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瞪大了眼：“数学组的？”

　　物理这么好学什么数学啊！暴残天物！

　　又转念一想, 数学组又怎么了？到时候签保送协议时他们物理系还是有机会的啊！

　　教授的心情由阴转晴，乐呵道：“挺好挺好，年轻人爱好就该广泛些，光在数学组有什么意思, 物化生也该多走动走动。”

　　凌知微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众生：“……”

　　管奥赛叫兴趣爱好？这兴趣爱好也太硬核了吧？！

　　教授：“你叫什么名字？”

　　他得和接下来会来的同事们通通气, 如果遇到凌知微, 一定要让她体会到独属于物理系的温暖！

　　女生答曰：“凌知微。”

　　教授看着出落得干净大方的女生, 越看越满意：“好好好, 老师记住了！”

　　众生：除了酸, 就只能看着这个样子。

　　讲座时间到, 教授走之前再次：“那个项目, 你要是感兴趣, 不管你是哪个组, 老师这都随时欢迎你！”

　　凌知微挥手：“老师慢走。”

　　晚饭，凌知微与舒雅、赵航宣、许博远三人一同前往食堂。

　　舒雅一路欲言又止, 坐下后还是憋不住道：“美女，你那个舍友……张涵, 以后还是注意着点吧。”

　　凌知微叼着包子抬头。

　　她离开的这一下午出事了？

　　赵航宣跟道：“我也觉得她是有点太那啥了, 远着点总没错的。”

　　许博远顶着满头问号：“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傻孩子，”舒雅怜悯道：“张涵今天为了表现，好几次中途打断教授进行提问，讲座结束后还去找教授单独谈了好久，结果黑着脸回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许博远：“不懂就问，还是不懂就下课去找老师，结果还是没听懂？”

　　“……”舒雅：“没救了，拖出去斩咯！”

　　许博远双手合十：“娘娘饶命！”

　　“说真的, ”赵航宣冷静分析：“我们数学组其实挺多人没专利项目的，但大家都没那么沉不住气，张涵这套操作不就等于是明着抢么？”

　　舒雅：“不明白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扰乱秩序，急功近利，谁会喜欢这种学生？”

　　凌知微想起今早张涵说的话，她不是打算先观察吗？

　　是什么让张涵改变主意了？

　　食堂门口走进一票人。

　　几个男生凑在一起兴高采烈聊天：“你们是没看到！今天数学组有个大神来我们物理组蹭课，被教授一眼相中了啊！”

　　“还说要带大神做项目，卧靠！那可是清大的项目啊！”

　　“如果大佬不是数学组的，我觉得教授都想直接把人拐走了！”

　　“真的假的？数学组的物理这么叼？”

　　“真的啊，我们都没听懂教授讲的东西，结果人家两手空空来，不做笔记不打字。教授问她会不会，人家超自信的，然后上去还用自己优化过的版本给我们讲了遍课！”

　　“噫……果然，大神在哪都是大神，叫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啊，就是之前冬令营大佬们都说叼的那个凌知微！”

　　几人的讨论声越来越远，张涵手里握着叉子，垂眼看着盘中食物。

　　集训队的食物种类区全，很新鲜，比外面高级商场馆子里的菜做得还要好。

　　她平时根本舍不得花钱去吃。

　　可现在这美味佳肴就放在面前，张涵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这件事情通过人传人，很快就成了集训队中人尽皆知的卧槽事件。

　　然后，在物理组和数学组成员的热心科普下，所有人又将‘凌知微’三个字和人对上了号。

　　于是，早晨在食堂，凌知微打了一碗菜粥，众人纷纷效仿，一桶粥在短短十分钟内见底。

　　晨训是篮球训练，凌知微抱着球往篮筐下一站，气势非凡把球往外一投……

　　球连篮筐都没碰到便滚进了草丛。

　　围观群众：“哇哦——！”

　　鼓掌！！

　　教官捂脸，不忍直视。

　　交流会开始前，凌知微照常刷卡答题，照常一骑绝尘拿下第一。

　　后面一群学生：“卧——靠——！”

　　热烈鼓掌！！！

　　凌知微想走，结果被围住。

　　“大佬别走！来一场生死的较量吧！”

　　“还有我！我报名！”

　　她旁边的机位排起长队。

　　也就是微机答题无论如何都有分，众人才这么积极。

　　若是像冬令营时候的积分争夺战那样输了就扣，他们说什么也不敢这么作死啊！

　　凌知微活动了下手指，卷起手袖道：“来！”

