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清净了很久。

　　赵酒不主动参加任何活动, 上课目前还听不懂，但也没在玩手机，连晚自习都安安静静看书写作业，硬是在这一个小圈子里营造出了一个特立独行的形象。

　　很是与众不同。

　　岳郁受了赵酒的刺激，也不跟着瞎闹了，大嗓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在上课的时候跟老师对喊。

　　各科老师都觉得，最近岳郁活跃了很多，上课的互动次数已经要超过了林未明，成了新一代捧哏。

　　虽然他是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但也比没有人回应好。

　　赵酒被余意逼着做了将近一百道算术题，算数的准确率大大提升, 开心得不行, 说要请余意吃东西。

　　晚自习之前, 几个人一块儿在篮球场溜达, 赵酒提了几杯热饮过来。

　　“热的？”摸了一下瞬间嫌弃, “哪有大小伙子喝热的，我要喝冰的！”

　　“要喝自己去买，本来就是请余意喝的，你只是顺带。”赵酒很理直气壮, “还嫌这嫌那。”

　　“我操……”岳郁瞪大眼睛看着赵酒把最大的一杯递给了余意, 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认命吧岳姐。”郑任就很自然地接过了赵酒给他的, “喝热的对身体好。”

　　“这是你应该有的台词吗？”岳郁很奇怪地问, “你又不没养生。”

　　“是啊。”郑任指着杯体上的标签, 说，“我这杯是红枣核桃焦糖奶茶。”

　　“……”岳郁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吃一惊，“核桃椰奶玛奇朵？这什么啊？能喝吗？”

　　“别逼逼。”赵酒说，“外边新开的店，以养生为主打。”

　　余意看着自己手里这杯枸杞黄豆西米露，觉得有些迷幻。

　　“我试过了，挺好喝的。”赵酒举了举手里那杯红豆黄瓜番茄汁。

　　“挺好。”章凯光在一边说，“很适合我们这些年纪不小的小伙子了。”

　　“屁呢。”岳郁不服老，“我还年轻好么。”

　　“对了，麒麒复习的怎么样了？”郑任问了一嘴。

　　“怎么说话。”赵酒看向他，“麒麒也是你能叫的？”

　　“就是。”岳郁问他，“麒妹应该能考到一中去吧？”

　　“说不准。”赵酒说，“她的成绩在班上不错，但是在全校排名不好说。”

　　“你别小瞧我们三中啊。”章凯光对岳郁说，“我们学校高手也很多的，说不定呢。”

　　“看她自己选择吧。”赵酒看向余意，见他似乎挺喜欢喝这奶茶，已经快要见底了。

　　“喝完就回去上晚自习吧。”赵酒站到余意身边去。

　　“啊，我忽然有些怀念以前去情人街玩的时候了。”郑任感叹了一句，“我的漂移板好久没碰过了。”

　　“你可别提。”岳郁踩他一脚，“现在再去情人街，只有狗粮给你吃。”

　　“为啥啊？”郑任有些不解，“那边不是没什么情侣吗？”

　　“这么亮一对情侣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吗？”章凯光指指赵酒和余意。

　　“指我干嘛。”赵酒笑，“我们也不谈情说爱。”

　　“我操了，你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能不能过一下你的良心？”岳郁撇了撇嘴，“就你们那黏糊劲儿，我在教室都不敢回头好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郑任终于说了真话，“我每回低头捡东西的时候，都看见你俩牵着手呢。”

　　赵酒一愣，问：“你这也看得到？”

　　“怎么可能看不到啊！”郑任崩溃了，“你自己能做到自己跟自己十指相扣么！”

　　章凯光十指交叉，做给他看：“看，做好了。”

　　“磕碜么。”岳郁白他一眼，“光姐，你不觉得你缺什么东西吗？”

　　“缺什么？”章凯光疑惑地问。

　　“缺一个女朋友。”郑任点明了，“不然，缺一个男朋友？”

　　“……你给老子滚。”章凯光偏头一看，看见赵酒和余意两个人已经朝着教学楼走去了。

　　只是，赵酒正用无名指勾着人家的小指玩，还晃了晃。

　　章凯光看回了自己的手，愣了半秒，叹气：“果然，我还是缺了点什么。”

　　晚自习后，赵酒在书房里把高一上学期的书全部找了出来。

　　“可以开始进入高中了。”赵酒把书全部摆在书桌上，那些书非常干净，封面都是整整齐齐的。

　　“英语还用学吗？”余意问他。

　　“你吗。”赵酒说，“做张试卷试试。”

　　上个学期的期末卷，余意又翻出来重新做了一遍。

　　除去听力和作文，做完之后，已经十点半了。

　　赵酒随便扫了一眼，问：“你没记答案吧？”

　　“没。”余意说，“根本就没答案。”

　　“阅读理解做得不错。”赵酒翻了几页，“完型没对几个，填正确形式和改错几乎全错。”

　　余意托着脑袋看他。

　　“就记住单词了。”赵酒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本英语笔记，关于语法和时态。”

　　“你有？”余意问他。

　　“我没有。”赵酒说，“我上课都记脑子里，不做笔记的。”

　　余意想起他英语书上的“笔记”，懂了。

　　“你上英语课听过？”余意很好奇。

　　“听得不多。”赵酒朝他露出一个笑，“主要都是小时候看美剧学了很多。”

　　余意直直地看着他，没说话。

　　“明天我帮你去借一本来。”赵酒把他拉起来，“现在，去睡。”

