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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多吃快长 14940字 2022-11-23

  以前,张五郎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清河城。

  清河城池东西两里,南北一里半,呈椭圆形。城墙高三丈,宽二丈。里外两面砌七层青砖,中间填土夯筑,上面盖着一尺厚的灰渣,东、西、南有三门,可供进出。

  “在县署门口站会,说不定就能瞧见县令、县丞、主簿...城隍庙那是金砖银墙硫璃瓦,里面的城隍爷大冠长袍比县令还气派。戏楼更不用说了,就是你从路边走,那是巷子也是青砖黑瓦!”

  张五郎听着村里人闲扯,一直想去县城看看。

  第一次去是巧娘出嫁,要准备嫁妆。朱家知道他家得了钱,开口很是不客气。张五郎和媳妇一商量,觉得也不能委屈了女儿。两人合计的一晚上,第二天张五郎带着巧娘去了县城。

  从牛车上下来,落地的时候张五郎差点腿一软摔着。从衣兜里掏钱的手都抖,铜钱从手里滑掉,滴溜溜滚了老远。不是受惊,也不是舍不得车钱。是牛车颠簸的一路,车上人又多,张五郎这大个子缩坐在角落里,一坐就两三个时辰不动弹,能不腿麻手麻么。

  第二次是带张小郎去县学。

  他跟媳妇嘀咕:结亲的时候都没穿这么好。

  大冬天的,张五郎提着米粮腊肉,站在县学院子里头。北风呼呼的,像刮刀子。县学屋檐下挂着三尺的冰冷,张五郎瞧着进进出出的学子,手心里冒汗。

  那时候县城在他眼里就是大地方了。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城墙可以高得遮住半边天!上面可以跑马!官道路比田还宽,站两边要喊话才听的清!原来贝州有那么多县,河北道有那么多州,大尚国有那多地方!

  伙长说贝州离幽州近,淮南道的府兵到幽州要多走一倍的路,山南道的府兵过去要多走三倍的路。剑南道的府兵过来,仗说不定都打完了。

  一千里有多近?张五郎不知道,就是觉得这走啊走啊,像是走不到头。大尚国真的很大啊!

  再远的路,也会到头。

  何况张五郎明白,他爷儿三个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恨不得这三年五年的兵役都在路上。可张家这兵役是没头的!

  不如早些到地方,瞧瞧形势,上下打点。还有去看看伯父家的女人孩子,不知道剩下几口人。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的,再怎么着也是一家人,总比外面亲。

  张五郎老实本分,但不傻。这一路也琢磨了好些事情。

  但,这事情不是你琢磨着要去做,就能去的。

  此刻,河北道贝州折冲府汇卫州折冲府的一千六百名府兵,正站在冰冻的湖面上,等着大都督府的人来清点接应。幽州城高耸巍峨的城墙,在远处看着他们乱哄哄的喧哗笑闹。

  张五郎瞥见什长一个劲的朝远处看,心里纳闷。张小郎刚和旁边人说完,顺着自家老爹的目光看过去,张嘴问:“什长,你瞧什么了?”

  什长叫韩经纬,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不大说话,长得精悍。背着一把长/枪,这一路走来,每天都早晚勤练不止。张五郎指着他对张小郎念叨过好几次。

  韩经纬见其他人看着自己,不说话,低头笑了笑。

  张小郎还想追问,被他爹一把拉过来。

  “哎哎!”伙长突然怪声叫起来,他是个老兵油子,平时喜欢逗乐,上下关系打点好。就是有些话唠,说起话没个正经样,“你们猜,先来的是哪位将军?”

  周遭一圈人,张五郎这样的,连一个营多少人都不知道看,哪里晓得什么将军。又韩经纬这样的闷嘴葫芦。伙长顿感无趣,不等其他人开口问,离了他们这什去别处闲扯。

  张小郎正踮着脚往那边看,突然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士纵马而来。他连忙叫唤道:“是不是接应的?”

  按例,如有大战需调发府兵征防,朝廷会颁铜鱼符及敕书,合称鱼书。由刺史和折冲都尉会同勘对,无误则可调遣差发。调发全府,由折冲都尉率领。调发不尽,则由果毅或别将率领。到了所在,不可擅自入城入营。需核对文书,点检将士,接应入营。

  “别傻了吧唧的。”李悍斜了他一眼,啐一口唾沫,“接应的哪有抢人的快,你懂个屁!”

