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被七大姑八大姨占领, 莫小小实在不想进去, 乔悦宁知道她心情不好，主动提议出去玩。

　　小镇的位置坐落在群山之间, 交通并不如县城发达，但景色天然雕琢别有一番风味。莫小小带着乔悦宁顺着马路一路往前, 时不时地指着某些地方笑说自己的童年。乔悦宁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捕过鱼的小河，洗过衣服的河滩, 躲猫猫的墙角，跳绳的院子……

　　矗立在风雪中的那死物因为莫小小眉飞色舞的神采而生动形象起来，乔悦宁仿佛看见那一幕幕流动的场景, 承载莫小小的童年记忆。也发现莫小小童年时并不是个安静的小姑娘, 反而像个泥猴，顽皮又淘气。

　　马路顺着山脉一路往上，爬上高处的山顶，莫小小指着不远处的建筑道：“乔乔，你看, 那是我的小学。这些年做过新的规划, 和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完全不同, 每次来都觉得是新记忆。”

　　莫小小有些兴奋，这里承载着无忧无虑的童年, 对她来说格外不同。

　　乔悦宁闻言抬起头看见没有红旗的旗杆在风雪中被冻成一根冰棍, 笔直地矗立在学校的舞台上, 正对着校门口。学校的铁门上了锁，莫小小走过去推了一把没能打开，有些失望地嘟起嘴。记忆中捉迷藏的小树林变成新建食堂，花园里栽种的山茶在风雪中盛开，被冰霜冻成一朵冰花。

　　莫小小立在铁门外面把学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回头对乔悦宁道：“我本来还想带你进去看看我以前坐过的教室，玩捉迷藏的小阳台，可是进不去。”

　　乔悦宁道：“没关系，虽然我不能进学校，可是我有你啊。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些地方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话不能这样说，学校一年一个样，指不定下一次我来的时候我坐过的老校区就没了。想想还有点人是物非的感觉，学校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我们时间在走，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莫小小伸手去触摸铁栏杆，被冷得一个激灵。

　　乔悦宁站在她的身后，对她说的话若有所思。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所谓永恒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变得平凡，成为一个随时可以戳破的幻影。可是依然有很多人在坚持不懈地追逐着永恒，哪怕明知不可求。

　　学校看不成，莫小小站了一会儿又带着乔悦宁去其他地方游玩，学校后面的群山便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说是山其实不然，只是小山坡上冒出来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连绵起伏。上面盖着厚厚的雪，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硕大的棉花。

　　莫小小站在山脚下试着往那些山石上爬，结果太滑站不稳。乔悦宁怕她摔着，伸手扶着她，好不容易站上去，莫小小还来不及高兴，脚下就是一个打滑。她惊慌地尖叫一声，乔悦宁连忙伸出手把人接住。

　　莫小小惊魂未定地搂着乔悦宁的脖子：“吓死我了，我不就是想站上去玩一下，至于把我摔下来吗。”

　　受惊的人不可理喻，要和一块石头计较。

　　乔悦宁好笑地拍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莫小小缓了缓神，这才发现自己搂着乔悦宁的动作有些暧|昧。乔悦宁也不生气，无声地包容着她的小任性。

　　莫小小有些不知所措，心底像是被一片羽毛撩过，隐隐发痒，让她抓不住挠不着。

　　“乔乔，你真好。”莫小小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在地上站稳后拍拍衣服上沾到的雪，笑道：“以后要是有谁能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你可美可萌可帅气，还能赚钱养家，吃喝不愁。”

　　乔悦宁笑而不语，把莫小小的夸奖照单全收，总有一天她会让莫小小明白，她就是那个幸福的人。

　　莫小小带着乔悦宁在外面玩到下午才回去，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走光了，可是莫小小没有高兴，因为屋子里还有一个更让她不满的人。

　　莫小小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的神色，进门没有招呼，自顾上楼去换衣服。

　　乔悦宁走在她身后，看见坐在沙发上和莫妈聊天的徐航，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扭头和莫妈打招呼。

　　莫妈挺喜欢她礼貌的性子，连忙招呼她坐下，然后自己去找莫小小下楼。

　　莫爸不在家里，客厅一下子就只剩下乔悦宁和徐航。小镇子消息传得快，徐航多少听到一些关于乔悦宁的话，知道她和莫小小住在一起便想问莫小小的情况。可是乔悦宁完全当他不存在，坐下后就开始玩手机。

　　徐航在一旁干坐着，莫妈和莫小小都没出现，他一个人无所事事，过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和乔悦宁搭话。

