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新启看到他动作忽然停下来, 揉了揉他的脑袋，冰冰凉，“你看看都还是湿的，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陆小可：“……”谁准许你动手动脚的。

　　他眯了眯眼睛, 强忍住没有退后, 视线落在卫生间门倒映出来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上。

　　半天还没听到水流的哗哗声, 陆小可顺势向后仰倒避开白新启的手，拔高了声音嘻嘻嘻地笑：“白妈, 你要干什么啦，我自己来就好了嘛, 就是因为有你照顾了所以我才不会照顾自己了。”

　　系统：“……”叫的这么销魂, 看到的知道你俩中间还能坐个国宝，还是胖乎乎的那种，不知道的光听声音还以为你俩搂搂抱抱要做什么不能开灯的事。

　　一番话说得白新启倒是心花怒放, 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灿烂的笑容：“是是是, 培养小安的自理能力刻不容缓。”他坐直了身子, 小心用眼角偷瞄着陆小可, 试探地问道，“那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呢？”

　　陆小可瞪圆了眼睛：“不在我身边，白妈要去哪儿？不带我们了吗？”

　　白新启期待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暗淡, 在看到陆小可焦急的脸色之后略微好转：“也不是，不过你们往后肯定会红的，公司也会给你们安排更金牌的经纪人的, 到时候不是我不带你们，是我就不能带你们了。”

　　他盯着陆小可的脸，努力在上面寻找一丝一毫的流连和不舍。

　　陆小可呼出一口气，嗔怪地用眼尾刮了白新启一下：“吓我一跳。”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 随手拉过一个抱枕盖在自己裸露在外的雪白细腻的大腿，随口说道：“不会的，白妈从我们出道就带我们，要是真的有幸能红，那白妈就是最了解我们的人，公司怎么可能拨备新的经纪人过来，那岂不是还要浪费磨合时间。”

　　他说的如此理智，白新启无法反驳，但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除此之外呢，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陆小可下意识点了点头：“会呀。”还没等白新启唇角的笑意蔓延开，他自己嘿嘿嘿先笑开了，不好意思地使劲揉搓着抱枕，“当然会啦，我会狠狠狠舍不得白妈和子琪的。”

　　童安是个很随性也很感性的孩子，尤其容易被周围人的情绪干扰，此时一想到三人可能会分开的场景，两只眼睛都闪烁着浅淡的泪花，盯着白新启明亮又动人：“白妈，就算我以后不在娱乐圈了，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吧。”

　　“到时候你如果带了大明星，可千万不要嫌弃没红的我。”他咬着下嘴唇期待地看着白新启，就像是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猫咪，原本白新启还有点失落，可被这表情萌的心肝颤，立刻许下诺言，“怎么会嫌弃，如果我能成为偶像经纪人，我就努力给我带的大明星推荐小安的歌，让他免费帮你宣传。”

　　“真的？”陆小可身子猛地直起来，惊叫出声，“白妈真好。”

　　他眯着眼睛做了个沉醉的表情，看的白新启半边身子都是麻酥酥泛着痒意，看他动作还以为他要冲过来抱自己，手都抬起来了才发现对方只是换了个坐姿，讪讪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我很喜欢小安的歌。”

　　“那白妈就不喜欢我吗？”陆小可挑着眼角，撅着嘴巴撒娇道。

　　白新启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那一瞬间，他盯着对方盛满破碎星空的眸子，还以为对方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意图，可再仔细看过去，就只有纯真的，看邻家大哥哥的质朴，勉强笑了笑，心酸地表白：“喜欢呀，我最喜欢小安了。”

　　“是吗。”陆小可这次的声音没了刚才那么粘腻，反倒带着浅淡的审视，甚至眼神也微微变了，上下打量了白新启两下。

　　白新启一愣，正要仔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低下了头，整张脸都被西瓜汁的杯子，面目柔和地盯着手机屏幕，刚才一瞬间的犀利仿佛都是错觉。

　　也是，白新启觉得好笑，在童安这么单纯的孩子脸上，心里想什么自然而然都表现在那张情感丰富的脸上了，怎么会出现那么复杂的表情，可能是白天见过了带着面具的人，眼睛都花了。

