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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桑朵

棠弥 20014字 2022-11-19

  梁竹音看着走至门口传驿官, 还是唤住了他:“这位大人,劳烦您将方才的信笺归还,我重写一封。”

  除了回复, 她只附加了一句, 太医听闻殿下服药中断, 要求时刻注意为殿下增添衣物, 不可再着凉。

  并未再附上药方。

  方才是她一时情急,思虑不周。

  以萧绎棠的性子, 他是去救人,所以根本不会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

  如今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卫恒身上,尽可能多照顾他一些。

  至于为何以太医的名义,她苦涩一笑,既然下定决心拒绝了他, 那便事事尽可能小心避讳罢。

  她将卫恒亲笔手书仍在了风炉里,看着它迅速被火舌吞噬, 化成了灰烬,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至少,得知他目前无虞,多少也安慰一些。

  *

  转眼间, 又过去了五日。

  自萧绎棠离京后, 皇后并未命人前来布置任务,据说每日斋戒,为阵亡将士诵经。

  朝中立刻有人上奏疏,颂扬皇后娘娘慈德昭彰, 福泽万民。陛下只得解除了她的禁足。

  凉州刺史等人迅速被判斩立决, 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充入掖庭。如此之迅速, 倒像是急于抹平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

  想必在陛下心中,魏綦与几名州官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罢。

  梁竹音接到大理寺的派贴,要求她前去核对罪眷人数,其实就是走个过场,需要她签字画押而已。

  在詹事院领了鱼符后,第一次独自骑马前去大理寺办差。

  路过信远行时,梁竹音“吁”了一声,拉住缰绳下了马,看了看自己一身官服,站在店铺前驻足片刻。

  彼时前来拿信,皆是带着帷帽,且两月一次,不知这次会不会被人认出。

  想着已然过去了那么久,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踏入这里,她深呼了一口气,迈入店内询道:“掌柜可在?”

  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见她身着官服,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拱手道:“我家掌柜不再店内,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梁竹音“哦”了一声,“有封来自雲州的信被退回,我想了解下到底为何。”

  书生略一沉吟,“可是上月发生的事?若我没记错,自雲州退回的就那一封。”

  “先生,您可知退回事由?”梁竹音见他记得,不由得激动起来。

  书生努力回忆道:“好似收信之人,几月前还在雲州的分行等候多时,像是有急事就离开了。之后再无人前去收信,于是这封信就被退了回来。”他一笑,“因是老主顾,这退信的费用也就未在提及。”

  梁竹音喃喃道:“急事……”

  从未听恩人提起过他的家事,难道是这段时日,家中出了什么事……

  她思忖着走了出去,这才想起忘了致谢,赶忙转身道谢后,骑上马向大理寺疾驰而去。

  书生本想着邀功,见她并未接话,忍不住与门口搬运信箱的小厮说着闲话,“这封雲州的信往来了两三载,如今突然中断,雲州那边的信使就少了一笔稳定的进项。”

  小厮突然想起一事,说了句奇怪了,“上次有一位郎君,前来询问寄往雲州的寄信人是谁。”他低声说道:“信行的规矩你懂,不能随意将客人的信息透露出去,结果那位郎君出手便是两金,咱家老板你还不知晓么,立刻收了金子就告诉了人家。”

  书生咂咂舌,“何人如此出手大方?”

  小厮摇摇头,“看穿着打扮像是世家郎君,哦对了,他的马看上去膘肥体壮,马臀处好像还有一枚白色圆形印记……”

  站在巷子里的裴玠刚要离去,继续暗中保护梁竹音,听得最后一句,竟然犹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他脑中迅速思忖着。

  只有东宫禁卫军的马匹,才会有白色圆形印记。

  记得恩师曾说,太子殿下回宫以前曾在嵩阳书院生活。

  那嵩阳书院,就坐落在雲州。

  早该想到是他……

  没想到担忧表妹一人出来办差不安全,却无意中听到如此让人震惊之事。

  裴玠靠在墙边,缓缓摇了摇头。

  小厮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通信两三载,怪不得她不肯道出实情。

  她以裴珂的名讳与太子通信,想必太子也未告知她真实身份罢。断了通信是因为太子入宫,而后大姐姐病逝。

  脑中回想起那日两人在府中的情形,太子对表妹的情谊昭然若揭。

  若表妹知晓今日之事,那他这一世,便再无机会与她举案齐眉了。

  巨大的悲哀之下,他竟然抑制不住地嗤笑起来。

  真是天意弄人。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裴府,马匹都忘在了街边。

  *

  萧绎棠在卫恒等人的簇拥下,连续驰骋七日,换了三次马匹,到达云中城后才得以略作休整。

  他们并未选择前去定西,而是选择前去东羌谈判。

  收到前线战报,忠勇侯已退至陇右道,安西都护府已派兵增援,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五日。

