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之后, 周粥捂着胸口的手缓缓垂下，她看了众人一眼。

　　眼神明明很正常，但莫名让人感到心头一慌。

　　2020：“攻略对象数值恢复正常, 宿主可正常行动了。”

　　周粥：“嗯。”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我先走了。”

　　她轻声开口, 脸上好像没什么情绪。

　　“哐当——”

　　门被关上了。

　　周粥来到粉丝聚集的地方，推开门。

　　“小昼！”

　　不知道是谁先呼喊了一声，周粥忽然朝那人看去。

　　“大家要一起拍照吗？”她提议着问，脸上的笑容很轻松。

　　周粥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收了回去。

　　“要！”

　　“要的！”

　　一个粉丝给了周粥自拍杆。

　　大家都凑了过来，周粥被包围在中间。

　　“开个直播吧！”

　　有人大喊着提议。

　　大家都挺激动的，能和周粥近距离接触, 就好像追星成功一样。

　　不远处有一个小台子, 周粥顺势被推了上去。

　　“小昼, 我超喜欢你的！你好厉害啊！”一个女粉丝举着牌子在后面鼓起勇气大喊。

　　周粥敛下眸子问：“你们喜欢我什么？这么不远千里的跑过来的话……很累吧。”

　　“不累！我其实很羡慕你，就是想来看看想你这种优秀的女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游戏也打的很好，然后还会学习, 性格比正常人洒脱很多！活的太自在了！”

　　那个女粉丝嗓门超级大，一连串的声音把周粥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好像个小炮仗似的。

　　周粥看着那个女粉丝激动得脸色有点通红的样子，内心莫名抖动了一下。

　　再看台下的粉丝们，大家一个个都风尘仆仆的, 褪去了网络上的渣男少女头像, 一个个看上去都质朴得可爱。

　　“今天起晚了。”

　　“很对不起大家……为了表示歉意, 我接下来会连续直播一周。”

　　她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出奇的平静，但温柔。

　　“谢谢你们喜欢我。”

　　“今天请大家吃饭。”

　　被搁置在一边，谁会没有任何怨气呢？

　　虽然她得到的喜欢很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就不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感情。

　　她低头, 兀自思索着。

　　请吃饭着实还是把大家给惊讶到了。

　　这里成百上千个人呢，又在沪市，这消费得多高啊。

　　她在直播，镜头举着，正好看到她的脸和后面的一群粉丝。

　　【啊啊啊啊，羡慕，我为什么没有去现场啊】

　　【我家就在沪市，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你们的关注点都在吃饭上面吗？我比较关注的是直播一周的事情，一周！！！】

　　【好吧，其实之前臭婆娘迟到我还是有点无语的，但是现在我又好了】

　　【哇，我还以为臭婆娘对粉丝的感情都是敷衍呢，好像不是】

　　最后的情况是，周粥找了周汝海，然后在沪市包了四个用餐点。

　　吃饭的时候，周粥和粉丝合了照，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又直播了一会儿。

　　直播间的观众们发出了羡慕的鸡叫声。

　　吃饭的桌子上全部都是豪华菜品。

　　周粥此刻心态已经变化一点。

　　很久之前她对粉丝的那种微妙的感激又悄然回来了。

　　而直播间的贵宾们一个也都没出现，仿佛约好了一样。

　　而微博上、直播间，依旧有人在为周粥是不是渣女而争论不休。

　　这个时候某位见面会上的粉丝细心编辑了一条微博。

　　【一个粉丝的自白：

　　我明白大家对周粥的看法有很多，我今天恰好在见面会现场，我来说说我真实的看法：不管她是渣女也好，不是渣女也好，我能在周粥身上看到一种我所不具备的，并且我很期待的东西。

　　我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大概和周粥的年纪差不多，我现在的大学也是老牌的985，专业也很好，课业很重，任务很繁琐，每天忙得让我感觉我离我的梦想很遥远，直到我看了周粥的直播，她自信、幽默、有时候甚至有点一意孤行，但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力量。

　　我们都知道，有的人是具有信念的，这样子的人会一直让我们对她有期待，虽然她总是一副什么也不在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但是不管是游戏、学业、还是男人，她都没有一点惧怕，说实话，我羡慕这样的人，羡慕这样的人生，同时我也觉得并且相信着，周粥并不会被网络上一些流言蜚语所击败，粉丝信任周粥，而周粥也只需要为信任她的人露出微笑。

　　我和周粥说了话，还自拍合照了，她真的很让人惊艳，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忽略相貌的话，其实也就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很惊讶她这么年轻，但是却在短短一年之内，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惊喜和震撼。

