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酒把手机接过去, 听他莫名其妙骂了自己一句，很茫然：“啊？”

　　余意没再看他，捧着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就在这时，一声吼叫划破天际。

　　“赵酒！我喜欢你！”

　　余意往窗外看过去，看见走廊上的一群人立马低头朝下边看过去, 看完了, 岳郁兴奋地扒拉着窗户朝赵酒说：“九哥！有人喜欢你！”

　　“我知道。”赵酒把窗户缝关上，“很冷。”

　　“……”岳郁又打开了一点, 继续激动, “九哥！是个男的！”

　　“听出来了。”赵酒继续把窗户缝关上，“很冷。”

　　“九哥……”岳郁还要说, 被赵酒看了一眼, 立马乖乖地闭嘴了。

　　“赵酒！我喜欢你！”

　　底下又喊了一声，走廊上的吃瓜群众立马开始起哄。

　　“九哥！”郑任跑过来一把把窗户拉开，“那个男的很眼熟啊！”

　　“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岳郁一脸八卦的样子, 就怕事情没有闹大。

　　“喊什么喊！”底下忽然传来一声粗狂的男声，“进去早读！都在外边看什么呢！还有你！在底下瞎叫唤什么！猫发情期都过了！进去！”

　　话音还没落，走廊外边的吃瓜群众立马窜了进来，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了。

　　岳郁比郑任后进来，也来不及等郑任起身让他进去，直接从郑任腿上跨了过去, 没跨成功, 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操！”郑任惨叫一声, “死开！”

　　“别叫了！”岳郁立马死开了, “我又没多重！”

　　“年级主任咋这时候过来了。”郑任揉着他裤裆小声问了一句，“正到了非常戏剧化的部分呢，我都没看够。”

　　“九哥九哥。”岳郁回过头来跟赵酒爆料，“那个男的真的有些眼熟，好像是我们开学的时候堵人堵错了的那个。”

　　“哦。”赵酒并不关心。

　　“九哥。”郑任扭过头来，认真地说，“你被表白了。”

　　“被男生表白了。”岳郁补充一句，“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的想法。”

　　“没想法。”赵酒根本没有想多说的意思。

　　“不对劲。”郑任下了定论，摸着下巴很深沉，“女的表白也不理，男的表白也不理。”

　　“你还想谈恋爱么？”岳郁很奇怪地问他。

　　“不想。”赵酒说。

　　“那你昨天大晚上跑出去买礼物，最后送给谁了？”岳郁一脸求知欲看着他。

　　“……”赵酒没说话。

　　“不是说买给弟弟妹妹的吗？”郑任奇怪地看着岳郁。

　　“不是啊。”岳郁同样很奇怪地看着郑任，“我看见他把自己做的那一堆全拿走了啊。”

　　“那些破烂送不出手吧。”郑任一脸不可置信，“那做的，面容扭曲，跟被虐待的美国恐怖片女主角一样，谁敢要。”

　　赵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能闭嘴了吗。”

　　“所以你到底送给谁了？”郑任追问，“难不成……你送给底下那个人了，所以今天才给你表白的？”

　　“不是。”赵酒不想理他了。

　　余意听着他们说话，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这人塞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他摸了出来，问他：“你做的？”

　　赵酒一看到他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就知道要出事，立马抓着他的手塞回口袋里，但是还是被眼尖的郑任和岳郁两人看见了。

　　“九哥！”郑任忽然激动，“那是什么！”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岳郁在后面伸着脖子张望。

　　余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什么？”

　　“我的妈。”郑任小声逼逼，“九哥啊九哥，你不会是……专门送给……”

　　“好了，你可以下线了。”赵酒盯着他说。

　　郑任立马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知道啥了？”岳郁一根筋转不过弯，“专门送给谁的？说半句干嘛不说了？”

　　郑任眼神示意他看余意。

　　岳郁顿时露出坏笑。

　　余意被他一只手按在口袋里，觉得这人手冷得像一块冰。

　　“你很冷？”他问赵酒。

　　“有那么一丝。”赵酒看着他说。

　　余意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有那么几丝。”赵酒说。

　　“这是什么？”余意问。

　　“就是一团面做成的小人。”赵酒诚实地回答，“昨晚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个摊位，平安夜出来做生意多不容易，我就照顾了一下他的生意。”

　　余意把他手拿开，刚要把小人给拿出来，赵酒忽然说：“其实我昨天回家了一趟，把自己做的那个送给小玉了。”

　　“我就知道。”郑任就等着他这句话。

　　“小玉开心得要命，亲了我好几下。”赵酒朝郑任勾起一抹笑。

　　余意偏头看了这人一眼，收回视线。

　　“小东西就是好哄。”赵酒继续得意，“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的那个是人是鬼。”

　　“……”余意总觉得他也是受害者。

　　“……我好心疼九哥的弟弟。”郑任一脸可怜相，“如果是我，我宁愿做九哥的爸爸。”