  这一路他反复思忖,吐谷浑为何敢在这个时机选择与大齐交恶。

  眼瞧着舅父上阵,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几月前的那场定西一战,本就疑点颇多,不排除魏綦勾结外贼。如今这场突袭颇有针对性,对方熟悉舅父用兵,可见狗急跳墙,欲用这场战役试图遮盖上次的罪证。

  为今之计,只得与强大的友邻联手,若是顺利活捉吐谷浑的摄政王,既可以为舅父洗脱战败,又能坐实魏綦的罪名,逼迫父皇下旨降罪,一举两得。

  萧绎棠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云中城的驿站内。

  虽然困倦,但是需要部署的事情太多,眼瞧着窗纸逐渐显白,他却始终无法入睡。

  今日还要与那东羌可汗谈判,他翻身不断调整姿势,试图让自己哪怕入睡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此时,交领内掉出一条月白色的细带,他凝视片刻后,却终究没有将它拿出,而是选择将手掌覆在中衣之外,阖目而眠。

  翌日一早,为表诚意,他只携带了百人轻骑在接应人的带领下,前去东羌大帐。

  一行人迎着烈日,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越过金山,终于在日落之时见到了远处的木制望楼和数十座圆顶帐篷。

  远处的矮山坡上,均有东羌的士兵手持弯刀放哨,接应人与站岗的士兵说着铁勒语。

  不多一会儿,一名编发辫,头戴皮质抹额,身着轻羊皮服侍的年轻人,骑着汗血宝马前来,生疏的行了一个拱手礼:“阿史那丹参见大齐皇太子殿下。”

  萧绎棠见他浓眉深目,面庞宽阔,听得身旁的接应人介绍,“这位是大皇子阿史那丹。”遂还礼,“有劳接应。”

  在他的带领下,骑马踏上一条宽阔且铺满石子的路,向那最大的穹庐行去。

  行至帐前的练武场,见十几名赤膊的东羌人在角斗,上首坐着一名手持金杯之人。亦编了发辫,头戴绿宝石抹额,脸有一尺多宽,络腮胡子,面色赤红,眼睛则好像琉璃那般。

  那人见萧绎棠下马,从兽首椅中站起,哈哈大笑着走上前,“贤侄前来何事,莫不是为讨一杯兽血酒喝?”

  想必他就是那东羌可汗,阿史那木。

  萧绎棠含笑拱手:“可汗说笑,萧某自然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阿史那木命人看座,“这燕云十六州何时开放通商,你我才有相商的可能。”

  他上下打量着萧绎棠:“果然与徐元恺有些相像。”他大力拍了拍萧绎棠的肩膀,“贤侄,来了岂能不饮酒,我们边喝边说。”

  萧绎棠虽心急如焚,此时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只得颔首,抬手示意阿史那木先坐。

  “且慢。”一声清脆,犹如夜莺那般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着红衣,头戴珊瑚珠头饰的俏丽女子,骑着小红马,手拿乌金鞭疾驰而来。

  快到练武场的圆台前,她飞身而起,脚踏马身借力向萧绎棠挥鞭而来。

  萧绎棠听得背后的风声,后仰躲过,下一瞬一个转身,人已飞至圆台中央,躲避之意非常明显。

  “桑朵,别胡闹。”阿史那丹上前喝道。

  桑朵看向身着玄色团龙服饰,头戴金冠的萧绎棠,见他斜飞的英挺剑眉,凤眼细长蕴藏着锐利的光辉,削薄轻抿的唇,端的一副好相貌。身材颀长,丝毫没有传说中,中原男儿的瘦弱不堪。

  她丝毫不掩眸中的欢喜之意,拍打着手中的乌金鞭,娇笑着说道:“都说中原男儿只会吟诗作赋,若中原太子也是这般,那便不配成为阿爹的座上宾。”

