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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肉肉喵 19324字 2022-12-17

  打开越野的车门,爬上副驾驶,颜扉把座椅调到合适的位置,靠着椅背,就像躺进某个熟悉的怀抱,在萧索的医院停车场独自一个人待在车上,脑袋有些疼痛,她把大衣披在身上准备再次入睡。

  时隔许久,再次看见何雪言,竟不知该以什么心情面对。

  颜扉在黑夜的车里,看着大楼点点灯光,闭上眼,又睁开,脑子里遥遥记起几年前,应该是刚入职不久,陪着何雪言出差,也是这样的冬季,坐火车去一个小城市拜访一位作家,路过陌生的地方,她感冒发烧,何雪言听见她夜里的咳声,起来照顾她。

  她喝了何雪言递过来的温水,吃了她手心的药,听见她安慰的言语,灯光柔和,就这样缱绻了一整夜。

  她和何雪言,一想起来,都是这样微小的事,谈不上多么惊天动地,谈不上如何深情不负,不过是一起加班到半夜,一起出差,一起逛街,一起骂骂单位的人,再平凡不过的事,她爱情里的轰轰烈烈都过去了,何雪言的也早都过去了,以为饱尝了感情的折磨后,可以从新开始比上次做得更好,但是人生的折磨又岂止是感情这一样。

  十七八可以不想家庭,不想社会单纯热烈爱一个人的时候,她遇到的并不是何雪言,何雪言也并没有遇到她。感情的时机真的微妙到接近玄妙。

  颜扉不知怎么,鼻子一酸,手捂着嘴,在吉普车里还是掉了眼泪。

  这不过是感情里失败的一页,可她突然有些恐惧,恐惧自己是否真的有自己说的那样的勇气,恐惧自己下一次如果再遇到谁,会失去再爱的能力。恋爱如此复杂,能不爱最好自生自灭,为了解脱寂寞,投入伤害,是否真的值得。

  她在冷清的天光里,哭累了才睡着。

  ……

  似乎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第二天不到9点钟的时候,社里领导是先来的,颜扉接到社里指示电话的时候,自感是灰头土脸神情憔悴,她觉得和自己亲娘生病也快差不多模样从车里爬出来,去医院稍加梳洗,赶紧就上传下达先去和医院沟通安排,待9点多的时候,社里领导先来一步。

  何雪言真是没心情应对,这事儿给她姐姐正合适不过,她杵着脑袋一路不吭声,何雪茗在前面和社里领导先握手,社长语重心长安慰,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社里一定多方支持,为老总编醒来协调医院专家。

  何雪茗打起精神说了感谢的话,收了社长的花篮,又随社长、总编、医院领导一起在外间排队,说是宣传系统的领导要来,一群人候着半晌,领导又来慰问一圈,只跟何家二姐妹说,要坚强些,相信老总编会好起来,又指示医院尽力施救。

  医院领导先表态,已经组了专家班子,在联系海外专家一同会诊,务必请领导放心。

  人来人往,这场面一时又不像是家事了。

  何雪言做不了点头附和,感恩戴德的事,缩在病房不出去,大家伙对她这脾气也都心知肚明,任她躲着不让她出来应付。众人在外忙前忙后,最后的锅是让王旭东给背了,那领导也不知哪儿听的风声,握着他的手道:“你是名作家,是许总的得意门生,听说你和二姑娘恋爱也多年了,有没有定下日子结婚啊?这对谁家都是大事,你早日娶她,也好让徐总放心。”

  合着是他老不娶人姑娘,把老太太给气病了一般,这大领导也知道有冲喜这回事呢。王旭东心里踢里哐啷,这是御赐的心汉名声,他当着一群领导干部的面真不好说不是这么回事啊,你听我解释。

  “唉,我和雪言商量。”王旭东还是没有那么大狗胆子说领导你错了,只能顺口把这事背了,这要是将来媒体爆炒他承诺结婚又找了个女演员,他不被网友骂成筛子才奇怪。

  等这波人走了,颜扉才损他:“等着瞧,他一开这个头,后面催你娶何雪言,要给老太太冲喜的,得从大前门一直排到北六环。将来你要是不娶,你就等着全国文艺圈前辈对你的口诛笔伐。”

  这锅背的够硬的,这是五指山啊,王旭东心都滴血了道:“我随时可以娶啊,问题在我吗?”

