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忻来找他是因为中午辛欣会过来请他们吃饭。

　　听余忻说, 他有个姨妈刚从国外回来，特意过来看辛欣的两个孩子的。

　　第四节 课后，余忻来找余意，余意跟赵酒打了声招呼，先出去了。

　　辛欣和姨妈在校门口等着他们，余意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个姨妈，乍一眼看过去，居然还真的有点外国人的范儿，妆容也是欧美系，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如果不是那句纯正的“你们好”，余意可能真的要说哈喽。

　　“这顿饭我请你们吃了！”姨妈因为保养得好, 看起来很年轻, 年纪虽然比辛欣大, 但是看上去要比辛欣年轻好几岁。

　　姨妈带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一落座, 辛欣便说：“姨妈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余忻问。

　　“你们俩，想不想出国留学呀？”姨妈朝两人笑着问。

　　“出国留学？”余忻疑惑地问，“去哪里啊？”

　　“英国。”姨妈说, “我儿子的那个学校, 最近有个政策, 要招很多中国学生, 只要数学好就行。”

　　余意听着她说话, 低着头，没有发表意见。

　　“他们那边的奖学金很多的，只要你们稍微努力一下，都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而且他们学校有几个专业真的很不错，可以考虑一下。”姨妈继续说，“你妈妈给我看了一下你们俩的成绩，忻忻啊，像你这样的成绩，那边最需要了，那意意呢，你的数学只要再稍微努把力，也是有希望的。”

　　两人都没说话，余意低着头，余忻则疑惑地看向辛欣。

　　“你们想去吗？”辛欣问。

　　“可以试一下的，毕竟国外的大学环境什么的都挺好的。”姨妈说。

　　“再说吧。”余意低声说。

　　四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你呢忻忻？”姨妈问余忻，“如果决定要去，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我去了之后，妈妈，你是不是就一个人了？”余忻看向辛欣。

　　“我不还有意意陪着我吗？”辛欣笑着说。

　　余意抬头看辛欣，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直到吃完了，余忻也没做好决定。

　　以往，他所有的决定都是辛欣帮他做好的，第一次自己做决定，他举棋不定。

　　姨妈带着遗憾走了，没得到回应，她觉得有些可惜。

　　回到教室，赵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陪他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赵酒醒了。

　　“你去哪儿了？”赵酒仍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看他。

　　“姨妈请吃饭。”余意顿了顿，说，“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姨妈。”

　　“嗯。”赵酒把余意的手抓过来，在桌子底下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掌心。

　　余意觉得有些痒。

　　“你哥……”赵酒迟疑了一下，问，“没发现什么吧？”

　　“没。”余意说完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补充，“应该没。”

　　“行。”赵酒直起了身，朝他眨了眨眼，“我今天刚发现，我唱歌挺好听的。”

　　“嗯？”余意看向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你要听听吗？”赵酒疯狂暗示。

　　“好。”余意把他的笔袋立起来递到他嘴边。

　　“小点声。”赵酒把笔袋握住了，打了个响指，开始唱，“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余意怀疑他刚刚说的小点声是安慰自己的，他拉了拉他的衣领，小声说，“换首歌？”

　　“换啥？”赵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最近发现我们过年时候的歌挺好听的。”

　　“你唱英文歌会挺好听的。”余意说。

　　“真的？”赵酒想了想，摸出手机来找歌词，“给你唱首《as long as you love me》。”

　　余意听过这首歌，他看着赵酒对着手机开始打拍子，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As long as you love me。”

　　赵酒刻意模仿了贾斯汀比伯的气声和尾音，余意觉得被他的一个yeah勾得心有些痒。

　　“We're under pressure，seven billion people in the world，tryna fit in，keep it together……”

　　余意没猜错，赵酒唱英文歌确实好听。

　　他嗓子里天生带着的慵懒气息，加上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余意目光盯着他，有些移不开眼。

　　午后的阳台从窗户里投进来，洒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像是用金线给他勾了边，在闪闪发光。

　　心脏像是被什么装满了，慢慢地沉陷下去。

　　十月的月考从28号开始，一直考到31号。

　　万圣节前夜那天，正好放假，赵酒根本没有给余意选择的余地，勾肩搭背跟他一块儿回了家。

　　考虑了半个多月，余忻考虑清楚了，不去。

　　回来的那天，姨妈正好在家里，听了余忻的话，叹了口气，朝辛欣笑：“妹妹，你可真是生了两个好贴心的儿子啊。我家那死孩子，巴不得一天都不要见到我。”

　　辛欣欣慰地笑了笑。

　　姨妈离开了，赵酒这才敢从楼下上来。

　　“我跟你说。”上楼的时候赵酒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这回考试，连英语作文都认真写了。”

