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那时候还有不少普通人呢。”

　　“他们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生命啊。”

　　“如果那时候我再坚持一下……”

　　贺明臣痛苦地捂着脸，成开远却有些无措，只能继续用力地抱住对方，试图安慰对方。

　　贺明臣呆了一会，却猛然将对方推开，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迎上对方迷茫的视线，贺明臣摇摇头说道：“不对，这不对。”

　　“你是疯子。”

　　“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你想骗我，我才不会上当。”

　　成开远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要继续坚持还是……

　　“对，你说得对，我是疯子。所以，不要相信我。”

　　他还是心疼对方。

　　贺明臣却看向对方，眼眶微红，却早已没了泪意，眼神坚定，“我会亲自调查的。”

　　“你先离开这吧，让我冷静一会。”

　　成开远盯着贺明臣看了一会，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贺明臣一个人呆在原地。

　　“系统，你说，我做错了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

　　【我永远站在您这边。】

　　所以，做您想做的吧。

　　做完一天的实验，贺明臣有些茫然地回到家。

　　薛远松正围着围裙，扭头和贺明臣打招呼，说道：“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贺明臣点点头，没有说话。

　　薛远松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连忙关火洗了洗手，凑到贺明臣身边，说道：“怎么了吗？是受什么委屈了吗？”

　　贺明臣摇摇头，对着薛远松勉强勾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你先去做饭吧。”

　　薛远松面露担忧，“真的没关系吗？”

　　贺明臣点点头，“嗯。”

　　这下瞎子也能看出来有问题了。

　　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薛远松也只好先把最后一道菜做好，然后盛好饭菜端到桌子上，招呼着贺明臣吃饭。

　　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贺明臣突然笑了，“薛远松，你真的好像我妈妈啊。”

　　薛远松有些无语，他明明是贺明臣的男朋友。

　　俗话说，最缺什么也便最在乎什么。

　　他很在意这个男朋友的名义。

　　薛远松苦笑着摇摇头，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后又走到还没有移动的贺明臣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好好好，那我的乖宝宝去吃饭吧。”

　　贺明臣笑出了声，“怎么突然叫得这么腻？”

　　“因为你是我的乖……”薛远松正要调侃，却正好对上贺明臣威胁的眼神，于是将嘴边的话语赶忙咽下，“宝宝啊。”

　　贺明臣哼了一声，但灰暗的情绪却稍稍褪去。

　　偏头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闻着就喷香的饭菜，扭头便是刚刚收拾好的厨房，再往近处看，便是穿着围裙的薛远松，贺明臣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更有些迷茫。

　　他第一次伸手环抱住了薛远松劲瘦结实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腹肌上，随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薛远松有些僵硬，这还是确定关系以来，明臣第一次主动抱自己。

　　他僵着抬起手臂，随后环住贺明臣，面上一脸餍足。

　　正当他沉醉的时候，清冷冷静的声音传来，“薛远松，你恨我吗？”

　　薛远松愣了一下，抱住对方的手紧了紧，“不，我不恨。”

　　贺明臣闭上了眼睛，掩住眸中的痛苦，“可我恨。”

　　恨自己为何要心软。

　　尤其在得知，作为主角，薛远松是不会死的，更不会被反派杀死的。

　　也就是说，只要当时自己再狠心一点，取出薛远松的灵核，完成实验，那么……薛远松不会死，那些普通人也不会死。

　　所以，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了他们。

　　薛远松抱紧贺明臣，“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和我说说，我可以帮你的。”

　　贺明臣却只是闭着眼，没有回答。

　　你帮不了我。

　　这下，你真的帮不了我了。

　　“薛远松……”

　　贺明臣突然开口道：“让我杀掉你，好吗？”

　　薛远松也跟着闭上眼睛，声音酸涩沙哑，“好。”

　　贺明臣却猛地哭出了声，却并不说话，只是抱着薛远松的手臂更紧了。

　　薛远松没有去哄，只是低头看着贺明臣的头顶，手上轻抚，声音轻柔，“明臣是爱我的，对吗？”

　　贺明臣下意识地摇摇头。

　　随后，他抬起头，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眶，看向对方，认真地说道：“不，薛远松，我不爱你。”

　　薛远松心头猛地一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声音越发轻柔低沉，却让贺明臣感到更加危险，“明臣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不爱我，还能爱谁？”

　　“你总是这样不乖，每次靠近我都要说些伤人的话……”

　　“我可以让你杀我，只是，你可不可以爱我？”

　　薛远松声音沙哑，身躯微微颤抖着，话语里的威胁好似要凝成实质，可是贺明臣却感觉，他要哭了。

　　贺明臣突然向系统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伤了主角的心呢？这算不算完成了反派的任务？”

　　系统点点头，“嗯，算的。”

　　说完，它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前辈您还好吗？”

　　贺明臣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说我还好，肯定听起来像是假话。但我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如果是第一次接受任务的我，我可能会痛苦个一年半载，但现在……真的还好。”

　　“勉强算是看开了吧，毕竟看不开也没有办法了。”

　　系统：？

　　贺明臣忽然笑了笑，“好了，我都是能够退休的年龄了，苦难悲惨见得可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世界，我也不会这么在意。只是这个在意也是有限度的。”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我完成实验拯救他们，我不会推辞。但是，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我也不会纠结。”

　　“事已至此，我便不会后悔。”

　　“你明白吗？”

　　贺明臣轻快地笑了笑，系统听得似懂非懂，但见贺明臣好像是真的放下了，它也跟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毕竟，什么都没有前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