　　免费陪练，不玩白不玩。

　　众人欢呼跃雀坐上机位。

　　比赛一直打到了交流会开始前十分钟，老师看半天没人出来，就来喊人：“今天的讲座是M国哈大数学系教授的，千万别贪玩错过了啊！”

　　见人依旧念念不舍，老师好奇问：“你们这么长时间在干嘛？”

　　学生：“打终极大boss啊！”

　　“哦，”老师没太懂，但还是问道：“那打赢了吗？”

　　“当然没有啦！”

　　老师：“……”

　　倒计时五分钟，众人往阶梯教室赶去。

　　凌知微拎着笔记本电脑跟在队伍中，一道男声传来：“凌知微。”

　　云明轩快步赶了上来。

　　凌知微将电脑换了只手拎：“有事？”

　　云明轩：“这次的教授就是上次我们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我跟他提起过你，他很惋惜，所以……”

　　你该抓住今天的机会，重新站上来。

　　“没什么好惋惜的，”凌知微：“集训队所有项目，我只需要考虑想不想进，而不是我能不能进。”

　　云明轩察觉出女生冷淡中藏着的抗拒，只觉得迷惑。

　　凌知微在抵触他，为什么？

　　明明他能给她带来更多，为什么抗拒他？

　　“你如果重新回来，我可以为你争取更多好处，”云明轩不想放弃：“这个位置本来就该属于你。”

　　凌知微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冷冷道：“首先，我绝不会接受你所谓的帮助。其次，之前是我主动退出，我不后悔，也不稀罕再次加入。”

　　“最后，云明轩，”她盯着男生：“在冬令营也好，在集训队也罢。你总喜欢做一些幼稚且令人费解的事情。所以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将你的思想理所当然强加于我身上，因为这种行为无效、且令人反感，懂？”

　　她不明白云明轩到底想做什么，当初原主退出的时候他一声不问，现在却屡次在她面前上蹿下跳。

　　是真的烦。

　　“你们在聊什么？”张涵从后面走上来，笑问：“是项目吗？知微要看不上的话，我可以自荐争取这个机会吗？”

　　凌知微：“请便。”

　　说完便将两人甩在身后，往教室走去。

　　张涵盯了女生的背影一会儿，便扭头道：“知微真的很有自信，云神，你刚才说的——”

　　云明轩一眼没看她，冷着脸往前走去。

　　张涵笑容僵住，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扣进肉里。

　　毕竟是哈大教授的讲座，其他三科的学生也来了不少，不求能听懂，但求开个光。

　　以后回去大家都是上过哈大课的人，多排面啊！

　　结果教授一进来，就甩了个世界级数学难题，让大家自由交流探讨十分钟。

　　凌知微一看——巧了，这不是霍奇猜想嘛！

　　其他学科的同学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我来这里干嘛？！是我们学科的题还不够难刷吗？”

　　“哦我的上帝！瞧瞧PPT上那些符号，哦天呢！它们是什么？”

　　凌知微打开电脑，随便将自己的思路敲了下来，打算一会儿听一听这位教授的想法。

　　十分钟过去，教授慢悠悠开口：“今天的内容当然不是这道猜想，我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现在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众人：“…………”

　　“当然，”教授继续：“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张试卷，所涉及知识点就是从这道猜想中衍生出来的。”

　　于是教室里的所有学生得到试卷一张。

　　“从现在起，我们做试卷，就做半小时吧，然后交上来。”

　　“相信每位同学的思维碰撞在一起，会在这次交流会中产生巨大的火花！”

　　众生看着试卷上晦涩难懂的英文题，只想怒撕试卷，离开这里。

　　张涵咬着下唇，笔尖悬在纸面上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如果是上课，她还可以找机会在老师面前刷存在感，可是做试卷却没有这个机会。

　　更何况这长串的专业英语术语，根本没人看得懂。

　　“卧靠！凌大佬在写了！！”

　　张涵闻声望去，只见凌知微松松拿着笔，快速写着思路，用的英文。

　　“这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不知道……术语吧，学神的世界岂是我等渣渣能明白的？”

　　凌知微没有写太详细，只是大概写了思路并在旁边标注答案。

　　试卷上的题量其实不大，她在试卷下发十分钟后停笔。

　　其余学生见状，只能缩回头，将视线放回自己的试卷上——

　　有人都做完了，自己一个字不写那可太寒掺了。

　　空题不可怕，谁空得多谁尴尬。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尽力憋了几个单词上去，教授收卷回到讲台，一言不发开始快速翻阅。

　　翻过大半后，教授拎出一张，夸奖道：“云明轩同学，你的进步很大，再接再厉。”

　　说着，他将试卷放到投影仪下，整张试卷便被放大显示在众生面前：“大家可以看一看思路，一起探讨。”