　　“那我做爷爷好了。”岳郁这么说。

　　“你们干脆做我化成了灰的太爷爷吧。”赵酒笑着说。

　　赵酒一偏头，见他同桌正看着他，朝他笑：“我把做的最好看的给你了。”

　　“你做了多少个？”余意问他。

　　“也就做了百来块钱吧。”岳郁小声说，“做一个八块钱。”

　　“爷爷那一盘面全给他糟蹋了。”郑任更小声说。

　　余意想到这人明明怕冷得要死还缩在小摊上揉面团的模样，有些心疼这小可怜了。

　　“是不是很感动？”赵酒看他表情就笑了。

　　余意偏过头，不再看他。

　　赵酒凑了过来：“感动就亲我一下啊。”

　　余意闻言离他远点。

　　还沉浸在做赵酒长辈里的郑任和岳郁一听他这话，慢慢地回过了头。

　　“骚过头了。”郑任说。

　　“止不住了。”岳郁说。

　　“小玉亲了我四下。”赵酒还觉得自己很有分寸，“你亲一下就好。”

　　“滚。”余意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跨年夜正好是周末，辛欣给余意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一块儿吃完饭。

　　余意原本回家还是跟着自家兄弟一块儿，自从兄弟有个女朋友之后，整个周末都没看见熊初墨的人。

　　辛欣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非常清淡，一点辣味都没有。

　　余忻似乎很开心，拉着余意说个没完。

　　“你哥哥真的变得比以前更开朗一点了。”辛欣看着俩人说话很欣慰。

　　余忻偶尔约他一块儿吃饭，都是碰上八人帮，人多了，说话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余意看到他，又想起来上回那奶茶的事情。他刚摸到手机，看见赵酒这人就给他发消息了。

　　—小傻逼呀，小玉想跟你见一面，许不许？

　　余意慢慢打字。

　　—我说不许呢？

　　赵酒几乎秒回。

　　—那我把他打一顿。

　　余意：“……”

　　—告诉他，你只能我一个人看。

　　余意发了张“你喝尿喝醉了吧瞎几把乱发”的表情包过去。

　　赵酒拨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余意点了接受，屏幕上立马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

　　“叫哥哥。”赵酒在旁边提醒他。

　　“哥哥好。”是个很可爱的童音，勾得余意这个手撕熊孩子多年的硬汉心有些痒。

　　“你好。”

　　余意不知道怎么跟可爱的小朋友相处，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吓人。

　　赵玉那张小脸怼在镜头前，整个屏幕都被占满了，余意只能从角落里看见赵酒那张小脸。

　　“哥哥。”赵玉又喊了一声。

　　余意不知道他这声哥哥喊的是他还是赵酒，一时间没说话。

　　“叫你呢哥！”

　　一个女声忽然传了进来，紧接着赵玉离镜头远了一些，有个女生的脸入境了。

　　余意看着赵玉扭头跟赵酒小声说：“哥哥，他好帅啊。”

　　“是吧。”赵酒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看镜头，“哥哥怎么会骗你。”

　　“哥哥，他有我可爱吗？”赵玉依旧小声说。

　　但是余意把这悄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呢。”赵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东西，心里没点数吗？”

　　“……”赵玉看向赵麒，“姐姐！哥哥骂我！”

　　赵麒正把碗筷端上来，闻言说了一声：“你不要这么叫他。”

　　“聊不聊，不聊给我。”赵酒说着要过来拿手机。

　　“不要。”赵玉头终于转回了屏幕，“我要跟帅哥哥说话。”

　　“他不会理你的。”赵酒走到跟前来，跟他挤在同一个框里，“你算哪块小饼干。”

　　“别挤我！”赵玉喊了一声，“你再跟我抢，我就跟妈妈说你跟帅哥哥网恋！”

　　余意：“……”

　　赵酒立马笑了：“快去说，说你有嫂子了。”

　　说完，赵酒一把薅起赵玉，把赵玉扔到两米之外，小孩儿在地毯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凶巴巴地朝赵酒吼：“哼！你个薄情郎！你去祸害别人吧！”

　　赵麒无奈地看了看这兄弟俩，没话说。

　　赵酒理都没理他，扭头看回屏幕，一眼看见一脸不善的余意。

　　“……”赵酒朝他笑笑，“我刚刚忘了暂停吗？”

　　“你找死？”余意很不爽。

　　“新年快乐。”赵酒及时改变话题走向。

　　“……还没到。”余意看了眼时间。

　　“我怕那时候就来不及了。”赵酒瘫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人，“所以先给你拜个早年。”

　　余意看着屏幕里这人慵懒的坐姿，终于明白，原来是教室里那方天地限制了他释放自我。

　　“我要吃饭了。”赵酒看了看赵麒，“挂掉之前啵一个。”

　　“……”余意闻言就要挂断。

　　最后还是没来得及，伸手挂断之前，他听到从手机里发出赵酒一声清晰的“啵”，屏幕上定格在他撅起嘴的画面。

　　快乐到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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