　　也正是因为见多了娱乐圈的黑暗和险恶，他才会喜欢童安这么简单的孩子。

　　陆小可叹一口气：“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系统无语：“你又怎么了？”

　　陆小可理直气壮地说道：“白新启是怎么有脸说喜欢童安的，他的喜欢就是帮着水子琪让童安染上毒瘾？在童安最黑暗最崩溃的时候强.奸了童安然后又把他送到了各个大佬们的床上？”

　　水子琪那么喜欢白新启，喜欢到把对方视为自己的灯塔，不容别人所觊觎，后期必定是耍了不少手段将对方控制在自己身边地。

　　而最直接最牢靠的方法就是让对方也染上毒瘾。

　　只有他能拿到毒品，所以白新启就只能依赖着他而活。

　　虽然灯塔可能会恨自己，但在毒瘾发作的那么短暂的时间，水子琪深深地享受到了被白新启当做心尖肉恳求的快感，并且为之沉沦。

　　被水子琪操控之后的白新启满脑子就只剩下了毒品，剩下了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即便他前期是真的喜欢童安，可童安在自己的欲望面前也只能退步，还不是一小步，整个都退到太平洋去了。

　　他在水子琪的威逼利诱下，主动拉皮条，给童安联系看上他的娱乐圈大亨，借此为水子琪拿到了一个又一个优渥的资源，甚至机缘巧合之下还勾搭上了一个身家背景染黑的大佬，彻底将水子琪推出了国门，名扬天下。

　　水子琪在镁光灯下对着粉丝言笑晏晏挥手打招呼的时候，童安就只能浑身赤.裸地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瑟瑟发抖地看着满屋子的隐秘道具，等着下一个对水子琪演艺道路有帮助的人的残暴虐待。

　　脑海中浮现出童安那张天使般明媚的脸，瘦削惨白，浑身上下满是鞭痕蜡油，没有丁点完好的皮肤，两只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神，眼白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黑色的眼球甚至不会转动，就只是茫然地定在某一个点上。

　　直到死前，那双眼睛都没有在闪过半点光泽，只有他的唇角微微上翘，似乎真的看到了天堂，在那里他还是无忧无虑，干干净净的童安。

　　陆小可眯眯眼，可怜孩子。

　　系统顿了顿：“还是不够爱吧。”白新启对童安的爱，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是呀，不够爱。”陆小可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真正的爱是那种只要你过得好，我愿意为此奉献出我的生命的爱吧。”

　　系统不明白，但换位思考，如果意外陡然发生，销毁自己，自己爱的人就能过上平淡温馨但快乐的日子。

　　因为即便自己在他身边，也总怕照顾不好他，有能让他真正平安喜乐的机会，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拼了命的去实现的。

　　如果将那个人换算成陆小可，系统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经过两个世界的磨合，系统已经发现自己确实对陆小可抱有非分的想法，虽然这种想法还不太深，但即便如此，也绝对不能让某人知道，只能深深埋藏在数据最深处。

　　最好从此遗忘。

　　系统：“是吧。”

　　“是个屁。”陆小可陡然发难，“真正的爱是风雨同舟。”

　　系统猛不丁被骂，还还不等它细细思索这什么意思，“咚”的一声卫生间传来一阵闷哼，好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陆小可和白新启相视两分钟，蹭的站起来大叫一声：“呀，是子琪，子琪！”

　　他拖鞋都来不及穿，慌张跑向卫生间，胳膊被白新启拽住。

　　他着急地大喊大叫：“子琪，子琪，你没事吧。”

　　白新启拍拍他的胳膊：“你穿鞋去，我去看看。”说完大跨步走向卫生间。

　　说完他上前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子琪，你没事吧，方不方便，我进来了？”

　　半晌都没人答应，陆小可着急地拽着白新启的胳膊：“撞门吧，子琪好几天没吃饭了，被热水一熏很容易晕倒的，要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白新启被陆小可灼热的目光盯着，心中猛地一悸，被陆小可叫了两三遍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推开他：“你闪开点，我试试撞门。”