　　“卧槽！数学组这大神也太多了吧！”

　　“云明轩？他一直都挺厉害的，听说高一就跟着这位教授做项目了，天选之子比不过。”

　　“但是他写的和凌知微有点不太一样啊？”

　　教授没理会下面的动静，继续翻阅。

　　等到下面的讨论声暂歇，教授却忽然：“哇哦——！”

　　台下刚低下的小脑袋瓜又重新弹起。

　　“凌…知微同学？”教授抬头看向众生，眼里泛光：“凌知微是哪一位？”

　　凌知微举起了手。

　　教授：“你的解题思维非常强大，很独特，能上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思路吗？”

　　众人：“卧靠——！”

　　凌知微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台，虽然换了一门语言，但讲解方法依旧延续她简单粗暴的个人风格。

　　让人直呼——还有此等操作！

　　“爱了爱了，简直就是学术之光！我个英语渣渣竟然也能听懂！”

　　“在凌神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有教无类这个词的真谛！”

　　云明轩却皱起了眉。

　　凌知微以前的口音分明是英式，现在怎么会变成美式呢？

　　台上的人已经讲完，教授鼓掌，带动下面一批学生，教室里的掌声一时间络绎不绝。

　　就凌知微讲的这些东西，已经够所有人消化吸收很久了，所以教授没有继续上课。

　　交流会结束，教授走到凌知微跟前：“同学，云明轩和我提过你，你真的给我带来了非常大的惊喜，想加入我们的团队吗？我们需要人才。”

　　这次专业对口，凌知微就算再叼也不能拒绝了吧？！这可是哈大啊！

　　所有人屏住呼吸，想要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凌知微皱了皱鼻子道：“虽然您的团队非常好，但我已经加入别的团队了。

　　所以，请允许我拒绝。”

　　原以炀那边后期肯定还有大量工作，她晚上还需要时间推演猜想，分散精力不如先顾好手头几件事情。

　　而且这个教授的项目，其实有些华而不实，属于预测类的猜想。

　　“卧——靠——！！”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在震颤，呼吸困难。

　　就这么拒绝了？！

　　这可是国际顶尖啊！！！

　　他们的小心肝，好！痛！哦！

　　“好吧，”教授遗憾摊手：“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我们永远不会埋没天才。”

　　凌知微笑道：“好的。”

　　晚餐时间，食堂安静异常，仿佛所有人都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

　　众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正在用餐的女生身上瞄。

　　然后再转回来挤眉弄眼交流。

　　【这就是那个拒绝哈大教授的牛人？！】

　　【对啊！我特么都快嫉妒疯了！她不想参加，我想啊！教授看看我啊！】

　　【我倒是比较好奇大神加入了哪个项目团队，能放弃哈大的，应该很牛逼吧？】

　　【也有可能她根本不知道哈大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守信用所以拒绝呢？】

　　众人感觉自己窥破真相，纷纷陷入沉思。

　　没想到，凌神，还是性情中人呐！

　　微机室光线昏暗。

　　唯有一人坐在机位前不断刷题。

　　电脑冷色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异常阴森诡谲。

　　张涵从讲座结束就一直在这里刷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想到食堂里那些人都会讨论什么话题，无非是凌知微的行为罢了。

　　张涵不明白。

　　凌知微越强，难道大家不该越有危机感吗？为什么他们还这么开心？就不怕被淘汰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围着凌知微转？所有好事都会自动找上她？

　　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差了哪里。

　　昨天那位教授丝毫不给机会，今天这位根本没搭上话。

　　她的机会又少了一个，心里怎能不急躁？

　　这时，被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张涵静静看着自己破旧的直板机，又想起这里学生人手一个的智能机，脸色晦暗不明。

　　片刻后，她接起电话。

　　听筒传来声音：“请问是国家集训队数学组的张涵同学吗？”

　　晚上的自由交流时间结束后，凌知微回到宿舍。

　　迎面而来的是挂着星星眼的舍友们。

　　舍友A：“天惹！！不敢相信我和大神竟然是舍友，此生无憾！”

　　舍友B：“有大佬的地方，连空气都是如此香甜。”

　　凌知微无情点评：“演技太浮夸，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两位女生嘿嘿一笑，又叽里呱啦吵作一团。

　　快到睡觉时间时，舍友A忽然道：“张涵怎么还没回来？门禁时间要到了啊。”

　　“可能在自习室吧？她好像一直挺努力。”

　　“这样啊，那我们给她留门留灯，不等了。”

　　凌知微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从床上翻起来，踩着拖鞋走到阳台，接起。

　　原以炀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啊凌优秀同志？集训队好不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