前安慰道:“皇上吩咐的,妾身照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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