　　陆小可迅速退后两步，无比信赖地盯着白新启。

　　男人自尊被满足，白新启感觉此刻自己力大无穷，小跑两步只一下就猛地撞开了门。

　　一片热气扑面而来，陆小可跟在白新启的身后，扇了扇面前氤氲着的白雾才勉强看清楚地上的人。

　　洗澡当然是没有穿衣服的，不过水子琪并没有晕倒，只是从浴缸里出来之后头晕脚软摔倒了，后脑勺正好磕在缸沿上眩晕了几分钟。

　　外面说话的声音以及他们商量要撞门水子琪都能听见，之所以没答话一方面是因为他浑身无力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他脊柱好像撞到了一时半会完全爬不起来，眼前一黑一黑的有些害怕。

　　在看到裸着的水子琪的时候，陆小可第一时间冲上去，蹲下来焦急地询问：“子琪，你没事吧，是不是撞到哪了？”

　　水子琪晃着还晕晕乎乎的脑袋，费了好半天劲才勉强能看清楚模糊的人影，他趴在地上，只露出脊柱骨严重凸出的脊背。

　　白新启拉着陆小可站起来，吩咐道：“柜子里有葡萄糖，你兑点葡萄糖水，我抱子琪去卧室。”

　　陆小可又紧张又害怕，手都在抖，即便白新启给他下了明确的指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居高临下无措地看着水子琪，扁着嘴巴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白新启楞了一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管地上还正在挣扎的水子琪，而是走到陆小可面前伸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被陆小可捂脸躲了过去，仅仅只是拍到了的肩膀：“没事，别怕，有我。”

　　陆小可泪光盈盈，小可怜一样地望着白新启，又看了一眼水子琪，拖着哭腔问道：“子琪他不会有事吧。”

　　白新启肯定地说道：“没事，你快去，卫生间太小你在这我没办法看他。”他随手拉过墙上挂着的浴袍，盖在水子琪的身上，“你别哭，有我在呢，他不会有事的。”

　　陆小可仿佛真的被鼓舞到了，白皙的脸蛋在暖光灯照射下笼罩了一层温软的淡光，白的发光的脸上终于浮现两抹浅淡的红晕，坚定地看了白新启一眼，炸碉堡一般深吸一口气跺了跺脚，其实只是去冲葡萄糖而已。

　　他千般叮嘱白新启一定要照顾好水子琪，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让病患躺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受够了寒气，在看到水子琪脸色逐渐发青发白，他终于抽抽噎噎舍得出去了。

　　一出门，回头面临了一眼低头正跟水子琪说话的白新启背影一眼，感慨道：“水子琪，其实有点小可怜啊，喜欢上这种……呃，怎么说，说渣男也不算吧。”

　　就算童安是他对象，但好歹水子琪也是他的朋友亦或是手下的艺人，看到对方摔倒在地上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尽快急救，而是安慰被吓坏了的陆小可，嗯，社会社会。

　　系统：“……白新启，是个自私的人吧。”第一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

　　水子琪的摔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在童安面前表现地勇猛睿智，有没有刷新对方的好感度。

　　后期染上毒.瘾，为了拿到毒.品讨好水子琪，他有意识地又往死里折磨童安，甚至不少算计童安的主意都是他提出来的，只为了水子琪在心情好的时候多给他一点。

　　究其本质，他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

　　葡萄糖在厨房的柜子里，陆小可踮着脚尖够得勉强，抱怨道：“系统先森，你什么时候才有实体捏？”

　　系统心尖一动：“怎么了？”

　　陆小可：“更方便照顾我啊。”

　　系统：“你不是每个世界都能找到爱人么？”

　　陆小可嘻嘻笑：“怎么，吃醋了？”

　　系统不说话，心里确实不怎么舒服。

　　陆小可摸出来一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三大勺葡萄糖进去，用热水冲开，漫不经心说道：“那不是第一个世界咱们就说好了嘛，你要是有实体的话我就不找男人了。”

　　系统问：“怎么，你找男人就是为了那档子事情？”

　　“大猪蹄子。”陆小可眯了眯眼睛，“你敢说你变成人的时候就没想过。”

　　系统一哽，无法反驳。

　　不过想是想过的，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没有欲望那就只能是有病了，但它也仅限于想想。

　　现在回想起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系统变成人之后身边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人。

