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怕燕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提前劝着。

　　“把他叫来！”

　　燕至不听他的，厉声呵斥着，陆江没办法，只好给隔壁打个电话。

　　泰格唐谦住在隔壁的病房，他们俩也受伤严重，都是带着重伤赶过去救人的。

　　泰格不到五分钟就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他腿上挨了两枪，大腿骨被打断，没办法站起来的。肩膀还有伤呢。

　　轮椅停在燕至的病床边，燕至的病床已经半摇起来，燕至从躺着变成靠着。

　　泰格停下了，喊了一声燕先生、

　　燕至冷冷的看着泰格，看的泰格垂下眼睛低下了头，燕至勐地抬手，不管手上的吊针，甩手一耳光，扇在泰格的脸上。

　　陆江赶紧按住燕至，医生可不许他乱动，已经回血了！

　　“你打他干什么！泰格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啊！说了让你别激动冷静点！你干什么呀！身体不要了！”

　　呵斥着燕至，赶紧举起燕至的手，让吊瓶的管子回血了退回去。燕至一把扯掉手上的吊针，不管手上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流。

　　“你们俩一起长大，你被枪击走不动回不来，是小四儿顶着枪林弹雨去救你，是小四儿扛着你就走！是小四儿和我争取时间让你赶紧逃命！你呢！你怎么回报小四儿的？你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你对得起谁！”

　　燕至最后这句质问都失了真，陡然拔高最后分叉了，质问着泰格，像一把冰锥戳进泰格的心！

　　泰格也红了眼睛。眼泪在眼圈内转。

　　“先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泰格心里更痛苦，小四儿出事他能不痛心吗？先生的质问，他自责后悔，愧疚感让他无地自容！

　　“到现在你还狡辩！你还有理由！”

　　“没有！我晚了一步，有人把小四儿带走了！”

　　“谁！”

　　“军火商肖总！他的人到了密林外，听到了枪声越来越近，听到机关炮的声音，肖总带着人就冲了进去，我看到他冲进去马上也跟着往里冲。我去救小四儿，我看到小四儿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肖总下了车就把小四儿抱上车！离开杰曼后，我和肖总交涉，肖总就是不给我！”

　　“小四儿是死是活！你看到了吗？他还活着吗？”

　　陆江赶紧追问，活着吗？前后也就差了那么三四分钟，小四儿不一定死的对吧！

　　当时他还有力气对燕至说话，当时他还对燕至笑，肯定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就算是爆炸，枪战，没有伤及要害小四儿还是可以活的。

　　“活着吗？他没死对吧？”

　　燕至也燃起了希望。

　　他那时候晕过去了，陆江没有，陆江这么问，肯定是有根据的呀。

　　肖总泰格他们进去的很快，也许就能把人抢回来呢？

　　面对陆江燕至希望的眼神，急切地追问，一个点头就能让所有人皆大欢喜，虽然重伤，但人还在那就还有一切！

　　但是泰格这个让人皆大欢喜的答案说不出口。

　　垂下头，眼泪下来了。

　　“对不起先生，我，我去晚了，小四儿……”

　　燕至的心咯噔一下。屏住唿吸看着泰格。

　　泰格哽咽一声。

　　“您从帕特拉镇转移回外五市的那天晚上，我再次和肖总见面，追着他讨要小四儿，他说，小四儿，小四儿没，没救过来！他，小四儿，左心口挨了一枪，虽然，没，没打中心脏但是，打破了重要血管，从杰曼到帕特拉路程遥远，救护车也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小四儿送到医院抢救还是没熬过去，挺了两天，最后，器官衰竭，死……没了！”

　　泰格的眼泪刷刷的掉。

　　“对不起先生，我的错，我去的太晚了。我，我和掸邦政府军联系交涉用了一段时间，就去晚了，晚了一步……我，我没救回他！”

　　陆江直直的看着燕至，就怕他受不了。燕至还真受不了了，一声没吭身体一软摔在床上，在一摸，唿吸都没了，晕死过去了！

　　“燕至啊！燕至！好媳妇儿，唿吸，喘气啊，你要么哭出来吧啊！媳妇儿啊！你别吓唬我啊！”

　　陆江赶紧去按紧急唿叫铃，又是揉着心口又是拍他、

　　泰格忘了哭，也不敢晃燕至，只能在耳边不断地喊着，医生护士冲了进来。

　　把陆江泰格赶出去，又是做心肺复苏又是打强心针，一番急救，燕至这口气才上来！

　　医生打开门狠狠地批评批评陆江。

　　“不是告诉过你让他心情平和一些吗？你们是想让他急火攻心再次吐血啊还是让他引发心肌缺血导致心梗啊！不想让他活了？心情，平静，不要再气着他了！不要再刺激他！懂不懂！”