  “你懂你说呗。”

  李悍其实也不知道,只来的时候打听过一二。代役过好几次的老头子,喝着浊酒,捶捶断腿,说的颠三倒四。李悍也听得迷迷糊糊,真叫他说,他还真说不清。

  张五郎见李悍瞪眼,一把把儿子拉倒身边,虽他也不明白,谁会来抢一群大老爷们?不过他可不想儿子和李悍吵上。出门在外,宁可多受罪,也别多惹事。

  人群一片一片的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望向那队骑兵。张小郎垫着脚,伸着脖子。张五郎也跟着大家一起瞧,瞧着瞧着,看出点不同寻常,嘴上又说不出来。

  他们这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兵马。越靠近幽州越是多,官道上每天飞驰而过的骑兵,漫天的尘土飞扬。好些地方的驿站不得不在门前周围泼水。宁可脚下烂泥,也好过每天看不见天日。

  张五郎瞧着那七八个人,远远的也看不清男女老少。可就是有逼人的气势,让这上千兵士都悄无声息。

  那一队骑兵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只见一色的振威军轻甲便服。打头那人,身穿辰砂色长袍,外罩着山文身铠。头上没带兜鏊,长发用小冠束着。看不清相貌,就觉得气势不凡,只见马鞭一挥,指向这群府兵,后面一骑出列纵马过来。

  折冲都尉与左右果毅都尉,都入城去了大都督府。只余下校尉,他奔过去行礼:“卑职河南道贝州折冲校尉,见过将军。”

  “不敢,我不过是谢将军手下亲兵,担不起将军二字。”那亲兵生的骨瘦伶仃,活像是猴子骑马。说起话来却是人不可貌相,言辞恳切,气宇轩昂。

  听见的人都在纳闷思量,谢将军?哪位谢将军?生得这么俊俏威风,难不成是谢太尉家的公子?这么想着,个个瞪大眼睛去瞧,叽叽歪歪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这校尉是有见识的人,闻言又往那边仔细看了看,立刻明了,大喜过望,对着一竿子府兵道:“谢太尉千金,玉将军来挑人,是你们的福气,你们都给我站直了,把耳朵竖起来!

  “行了行了,我来。”瘦猴赶紧打断他,这瘦猴人小小一只,喊起来声音却是如同天上奔雷,“符合下列一条者,出列至我身后!”张五郎这一队离得近,猛然间都是一惊。

  瘦猴拿出一张纸,开始喊:“第一条,十八班武艺,寒暑不懈,习练五年以上。”

  刚开口,就有人往外走。

  张五郎看着韩经纬往外走,顿时心里一跳。他一直很信赖这个什长,虽韩经纬才二十出头,比他年轻许多,但张五郎心里头觉得这沉默的青年靠谱,能信任,跟着他总不会错。

  这会见韩经纬走出去,他下意识的抬脚。旁边的冯三壮纳闷嚷嚷:“老韩这是干啥子?跟着个小娘们能成哈子事?”

  “屁。”李悍眼皮一番,不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狗熊脑子!”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宰相门前七品官,太尉小姐手下的兵那腰杆子也比别家直些。守城看家肯定也比别人升得快。”

  张五郎这会听了冯三壮和李悍说话,不大明白,但有一条是知道的,跟着这位女将军走,是个好去处!

  一旁张小郎看着韩经纬走出去,也挺舍不得的。垫着脚去看那马上的女将军,心里闷闷的难受。他在县学的时候,和学堂的同窗们,就有投笔从戎的念头。当张五郎觉得大难临头的时候,他想得却是——笔下文章,马上勋功!

  但现实总是残酷,他年纪小、个子小、力气也小。一路走来,小半程是趴在驮马上的。这也是李悍经常挑刺,张家父子没底气的原因。

  张小郎眼巴巴的看着,身体都快倾倒了。他旁边冯三壮瞧不下去,把他一把拎起来:“李悍那败相还凑合,你这麻杆还想去,鬼圆了你。”

  张小郎听了,耷拉着脸清白一片。他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表哥张二狗急急巴巴的劝:“小郎,去、不去、没哈子的。”

  “就是哈。”冯三壮说话糙,人不坏,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也干巴巴的劝,“跟着个小娘们的只能绣花,想那干点大事的,都白搭瞎。你说是哈,大仙。”

  一直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大仙闻言一笑,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往远处的女将军看去:你和李悍都是狗熊脑子,韩经纬可不是傻。瞧着架势就不是安分的,只怕冲锋陷阵比男人还不要命。也是,要命早在家绣花了。

  大仙慢悠悠的说:“天机不可泄露,只说,贪狼遇火,擎羊将至。廉贞照命,文曲已升。”

  大仙这么一开口,余下的人都纳闷,这话说的太玄乎。张小郎撇嘴道:“你怎么不去?”