  颜扉才不搭理他:“你活该。”谁让他到处乱说,对外老把何雪言老婆老婆的喊,这回是傻了眼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颜扉才对白霖羽道:“白老师别多心,他和雪言没什么,他就是嘴上占点便宜。”

  白霖羽一路走一路道:“雪言不爱接待人,亏了有你们帮衬。”她是瞧着颜扉,又说了一句话道:“谢谢你当时通知我去找雪言,她感动这件事,和我言归于好。只是我没告诉她,是你让我去找她的,其实如果当时找她的人是你,我相信她也会和你和好。事到如今,她正慌乱,我想也没必要跟她再说前因后果,我们三个的事能不能就此尘埃落定,等徐总这事儿过了,她会和我去法国待一阵散心。”

  王旭东皱了眉头要接话,颜扉点了点头,风轻云淡道:“能。”

  王旭东一脚采了一下颜扉,颜扉蔫儿了般也不回击,白霖羽因而对她再说一次谢谢推门进去病房陪何雪言去了。

  王旭东伸手扯颜扉的狐狸耳朵道:“你瞎承认什么呢?”

  颜扉拍他的手道:“松开我,怎么了怎么了?我本来就退出了啊。”

  王旭东差点掐死她:“退出你个毛线,昨晚还躲我车里哭呢。”

  颜扉实在是服了他了,他是二半夜没睡,趴车窗外瞧见了吗?便也豁出去了:“我是伤心徐总,不行么。”

  王旭东不理她嘴硬,扯着她胳膊拉到一边道:“你这傻狐狸,那姓白的阴着呢,人家怎么就那么有心眼啊,得了你恩惠,脸不红心不跳叫你滚蛋。”

  颜扉叹口气道:“她也没那么大本事叫我走,是我本来就要走,有她照顾雪言我也放心。”

  王旭东摇摇头道:“你这心也真大,这样就放心。”顿了顿,摸颜扉的脑袋道:“这趟走了,就别回来,好好在外面发展。将来赚了钱,还能养我。”

  “不是你养我吗?”颜扉撇了嘴不乐意。

  王旭东因而道:“你看看今天这阵势,我要是娶不上何雪言,没准过几天领导人就要下文封杀我了。我要是不能出书了,不得你养着我吗?”

  颜扉琢磨这个事,才不答应他:“你就做小白脸,倒贴人家女明星养呗。指望我是不大可能了。”

  王旭东突然一阵感慨,瞧着窗户外的天光,灰蒙蒙一片道:“没想到啊,千里搭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仨也要各奔东西了。我本来以为,我们仨是铁三角,我写书,她编辑,你推广,你俩要是走了,我往后那些书稿怎么办,给谁都不放心啊。”

  他个大男人不知怎么,眼眶一红,掉了点眼泪水,跟大学要毕业全班一起散伙一样悲切。颜扉还没哭,他先做作,又骂王旭东道:“这是你书稿那点事吗?人家爹妈都病了,你还惦记自己的稿子。”

  王旭东自己擦眼泪道:“这不是我自己的事,这是关系到几百万读者的事,我为少了俩好编辑先哭为敬。”顿了顿,叹息道:“本想着你能把她追回来,追回来了她就不走了,你也不走了,你俩还能给我看看稿子。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明明你可以去找她,拱手就送人了,这是害了万千读者啊。”

  颜扉听出来他是给自己罗织罪名,给他塞了一把卫生纸,也不哄了道:“别瞎扣帽子,我打定主意,就是不追何雪言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俩斗嘴正忙,冷不飕飕,背后何雪言正想过隔壁病房看她爹,冷淡淡开口:“他不能把你怎么着。”

  ……

  王旭东一下站的比树桩子都直,也不假哭了,颜扉抿着嘴恨不得去跳楼。

  他俩没声了,何雪言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班主任训话那般,只是神情略显疲惫道:“我爸爸今天还好吗?”