　　“我听阿姨说你是小小的合租室友，小小平日没给你添麻烦吧。她性格内向话不多，人其实挺好的。”

　　乔悦宁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航，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你喜欢小小？”

　　徐航面色一红，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你喜欢她什么呢？她性格内向话不多，和你也没什么交流。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可爱一点，温柔一点，便没什么特别的。你们两个人的性格都不搭，你看不出来她不喜欢你吗？”乔悦宁说的直截了当，半点情面都不留，徐航刚才那个说所有物的语气触了乔悦宁的霉头。

　　徐航脸色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乔悦宁是这种性格，在徐航看来乔悦宁不过是个来做客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和莫小小的事情指手画脚。他沉下脸，恶声恶气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小小的事就是我的事，在我看来你就不是她桌上那盘菜，何必自欺欺人。”

　　乔悦宁本来想说自取其辱，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在莫小小家，不能把话说的太毒，免得对方羞愤之下无地自容记恨上莫家。

　　徐航不信，争辩道：“我有车有房有自己的事业，能保证她衣食无忧，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说我不是她的菜，那你倒是说说我那点不好。”

　　乔悦宁一抬眼，张嘴道：“你丑，伤眼，不利于下饭。”

　　徐航其实并不丑，只是长相普普通通，丢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罢了。徐航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帅，可是他觉得长相不如钱重要，有钱才是大爷。他冷笑着看向乔悦宁，道：“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但是能让看见的人觉得赏心悦目多吃几碗饭。我家小小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就因为你有车有房有事业，可笑的是在我看来你现在的条件也只够维持你自己的生活而已。而且小小不是需要别人养活的菟丝花，她有自己的理想，养得活自己，不需要你假惺惺地给她画饼。”

　　莫妈看中的就是徐航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人也踏实，至于性格和莫小小合不合他们完全不在乎。他们对婚姻的看法就是吃饱穿暖，而不是谈情说爱。

　　乔悦宁一开始还觉得并没有什么，毕竟和老一辈有代沟。可是当她发现徐航也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心里十分不满，嘴上便没留情面，恨不得把徐航所谓的喜欢掐死在摇篮里。

　　徐航被乔悦宁说的一文不值，心里不由火冒三丈，他打心眼里不喜欢乔悦宁。他从乔悦宁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子傲气，目中无人又狂妄自大。

　　莫小小怎么会和这种人做室友？徐航这样一想又绕回到莫小小的身上，不知道莫小小怎么能忍受这种人。

　　徐航心里窝火又尴尬，乔悦宁还不肯放过他，眼神一转心里又有了主意，不过这次她没能开口，因为她听见到往客厅来的脚步声。

　　莫小小换了一身轻便干净的衣服，手上抱着一个大柚子，她将柚子放到桌上，转身去找水果刀。徐航看见她拿着刀回来，把心里的那点火气都抛到一边，连忙道：“我来帮你。”

　　莫小小瞧他一眼，把刀递给他，似笑非笑道：“给。”

　　徐航握住水果刀，不忘给乔悦宁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他了解莫小小，她只是内向矜持，心里肯定有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乔悦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哪里来的厚脸皮。

　　莫小小往乔悦宁坐的沙发倒靠过去，拽住乔悦宁的衣袖道：“乔乔，来，我们打游戏。”

　　“好啊。”

　　乔悦宁点头答应，两个人一起开黑。徐航坐在一旁剥柚子，看见两个人玩的起劲自己被排除在外，心里有些不痛快，道：“小小，你少玩点游戏，对眼睛不好。”

　　莫小小的操作一顿，乔悦宁接过话道：“你不玩游戏？”

　　徐航自豪道：“不玩。”

　　乔悦宁白他一眼道：“那你怎么知道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徐航自讨没趣，狠狠地瞪了乔悦宁一眼，把柚子里的果肉剥出来递到莫小小|嘴边。他这动作看似亲密无比，情侣之间也就罢了，可实际上莫小小对他根本就没意思，这便显得有些越矩。可是他完全没有这种自觉，还沾沾自喜。

　　莫小小被他吓一跳往一边躲开，道：“你干什么。”

　　“你两只手在打游戏，我只好喂你。”徐航理直气壮地说道，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体贴的事。

　　莫小小一阵恶寒，她最痛恨的就是徐航的这种自以为是。

　　一旁的乔悦宁眉头紧皱，将徐航的手拂开，怒道：“姓徐的，你这是性|骚|扰，再有一次我打断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