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女帝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七章
初一我要去给母后请安,带着唐远和儿子一起。
他与我愈发疏离了,明明都说开了却还是躲着我,只和儿子手拉手。
可能脸色不太好,阿蛮都离我远远的,后来我才想明白,她是怕我母后。
老样子的檀香味冲鼻,差点让我背过气去,母后甚至没给我一个正脸。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请完安自己起来,坐在椅子上企图与她唠唠家常。
她依旧不理我,理着佛珠,佛像面前全是往生咒,诵给我弟弟的。
这么多年了委实没意思,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只想问她一句。
「若当年死的是我,母后也会这么伤心吗?」
她愣了一下,继续诵经,我想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许是我的面色阴沉吓到了儿子,他往唐远的方向靠了靠。
「父亲,为什么母皇和皇祖母一到初一都会生气啊,儿臣有点怕。」
他敬爱的父亲只是用力拍打了他的后背,好让他挺得更直些。
「你要是再坐不好,回去蹲半个时辰马步。」末了才添了一句,「等你大了自然懂得。」
我不想让他懂得这些,若是可以我甚至不想让他成为一个帝王。
「儿臣告退。」
「慢着!」她叫住我,目光混浊。弟弟死后她老得极快,往日最爱的脂粉罗裙堆在木箱里沾了灰尘,不曾拿出来抖动过。
半生的繁华梦都在箱子里沉淀,再找不回鲜活。
「下个月是你弟弟的祭日。」
「所以呢,要我去祭拜他?」
周围一时间陷入死寂,连空气都凝固,只有我与母后的对视,等着谁先败下阵来。
可是我们心里都没有愧疚,我对弟弟,她对我。
良久,母后闭上了双眼。
「你就这么心狠,乃至于他走了这么久都不愿祭拜他?」
「不是心狠,只是心寒。」有口气堵在了喉咙里,让我呼吸不畅,才有些哽咽,「他的皇位是怎么坐稳的,母后忘了吗?」
我猜她应该是忘了,我的苦同谁都没有说过。
儿子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我不知道他像谁,明明我和唐远都是冷情薄性的人,怎么偏生得他开朗又善良,最擅长安慰人。
「母皇我们走吧!」
他弯下腰语气急促:「皇祖母万安,孙子和母皇还有事情要忙,告退了。」
他拉着我像是一阵风,急急忙忙地跑离了宫室,一路跑到了御花园,栀子花才刚刚开。
香得厉害,一朵拥着一朵,白嫩嫩,脆生生。
「母皇您怎么了?」
他拥住我,焦急的话语里带着关切。
「我们以后不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了好不好,母皇不要不高兴好不好?」我抱着他,他便把头埋在我怀里,「舅舅一定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母皇不要因为他不开心!」
「谁告诉你舅舅是个很坏很坏的人的?」
「是父亲哦!」
他跑到唐远身边,拍拍他的臂膀,大声道:「是父亲说的!舅舅是个很坏的人!不思进取,纵情声色,整日里只知道在脂粉堆里打滚,有这么个君主国家迟早完蛋!父亲还说了,如果没有母皇,他个二流子才当不了皇帝,竟然还反过头来找母皇的麻烦!」
我朝他们父子俩看去,唐远侧过头,耳尖微微地红,喝令儿子闭嘴。
「到母皇这来,那父亲有没有跟你说过母皇?」
「有啊!父亲说母皇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又聪明,胆子也很大。一个人就敢去塞北,我和母皇比简直不像是亲生的。还有,父亲说了,母皇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人!舅舅当年欺负母皇的时候,母皇一个人就反转了局势,根本用不着父亲呢!」他勾住我的脖颈,说话间充满了崇拜,「您可真是太厉害啦!偷偷说一个秘密哦,父亲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什么礼物?」
「不说,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如同突然剥开了愁云,一时间吃了栀子花蜜般甜得眯起了眼。
「好了,该去上课了,夫子还等着你呢。」
「那儿臣告退咯,母皇不要不开心啊。」
我凑近唐远,男人不自然地别开脸,耳尖红得要滴血。
「是什么礼物?」
「还没到你生辰……」
「朕现在就要知道,允了朕吧,远哥哥。」
可能我说话过分发嗲,他连连咳嗽。
「既然陛下要看,那臣就献丑了。」
那是一把剑,只是十分细长。剑鞘是约摸两指粗的圆筒形,剑柄则是玄铁所制,折射出的寒光让人心慌。
剑格和剑镡之间拴着一把链子,倒是好看。金色的链子穿着不规则的红宝石,耀眼夺目,中间最大的那颗恰似滚落的血珠,着实妖冶。
抽掉剑鞘我才发现我错了,这不是剑。
不同于普通的剑,它是由三个面组成的细长的刺刀,每一面都锋利无比。
这刺刀比匕首歹毒,造成的创口会血流不止极难愈合。而且,匕首造成的伤口细长,它捅进去就是一个洞,且方便旋转,每转一次都能剐下来一堆碎肉。
唐远从背后抱住我,按住我要试试刀剑威力如何的不安分的手指。
「臣知道,若陛下当年不够狠绝,我们绝活不到今日。这把刀只有陛下才配得上。」
这算是夸我?比这刀还歹毒?