　　“知道知道，我知道，我不刺激他了！”

　　陆江赶紧点头答应，医生走后，陆江拉住泰格。

　　“他身体真不行了，有话慢慢说吧，别这么直接了，我都受不了更别说他。慢慢来啊！”

　　泰格点头，是，一定要有话慢慢说。

　　燕至脸色更差，打着氧气，护士压低声音警告陆江泰格，让他多休息。

　　他们都希望燕至多休息，可燕至不休息啊。

　　“媳妇儿啊，有话慢慢说，医生说了你要多睡觉，咱们啥也不问了啊，你就睡觉吧啊！我守着你！”

　　陆江摸摸燕至的眼睛，希望摸着摸着，燕至就闭上眼睛睡了。

　　燕至挡开陆江的手。

　　“小四儿的，尸体，在哪？”

　　燕至一句话喘两次，追问着。

　　“在……”

　　泰格犹犹豫豫，看看陆江、

　　陆江对他皱眉！

　　“等您身体好一些，我带您去看他！”

　　燕至一把扯掉鼻息的氧气管，陆江手忙脚乱赶紧给他戴上。

　　“说！”

　　燕至抓着氧气管，不说他就不戴！

　　没办法瞒着，燕至大有你不说我不治疗的架势了，这身体刚离开重症室，谁敢惹。

　　“肖总手里。他说小四儿去世后他就直接火化了，肖总安葬了。”

　　“我日他祖宗！”

　　燕至疯了，掀开身上的被子，这就要下床！

　　“他有完没完！人活着和我抢人，死了和我抢尸体，我和他拼了，我宰了他！”

　　“我去要我去要！我和肖总认识，他把我送进杰曼的，你别动我去！你别动了，祖宗啊！你这要我的命啊！小四儿没了你还不想活了啊，我怎么办啊！”

　　陆江都想给燕至磕头了，求他别乱动，求他别生气，求他保重身体！

　　“利隆集团的王总和肖总有生意往来，我从肖总手里买的军火枪支，肖总特意把我送到杰曼，我们有交情，我去说，我去要！好不好！燕至啊，求你了，你别这么激动了！小四儿没了我们都心疼，你和泰格最伤心痛苦，但是，回不来了！你就哭死他也回不来。你冷静一下，好好休息养身体，我去和肖总交涉！你醒着我走不开，你只有睡着了我才能去找肖总！你听我的吧！”

　　按着燕至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再把鼻息式氧气管放到燕至的鼻下。

　　“他要不给就和他开干，我杀了他！”

　　燕至现在想杀人！他要杀了肖总抢回小四儿的尸体！

　　“好好好，但是你要先休息，我先礼后兵，他执意不给我就带人和他干！但是外五市不是我地盘啊，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还要你出头才行吗？你身体这样能和肖总火拼交涉吗？只有身体好了才行吧！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你躺着，睡不着躺着也行！泰格也挨了好几枪，带着重伤呢，你也让他去休息吧！别怪他了！事出了谁都不想，但就这样了，怪谁都不行！”

　　燕至怒火冲天，被陆江的劝哄劝住了，躺在床上，做深唿吸，平复怒火和杀人的冲动。

　　“泰格回去吧、”

　　燕至发话了，泰格不想走，想伺候在左右，小四儿没了，燕至需要人照顾，他照顾着燕先生不会适应不了身边没有小四儿。

　　陆江对他挥挥手，回病房吧，给燕至一个时间。

　　“先生，我和唐谦就在隔壁病房，有事儿您喊我。”

　　泰格退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俩。

　　燕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突然哭了，鼻翼忽闪，顺着眼角留了一串的眼泪。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哭。

　　“燕至，你身体也没好呢，别这样！”

　　陆江心痛如绞，心疼燕至受伤严重还这么悲伤，怕他哭坏身体，又没办法劝他想开点。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燕至对小四儿的感情很深，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平时是小四儿伺候在左右，和他影子一样。想对比，估计小四儿比泰格还要让燕至惦记着。

　　指腹蹭掉他颊边的眼泪。燕至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和小溪淌水一样默默的掉泪。

　　脑袋下的枕头都湿了一片。

　　陆江摸着他的手亲吻他冰冷的指尖。把他没吊水的那只手放进心口暖着。就坐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

　　燕至哭着睡了，药物作用下让他昏沉沉的睡得很多。

　　眼睛都肿了，陆江低头亲吻着他的眼皮。

　　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药物作用，燕至下午吃点小米粥就一睡不起，能睡到第二天八点多。