  说罢,娇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挥鞭向萧绎棠缠绕而去。

  卫恒看着师兄并未动用武器,便知是在无耐地陪着她玩儿。

  他摇摇头,又有一名拜倒在师兄美貌之下的女子。看来,就连番邦女子也难逃这美男关。

  萧绎棠见她非但不知收手,鞭子辉洒的越发细密,忍不住怒从中来,拔出腰间的软剑,一个转身使出炫光剑法,那承影可削铁如泥,区区乌金鞭更加不在话下。

  在他玄色的身影与绚丽的剑光之下,桑朵手中的乌金鞭,瞬间变成了诸多碎片,从空中飘落而下。

  萧绎棠迅速将承影收回腰间,拱手道:“承让。”

  而桑朵看着他面色平淡的模样,好似方才那在剑气中徜徉之人不是他一般,不由得看呆了。

  “桑朵,来。”阿史那木笑着向女儿招手,生怕她那火辣的性子与萧绎棠没完没了。

  见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服口服地躬身单手执礼,“中原的太子,好身手。”复又看了一眼萧绎棠,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端起桌上的马奶酒饮了一杯。

  “贤侄来坐,小女顽劣,见谁都要比试一把。”阿史那木骄傲地看了一眼女儿,“不过,我们东羌的女子,外出能英勇善战,回家能生养孩子,比起你们中原的小脚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萧绎棠撩袍落座,笑了一下,“各有千秋。”

  酒过三巡,阿史那木见萧绎棠闲适般地欣赏着角斗舞,面色并未出现焦急之意,心中暗暗点头。

  他起身示意萧绎棠跟随他入帐详谈。

  “贤侄此行可是为了借兵?”

  萧绎棠见他坐在纯金打造的宝座上,擦拭着手中镶嵌各色宝石的弯刀,带着一抹了然之意。

  遂拱手道:“正是,萧某愿意与可汗就燕云十六州通商一事,好生商谈一番。”

  阿史那木一笑,“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么。”

  萧绎棠就知晓他不会轻而易举出兵,面色不改地回道:“可汗有何要求可以提,能不能应,则是我的事。”

  “痛快,颇有你舅父的风范,比起魏綦那老儿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嚓”的一声将刀入鞘,“我早已收到探子来报,徐元恺腹背受敌,吐谷浑此次行为太过于令人不齿。我敬徐元恺是条汉子,出兵可以,不过,你需答应我几件事。其一,永不得关闭燕云十六州通商。其二,助我收复西羌,西以弓月城为界,大齐永不侵犯。”

  萧绎棠拱手,“可汗提的要求,萧某全部答应。不过萧某也有条件。”

  阿史那木哈哈大笑,“好好,后生可畏。你说。”

  “其一,燕云十六州通商,按大齐律管理,且使用大齐货币。其二,我大齐助东羌扩充疆土,当然也要收取好处,永不侵犯可,但是每年必须派使臣前来朝拜。”

  阿史那木敲打着镶宝石的扶手,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明日一早签了国书之后,我便命阿丹率领五千兵马随你前去。”

  萧绎棠含笑起身,拱手,“多谢可汗。”

  *

  卫恒见萧绎棠跟随阿史那木入帐后,便开始忐忑,虽说师兄断言此次商谈有九成把握,他也怕东羌趁机狮子大开口,师兄若是为了忠勇侯全部答应,回去后如何向陛下交代。

  那皇后一党擎等着师兄出错。

  谁知随着那帐帘一动,阿史那木携师兄走出了大帐,两人时而含笑交谈着,他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入夜后,偌大的练武场升起了篝火,众人忙碌着烤全羊,不多一会儿,烤制香味四处飘散。

  随着一声声的叫好声音,东羌女子在篝火旁跳起了胡旋舞。

  桑朵看着在阿爹下首落座的萧绎棠,摸了摸腰间的金错刀,莞尔一笑起身旋转至篝火旁。

  在火焰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她一身红衣热情似火,珊瑚头饰在旋转中肆意飞扬,一双晶亮的双眸紧盯萧绎棠,红色乌皮靴上的银铃随着她旋转的节拍,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时间,场上的东羌女子将她团团围在中央,场面煞是好看。一曲舞毕,阿史那木率先鼓掌,“我女儿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在众人欢呼“公主”声中,萧绎棠端起金盏,看向盏中的倒映一方月色的琼浆玉液,在那莹莹月色之中,他好似看到那深深络印在心中的面容。

  随着一阵阵惊呼,只见那桑朵旋转而来,在萧绎棠面前站定,拿出腰间别着的金错刀,一脸娇羞地递至萧绎棠面前。

  就在卫恒不解其意时,萧绎棠仰头饮尽杯中酒,含笑拱手:“多谢公主美意,萧某已有妻子。”