  “好,刚主任会诊过了。”颜扉回了话。

  何雪言叹口气,强打精神去这边再瞧瞧她爹,她这俩病房来回窜,心也一上一下忐忑的和心电图似得。

  她开了门要进去,颜扉又管不住嘴道:“我刚说的是假的。”

  何雪言瞧她一眼,眉眼憔悴道:“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她问到点子上,颜扉心里扑通扑通,唰眼泪就下来了道:“我以为你更喜欢她。”

  ……

  何雪言疲惫的双眸中,看到了颜扉淌下的泪水,她的头很痛,没有办法接颜扉的话。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想想,她究竟更喜欢谁这个问题。

  何雪言的沉默,让颜扉的眼泪断了线般,忽然无法自控,她拿手擦了,也没用:“对不起,我不该……”她实在不该在这时候表现的那么幼稚,让何雪言再多一层顾虑,纠结这种无聊的答案。

  王旭东在一旁只觉得尴尬,不知该安慰哪一个:“颜颜别哭啊……”

  颜扉一时仿佛又回到少年,她不明白为何过了这么久,只是简单几句话,她的伤心难以自控般,她本来真的不想给何雪言再找麻烦,于是再说一句对不起,然后一手擦了眼泪,转身往楼下跑了。

  “颜颜别乱跑。”王旭东想去追,回头又瞧瞧何雪言道:“你怎么不说句话呢,你把她吓坏了,她为你家的事好几晚上没合眼了。”

  何雪言立在病房门口,微微皱着眉头,低头张开嘴道:“谢谢你俩帮我,我知道,没你俩帮忙,我姐早就乱了。雪杉他远在外面,又不是个主事的性子。”

  王旭东见她提起这些,叹了口气,伸手拍了她的肩膀:“雪言,咱们仨,那些酒都没白喝,那些大江东去都没有白唱,你哥我一辈子烂命一条,只有一根秃笔头讨生活。难为你金枝玉叶,看得起我。该帮你的不会含糊,想骂你的,都给你留着。你不需要谢我,颜扉的事我知道你也没心情想,你还是顾好你爸妈吧。”

  他是个俗中带雅的人,是有几分真性情,何雪言听了话,点了头,把心事都嚼了:“我想陪我爸爸一会儿。”

  “去吧。”王旭东亦不能苛责什么,有时候,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没管住自己那张犯贱的臭嘴道:“雪言,你这辈子过的不如意不开心,不是别人的错。”他觉得在这么多事后,应该告诉她:“这世上是有很多不如意,可你得学着长大,不能再躲了,你躲在故纸堆里,可仍躲不过出版社的尔虞我诈,你躲在你家的四合院里,还是躲不过你父母的生老病死。白霖羽自以为是,她以为她是你的救命药,以为可以保护你,事实上,人都得承认,活着都是孤单单来,孤单单去,没谁帮得了谁。”

  他啰嗦了一大串,觉得终于是做了一件人生导师,著名作家应该做的事,说完见何雪言神色淡淡,也不回话,王旭东又觉得没滋没味,他那一肚子才华,每次奔到何雪言跟前,就让他露怯,仿佛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口论木活:“反正,你……你不听就算了,我也过得不是很好,教你的话,你就当我放屁而已。”

  三十多的大男人,挠挠头,说了再见转身走了,高中愣头青安慰离婚老师般蹩脚,时机不对,说辞难听,还很瞎JB煽情。像写了一本烂书一样尴尬。

  人都走了,何雪言叹了口气,推开病房的门,在床边去看父亲。

  天光昏沉,病房开着灯,她取下围巾,坐在老父亲的身边,见他在睡。伸手去抓他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想着他年轻时候,拉着自己送自己上学。

  她想了很多,都不真切,心却越来越沉。

  她想逃的事,不过是一场掩耳盗铃。

  人一生,又为什么非要有那么多不如意。

  ……

  何雪言在这个下午的时候,终于还是等来了医生和她宣布。

  母亲走了,连回光返照也没有,在昏迷中离开了人世。

  何雪茗揪着自己的头发,尖嗓子和医生吵了几句,然后在病床边大哭起来,何雪言在旁边,静静看着护士给母亲拉上白布,她弟弟是最后一刻到的,只见到了老人的遗体。

  何雪杉自己掉着眼泪,先安慰了情绪激动的大姐,他给她擦眼泪,把她抱在怀里说了些话,何雪言只是神色淡淡在一旁,泯着嘴角,心中有一块永永远远缺了,那是什么安慰都无可挽回。

  遗体最终被推走,生死离别,本是无可挽回之事,到此为止又算圆满。

  那天深夜,她忙完了所有手续和后事安排,何雪言独自一个人走到医院的天台边,她裹着围巾,在雾霾天里,双手插袋,想看看夜晚的天,那块城市里脏兮兮的破布。

  留在医院的,是白霖羽,默默跟在她身后,给她递了纸巾擦眼泪。

  何雪言的伤心反射弧变长了,过了几个小时才反应过来,母亲走了,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人前落个薄情名,人后又哭的衣袖潮湿。她怨过天,犹过人,最后在这些现实面前,还是不得不停下来,学会在该伤心的时候,痛快掉眼泪。