　　我知道，现实很复杂，但是我想表白她，并且我很信任她。

　　这种信任虽然没头没脑，但确实我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大概这是周粥能力和个性双重buff的作用。

　　我记得以前我也很好奇去找过周粥发布在数学论坛上的论文看过，可惜一点也看不懂。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喜爱。

　　归结起来，大概还是——

　　世界上总有人会活成你梦想中的样子。

　　比如周粥。

　　而且她很温柔，希望你们也温柔一点。

　　还有，她说会直播一周，我一定每天准时到场！！！！

　　超级激动啊……】

　　这条微博获赞很多，出现在微博的热门上面。

　　但是关于周粥的各种质疑、争论依旧在继续。

　　毕竟旁人的思想是无法控制的。

　　而这条微博下面获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是：

　　【是的，你说出了我的心声。真正的偶像应该是可以给人力量，使人向上的人，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眼，虽然碰不到，但是在发光。】

　　周粥回家之后，看到了这条评论。

　　小美窝在她的膝盖上，“喵”了一声。

　　周粥摸了摸她的脑袋，摁熄了屏幕，忽然感到一阵释然。

　　然后许久之后，她又拿起了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编辑：

　　【昂，谢谢喜欢】

　　她思考了片刻，对着自己和小美拍了一张自拍。

　　实际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周粥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重。

　　所以她对这个世界的人也能难共情。

　　就好像搞学术、撩攻略对象。

　　这种事情前者是任务加热爱，而后者完全出于任务。

　　这样做任务的感觉久了之后，她感觉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工具人。

　　什么都会，但什么都差了点意思。

　　对粉丝首先会关注恶评以及处理方式，对攻略对象首先会关注他们的好感值。

　　而对于数学，她也很在乎事业线的完成度。

　　如果事业完成了，十年之后，她要干什么呢。

　　不用继续攻略网络上的男人了，不用继续学习了。

　　那么她对于数学的热爱，用所谓的作弊一样的智商获得的东西，是真的会令她感到踏实的吗？

　　虽然她很努力了。

　　周粥眨了眨眼睛，点击了发表微博。

　　她莫名有点期待这次的评论。

　　微博刚刚发了一分钟。

　　下面的评论已然破千。

　　【表白臭婆娘！！！】

　　【哇，猫猫好漂亮】

　　【小昼居然发自拍了，我有点感动哦】

　　【这这这次臭婆娘的微博没有敷衍！！！我好感动哦，抱住猫猫一顿猛亲！】

　　【表白！超大声！！！！】

　　最开始评论的，都是最关注她的那群人。

　　令周粥惊讶的是，这些评论里面，粉丝都表现得特别容易满足。

　　在一只问猫名字的评论下面，周粥回道：【她叫小美~】

　　回完之后，她又摁熄灭了屏幕，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居然心情还不错。

　　大概对于每个人而言，被喜欢，被支持，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如果活着可以给别人以力量，那也挺棒。

　　*

　　周粥先前所谓的情感缺失症，其实也不全是谎言。

　　上辈子她在心理医生那里做了一个测试，心理医生告诉她，她的自我防御心理很强，不容易对他人产生依赖，是小时候心理创伤的结果。

　　回忆起来，小时候对周粥打击最大的就是她母亲的死。

　　然后她被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家庭，其实说起来，她的经历和原主也差不多。

　　在那个陌生的家庭里，她被冷默以待，宛若角落里的空气一般。

　　在经历了太多漫长的、默默流泪的长夜后，周粥变得坚不可摧，心灵强大。

　　实际上，她很难喜欢上别人。

　　但是现在想想，她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就是个“坏”女人了。

　　*

　　周粥打开电脑，一条邮件传了过来。

　　是数世界发过来的，她的论文审核已经通过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但是邮件里还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得写一个关于合方数的通俗易懂的解释。

　　这实际上是查尔斯的要求。

　　查尔斯将她的这篇论文发给了好几个老朋友看，结果收到了一堆“震撼我妈”的溢美之词。

　　其中一人表示，如果能这个n方数召开一次学术会议，n方数被广泛承认的话，那么这会引起统分学的一个重大变革。

　　当然，这些大佬实际上对于周粥论文中某些逻辑学哲学的观点也还是一知半解。

　　所以查尔斯直接要求周粥再解释一遍。

　　周粥这个时候才把论文又重新看了一遍，思索了半晌，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正在这时，夏明明发了条微信过来：【你真的有情感缺失症吗？】

　　x：【说实话，你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

　　周粥握着手机，没回。

　　过了一会儿，太二、楚颂、江湛等人对她进行了轮番轰炸。

　　“喵~”

　　周粥低头摸了摸小美的脑袋。

　　“乖，别叹气。”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