  大仙嘿嘿一笑:“今我流年,大限煞曜,如遇廉贞,必应血光。”

  人群叽叽呱呱说着话,突然就见原本远远站在着的那群骑士,领头的打马过来!

  “真威风!”张小郎低声说。“不是,是气派,是...风发飙拂,神腾鬼趡。千乘霆乱,万骑屈桥...”

  张五郎没听明白他后面说的啥,但“威风”和“气派”他听明白了!

  的确,威风!

  确实,气派!

  之前见的骑士也是威风凛凛,数百人纵马飞奔,不说其他,就光那马蹄声,就是地动山摇,听得人发抖。

  可没这份气派。

  此刻日头西斜,太阳照在她身上,如同镀了金边,莹莹发光。那骏马奔驰,来如闪电,不过一瞬间就逼近眼前!

  仿佛下一刻就要冲撞到人群,骑士突然勒马。马儿一声长嘶,前蹄腾空,高高立起,马上之人稳如泰山!

  马蹄砸下,冰碎四溅!

  众人受惊,缓了片刻这才看清马上骑士。见她英姿俊美,剑眉飞鬓。高高端坐马上,俯视傲睨众人。那不是世家千金的趾高气扬,是百战将军的气势凌冽,不怒生威。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扫过,众人一触,纷纷心颤,连忙低下头。千余人鸦雀无声,只有马儿骡子的动响。

  原本那些轻视不屑,如火融雪般,立刻消失不见。便是冯三壮这样的,也生出惶恐,又想着要是跟着这样厉害的将军,到是好差事。

  “第三条,善骑射,长马战......”瘦猴拿着纸,喊着喊着,觉得不对劲,砸吧嘴巴,扭头一看,见自己将军,龇牙咧嘴的笑起来,“将军!”。

  校尉早下了马,半跪行礼:“卑职河南道贝州折冲校尉,见过谢将军。”

  “不必多礼。”谢良玉瞧不上他那献媚的笑,只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她握着缰绳,见场上鸦雀无声,扫了一眼出列的寥寥数人。斜了瘦猴一眼说:“我这么写,没让你这么念。”

  “哦哦哦。”瘦猴连连点头,抹了一把嘴巴,“恩,你们听着,第一条。在家练武,超过五年的出来,站我身后。听清楚,五年!第二条,会打猎的,有准头的。下套挖坑的不要!”

  瘦猴吼了两条,见还没人出来,纳闷了。虽然知道好些府兵面朝黄土背朝天,没见识,脑子也不好使。但不至于这样都听不懂吧?

  “聋了还是咋的?!”瘦猴看他们刚刚还交头接耳,推推攘攘的。这会跟木头桩子似的,呆愣愣的没人出来,登时急了,怎么还不如刚才。“你们知不知道,幽州三、五十万老兵,哭着嚎着给我们将军当手下。今天给你们.....”

  谢良玉听他越说越不靠谱,抬起马鞭空抽一下,就听“啪”的一声,破风凌厉,听的人心悸。瘦猴坐下的骏马一惊,带着他就往前小跑。吓得瘦猴连忙拉缰缓马。

  这边贝州折冲校尉是个心眼活络的,一见这情形,心里把这群泥巴兵骂狗血淋头。

  军中所谓“抢人”,是说笑,也是实情。各地府兵赴边,按律是先交大都督府。名册点单无误,分配给军,在编入各营。然而各地府兵优良不齐,每个将军都想要强兵壮卒。

  所以“抢人”之风,风靡各处军营,战时尤盛。

  先一步挑选,将没有入册的府兵纳入自己军营,然后再将名册报给大都督府。只要数不过标,大都督府也不会太过追究。

  抢人常有,但谢太尉的千金来抢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从军当兵,说起来好像都一样。可在谁手下,那可大大不同。不说其他,做了谢太尉家兵,军饷米粮就不可能短缺。

  再者,谢太尉还能让女儿去冲锋陷阵?谢家这辈可就这么个小娘子,娇贵着了!

  贝州折冲校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一群人,刚想开口,就有人往外走。正是冯三壮,他肚子里还骂着瘦猴,咋只说射箭,不说那个什么力举十钧。还好张小郎提醒,要不他可不就错过了!瘦猴个怂货愣子!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回过神的人群热闹起来,先是陆陆续续,后边就呼啦一群人出来,站到瘦猴后面。瘦猴大喜过望,乐呵呵的拿起纸,继续喊:“有会骑马的吗?能骑在马上射箭的,也都过来!这个,第四条,有认字了么?不能只会写名字,要进过学的,至少要会写五百大字!”

  张小郎眼睛一亮,拔腿就跑,从人群里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完打算去回评论,发现出现了个封面,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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