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李谈看着后视镜, 说了句。季眠坐在副驾驶位, 问，“什么？”

　　“你看后视镜, 那辆蓝色超跑, 跟我这车一路了。那车贵，车主应该不是来碰瓷的。”

　　“……”

　　季眠看了眼后视镜, 却没觉得奇怪。

　　上李谈的车之前，她看到林戚沉上了自己的那辆蓝色超跑, 而许夜璃被他甩在路边, 但许夜璃看着却没生气，而是兀自提着包，婷婷袅袅的去路边自己拦了辆出租车。

　　季眠以为许夜璃会死缠烂打的，但没有, 性格奇特, 和她……有点像。

　　“要听什么音乐吗？”李谈忽然问一句。

　　他手已经摁按键，音乐响起, 是首古典乐。季眠没说话, 又看了眼后视镜, 然后和上了玻璃窗。

　　“怎么了？这车我到这里后新买的, 有点味道, 怕你不适，就开着窗透气。”

　　季眠摇头，“我觉得风有点大。”

　　李谈放慢车速，“这样风应该不大。”

　　“……”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 最后李谈开了快四十分钟才到。

　　下车时，李谈替季眠开的车门，手绅士地放她头上，道：“小心点。”

　　“……谢谢。”

　　季眠指指一栋楼，道：“我住这里，谢谢李总送我回来，那……再见。”

　　李谈叫住她，“季小姐有男朋友么？”

　　“……”

　　季眠知道李谈的意图，却摇头，“我单身。”

　　刚说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入耳朵，季眠捂着耳朵往路边看过去，那辆蓝色超跑正好停下，随后，林戚沉从驾驶位上下来，一脸冷意，周身都是骇人的气场。

　　季眠不自禁往后退一步。站定后，她又转身，朝一栋楼走去。

　　听到背后步履急促的声音，她却有些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很快，也走快了一些，快速过了门禁，她小跑着往电梯门的方向去，手刚摁下电梯键，却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扯住手腕，整个人都往后跌去。

　　季眠受到惊吓一般想要抓住什么，手腕却被人狠狠摁在一面墙上，她还没看清人，唇已经被堵住。

　　“……”

　　林戚沉将季眠的手腕摁在墙上，低头闭起眼睛，吻上她微微张开的唇，一只腿挤在她的两腿间。

　　季眠觉得膝盖骨头微微酸疼，唇上的纠缠也渐渐霸道，林戚沉近乎疯狂的在吻她，她呜咽着，想躲开他的吻，却没办法，手脚都被他束缚着。

　　她于是，咬了他的唇一口。

　　季眠以为林戚沉会放开她，但刚咬一口，林戚沉便趁着她张开樱唇的瞬间，与她……唇舌交缠。

　　他现在真的，很疯。

　　她不知道林戚沉忽然间到底发什么疯，明明他自己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这算什么？昭示主权么？

　　凭什么。她早就不属于他了。

　　季眠微睁眼睛，看见林戚沉近在咫尺的眼睫毛，很好看。

　　她从前，就喜欢在接吻的时候，微睁开眼睛，看他好看的睫毛，看他似乎有些迷恋她的那种又禁又欲的表情。

　　这些都是她曾贪恋的。即使现在，也是如此。她大概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没想推开他。

　　季眠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林戚沉睁了些眼睛，他看见季眠的脸颊泛上桃花一般的粉色，眉毛微蹙着，她的手腕，被他捏得已经有些许泛红了。

　　手腕被松开的瞬间，季眠伸手想推开林戚沉，但手却没了力气，捶棉花一样的力道，更像是欲拒还迎。

　　林戚沉随即扣紧她的腰，另一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季眠此刻被迫仰着脑袋，林戚沉则低着头，他近乎痴迷的，一遍一遍的，在她的唇上流连。

　　她嘤咛一声，伸手又打他。

　　门口传来门扉开合的声音。听见有人走进这栋楼，季眠才恍觉这里是一楼，公共场合……

　　随后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季眠用余光看去，发现是她的经纪人杜希希。杜希希震惊过后，一脸尴尬的弯腰捡起包，转身又出去了。

　　季眠觉得好气，想抬脚踢林戚沉，林戚沉放开她，退后，脸还是沉着，冷冷的，和南极的冰山一样冷。

　　“送你回来那男的什么人？”他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我和你分手了。”季眠将头扭到一边。

　　林戚沉上前捏住她手腕，“那刚才那什么意思？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那样对你是不是？你和他是不是也这样做过了？”

　　季眠眼眸微睁，随即甩开他的手，退后，眼睛忽然就红了，她不说话，转身要走，林戚沉又慌了，拉住她的手腕扯回来抱怀里。

　　“眠眠，别哭，别哭好么？”

　　“林戚沉你混蛋！”

　　林戚沉垂眸，看着她的发顶，道：“嗯，我是混蛋，所以别哭了好么？我……看不得你哭。”

　　季眠一怔，小声道：“你就是喜欢欺负我。每次都是。”

　　“……”

　　林戚沉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沉声道：“是我不好。那你打我？”

　　“……”

　　季眠没说话，推了推他，没推动，她小声道：“放开我。”

　　“不放。回答我，刚才送你回来那男的什么人？”

　　“这和你没关系，我和你分手了，你凭什么管我？我问你从你车上下来的女人是谁了吗？你凭什么管我和谁在一起凭什么……”

　　说完，季眠咬唇。

　　她真的在林戚沉面前藏不住心事，随便几句，她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林戚沉一定觉得她很好笑吧？说是已经分手了，却那么在意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放开我……”