　　第二天，他趁着课间，溜去了一班门口。

　　一班的学生课间都在低头做作业，认真程度让赵酒有些诧异，他敲了敲窗玻璃。

　　坐在窗边的是一个姑娘，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同学。”赵酒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有英语笔记么，借我抄抄可以吗？”

　　“英语吗？”姑娘下意识看向自己桌上一堆书，看完了，这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猛的抬头，“赵酒？！”

　　“是我。”赵酒朝她微笑，“上个学期的我也要，你有吗？”

　　“有，有。”姑娘一脸受宠若惊，赶紧低下头扒拉书桌里。

　　不一会儿，递过来两个本子。

　　“你什么时候需要？我给你送过来。”赵酒接过来，朝她道谢。

　　“没事没事，我现在用不着！”姑娘两眼都放着光，一脸不好意思，“就是字有点丑，你别介意啊！”

　　“不会不会。”赵酒朝她挥挥手，离开了。

　　回到教室，赵酒把两本本子递给余意。

　　“女生的？”余意看着两本粉红的笔记本，问他。

　　“啊。”赵酒坐回位置上，笑，“是啊，挺温柔的。”

　　余意看着他，没说话。

　　“我一问她她就借给我了。”赵酒拿过来一本，翻开了看，“许茹，名字还挺好听。”

　　余意看了一眼，女生字还不错，笔记记得整整齐齐，很清楚，连重点都标出来了。

　　“挺详细的。”赵酒一抬头，看见男朋友面无表情的脸，笑了，“怎么了？”

　　“没。”余意拿过厚的那一本，翻开来看。

　　“你这是没的意思么。”赵酒笑着靠近他，“是不是吃醋了？”

　　余意歪着脑袋想了几秒，点了头：“是。”

　　“真的？”赵酒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伸手摸了一把男朋友的侧脸，“之前小熊还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吃醋呢。”

　　余意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笔记。

　　“怪我。”赵酒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我不该借女生的。”

　　余意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我把笔记抄一遍，你看我抄的。”赵酒说着就要把笔记本拿过来抄。

　　“不用。”余意拦住他的动作，“我不吃醋了。”

　　“真的？”赵酒歪头看他神色。

　　“真的。”余意把笔记本抢了过来。

　　“但是现在我吃醋了。”赵酒小声说，“你要看着这个女生的字很久很久。”

　　“……”余意认真地解释，“我都没见过她。”

　　赵酒朝他一笑：“我逗你呢，看吧。”

　　余意花了整整三天，把两本笔记本看完了。

　　赵麒中考的日子也到了。

　　三天考完，赵酒特地把下午第四节 课翘了，约了几个人去给赵麒庆祝。

　　去之前，赵酒要回宿舍换衣服。

　　两人一块儿走到宿舍楼下，宿管大叔正在走廊上健身，见他们过来，奇怪地问：“你们没课？”

　　“叔，我们翘课。”赵酒很自然地说。

　　“……”宿管眉头一拧，“翘课还翘得这么理直气壮？”

　　“回来拿作业。”余意说。

　　“哦。”宿管信了，又凑近了些看，“挺久没见你俩啊。”

　　“没吧哥。”赵酒朝他笑，“我俩一直住这啊。”

　　“确实挺久了。”宿管叹了口气，说，“我老了，有些人记不清了，再做半个学期，也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赵酒听出话不对，问。

　　“是啊。你们不是要搬新校区了吗。”宿管摇了摇头，“我老头子可不想搬过去，那边人太多了，管不了咯。”“不是说那事是谣传吗？”赵酒问。

　　“可不是了。”宿管说，“我们消息还能有错？最迟明年暑假，肯定得搬。”

　　余意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赵酒。

　　新校区在市郊，离这里很远。

　　如果要搬过去，也就意味着赵酒不可能继续照顾着赵玉了。

　　赵麒也要读高中，可能也是住校。

　　赵酒皱着眉，上楼。

　　“我爸现在都已经几天几天地不回来了。”进了宿舍，赵酒对余意说，“一回来，就跟诈尸差不多。”

　　“小玉怎么办？”余意问他。

　　“还不知道。”赵酒低头说，“他离毕业还远着。”

　　余意走近他，伸手插.进他的短发里，从耳根处抚到后脑勺，让他抬起头来。

　　“妈的事，还没人敢告诉他。”赵酒伸手覆上他的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先别说。”余意跟他额头相抵，“他还小。”

　　“我知道。”赵酒轻轻叹了口气，偏头，在他手掌心里蹭了蹭，落下一个轻吻。

　　“余意。”赵酒喊他，“我无数次想过我们的未来。”

　　余意应了一声。

　　“我想过很多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我爸，小玉，赵麒。”赵酒目光直视他，“最后我还是觉得，我不能跟你分开。”

　　余意有些哽住，没说话。

　　“小玉可以离开我，赵麒可以离开我，他们离开我都还能好好的。”赵酒垂下眼眸，“但是现在我离不开你了。”

　　余意感觉到自己呼吸粗重了一些。

　　“连周末，我都越来越觉得难熬了，见不到你，我心里很空。”赵酒语气有些失落，“我觉得我可能病了。”

　　“你没有。”余意凑过去，亲了亲他嘴角。

　　“是不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赵酒贴着他的嘴唇，问。

　　“是。”余意承认了，伸手抱住他，“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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