「岐楼女王的刀,塞北大捷,南国使臣送的,臣觉得再配陛下不过了。」
唐远话语温情:「是臣从前恃宠而骄。」他把恃宠而骄几个字咬得极重,「只想着陛下对臣是利用,忽略了陛下这些年的苦。」
我转过身子,勾上他的脖颈,凑上唇。他便揽着我的腰,手掌探进去摩挲皮肉,一时间只觉得惊人地烫。
「臣给温染看了门好亲事。」
「得大办,朕是真没想到她能这么痴情。」
再见到许温染,她依旧红着眼。
「臣女有反对的权利吗?」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过得越不好,唐远便越是亏心。」
「我就是要让他亏心!」
说着还急起来,她应当恨我。放在做公主的时候我可能会稍稍委婉点。可是高位待久了,难免有些臭脾气。刘正荣都不敢跟我吹胡子瞪眼,许温染又是谁给的胆子呢?
「你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新婚时摄政王应该同你说过,他与你此生无缘,你这般听不得劝是在逼着朕让步?」
许温染张了张嘴,杏眼噙满泪水,柳眉轻蹙,落下泪来。
「他怎会如此绝情。」
「绝情不绝情,前些日子庆功宴后你难道还不明了?你真当朕是瞎的!郡王妃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我吼得大声了些,许温染吓得身子直抖,半晌才怯怯回话。
「臣女知道了,臣女谢主隆恩。」
好言相劝远不如这种施压似的威逼来的方便,她现在纵然恨我,但往后她会有和乐美满的一生。
沈牧云进宫求见,身后带着一个少年。
我打量他,撑死了十五六岁,一身土灰色的衣服泥里滚过了,血水里泡过了,连头发都结成了一团,油腻不堪。
沈牧云离他挺远,估计是怕被熏着。
脸上也是黑黢黢,有血有泥,只看见一双眼睛眨巴。
一看见我话都不会说了,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
我知道这大概是那个唯一的活口了,恶心感被喜悦感冲散了些。他一路艰险,估计也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因此扯了嘴角。
「白玉砖不凉吗?」
他一愣,旋即回道:「不冷,不冷。」又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对我叩拜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渔阳人士,有御状要告!」
「看你的样子还是个不小的冤案,莫急,你先稍作歇息,朕自会为你洗刷冤屈。」
第二日上朝我把龙案拍得震天响,手都震得发麻。
「昨日有人来告御状,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百姓安居乐业,原来这就叫作安居乐业!大理寺少卿!把人给朕带上来!左相,你来说说你那个侄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少年换了副装束,他虽生得黑了些,五官确实俊朗,只不过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一时间有些怯场。
但血海深仇岂容他怯场,当即控诉起自己遭遇的种种祸端,声声泣血。
「草民状告渔阳太守刘宇乱收税款,强抢民女,与权贵勾结胡乱判案!他将我姐姐强行嫁给富商周公子为妾。我姐夫不依,与那周公子扭打,他便让县令判我姐夫斩首!更是将我一家……只剩我一个!如此恶人实在该死!望陛下能为草民做主!」
我低下头,怕自己笑得太高兴。
「乱收税款,勾结权贵,好啊左相,朕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侄子还是个土皇帝!」
少年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似的。
「刘宇说了,他有个做宰相的叔叔什么都不用怕,甚至私自训练士兵,有足足两千人!」
我把折子扔到了刘正荣脸上,一时间群臣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满耳都是陛下息怒。接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刘正荣跪着,强行解释。
「陛下,那士兵都是为了剿匪啊,绝不是私自训练!」
「是吗?剿匪上报朝廷,朕自会拨兵去平。民间有超过五百的武装力量都必须在兵部立案,你一句话不吭训练了两千人,是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啊!有个做宰相的叔叔,什么都不怕。好一个什么都不怕,刘正荣,朕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反心啊?」
「陛下,臣绝无此心啊!」他抖得更厉害了,隔得这么远都能看到额头的汗浸湿了前襟。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以左相马首是瞻,他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我是你们的主子?满嘴谎话来骗朕,真以为朕不知道?整天的折子就差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脑袋不想要了就早点搬家,朕没那么多闲钱养你们这些废人!」
「陛下息怒!臣等知错了!」
「大理寺少卿!」我又拍桌子了,「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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