　　有气无力的。

　　林戚沉倒是真的放开她了。她看了林戚沉一眼后，没说别的，转身按了电梯键。电梯没到，她只能在一边等。

　　而林戚沉在边上，她觉得……好尴尬。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她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看了眼林戚沉，发现林戚沉还是和刚才一样，冷着脸，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于是说了句，“你怎么还不走啊？”

　　“不走。等你告诉我那个男的是你什么人，我再走。”

　　“……”

　　季眠心一横，一咬牙，转身看着林戚沉，道：“是我的追求者，不行吗？你可以走了。林戚沉，你心高气傲，非要我说狠话才走吗？”

　　林戚沉脸色一变，逼近她，“你和他到哪一步了？”

　　“无可奉告。”

　　电梯到了。

　　季眠走进去。直到门关上，林戚沉也没再纠缠她。

　　季眠终于绷不住了。她蹲下来，脑袋埋在膝盖上。

　　她又搞砸了。明明就能问清楚他和许夜璃之间的关系的，她却没问，而他也没回答。

　　是因为，觉得对她无可奉告是吗？

　　除了白昔婷之外，他还有一个许夜璃？

　　她真的，是个傻子。超级大傻子。

　　ˉ

　　林戚沉回了南郊别墅，开的却不是那辆蓝色超跑。

　　司机放下车钥匙后，惊恐万分的赶紧离开了。

　　张妈给林戚沉倒了一杯茶过来，林戚沉接过来后却随手砸到地上，张妈吓一跳，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许夜璃从客厅里跑出来，拉张妈的手看了看，问张妈，“张妈你手有没有事？”

　　张妈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可能是我泡的茶水太烫了，先生他没拿稳。”

　　“什么茶水烫？他明显故意砸的。张妈你先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他了，这些明天再收拾吧，他今天疯了，可能会杀人，你别惹他。”

　　张妈很惊恐，点了头，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许夜璃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和流淌一地的茶水，皱着眉毛道：“在你的小女友那里受气了？天哪！你那小女友可太有本事了！居然敢在你这疯子头上动土！你还没辙？厉害。可你也别拿张妈撒气呀，张妈惹你了？”

　　林戚沉冷冷的看了眼许夜璃，眼神冷得可怕，许夜璃眨眨眼睛，也有点怵了，她退后，拿起自己的包，出门前回头又问，“你刚才不是自己开的车吗？没看见蓝色那辆啊？”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随便问一问。”许夜璃握着门把手，又道：“你那小女友脾气还挺大，你也够能克制的，她把你惹成这样还每天活蹦乱跳的，很厉害啊。”

　　许夜璃看了眼林戚沉的额头，发现他额头好像破皮了。好像还流血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林戚沉那辆蓝色超跑要么就是报废了要么就是在4s店里维修……

　　大概他是被小女友惹毛了，就自残式打击报复。幼稚。

　　“走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林威齐洗黑钱以及他以前挪用巨额公款的证据有了，放你客厅那桌上，你别当是垃圾给丢了。我花了好大力气出卖色相才搞到手的，你不感谢我一下？”

　　林戚沉拿了支烟出来点上，靠着一面墙，吸一口，闻言，道：“要多少钱？明天打你账上。”

　　“不多，给我一个亿好了。”

　　“……”

　　林戚沉又想起了季眠。他挑眉，神色冷冷的，问，“你们女人对一个亿是不是有执念？开口闭口就是一个亿？”

　　许夜璃想了想，道：“可能吧。要一个亿以下太伤你们总裁的面子，要十个亿又怕你们暂时拿不出来这么多可流动的资金。我们女人多贴心。”

　　林戚沉：“……”

　　ˉ

　　《忘川》拍摄初期，有一个角色的人选一直在变动，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角色在戏里是个倾城美人，公主的母亲，要求是倾国倾城，一定要比季眠美，编剧倒是没描写过公主的母亲比公主美的限制，但导演坚持要求公主的母亲必须比公主美，然而饰演公主的季眠容貌扮相都太过美丽，一时间很难找到愿意客串并且又比季眠美的女明星，因此那几场有公主母亲的戏份一直搁置着。

　　原本已经谈好了的一位女演员最后因为档期原因过不来，导演只好另寻他人。

　　季眠休息时，忽然间想到一个人。许夜璃倒挺合适的。

　　“导演，公主的母亲找到人演了吗？”季眠随口一问。

　　导演一张犯难的脸色，道：“还没有，可难搞了这角色，又要美得倾国倾城又不能抢了你的风头，真tm难。”

　　“……”

　　季眠倒觉得有人比自己美没什么，天外有天，各花入各眼，谁也不敢说自己天下第一好看。她又道：“导演你看许夜璃怎么样？”

　　“许夜璃？和你同一个公司的？”

　　“……对。”

　　导演摇头，“第一她是大牌，难请，第二，她是漂亮，但真没你漂亮，不符合要求。”

　　“……”

　　怎么忽然有点开心呢？

　　季眠暗自为自己的堕落呸一声。

　　过了会儿，导演又开口道：“其实这公主母亲也不一定非得那么倾国倾城，我要的是那种气质，惊为天人的气质，惊为天人不一定看脸蛋，气场一定要足。许夜璃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过来客串……”

　　“……您可以问问。事在人为。”季眠道。

　　第二天。

　　季眠刚化好妆从化妆间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她面前路过，光是助理就有五六个。

　　最前边的许夜璃忽然回眸，取下墨镜，看着已经化好妆的小公主季眠，道：“哟，又见面了。这几天你得喊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