  桑朵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

  据说中原男子成亲较早,竟然是真的。

  她看着那俊逸的面容,咬唇说道:“桑朵不介意。”

  阿爹除了阿娘一名大妃之外,还有十名侧妃。中原男人三妻四妾更是如常。

  萧绎棠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萧某答应拙荆,只她一个。”他转身看向阿史那木,“可汗,萧某有些不胜酒力,再次敬您一杯,庆祝这次结盟。”

  阿史那木哈哈一笑,端起金盏与他一同干了,顺势看向一脸落寞的女儿,忍着心疼训斥她:“不要胡闹,中原那么远,阿爹可不舍得将你嫁到那里去。中原规矩那般多,你在草原上肆意惯了,势必忍受不了。”

  桑朵含泪幽怨地看了一眼起身拱手离席的萧绎棠,转身跑离了大帐。

  “派人看着公主。”阿史那木毕竟不放心,蹙眉嘱咐一名侍女。

  *

  萧绎棠与卫恒则被阿史那丹引至一处圆顶帐篷前,“太子殿下好生歇息。”他顿了顿,含笑拱手致歉:“舍妹年幼,还望殿下莫要介怀。”

  “大皇子哪里的话,萧某岂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萧绎棠忍着过度劳累,饮酒后的头痛,虚应着。

  待送走阿史那丹,他盘腿坐在团花地毯上,捏了捏眉心,接过卫恒递过来的清水喝了一口。

  “师兄,看这意思已经谈妥了?”卫恒还是想着确认一番。

  萧绎棠微微颔首,“明日出发,到达陇右道,差不多也要三至四日时间。阿史那木的帐下亲兵五千铁骑,足够应付吐谷浑。腾出手来整治西羌,则不在话下。”

  他微醺之下,迷离的凤眼渐渐阴鸷,“这一次,孤势必要砍掉皇后半臂。”

  *

  转日,阿史那丹点兵完毕,待大祭司祭天舞结束后,拜别可汗,与萧绎棠等人向西疾驰而去。

  待大部队行至金山脚下时,随着一声:“阿兄,你等等我。”桑朵快马扬鞭追了上来。

  阿史那丹见妹妹追了上来,怒指她:“我们这是打仗,不是玩闹,快回去。”

  “我不,阿爹同意我跟随你们一起去。”桑朵手持阿史那木交给她的一枚狼牙,高兴地在阿史那丹面前晃了晃。

  东羌的狼牙坠饰则象征着大齐的鱼符,狼牙下包裹的镂空银纹则代表的意义不同。

  “胡闹,你去能做什么?我还要保护你!”阿史那丹指着身侧的亲兵,“送公主回去。”

  谁知桑朵驾喝一声,小红马蹿至萧绎棠身侧,含笑看着他目不斜视的侧颜,在阳光下好似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阿史那丹看着一脸爱慕之情的妹妹,想到昨晚阿爹的一番话,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得抬手示意两名亲兵回到队伍中。

  “殿下,你妻子她长得漂亮吗?”

  “她可会骑马?”

  “是不是中原女儿只会什么吟诗,那多无趣……”

  萧绎棠烦不胜烦,转头看向卫恒,示意他换到自己右侧,驾喝一声,加速疾驰打马而去。

  桑朵指着他的背影唤道:“喂,你……”

  卫恒叹了一口气,笑道:“公主,殿下的性子比较清冷,不喜说话。”

  “他又不是哑巴,长了嘴巴难道不就是用来说话吃饭的?”桑朵气鼓鼓地说道。

  卫恒已经开始头痛了。

  “那他妻子长什么样子?”

  “他真的只有一个妻子么?你们中原不是都三妻四妾,他是不是骗我?”

  卫恒:“……”

  他心酸一笑,“他的心上人,动静皆宜,不仅会骑马,并且还是马球高手。写的一手好字,人也聪慧伶俐。”

  桑朵见他说的这般详细,虽然有那么一些失望,但依旧不死心地问:“我听阿娘说,再好看的女人,也会有被男人看腻的一日。再说了,他身为太子,只娶一个,恐怕你们中原皇帝都不会同意罢?”

  她的一番话提醒了卫恒。

  师兄如此心性之人,日后就立太子妃和东宫嫔御上与陛下还有的博弈。

  他看了一眼频频看向他,等着他回答的桑朵,心中一紧。

  可汗竟然让她前来,不排除试图用和亲的方式巩固东羌与大齐之间的盟约,没有什么比和亲在简单的方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完!感谢在2019-12-01 02:47:23~2019-12-01 23:2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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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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