  白霖羽不知道如何安慰,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凶,倒叫她生出些怕,生怕这玻璃人又被压垮,不得不把她抱在怀里,抱在怀跟前:“别怕,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何雪言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只是靠在她怀里,哭得最后喘不上气般,喉咙哑了,哭到似乎没了一点力气,白霖羽把她搂着送回病房,抱上床,让熬的清瘦的何雪言先睡一会儿。

  何雪言却睁着那双眼眸,孩子般去拉她的衣角,淡淡道:“其实我厌了她一辈子,她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买过一次吃的。她教我写字,只给了我一只笔,一张纸,一本帖子,就让我自己练。她想不起来我是上初中还是上小学,她总是很忙,不许我在家看电视,因为会吵着她画画。”她平淡的说着,然后眼神黯淡道:“我一直没有安全感,想要一个只关心我一个人的人,要她围着我,我也围着她。”

  白霖羽俯下身,吻在她额头,摸着她哭湿的头发:“你有我。”

  何雪言空洞的眼眸,摇摇头答了她的话:“我以为是。”

  白霖羽叹了口气,褪了外套,陪她躺在一起,搂着她在怀里:“这一次是真的,我不会离开你了。”

  何雪言太累,太悲切,这样的旧梦重温本该是好,在今天,此时此刻,她的心那么空,却不想随手抓着人,小孩要糖般去塞的一嘴补空洞:“霖羽……”

  “什么?”白霖羽道。

  何雪言靠在她肩膀,却开了口道:“我去了一趟贵州,却想不起你曾经对我的好。一直念着的都是你的不好,我才发现,那么多年,我心里想你,只是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我那么爱你,你和别人在一起。”顿了顿,像回忆般道:“其实现在想想,又有什么不甘心,你那时候再好,不过也是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太年轻。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遇到几个让你喜欢的人,我在贵州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们只是结束了一段感情,你没有杀人放火,你最不如意的时候,那个外国女孩一定对你很好,你选择她,无可厚非。”

  白霖羽缓缓吸了口气,她听着何雪言沙哑的嗓音,在深更半夜聊起往事,摸着她的头发,搂着她心疼道:“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何雪言点了头,被她护着,还是说了真话:“霖羽,我确实还喜欢你,你回国,我是很欣慰,离开你还是会想起你。”她自说自话,终于不再藏着,在这个失去至亲的夜里,和她惦念了小半生的人道:“可我也不想骗你,我在贵州,一个人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颜扉。我有些担心她,怕别人对她不好,怕她去香港创业失败,又被人骗了……”

  白霖羽闻言,微微皱了眉头:“我们非要在这个时候,聊这些吗?睡吧,你累了。”心中还是疼了道:“我留校的事,前天收到通知,可以办下来。我再办一趟签售,就要回法国去那边处理一些事,可能需要段时间。我以为,我可以带你去走一走。”

  何雪言在她怀里答了话:“我爸爸还需要照顾,我不能离开这里。”顿了顿,仰头看她,仿佛抱着她的仍是年少的人,伸手去摸白霖羽的脸颊,抬头去吻了她的嘴角:“霖羽,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那是个并不如何甜蜜的吻,白霖羽却觉得她选择这时候说这些话,亦是很聪明了,这样的时候,自己无法和她再争执,也没有理由强迫她做什么:“你这傻瓜,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想让我缠着你,如果我开口求你……你的性子,一定会对我心软,强迫自己和我在一起。”

  太过熟稔这些事,以至于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每次分手,都会陷入那种套路,一个人说软话,另一个人就心软,然后继续在一起等待下一次折磨。

  何雪言不介意她这么说,淡淡道:“那就不要开口。”又在她怀里继续道:“让我选一次不一样的结果,离开这种反反复复的循环,可你还是明白,我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拥有对方,你仍然是我重要的朋友。”

  白霖羽叹了口气,又说了她是傻瓜的话,搂着她道:“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你现在别说话,让我抱着你睡好吗?”

  何雪言点了头,她是太困,外间有何雪茗去操持,总得让她歇一歇,她靠在白霖羽的怀里闭了眼眸,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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