　　“嗯。”余意仔细着他的脚下，应了一声。

　　“我们万圣节出去吃海鲜自助吧。”赵酒挺兴奋，“上回我看见赵麒在看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心动了。”

　　“万圣节？”余意一愣。

　　“啊，就是找个借口吃饭而已。”赵酒很自然地说。

　　“好啊。”余意顿了顿，“余忻呢？”

　　“带上吧。”赵酒说，“我跟他们几个人也约上好了。”

　　吃过晚饭，两人回了房间，余意去洗澡，赵酒靠在床头聊天。

　　赵酒说了明天要一起过万圣节的消息之后，群里炸开了锅。

　　郑任：咋肥四鸭？万圣节？一起过？

　　岳郁：本单身汉表示一起过就一起过，反正也没人陪着过。

　　章凯光：不对啊，重点难道不是你俩不单独过吗？

　　熊初墨：这……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吗？

　　赵酒：是的，西方狂欢节。

　　赵酒：我俩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珍惜跟你们一起的时光。

　　熊初墨：哈哈哈哈，这话余意肯定没看见，不然他反手就是一个嘤嘤嘤。

　　郑任：？？？

　　章凯光：嘤嘤嘤？

　　赵酒：他看不见，他现在在洗澡。

　　熊初墨：……汝甚骚。

　　章凯光：所以你俩果然在一起是吧[微笑]

　　郑任：亲亲，这边建议您明天单独搞个包间哦，想怎么骚怎么骚。

　　岳郁：其实我比较想知道明天是约中午还是约晚上，如果是中午的话，我就早点起来，不吃早餐了。

　　赵酒：……

　　郑任：你能不能看清点现在的情况岳姐？

　　章凯光：岳姐，你已被管理员踹出群聊，踹飞的那种。

　　余意出来的时候，赵酒拿着手机，笑倒在床上。

　　余意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的脚：“去洗澡。”

　　“说好了，明天大家一起过。”赵酒从床上一跳而起，经过余意身边的时候，脑袋凑过去，在他右脸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跑进洗手间里。

　　余意回头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被他亲过的地方。

　　第二天早，余意是被辛欣的敲门声吵醒的。

　　“怎么了？”余意穿着睡衣开门，看见辛欣手里抱着一捧很大的玫瑰花。

　　“送花来了，还挺香。”辛欣看了一下那张卡片，“今天什么日子？还送花啊。”

　　“什么？”余意愣了一下。

　　“弟弟，有人送花给你。”余忻过来凑热闹，“送花的哥哥说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送你的，是谁啊？”

　　“有女朋友了？”辛欣把花往他面前一送，笑着问他。

　　“什么？”余意接过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赵酒，见这人正在叠被子。

　　“好像是九十九朵。”辛欣一脸你不用瞒我的表情，“谈恋爱了啊。挺好。”

　　“谈恋爱？”余忻在辛欣身后问，“弟弟有喜欢的人了吗？”

　　“是啊。”辛欣拉着余忻走到餐桌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有啊，我喜欢很多人。”余忻说。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辛欣继续哄骗。

　　“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不过有喜欢的男孩子，很多。”余忻说。

　　“你那种啊，跟喜欢女孩子的喜欢不一样哦……”

　　余意听着他们的谈话，拿起那张卡片看了一眼。

　　—给我超级无敌旋转炸裂爆炸喜欢的余意同学，狂欢节快乐！！

　　这字体，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这人要送人东西，还管他什么节日，他想送就送。

　　“可爱的小姑娘？”余意回头喊他。

　　“到。”赵酒朝他举起了手。

　　“你他妈……”骂到一半，余意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婊贝居然敢给我家余意送花。”赵酒笑着朝他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花，“诶呀，这个小婊贝居然送的玫瑰啊，你说，她是不是暗恋你？”

　　“……”余意看着他沉浸在戏里，别过眼没说话。

　　“哪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居然敢喜欢我男朋友。”赵酒把那张卡片拿起来，看了一眼，“哼，我就不相信了，她还能喜欢你超过我。”

　　余意：“……”

　　他把花抱出去，辛欣还在问：“这花能活几天啊？要不要浇水什么的？”

　　“用不着。”余意故意让他身后的赵酒听见，“是个暗恋我的女生送的。”

　　特别强调了“女生”这两个字。

　　“那能不能送回去啊？”辛欣问，“这么一大捧，得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阿姨。”赵酒朝她笑，“520朵的那种才贵呢。”

　　余意回头看着他没说话。

　　“那意意你喜不喜欢人家啊？”辛欣问，“你不喜欢人家可别收了这花啊。”

　　“就是啊，”赵酒也跟着起哄，笑着问余意，“你喜欢他吗？”

　　“喜欢。”余意面无表情地配合赵酒的戏，“喜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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