　　为什么呢，是因为觉得他们有限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还是因为没有碰到合胃口的。

　　以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想应该还是第二个原因吧。

　　毕竟生命昙花一现，好歹还能相知相守一辈子。

　　但喜欢上陆小可，压根一点机会都没有。

　　虽然还没有变成人证实陆小可是不是自己合心意的人，但作为系统，它都已经接近疯狂地想要将对方数据化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系统只是感情迟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人类对爱人才有的占有欲，不知从何时起，陆小可对它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宿主的存在了。

　　可惜——自己只是个系统。

　　即便能变成人，但还是个系统。

　　杯子太烫，陆小可端不起来，索性靠在一边的冰箱上跟他聊天。

　　“怎么，在回想自己的光辉岁月大战过多少猛男，还是残害过多少懵懂的花季少男？”

　　系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啧啧啧。”陆小可嫌弃它，“都在心里想了还不准我说出来了，真是。”

　　他歪了歪脑袋活动略微有些僵硬的脊椎：“身边有个男人照顾到底方便些，就像是刚刚，我抻得脖子都疼了。”

　　系统：“会照顾人的人多了去了，你还能随便拉一个就凑合过了。”

　　陆小可一挑眉毛：“怎么可能，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当然还要器大活好外加长相帅气身材好啦，别忘了，我可是个颜控。”

　　“……”系统生气，“其实你就是为了那种事是不是！”

　　陆小可扁扁嘴：“好吧，你说是就是了，我又不敢有意见。”

　　系统：“……”所以他们本来到底是在谈论什么，为什么话题不自觉就偏移了。

　　“小安，怎么了？”

　　陆小可转身对上白新启担忧的目光，指了指还在冒气的葡萄糖：“有点烫。”

　　白新启立刻迎上来，想抓他的手：“烫到了，我看看，哪个手？”

　　陆小可向后退了两步，脊背抵在冰箱上摇头：“我没事没事，子琪呢，好多了没，你快拿给他。”

　　白新启看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犹豫了两三秒端起杯子：“嗯，我先送过去。”

　　走出去两步又不放心，转身严肃叮嘱道，“要是被烫伤了一定要说，涂点药知道吗？”

　　“我知道知道。”陆小可乖巧地点头，心里mmp。

　　*****

　　水子琪没事，只是低血糖外加缺氧而已，休息了一会意识也恢复了，只是刚实打实摔了那么一下，现在只能趴在床上休息。

　　陆小可进去的时候，他一只胳膊横在额头上，听见门响立刻期待地看过来，但在看到白新启身后陆小可的瞬间，眼眸微晃，又立刻恢复了冷淡。

　　陆小可咬着嘴唇泫然若泣，后怕地说道：“子琪，你吓死我了。”

　　水子琪闭了闭眼睛，微长的眼睫毛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他摇头：“没事，让你担心了。”

　　陆小可着急：“没事就好，别说什么傻话了，你是我的朋友，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絮絮叨叨抱怨道，“我就说你千万不能节食，你看看你洗个澡都能晕倒，身体得气血亏空成什么样子啊。”

　　他带着哭腔说道：“白妈，你也说说他，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糟蹋身体吧。”

　　水子琪眉心微蹙，食指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明显是心烦气躁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白新启挨着床沿坐下来，余光瞄着陆小可，扶着水子琪缓慢坐起来。

　　水子琪眯着眼睛借着病弱虚虚靠在白新启温热的胸口处，就连陆小可叽叽喳喳吵闹的嘈杂声都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白新启端着杯子，本来是想让他自己喝的，可看他坐都坐不稳，只好扶着杯子慢慢喂给他。

　　听见陆小可的求助，白新启也说了两句：“是呀，子琪，你这样不行，别没瘦下来身体彻底搞垮了，再还有几天就是你们的演出了，蹦蹦跳跳你能撑的下来吗？”

　　原本的温馨璇旎尽数消散，水子琪眼眸晃了晃，被白新启当做是身体不舒服，问道：“是不是头晕？先喝点糖水，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

　　水子琪盯着他的侧脸，很想问一句你关心我是因为不久后的演出还是我这个人，可就在冲动的瞬间他看到对方每隔几秒钟就要看一眼一边站着的陆小可的时候，所有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知道他虚弱纯属是饿出来的，白新启也没坚持：“慢点，来，喝点水。”

　　“咳咳咳。”刚喝一口，水子琪就呛了出来，陆小可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惶恐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水子琪眼神复杂：“这是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